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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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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齐梁会很轻易的拿下这场战争,从一个旁观者看来。。。。。。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北魏都无法与齐梁相争,但北魏有宁先生这样的人,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叶十三第一次行走中原。

    他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停留,从战场上带回宁风袖两人,便留在了天狼城,这一晚并没有休息。

    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南北大战爆发之后,天狼王城里的那些平民百姓,并没有展露出绝望,而是默默的选择了支持,过冬需要粮食,天狼城的军饷还算充足,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即便如此,每一家都自愿捐献出了粮食储备。

    封城之后,闹着要出城的人也有,但数量很少,这座南域王城,是淇江协议定下之后的贸易大城,南北合流进行了二十年,很久之前搬进天狼的南人,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受到歧视,也并没有因为当日同同胞即将攻来而受到鼓舞。

    沉默。

    是的。

    一种无声的沉默,却绝不是死寂的气氛,在天狼王城里弥漫,每一个行走在街上的民众,面上没有喜色,更没有绝望,平静而孤独的行走,行色匆匆。

    战争打响之后,军队备战,其他的诸多事情便需要城内的壮年男子去忙碌,譬如在城头浇水,还有铲掉路面的坚冰方便通行,或者收集雪水,以防断水。。。。。。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团结力,凝聚力。

    叶十三默默地想,也许这样的团结,能够创造奇迹?

    他摇了摇头。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无用且徒劳的。

    宁风袖的身上,有一种领袖气质,他像是一匹孤狼,有时候持枪便是单人掠行,远远的抛开同伴,但却能让人心悦诚服的跟随,天狼王城二十年来风调雨顺,治安太平,如今面临战争,一片齐心。。。。。。很难想象,一个孤行之人,如何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叶十三酝酿了很久。

    “宁先生。”他很认真的开口,道:“小师妹真的很希望您赶回南海,易潇已经从圣岛出发了,如果等他赶到正面战场,天狼王城的死战态度固然坚决,但这种情况。。。。。。死战,真的会战死,届时,我便不能保证宁先生和家人的安全。”

    这几日来,小师妹的语音时时萦绕脑海。

    让叶十三苦恼的是,宁风袖的态度一直很是坚决。

    “烦请十三先生送内人离开,府里的春华秋诗两个丫头,还有昨天已经挑选好的两个孩子。。。。。。这就是最后的名单了,风袖很确定,现在不会更改,以后也不会更改。”

    叶十三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宁风袖一点也不嫌烦,他难道就真的这么乐观?

    叶十三做出了最后的让步:“南海可以多带两个人,宁先生可以带着副将一起离开。”

    站在城头的白甲男人,双手戴上狼鳞冠首,轻轻扶正:“多谢叶先生。。。。。。如果南海愿意把天狼王城的二十万民众都带走就更好了。”

    一阵沉默。

    宁风袖笑了笑,道:“先生是担心我死在这里?”

    叶十三欲言又止,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修道之人,有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男人笑了笑。

    “提枪为山河,安身立命。”

    “落脚为百姓,步步无悔。”

    他缓缓举枪,枪尖掠过城头,银光所指,是浩瀚黑潮,是齐梁大军。

    “既成孤狼。。。。。。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

    。。。。。。

    (ps:1 高考结束啦,恭喜考完的童鞋~大把大把的假期,海阔天空的生活~

    2 提前预热一下,这个月月中要打月票战呀,大家憋足力气打架,不要怂,就是刚~)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下道理,因果最大

    南海终巍峰迎来了一位客人。

    “我想。。。。。。叶十三去了天狼城,事情应该有了一个结局。”易潇望着山顶的棋秤。

    棋秤两端,公子小陶和南海棋圣正在对弈。

    他打断了这场棋秤之争,认真说道:“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有北魏的,也有齐梁的。。。。。。我希望得到南海的回复。”

    魏奇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停下了落子的动作,望着易潇,对于这个后起之秀,愿意给南海从战场救人的机会,便是天大的面子。

    坐在终巍峰上,魏奇并不在乎南北大战的结果,更不在乎中原铁骑的主人是谁,天下姓萧还是曹。。。。。。他的宗门就这么寥寥几个弟子,每一个都视为掌中珍宝,无论是什么样的局势,南海都是最后幸存者的座上宾。

