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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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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彩绘面具人似乎带着一抹玩味笑容:“你的确可以自己揭印,但是现在我来了。”

    后卿面色陡然一变。

    彩绘面具人轻轻弹指,那道太虚之力直接渗入仙印之中,抽丝剥茧一般将自己体内的太虚之力汲水般吸走。

    后卿就要破口大骂:“果然最毒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彩绘面具人这才轻飘飘放开那只抬起之后要捏碎后卿虚弱神魂的手掌。

    “我可以帮你提前揭印,也可以让你从世间除名。”

    “整个鬼门,就只有我脱困了。”

    面具人面色平静,轻描淡写说道:“我从北地不远万里而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要你吐出那份魂力控弦的法门,但凡有求于我,便虚敞开心门,此后便由我操纵心室,再无叛逆机会。”

    后卿蔫了一般,牙齿咬得啷当作响,却不说话。

    “你大可放心,我知道这道法门需要极高魂力,控弦的对象只能是远弱于自己。”彩绘面具人笑眯眯说道:“你是高不可攀的‘不可言’,早就魂力大圆满的存在,我又不控你的弦,共享一门法门又算得了什么?对吧?”

    后卿咬了咬牙,依旧不说话。

    “不说话?”

    彩绘面具人忽然冷笑一声,冷不丁抬起手来,五指对准眼前人猛然攥紧,将稚嫩孩童的神魂攥入手中,太虚之力来回穿梭,层层包裹。

    轻轻合拢五指。

    后卿面色大变,如遭雷击,整个神魂刹那崩碎开来,不受控制的崩出了一小半神魂。

    彩绘面具人一只手缓缓松开攥紧姿态,极为享受了捻起后卿一部分被崩开的神魂,另外一只手揭开一角面具,缓缓将其吞下肚子。

    “你不答应也好。”

    “若是一直不答应,我就寸寸将你的神魂崩开,然后全部吞下肚子,算是弥补当年那道太虚之力的损失。”

    后卿盯紧眼前那个彩绘面具人,几乎要咬碎牙齿。

    缓缓从喉咙里吐出四个字。

    “我答应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待到因果开锋时

    仙碑世界之中。

    “江轻衣。”

    “任平生。”

    “杨羽公。”

    “简肇薪。”

    生得面若瓷器般精致的少年,笑着拎出一个又一个人名,松开手指之后,被拎出来的人名瀑散开来化为光雨,纷纷扬扬,最终凝聚成为一片又一片光幕。

    “殿下,你看,这些人正在重新经历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事情,那些让他们足以‘后悔’终生的事情。”瓷器少年笑着说道:“可是重新来过,结局真的会不一样吗?”

    小殿下微微怔住。

    “留仙碑可以造出妖孽,也可以造出无垢琉璃的修行者,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代价,做到‘无悔’。”悬浮在空中的少年缓缓下坠,脚尖沾地之后微微踮起,舒展懒腰,笑道:“只要做到足够无情,就可以把所有的后悔都抹去,就可以成为强大的修行者。”

    易潇瞳孔微缩。

    这句话在脑海里不断翻转。

    只要能够做到足够无情,把所有后悔都抹去。

    就可以成为强大的修行者。

    有些似曾相识的意味。

    易潇有些微怔地低下头,看到自己手心,元气细微渗出。

    漆黑之色。

    “殿下,这。。。。。。”

    “算不算是魔道?”

    小殿下抬起头来,看到瓷器少年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那双分明带着凌厉的眸子里有雷霆万钧闪过,接着刹那隐去。

    瓷器少年整理衣襟,面色郑重,双手拢袖在前,轻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易潇终于明白那抹熟悉的意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瓷器少年咧嘴微微一笑:“是我,钟二。”

    仙碑世界内空无一人。

    不然这句话就是雷霆万钧。

    钟二。

    钟二?

    把南海送到如今绝境的,就是钟二。

    在仙碑世界里与易潇平静对话的,也是钟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钟二轻轻笑了一声,指了指仙碑上的名字:“我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除了小师妹和大师兄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要杀了我。”

    “甚至西妖还以为,外面那个胆大包天的傀儡师就是我,要不顾禁忌,把后卿放出来。”

    钟二顿了顿,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这么做,会让你们恨我?”

