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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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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拒绝,便只能接受,接受了一,就会有二,接受了二,就会有后续的三,四,五,六,七。
得到了天相的超凡之处,就会得到天缺,饱受疾病折磨,生而强大,生而缺失,相生相伴,不能圆满。
狂风呼啸。
思绪杂乱。
恍惚间,小殿下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的杂念摒弃,他抬起头,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白衣女人。
因为身子缩小的缘故,莲衣变得宽大,潮湿沉重的衣袖,被白衣身上迸发的元气烘干,变得干燥而舒适,整片阴雨压抑的大草原,在白衣慕容的身旁,景物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
除了易潇的莲衣袖袍,衣襟,衣摆,还有地上原本焦黑的草叶,滚动的枯骨,诸多事物。。。。。。此刻由内而外,有一股蓬勃劲气迸发而出,盎然焕发。
是生机。
枯叶回春,野草挺脊,漆黑枯骨的焦炭表皮,在大风之中被吹得剥落,揭起,飞成碎灰。
先是方圆三尺。
然后是方圆三丈,三十丈!
这股沛然的生机,寸寸逆着天风卷起,在锵然一声的剑鸣当中,慕容抬起一只手,五指虚握。
天外的永夜漆黑,有一线光明如流星袭来,由远至近,轰隆隆气势磅礴,无数道细密的剑丝,在半空之中交错拼凑,剑尖向着慕容砸来,白衣轻笑一声,猛地攥紧五指,剑丝大放光明,那柄凝实之后依旧透明的剑身迸发出无限光火。
倒持剑。
慕容手腕轻转,掌心向外,虎口之处卡住剑柄,攥住那柄虚无之剑!
剑尖向天而立,一抹光芒自剑锋流转涌动,至剑尖之处如清流来回鼓动。
翻腕微坠,便是气势磅礴如八尺大汉跺地的一声重响。
那柄“因果”插在大地之上,剑气肆虐,大风辟易。
易潇怔怔看着这一幕。
慕容轻声问道:“你想要反抗吗?”
这一句话问出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一滴清水,嘀嗒落在大海上,溅不起丝毫的涟漪。
你想要反抗吗?
反抗。。。。。。
反抗什么?
怎么反抗?
少年抹了抹自己面颊上残存的雨水,满手湿润,低下头来,细密的发丝遮住了眼帘。
当龙蛇与株莲纠缠而生的时候,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他得到了上天赠予的天相。
尽管这是无数人想要得到却没有得到的礼物。
尽管这是许多人看来的无上好运。
可是。。。。。。这争求了自己的意见吗?
凭什么,这份有毒的礼物,自己就一定要收下?
自己可以一目十行,可以看清一里外的蝇虫,可以记下齐梁书库里的每一个字,可以背掉始符到春秋的每一年大事年表。。。。。。
可代价是,自己若是寻不到解救天缺的丹药,就要死在十六岁。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踏上了那辆马车,所以他的每一步北行,都像是被人拎起了丝线,无法选择,却又无可奈何的棋子。
如果能够重新开始。。。。。。
如果能够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可是没有如果。
便只能反抗。
当然要反抗——
当然要反抗!
反抗什么?反抗那些强行给予的,反抗那些带来痛苦的,反抗不幸的,反抗该反抗的!
易潇攥紧了双拳,呼吸开始急促,他抬起头,看到了龙蛇撑起的天幕,无数雷霆交错,呼啸,在魂海的上空凝结,缠绕。
他的眼神里像是有什么灭掉的,重新燃起了。
南海仙岛的李长歌,拔掉剑骨的时候,眼神便是这样。
弱小的野草烧不尽。
沉睡的狮子苏醒了。
反抗。
自己没了天相,龙蛇,株莲,两道天相都没了。
元气散了魂力散了,甚至连自己的生机,都不可抑制的开始溃散。。。。。。自己,该拿什么去反抗?