    宁风袖是小师弟的结拜兄弟,如果不是易潇的身份,南海可能因为这层关系。。。。。。直接插足战争,叶十三甚至可能替他出手守城,宗师巅峰境界的道胎妖孽,一人虽击不退千万大军,却可掠阵千里,取敌将头颅。

    宁风袖曾经说过,这不合规矩。

    但南海本身足够强大,所以南海本身就是规矩。

    南海很强,若是出现了更强的人,那么规矩。。。。。。就不再是由南海来定。

    而是眼前登门拜访的年轻男人。

    “大修行者不可插手世俗,叶十三救下宁风袖,将他从战场带走,这算是破例。”

    易潇轻轻开口:“这是南海应该享有的特权,带走涉及战乱的重要之人,天灾不可避,**可以免。可若是叶十三救下宁风袖,直接将他带回南海。那么今天,我也不会登门,或许下一次的登门。。。。。。我还能有机会与诸位喝酒下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着拔剑出鞘,与前辈讲一讲道理。”

    话语到了这里,小殿下的两袖当中,黑色剑气丝丝萦绕,袖袍轻轻鼓荡,魏奇神情凝重起来,轻声喃喃:“你要跟我。。。。。。讲道理?”

    终巍峰山顶的棋秤盘面之上,因为无形的气机,迸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披着道袍的棋圣情不自禁站了起来,他眉须被迎面的大风吹动,周身棋子凝聚而出,南海诸天大阵的造化元气化为黑白二色,颗颗滚动如雷,气势凝而不发,沛然不可阻挡。

    正面棋盘随风飘摇,烟散而溢。

    公子小陶坐在轮椅之上,面色复杂,看着两人渊渟岳峙的对立,气氛有些凝固。

    易潇的面色始终带着微笑,他轻柔说道:“前辈岁数大了,请勿动怒。”

    棋圣也笑了:“后生可畏,隔着十里,就能感到你的剑气很强,但现在隔着十步,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因果,什么又是你要跟我讲的道理?”

    易潇忽然叹了口气。

    他两袖之内的鼓荡剑气全都收敛。

    看似放弃了所有准备的这个动作,在两袖干瘪,袖袍内侧贴住小臂的刹那,棋圣身旁的一颗棋子猛地炸开,接着便是浑天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音,元气一阵破碎,漫天棋子炸得四分五裂,黑白四溅,棋圣的道袍被剑气刮得猎猎狂舞,撕出了十三条裂口。

    最后一切恢复平静。

    山顶之上清风拂过,黑白散开。

    棋圣大人沉默了。

    易潇风轻云淡说道:“前辈,这就是因果。”

    “至于道理。。。。。。”

    “在中原庙堂上,八大国被灭了,春秋之后,齐梁和北魏就是道理,明年的今日,就只有齐梁才是道理。”

    “中原的江湖,春秋之前,佛道儒是道理,春秋之后,风雪银城是道理。”易潇微微停顿,微笑道:“现在风雪银城被灭了。。。。。。什么是道理?”

    南海终巍峰极高。

    棋圣的面色有些难看。

    登山而来的莲衣男人,站在山崖一侧,背后是无垠的云海,云海的尽头是碧蓝的大海,红日之上,有一抹黑影,那抹黑影越来越近,于是越来越大。

    掠海而来。

    呼啸而停。

    终巍峰的上空拥来了一片阴翳,漆黑而死寂,令人沉默无言,一截剑尖穿破云海而来,无数剑气缭绕,拼凑出这截剑尖。。。。。。

    一剑之下,山河万朵,不见天日!

    易潇望着魏奇,收起了所有的凌气,更像是一个谦逊的晚辈,认真而严肃说道:“前辈要问什么是道理?”

    “这世上,并非每一个好人都能长命百岁,并非每一个恶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每一天朝阳升起,有人死去,有人新生。。。。。。至于活着的意义,最终的归宿,生还是死。。。。。。没有人有权力,替别人交出这份生命的答卷。”

    “他们死了,该死的,不该死的,已经成为了结局,或者将要成为结局,即便是大修行者,也不能频繁的干预。。。。。。这叫做生死有命。”

    “在前辈眼中看来,宁风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修为不过宗师,南海要带走,便带走了,世俗的藩王袭位不过是无用的冠冕。”小殿下轻轻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风袖是一个该活下来的人,叶十三带他回南海,离开这场战争,这不合规矩,但规矩由我来定,道理握在我的手上,我不杀他,他就可以活。”

    “他可以活着呼吸南海的新鲜空气,在藏剑山洞府里隐居,成为下一个大修行者,在战争结束之后踏足中原。。。。。。”

    “但他不可以活着回到天狼城,替天狼城里的二十万的百姓提枪,来对抗齐梁的守军,你问为什么。。。。。。因为他的这条命,其实是我给的。”易潇的语气有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容许他一个人活,不容许天狼城里的其他人活,生死有命。。。。。。而他偏偏要替这些人对抗命运。”

    “听起来多么悲壮?”