    小殿下微微怔住。

    钟二问的问题,让他陷入了沉默。

    钟二杀了人么?

    不,他没有亲手杀死一个人。

    那些道坛之上的江湖草莽,是急于进入留仙碑内夺取造化,算是死于自相残杀。

    钟二只是将其他人传入了荒域。

    可这些人如今都完完整整躲进了仙碑世界之中。

    “有时候,眼睛会欺骗自己。”

    “你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而不光光是眼睛,耳朵,鼻子,都会欺骗一个人。”钟二微笑说道:“你们知道的,都是我想要你们知道的。所以你们现在想的,都是我想让你们想的。”

    “这些人尽管恨我好了,他们本就杀不了我,更找不到我的本尊。可笑他们免于一死而不自知,反倒把账算到了救命恩人的头上。”钟家小二爷嘻嘻一笑,浑不在意。

    易潇抿住嘴唇,盯住钟二,幽幽说道:“南海如今已经置之死地。”

    钟二轻描淡写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外面的那人是风雪银城城主,唔。。。。。。这么说不太对,是鬼门关里的某个老妖怪。”钟二抬起一只手,指了指碑外,平静说道:“南海也有一位老妖怪,名字叫后卿,本来就要出世了,南海阻止不了他出世,反正千年百年也熬下来了,若是他耐着性子,拖到**仙印平安释封,师尊就算没受伤,应该也不是他的对手。”

    钟家小二爷笑道:“可师尊受伤了。”

    “师尊受伤了,似乎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人呐,如果被关得久了,一百年,一千年,说是无所谓了,可总是盼着出来的那一天,重见天日的那个期限,迟一天都不行。”

    “如果师尊受伤了,大师兄也受伤了,整个南海都看似被动的配合了他脱困的计划。”

    “只等他脱困。”

    “你说。。。。。。一个被锁了无数年的人,还有什么理智可言?还能忍得了第二年?万一封印加固了呢?万一压劫的人又出现了呢?”

    钟二低垂眉眼,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他忍不了的。”

    “他一定要脱困的。”

    “他不仅仅要脱困,他还会取走属于他的东西的。”

    钟二挑了挑眉,上前给了眼前的碑石一脚。

    “这块狗屁留仙碑。”

    钟家小二爷冷笑说道:“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魔道重宝,圣岛的鸩魔山都没有它的岁数大。”

    “这块碑石上出现名字的,无非就是被‘后卿’盯上了,天资足够强大,有资格做他的傀儡,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当年始符入了仙碑得了造化的人物,有些归寂之前破入鬼门,只怕如今已经沦为他的傀儡。”

    “不过这块碑,倒真的称得上仙碑二字。”

    钟家小二爷转而笑眯眯地拍了一下这块碑石,青睐说道:“该有的造化啊机遇啊,一个都不会少。”

    小殿下低垂眉眼。

    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他轻声而平稳的说道:“一件魔道至宝,这么多年不曾破损。这里是。。。。。。鬼门关?”

    钟二微微怔住。

    他微阖眼帘,声音带着一丝自嘲道:“算是。”

    小殿下深吸一口气,先是抬起头来,想看看四周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却看不出来,只是时间的确好似静止一般,不再流动,最后环顾一圈,落在了钟二身上。

    钟二之前一直悬浮在空中。

    如今脚尖看似着地,实则整个人宛若幽灵,可以随意前后左右漂浮。

    小殿下努力回想着与他见面的情节。

    钟家小二爷。。。。。。自己与他在北原初次见面,前前后后,无数次碰面,在北原之前都是相逢陌路,并不相识。

    这个论智谋可摆在天下前列的傀儡师,在南海棋圣重伤之后,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摆下了一副天大棋局。

    可无论如何,如今大局已定,那位名叫后卿的魔头,已经从荒域被钟二引诱出世。

    有公子小陶的读心相心力加持,有叶十三的道胎元力加持,他控弦操纵着极多的傀儡。

    而没有人知道,他的本体,就在留仙碑旁。

    长伴仙碑。

    留仙碑在鬼门关里。

    鬼门时间静止,不曾流动,所以钟二会待在这里。

    易潇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说什么死嘛,多晦气。”钟二笑眯眯说道:“我可是要亲眼看着我妹嫁个如意郎君的。”