易潇摇摇晃晃,忽闻一声雷霆炸响,雷光大戟般劈过大地,映照得少年面颊苍白,眼神却熠熠生辉。
他盯紧眼前的白衣女子。
白衣已经有些模糊。
逐渐变得清晰的。。。。。。是前面,那把插在大地上的剑。
那柄剑像是一根桀骜不驯的野草,立在那,插在那,剑气冲霄,雷霆不敢近,规则不敢动。
易潇闭上双眼,耳旁纷乱无比。
先是雷霆闷响,轰鸣。
接着便是那些熟悉的声音。
“遇事不决,先握住剑,江湖上。。。。。。讲道理。谁的剑更快,谁就是道理。”
易潇眼前恍惚出现了红衣儿。
她坐在车厢里,红衣随大风飘飞,一柄池鱼横在膝上,双手压剑身两端,鬓角飞扬,声音平淡。
“记住剑六式——”
“如风!如林!如火!如山!如阴!如雷!”
那道声音说完之后,随马车颠簸逐渐远去。
第二人缓缓转身,大日倾斜,刺目盛光随他转身而来,那人一副病怏面容,带着温和笑意,站在高山之上,抛下一剑。
“人可善,剑不可善。”
“人可欺,剑不可欺。”
“你有疑惑,有不解,有苦恼。。。。。。”
“可是,你也有一把剑。”
那一剑便轰然坠下。
在眼前越来越近,直至能够看清所有的纹理,脉络,破空之时每一个刹那的震颤。
第三道声音响起。
“事有不平,一剑平之。”
“一剑不平,就再加一剑。”
“加到平为止。”
那柄剑落在大地,无数尘埃如大海海啸,滚动翻涌,以一点为圆心,刹那瀑散开来——
轰然一声,世界重归寂静。
雷霆在易潇面前三丈之处炸开。
春秋道的大雨下了又停,野草烧了又止,此刻天心再度下起暴雨,雷光落在草原之上,暴怒的高温,点燃了草心,在漆黑之中,就像是微弱的光火。
同样漆黑的莲衣,被大雨打湿,黏在身上,少年挣扎着迈步,艰难向前走去。
他的眼中,所有的景物都逐渐变得模糊,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那柄剑上。
火光开始蔓延。
野火烧不尽,大雨熄不灭。
像是那朵藏着青莲的眸子,在剥夺了一切的馈赠之后,再一次在黑夜之中睁开了双眼。
那双黄金瞳,在大草原上迸发剑气。
生机开始消弭,无数的规则牵扯,无形落在易潇的身上,一丝一丝剥夺着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力,每行一步,死气便灌注地更多一份。
就像是洛阳城头的那袭红衣。
继续前行。
大风吹着莲衣,倒灌大袖,举步维艰。
继续前行。
直到走到了那柄剑前。
易潇沉重而痛苦的嘶吼一声,像是把胸膛里所有的郁气,全都吼出来,他面色阴鸷瞥了一眼指尖,一道又一道漆黑的丝线在永夜之中清晰可辨,那是与黑夜不同的墨色,缠绕在小指,手掌,小臂,勒紧了莲衣,将身躯各处都勒出了血痕。
走过的那一截路,步步滴血。
可是。。。。。。二十年来,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
哪一步未曾流血?
如今算是走到尽头了么?
他额头青筋鼓起,忽然抬手攥紧剑柄。
之前在仙碑之中,灼烧掌心,不可握拢的“因果”,此刻爆发出了顽强的抗争之意。
鲜血在剑柄上跳动,被剑气焚烧,蒸发。
所有的黑线在一瞬之间被“因果”斩断。
剑身剧烈震颤起来。
易潇双膝一软,就要跪倒在地,整个身子杵在剑上,却死死不肯松手,艰难低吼声中,将另外一只手掌死死压在剑柄之上。
有一双温软的手,叠在自己手上。
那道几乎快要羽化的女子身影,站在了易潇的身后,她低眉而笑,双手拢在易潇手上,轻声说了一个字。
“安。”
似乎有一道光打在了脸上。
这道声音,点燃了所有的光明。
易潇睁开双眼,眼前的草屑,在大雨的狂暴之势中,开始煌煌燃起,无数的生机,燃烧在这片剑气充盈的草原之上。
第二双手叠在自己手上。
易潇回过头来,看到身侧有位红衣女子,平静看着自己,拿唇形轻轻开口。
说了一个字。
“安。”
接着第三双手。
杀胚大师兄温和向自己点头。
“安。”
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
所有的身影,在大火之中沸腾扭曲,易潇的掌心,早已经被剑气烧得不成模样,一片焦黑,连多余的血液都被烧干殆尽。
他低声笑了笑。
拔剑而起。
雷霆最后一次落下,却在半空之中被剑气劈斩而开,轰然碎裂,卷成千段万段无数段,这一剑——将整个世界都劈斩开来!