    “宁风袖回到天狼。。。。。。死守孤城,冰冻城头,以两万拒十万,连天大雪,地利人和,洛阳的后援赶来,天狼战线无法打开,南北大战的突破口被钳死,在大雪冰冻的三四个月里,北魏成功抵御了齐梁的第一拨战争。”

    “再往后,也许西关就会和解,齐梁两翼受敌,跨江而战的精气神越战越低,最后战争拖入了漫漫无期看不见结局的煎熬阶段。。。。。。齐梁取得优势却无法定下局面,再投入兵力就会导致十九道的百姓民不聊生,苦痛连天,北魏不断压榨,靠着洛阳的专政无限制的加大兵力输出。。。。。。战争最后会拖入谈判,那么。。。。。。第二张淇江协议就诞生了。”

    说到这里,易潇微微停顿,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公子小陶,讽刺说道:“北魏若是拖到了和平,那么最大的功臣。。。。。。就是当年拒城死守的宁风袖。”

    “好像这样的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妥?”

    “你在想。。。。。。出现了第二张淇江协议,便是天下太平了。”他看出了南海棋圣眼中的复杂,笑着说道:“可惜我是齐梁的皇子,这样的太平,意味着齐梁的失败。”

    “天狼王城里的二十万人,且不论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宁风袖把战争拖下去,连战三月,大雪天里,你会看到。。。。。。路有冻死骨,尸横遍野,不仅仅是北魏的,也有齐梁的,最后两方拼到眼红,世家与江湖一起抵死,天狼城看似大义的死守,需要付出多少的鲜血?”

    “当然。。。。。。我说的是齐梁,北魏的人命是人命,齐梁的难道就不是了?”易潇抬起眼来,直视着公子小陶,认真说道:“我欠了你的人情,我愿意给南海一个面子,但我不接受这样的损失。”

    陶无忧抿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魏奇沉默很久,道:“南北两座朝廷压住江湖,就是为了防止有不讲道理的莽夫出现,侠以武犯禁,若是出现了朝廷按不住的武夫,要以手中双拳干涉这座天下的归属。。。。。。这样,不妥。”

    易潇笑了。

    魏奇话中的意思并没有点明。

    可是他话中无人可以扼制的莽夫,说的是谁,再明确不过。

    干涉天下的双拳,只不过换成了此时易潇腰间的一柄剑。

    “历史的洪流滚下,所有的阻挡都成为了不合理,大秦皇帝,西楚霸王。。。。。。王朝的更迭,真正的和平从来都是一统天下。”易潇轻声说道:“个人再强,没有意义,大秦皇帝和西楚霸王两位够不够强,始符和西楚不还是过去了?”

    小殿下背后的巨大剑尖开始骚动。

    他笑着说道:“我就是要做前辈口中那个以武犯禁的莽夫,只不过我没有双拳,我只有一剑,这一剑要除掉所有挡在齐梁北上之师的人、物、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要以自己的方式,给这座天下一个太平。”

    “没有对错,不分对错。”

    易潇深吸一口气,“我想说的很简单。。。。。。”

    “宁风袖可以活,但他若是要战,那么便只能死。”

    易潇双手拢袖,深深一揖礼,真挚说道:“特地来南海一趟,便算是打了招呼,三日之后,我会出现在天狼城头。”

    一揖之下,背后穿透云海的剑尖“嗡”的一声开始崩溃,无数剑气四散开来,穿梭在云海之上,如蛇如龙,像是被天光焚尽,更像是躲入了阳光无法照到的黑暗当中。

    剑光四散之后,终巍峰山顶恢复了光明。

    “世间无敌的剑。。。。。。这就是晚辈的道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历史的尘埃

    “齐梁大军攻不下这座城,萧布衣亲至也无可奈何。。。。。。宁风袖还能守多久?”