易潇高高举起那柄“因果”。
所有的死气,被这一剑斩切殆尽。
天心的大雨,沸腾的野草,此刻迸发出震颤的轰鸣,无论怎么去听都像是一种狂欢。
庆祝着另外一种方式的新生。
易潇的面色像是解脱,更像是如释重负。
他的浑身已经被汗打湿,莲衣湿透。
他站在火光滔天的黑暗之中。
他明白。
当光明的火焰有一天点起,便永远不会熄灭。
黑夜大雨之中,只需要一株草燃烧自己。
就可以燎原。
第一百四十一章 骄傲的爱
春秋元年大草原。
穹顶大雨倾倒,从魂海海底开出的窍口涌出,灌溉而下。
这一幕却凝滞不动,停留在汇聚了千万钧沉重的海水滔天欲下的那一个刹那——
此刻江南道的大草原,黎明降临,如同回到了四月初春,每一株草叶都迸发生机,昂然挺首。
所有的幻想全都破碎,易潇站起了身子,那个本来羸弱不堪的少年,忽然拔高成为了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
他双手攥住“因果”剑柄,两脚踩住一张蛛网。
将“因果”高高举起!
剑声清鸣。
这是此剑的认可!
易潇的身后,慕容微笑保持着双手持剑举起的动作,姿态与小殿下无二区别,只是衣袂纷飞,有些羽化。
她轻声说道:“出剑。”
易潇闭上双眼。
天顶之上的海水砸下。
天塌。
脚底挺起的无数草叶卷起。
地崩。
白衣女子的手指有些冰凉,虚握在自己的手上。
这样的触感,能够让人感觉到清凉,静心,易潇沉下心神,感应着那双手缓慢而坚定的覆盖住自己的手背,善意的指引自己。
出剑。
肌肤上的毛孔开始张开,呼吸,之前冰凉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温度。
天地之间,一线斩开。
一道漆黑的长线贯穿世间。
因果长线,犹如漆黑的长夜,与剑宗明的大放光明似乎并不一样。
我走过世间最长的黑夜。
我来自世上最深的黑暗。
这一剑向死而生。
“轰”地一声,切碎所有凸起飞来的陆地,切碎所有如剑气砸向自己的草屑,枯骨,切碎每一颗坠落的海水水珠,切碎穹顶最漆黑的永夜,切碎所有拦在自己面前的物事。
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开口。
“记住。”
“万物。。。。。。一剑!”
易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够感觉到握在剑柄上的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并不需要如何发力,这样滔天的一剑,依旧轻松无比的递了出去。
因为这一剑,本就出自于自己母亲。
慕容的长发在黎明的盛光之中飞舞,她面带微笑,平静而肆意地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坍塌下来的穹顶。
她握住易潇的手,将剑递地更加笔直。
那一道贯穿天地的长线,迸发出山哭海啸般的轰鸣,如史上最壮观最恢弘的神迹。
辟海。
压下来的无限大海,开出了一条仅仅一人宽窄的狭道。
剑光所指,一条长线。
白衣站在莲衣身后,握剑而立,剑尖微挑,两人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海水摩擦声音,砸落声音,喷薄声音。
直到最后,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
深海之中,有数之不清的游鱼,搅动如龙卷,尖啸着俯冲而来。
易潇脚底的那块草原,仅仅只留下足以两人立足的三尺之地,其余尽数崩碎,早就淹没在汪洋肆意当中,此刻草叶撕裂飞起,所有生机不受控制地被“游鱼”卷动,要离窍而去。
这是规则。
“当生者生,该死者死。”
是这世上。。。。。。无比简单,却又不可违逆的法则!
每一条“游鱼”,都是一道细微而琐碎的意念,沉浸在易潇的魂海当中,此刻魂海崩塌,将死之人,便由它们送上最后一程。
易潇面色苍白,一条游鱼冲破了海壁,猩红鱼身如血灼目,尖锐鱼头布满利齿,怨念滔天。
那是沐凤白尖锐地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
“死吧!”
那条猩红游鱼撞在易潇周身的三尺剑域当中,“砰”地撞碎身躯,鲜血被沉沉大海冲碎,刹那无影无踪。
紧接着更多的鱼影缭绕而来,无比壮烈地冲出海壁,悍然无惧地撞在因果的剑气之上。
“易潇。。。。。。罪该当诛!”
“齐梁小殿下,恶人!”
“杀我叔叔,灭我全家!”
“。。。。。。我恨你!”
易潇的面色苍白而委顿,那一条又一条的鱼影,尖锐而怨毒的声音,夹杂着生前的恨意。。。。。。正是在大稷山脉造下的杀孽,业力早已埋下,今日迸发,要血债血偿。
慕容轻声在易潇背后开口说道:“地藏曾经要以一己之力镇压地狱,行最艰难的证道之路,直至最后,依然无果。”
易潇有些惘然地回头。
背后的女子,面色平静,温柔说道:“地狱恶鬼,自身罪孽滔天,受了因果报应,却不能停止,恶鬼拉人坠入地狱,如是反复,永不停歇,于是鬼门永不空荡。”
小殿下抿起嘴唇。
“他们生前,难道就未杀过人?”
“他怨你杀了他的亲人,可大稷山脉的甲士,春秋之前也杀过我齐梁的兵卒,一命换一命,这就是‘因果’。”
“若是自己够强,便无须考虑罪孽缠身,这些因果总需要有人来平,而当你剑气够盛,就能够平。”
慕容没有去挥剑,而是任由这些“游鱼”撞碎在自己剑域上,一条又一条,气势极其惨烈,如玉石俱焚,其实不过是以卵击石,撞在“因果”剑域之上,溅出的血花瞬间便被海水冲刷殆尽。
她望向远方。
无垠深海,无数业力。
大稷山脉的两千条人命。
八尺山上数不清的妖族生灵。
易潇感到身后的女子,将下巴轻轻放在自己肩头,柔声说道:“这一剑后,娘就走啦。”
娘要走了?
小殿下有些慌乱起来,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白衣女子,轻轻撕下一圈白色袖袍,将细密的布条,捆在了自己的腕上。
慕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易潇怔怔问道:“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会有的。”
慕容低眉笑了笑,喃喃道:“这道残魂的魂力耗尽了,并不会消散,你要好好留着这条白巾,若是。。。。。。若是再遇见,便可相见。”
易潇有些微惘。
但他攥紧了这条系在腕上的白巾。
有了这条腕巾,若是再遇见,便可相见。
这条白巾。。。。。。是见面的媒介吗?
未等易潇去细想,慕容便握紧了自己的手。
“因果”震颤,剑气大作。
一条长线轰然砸出,贯穿整片浩浩荡荡大海,所有的游鱼,业力,罪孽,因果,全都被剑气碾压粉碎!
脚底的三尺草地,轰然碎裂,无数碎石要散开,却被无形气机压住,一整块狭小土地飞一般向前掠去。
易潇鬓角飞起。
他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双手,触感逐渐变弱。
慕容轻声说道:“剩下的那一剑,要靠你自己了。”
小殿下脚底的土地,所有的草屑飞起,只有一根骄傲的野草,在身前不愿折倒,也不愿拔地,如“因果”剑尖一般翘起。
大海轰然倒开。
那个魂力洞开的狭小入口,无数海浪从之倾倒,越是接近,阻力越是强大,但在那一条“因果”长线之下,全都被劈散开来,逆天而为,势不可挡。
一往无前!
穿破大海,穿破黑暗。
易潇脚底的草地土崩瓦解,他一只手攥紧“因果”,另外一只手虚握捏拳。
慕容轻柔说道:“看到了吗?”
易潇艰难抬头,无数海水铺天盖地砸来,头顶之上,有一轮昭昭大日,透过魂海洒下光辉,一条圣光大道穿透海水,直射而来。
身后有人轻轻推了一把。
莲衣上浮。
白衣下坠。
慕容笑着张开双臂,那缕残魂在无限的吸力之下不断下坠,落下。
她望着扭头想要转身的易潇,轻轻启唇。
声音在海水中一扩即散。
那是两个字。
“去吧。”
远方是魂海的上空。
所有的规则都已经被击破。
死气被清空,业力被斩碎。
若是真正出了魂海。
就会迎来。。。。。。新生!