    “最多三天。”

    “三天?”

    天极海距离中原,隔着数不清距离的海域,可是此刻,披着白缟的少年从淇江的船上跳了下来,他蹲下身子,食指蘸了一点地上的冻雪,轻轻说道:“论冲杀能力,齐梁的十八神将都是一骑当千的猛将,可天狼城地势稍高,攻比守难,再加上宁风袖坐镇,灌水冰城而守,八风不漏。。。。。。北人早已经习惯了风雪大寒,仗着天时地利,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能守住。”

    “只可惜齐梁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以前翼少然是最锋利的剑,现在有了易潇,三天之后天狼城便会被攻下,南北的战线就此拉开。”源天罡微笑说道:“气运大者,摧枯拉朽,我在兰陵城运营了十六年,这场战争早已经失去了悬念。”

    易小安站在小船上,船身随江风起伏,已经靠在了岸上,她没有下船,而是站定之后望着远方,眼前大旗插在赤土之上,冻雪飞舞,一片腥红。

    她闭上双眼,手指仍然有些酸痛,四肢发麻。

    “我。。。。。。有一个问题。”

    声音略微颤抖。

    “我们。。。。。。会挑起战争么?”

    “并不会。”蹲下身子的白袍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专注的凝视着指尖的冻雪,然后轻轻舔了舔,皱了皱眉:“你是在怕死人?”

    易小安深吸了一口气。

    “可能是神魂的融合还不够完全,你与之前并不一样。”白袍少年轻描淡写的开口:“说实话,你拔不出普陀山底的那柄剑,让我觉得有些诧异。。。。。。”

    易小安一阵沉默。

    她下了船,迎面一阵大风,带着腥气的冻雪吹得黑袍舞动翻飞如刀,她同样蹲下身子,拿手指蘸了蘸地上的雪屑。

    雪屑浸湿了血污,被不知道多少人踩踏而过,而后又重新覆上。

    白雪盖腥红。

    易小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来这。。。。。。是为了收集气运的?”

    蹲在地上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气运固然重要,但一味追求气运,只会落了下乘,有些事情,气运决定不了。”

    “我在兰陵城的时候,与萧望说过,不会伤害这片领土上的任何一个人,而我的确做到了。”白袍少年轻声感慨道:“我不愿战争爆发,并非悲天悯人,在大楚的时候,我与赵淳风杀了多少人?只是不愿因果缠身,不得善报,日后行走举步维艰。。。。。。所以淇江协议撕碎之后,我便脱离了兰陵,离开了南朝,现在这场战争打响,杀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是想找一些东西,或者说。。。。。。找一些人。”源天罡意味深长看着易小安,站起身子,双手拢在袖内,白袍阵响:“从天狼城开始,到洛阳覆灭,我们将会见证这段战争,目睹无数为此奋斗和死去的人,这些。。。。。。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许多年以后,有人会翻开史册,宁风袖的名字或许还在,可绝不会有人记得天狼城里拒死而战的甲士,如果时间过得足够的长,那么所有人都会被遗忘,这样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白袍少年喃喃说道:“说到底,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后面的人记住罢了。”

    他腼腆笑了笑,回过头来,道:“易小安,你以后会懂的。”

    。。。。。。

    。。。。。。

    第三天的黎明。

    天狼王城成为了一座孤城。

    但这座孤城,齐梁已经打了两天两夜,上千的将士赴前冲城,守城的箭羽没有停过片刻,城头已经堆满了尸骨,火光燃烧,在雪气当中微弱缭绕。

    叶十三穿过城主府的走廊,看着一路上,披甲将士匆匆而过,他的步伐同样不慢,这两天来,他目睹了天狼城守卫的绝地之姿,齐梁二殿下亲领的大军久攻不下,几位神将试图破城,被宁风袖拦下,势如破竹的齐梁大军在登陆之后,由突击战变成了拉锯战。

    他神情凝重,来到城头,说了一句话。

    “今天是最后一天。”

    宁风袖的白甲上染满鲜血,又覆了一层细碎的冰屑,他没有说话,站在天狼王城的城头,四周插满了射来的箭羽,弓弩手的尸体大部分已经被抬了下去,齐梁的攻势,猛地停滞了下来。

    大桶大桶的冰水倒了下去,顺延城头的坚冰流淌,一层坚冰一层血,冻在冰中的有人的尸骨,还有箭镞,刀剑等这种兵器,柔软的布衣或坚韧的铠甲,都与衣服的主人一样,冻在城头的厚厚冰层当中,变成了易碎的冰雕。

    “按照这个攻守的形势来看,天狼城还能守很久。。。。。。”宁风袖身旁的白袍,灌下一大桶冰水,城头经历了一场苦战,尚有余温,嗤然的白烟冒出,他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王爷,我们还能守下去的。”

    宁风袖没有说话,他有些失神,看着远方战场上,似乎发生了不一样的改变。

    远方已经停歇的战鼓,重新擂响。

    千万大军压境,久攻不下,第一拨涌来的铁骑已经死尽,中间的战场,隔出了一段距离,大雪白茫茫,一片雾气,在此刻被狂风吹散,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千军让路。

    有一匹黑马,在大雪当中奔驰如电。

    莲衣盛开,拉出一条长长的直线,颠簸当中,速度快得让人晃眼。

    城头的弓弩手早已经顶上,沉默而又快速的拉弓射箭,无数准心指向了那个策马奔腾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压在城头所有人的心上,都多出了一块大石。

    小殿下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天狼城恢弘的城头,由风雪浇铸的城头一片惨白,无数箭镞的黑点铺天盖地拥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胯下的黑马猛然长嘶,速度更快三分,一路在瓢泼而下的箭雨当中奔驰,所有落在头顶三尺距离的箭羽,先是箭镞尖头一颤,接着寸寸崩碎,四溅开来——

    火星擦燃,大雪纷飞。

    易潇面无表情看着四周,插在这段冲锋距离的,是飘摇而折断的大旗,倒在地上的骏马尸体,四散的甲胄,这些都在眼中急速倒退。

    他选择了骑马而行,一人破城。

    城头之上,有铁索射来,狼骑的精锐之师踏着铁索含刀冲下,约莫有五十人,从十条铁索之上俯冲而下,如虎如狮,迅猛如豹。

    这是铁骑冲锋,这样的形式。。。。。。并非是大修行者的出手屠杀,而是一种征服沙场的战争兵器。

    易潇抬起手臂猛地横切,从城头射出钉在大地之上的铁索铮然发响,刹那被一条黑线切得断开,五十狼骑落地之后拔出腰侧两柄长刀,来不及结阵,便被那条黑线拦腰斩断,血花迸溅!

    易潇策马奔过战场——

    就像是一柄重锤,在前行的路上睥睨无阻,所有的箭羽,所有的障碍,通通被砸得破开,擦出无数火花。

    最后。。。。。。撞在了城门之上!

    “轰”的一声,天狼王城的城头猛地震颤一下,张文远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扶住城头,低下头来,努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无数的烟气钻出升腾,剧烈的高温从城底掠来,冻结了数天的坚冰,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口子。

    天狼白袍什么也看不清,他的喉咙里一阵哽塞,想要说什么,满脸的震撼,望着王爷,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人冲了过来,然后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城,破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冲破连一千人都无法打破的壁垒?

    张文远没有见识过烽燧之战,也没有亲身经历西壁垒被西妖一人破开的绝望,所以他不知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攻破一座城。

    叶十三对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沉默而严肃的说道:“宁先生,现在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城头上的惘然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剧烈的白烟冒了起来,以至于城头的将士在茫然之中,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原本停歇的远方,再一度迸发了激烈无比的,冲天的喊杀声音。

    宁风袖站在城头。

    他轻轻的,木然的开口。

    “好。”

    接着转过身子,望着张文远,平静说道:“城破了。”

    天狼白袍怔怔看着自家的王爷。

    宁风袖再一次重复说道:“城、破、了。”

    张文远眼前一片发黑,他甚至看不清王爷的影像了,只觉得心脏跳动的无比剧烈,像是远天迸发的火光,剧烈的不适,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勾下身子,鼻涕眼泪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

    天塌了。

    一片喧嚣当中,宁风袖轻柔说道:“带着夫人跟着叶先生走吧,天狼王府里选出来的那些人,让他们活下去,去南海,等战乱平息了,回来好好生活。。。。。。把仇恨忘了。”

    张文远的喉咙里,像是钻进了无数条虫子,带着血丝,说话之间满面都是泪痕,胸膛犹如刀割,艰涩无比。

    “啊。。。。。。啊?”