。。。。。。
。。。。。。
易潇伸出一只手,攥住了慕容的手掌。
他拼命摇头。
魂海的吸扯,让那缕残魂变得惨白,两相钩拉的部位,由手掌慢慢脱落,到手指,再到易潇拼命前伸后攥住的小臂,最后到无法挽回的断裂。
小殿下的手腕,那抹缠绕的白巾,如海草一般摇曳,似乎被魂海海水冲刷得更加苍白。
他沉默而无声地看着慕容,面对自己。
距离逐渐变远。
慕容不断说着话,声音不能传达,但是可以通过口型辨别。
“还会见面的。。。。。。”
“还有一剑。。。。。。”
“就要。。。。。。靠你自己了。”
一阵沉默。
白衣笑着挥了挥手。
她说了最后的两个字。
“保重。”
易潇深吸一口气,鼻尖一酸,双手忽然抬起,放在唇前做喇叭状。
声音在魂海中被无情地吞没。
白衣女子先是怔了怔,然后闭上了双眼。
海流狂暴。
她的残魂魂力,无法抵抗来自魂海的规则,那个缺了一个缺口的浩瀚魂海窍穴,需要有巨大的魂力去填补空缺。
于是只能下坠。。。。。。
不断再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缓慢绽放笑意。
她知道易潇最后说的是什么。
深海之中,有人幽幽下坠,轻声喃喃,声音极轻,不可听闻。
像是化成了一滴雨。
从穹顶落下,落在大地。
也许就像是当年扑灭春秋道大火的那场雨,自己变成了一个过客。
就这样,自己坠下深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如那场大火一般。
有人死,有人生。
易潇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深海里的白衣,轻声笑了笑。
“这些年,娘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你很好,娘一直都为你骄傲。”
“一直。”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修魔
天门的穹顶,有着一线雪光。
琉璃一般的穹顶,坍塌了大半,剑气支撑着这块偏隅之地的最后脊梁,枯沙终日缭绕,寸草不生,本该漆黑的空间,因为天心三尺方圆洞开,照出了一片光明。
这片光明当中,是一块生机勃勃的草坪,草叶挺直脊梁,势头喷薄,露珠饱满,晶莹剔透,如剑尖高傲翘起。
草坪上,盘膝坐着一位青衫大袖交叉拂地的尖耳小姑娘,模样清丽俊秀,眼神有些微惘,双手托腮,像是草坪上唯一一朵盛开的花朵。
一朵稚嫩的青花。
她在发呆。
时间流逝。
青梨姑娘无聊的时候,便会发呆度日,妖族的寿命漫长,所以她从来不去计量时间。
时间对于青梨,只是无用的一样物事。
她的生命,若是拆开去看,所做的每一件事,毫无意外的,都是为了打发时间。
所以她并不知道,在天门里,自己已经待了多久。
好像过了一个发呆的时间。
好像。。。。。。过了很久。
因为她已经从发呆当中醒来,而且好一阵恍惚,直到黑暗当中,那口棺材迸发出轻微的闷响,让她清醒了思绪。
远方的那口棺材,距离自己大约十丈尺余。
她不想离得太近。
青梨直到自己要在这里等很久,可能要发上好几个呆,而自己现在坐的这块草坪,已经是光芒笼罩的最后一片土地。
再往前去,剑气缭绕,枯沙飞旋,寸草不生。
那里一片漆黑。
那里。。。。。。有一口从世间最黑暗处送回来的棺材。
青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个人从棺木里醒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
思前想后。
也许是心里愧疚?