    宁风袖面无表情,上前踢了张文远一脚,将这个白袍男人踢得跌倒在地,踉踉跄跄,接着又拎起他的胸膛软甲,面贴面,再也不复之前平静模样,满面狰狞:“啊?滚啊!”

    张文远脑海里一片恍惚,是王爷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还有震颤耳膜的声音——

    “快点滚啊。。。。。。要不要命了,你想死吗?!”

    一个巴掌抽了过来,接着又是一个巴掌。

    他清醒了一些,手指扶在地面,血肉都已经蹭破,鲜血淋漓,浑不在意,整个人跌跌撞撞向着城下闯去,冲着城主府夫人的方向莽去。。。。。。

    一路上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风过袖,宁死不屈

    马匹喊至嘶哑,冲至乏力,像是一柄重锤砸进了城头,前面双蹄硬生生踩得一片血肉模糊,沉重的身子,在极速的骤停之下倾倒翻滚,最终双膝砸在地面,溅出一滩血花。

    冲锋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堵厚厚的城墙。

    数丈厚的坚冰,将这座原本就钢筋铁骨的巨城,重重的包裹起来,易潇记得这座城池原本的模样,现在全都隐匿在了大雪当中,被冻死在了冰里。

    他整个人身子险些砸进了冰层当中,此刻站在天狼城的城下,深吸一口气。

    然后伸出一只手掌,缓慢的贴在城墙的冰层之上。

    掌心与冰层接触之面,炽烈滚烫的烟雾顿时升起,不仅仅是结得极为严实的寒冰,还有来不及结冰,刚刚滚落流淌而下的水珠,全都被高温焚至,化为嘶然的烟气——

    剑气从掌心疯狂的冲掠,轰然一声,整座天狼城的正面,冻结浇铸的极为严实的冰层,以易潇的掌心为圆心,掀开了无数蛛网——

    像是一柄大锤砸下!

    巨城的城门,在坚韧寒冰的冻结之下,数吨重量,被剑气砸得倒飞而出,烟雾升腾当中,城内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此刻站在门外的那道模糊身影。

    莲衣鼓起。

    城门飞出,重重落砸在大地之上,血肉横飞,戍守的甲士愕然而微惘,来不及反应,就被大门砸中,剐蹭出一条猩红的血迹长路。

    大雪狂飞。

    一片寂静。

    破开城门的小殿下,对着还处在惘然状态的幸存者们,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城、破、了。”

    远方的喊杀声音猛地响起,此起彼伏然后愈发高涨,战鼓更加激烈的擂打而起,整片大地都在震颤,轰隆隆如同雷鸣。

    易潇又一次重复开口。

    “城、破、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天狼王城有四座城门。

    正面战场的南门已开。

    易潇并没有直接进入城内,而是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算快,走在天狼城下,身子一侧是破开冰面的孤城,另外一侧,则是齐梁蜂拥而来的虎狼之师。

    整个大地都在马蹄踏地声音当中震颤。

    接连破开了东西两侧的城门,整座城池,三面受敌,烟雾从城底升腾,最后蔓延来到城头之上。

    。。。。。。

    。。。。。。

    城头之上,一片混乱。

    四处都是烟雾,原本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心怀死志的守军,全都乱了阵脚。

    宁风袖站在城头之上,他没有卸下戴在头顶的狼冠,而是以手重新扶了扶两侧,到了此刻,脑海当中的酸麻已经逐渐远去,思绪越发清晰。

    叶十三并没有离开城头。

    “你,想好了?”

    “嗯。”

    “他就要来了。”

    “嗯。。。。。。”宁风袖轻声问道:“我就要死了。”

    叶十三轻声说道:“你可以不用死的,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头戴狼冠,披着白甲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温柔说道:“叶先生,不用再问了,我意已决。。。。。。我相信叶先生的实力,这场战争已经不可挽回,请将我的亲人带回南海,给他们新的生活。”

    说话之时,城头已经有了一声轻响,落地之人在惨白的烟雾当中,显得阴森而黑暗,莲衣的衣袍边角轻轻飞掠,两个最先反应过来,持枪戳来的甲士,人头便飞了出去,溅开的鲜血在烟雾当中灼烧弥漫,将白雾染红。。。。。。

    不过数个呼吸,城头上的上百守军,便被剑气杀得干干净净。

    叶十三面色复杂,点了点头。

    他双手拢袖,轻轻一揖,站在白烟红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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