想着自己不该送那人去北原龙脊大雪山,让他取了紫匣,若是没有这些,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就这么整个身子都搭进了棺材里。
青梨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好笑。
她在这里安静地坐了很久,不知不觉,圣岛的几位准妖孽都已经离开,随山主大人回岛。
王植应该会离开圣岛,去往中原历练。
剩下的几位准妖孽,应该会与五老会产生一些争执。
大光明山的那块剑碑,存在了很久,在剑宗明刻字之前,就立于圣岛之上,是历任大光明圣山的参悟之物。
而山主想要说服那些魔宗老人,将那块石碑带到天门这片腐朽之地,供圣岛的几位年轻准妖孽参悟,这件事情。。。。。。应该会遇到不小的阻碍。
天门是一个很适合参悟的地方。
这里的灵气比圣岛还要充裕,不过那几位准妖孽也走到了“元气饱满”的地步,无须吸纳元气,只是天门所处的地域,无比的玄妙,那块大光明碑石或是能够来到天门,也许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正如山主大人说的那样,这块碑石走过了数百年的历史,已然经历了太多。。。。。。在剑宗明走后,便会不可逆的开始崩溃,若是带到天门,也许能够保存得更久一些。
青梨深吸一口气。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天门的穹顶,那一抹琉璃雪光射下之处,光芒闪耀。
青梨姑娘的眼神一阵迷离。
天门。。。。。。究竟算是什么呢?
是深藏在西域雪原之下费尽心力挖空的墓穴?
还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她闭上眼,耳旁似乎有风雪的沙沙声音。
青梨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忽然心头有些古怪的预感,心想那个与自己一起去往北原龙脊大雪山的紫衣女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还在等待?
亦或是寻找?
还是说。。。。。。已经放弃了?
青梨望向那口棺材。
黑暗之中,一直寂静无声,几乎没有动静。
里面像是装了一个死人。
不。。。。。。里面装的,就是一个死人。
死气沉沉,没有苏醒之势。
那柄“因果”进棺之后,如泥牛入海,再无丝毫动静。
青梨叹了口气。
她抿起嘴唇,幽幽道:“魏姑娘。。。。。。你的时间那么少,等不起的。”
。。。。。。
。。。。。。
圣岛的鸩魔山,一片死寂。
整座山头震颤一下。
过了很久,山主大人沉默而无声地走了出来,他的白莲墨袍上有些破损,半边袖袍已经支离破碎,被他以元气强硬拼凑。
慕莲城的呼吸有些不稳,身上带着一股肃杀气息,指尖有着轻微的血液汇聚滑落。
魔宗的修行者,在炼体一路上走的很远。
山主的大金刚体魄,逆天的恢复能力,居然在一路上,袖袍内都在滴血。
这是大金刚体魄短期之内不可修补的伤势。
乌黑的鲜血一滴又一滴落在地面。
山主面色有些苍白,他并没有施展世间极速,而是就这么一路前行,沉默着来到了大光明山。
接着便是登山。
几位准妖孽都跟在山主大人的身后,慕莲城并没有避讳自己袖袍内不断滴落在地的血迹,同样的,鸩魔山的那场打架,这几位准妖孽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均是沉默。
来到了大光明山,剑殿,那块碑石所在。
山主忽然停住脚步。
“青木山。”
“白厌山。”
“紫靥山。”
“厚土山。”
“大光明山。”
“大黑暗山。”
微微的停顿之后。
慕莲城带着一丝悲哀说道:“六座圣山,一代又一代的圣山山主宫主,诞生了许多惊艳之辈,像是王植你的师父陈邀月。”
身后背负陈思剑的女子剑胚低头咬唇不语。
“他们都是圣岛的天才,即便放到中原,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山主有些嘲讽地说道:“他们在圣岛,在最惊艳的年岁,即便顶了天,也只能抵达你们如今的程度。。。。。。准妖孽。”
“准妖孽很少,距离妖孽只有临门一脚。”
“可是这临门一脚,拦住了多少人?”
“你们必定能够成为宗师,必定能够继承各自山头的衣钵,成为圣岛万人敬仰的未来宫主,甚至有一天接过我的位置,成为圣岛的山主。”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莲城的元气在悄无声息的顺延袖袍外渗。
他的元气,封锁了整个大光明山的剑殿。
悠长的走廊里,山主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坐在井底,天就会变得更矮吗?”
慕莲城轻轻说道:“圣岛如今很强大,春秋大世,论准妖孽的数量,我们有四位,以后还会有更多,南海只有吴烬寒一个准妖孽。”
“可是南海有一个叶十三,他一只手足以镇压你们四人。”
几位准妖孽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去过荒域,他们自然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
这样的差距,只会随着时间被越拉越大。
“为什么我要跟你们说这些?”
“刚刚那场架,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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