    小殿下沉默不语。

    钟家小二爷笑意缓缓收敛。

    他带着一丝追忆,轻声念道:“大概是十三年前,还是十五年前?这里的时间过得太慢,日子每一天都像是一年,太难熬了,我记不太清。”

    钟二轻轻点触石碑,道:“师尊帮我安顿在这,一缕神魂长伴仙碑,另外一缕长伴他的洞府,一盏灯续一道命,勉强算是个活死人。”

    小殿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家小二爷笑着说道:“就算一个傀儡只能活一年,加起来,我活得也比你们都要长久。”

    钟二顿了顿,呸了一声,连忙补充道:“不算那什么转世轮回的话。”

    易潇低垂眉眼,认真问道:“接下来呢?”

    钟二眯起眼。

    接下来?

    他明白易潇的意思。

    后卿已经出世了,而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棘手,那位北地的银城之主似乎插了一手。

    不过不成问题。

    钟二笑着说道:“要看一下,后卿贪不贪了。”

    “如果他能忍住眼前的碑石不取,出世了,有那位银城主人护着,我暂时动不了他。”

    “如果他忍不住。。。。。。”钟二轻轻竖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笑道:“杀了便是。”

    小殿下看着肆意而笑的钟二。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死在了少年时候的钟家小二爷,骨子里居然是个这么疯狂的人物。

    他凭什么敢说出这种话?

    要策杀一位超越大宗师的存在。

    即便是当年霸王,封印后卿之时依旧是单独隔绝开来,以仙印镇封。

    钟二笑得嚣张而不收敛。

    凭什么?

    “殿下,因果呐。”

    “因果是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剑啊。”

    “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剑,也是需要因果来开锋的。”

    钟家小二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算是后卿,又能抗过因果几剑呢?一剑,两剑?”

    易潇猛然醒悟。

    那柄原本插入仙碑的古剑呢?

    他以凡目看去,仙碑虽有裂纹,却无剑痕。

    但株莲相开之后,瞳孔大金撞荡,看到眼前碑石之中,有一柄由实体化为虚体的古剑。

    钟二姿态端庄,轻轻将手搭在那柄剑的剑柄之上,认真说道:“正主早就来了,只等这把剑开锋了。”

    易潇有些微怔。

    钟二心领神会的抿唇一笑,道:“现在时候未到,等时候到了自会现身。”

    他顿了顿,说道:“师尊重伤,无人可知这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你。”

    钟家小二爷认真说道:“我需要你。”

    小殿下下意识屏住呼吸。

    “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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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之初,性本恶

    一切有为法,如梦如幻,如露亦如电。

    青石怔怔看着眼前披着破烂袈裟的老僧。

    “师父……”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指,还有手中拿着的扫帚,有些微惘,微惘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大榕树下静坐的老僧,慈眉善目,闭眼不言。

    阳关谷的梨花纷飞,落在青石的额前肩前,落在洗得发白发青的粗布麻衣上。

    青石怔了许久。

    留仙碑可以让人弥补“后悔”。

    原来连这种后悔……也可以弥补吗?

    大榕寺前游人已尽,夜幕降临,昏沉斜阳。

    老僧轻柔问道:“石头儿,怎么不说话了?”

    青石鼻尖一酸,按着记忆里的腔调,轻轻说道:“师父,您老又坐了一天。”

    莲生大师笑了笑,听出了徒弟有心事。

    他缓缓伸手,摘下一只飞往蛛网的小飞虫。

    他微微张口,青石便接过了他的话。

    青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出家人要心怀慈悲,扫地需留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莲生大师微微一怔。

    莲生大师皱眉说道:“你去将为师的铜钵拿来,就在金刚殿第三个蒲团下。”

    青石憨憨一笑,跑去将铜钵取来,弯腰递给师父,重新站直,看到莲生大师的面色稍显缓和,他柔声说道:“师父,您放心,我今儿就登上佛塔,砸了那个暮钟晨鼓。”

    莲生大师面色却陡然僵硬,没好气说道:“你过来。”

    青石怀抱扫帚,有些忐忑地上前两步,啪嗒一声被师父一个响指弹在额头上,刹那弹出了一个红亮的大包。

    “石头儿。”

    莲生大师盯紧青石的眼睛。

    “为师我大限将至,感应到圆寂之日,大抵就是今明两日。你以后可不许说这些胡话,怎可做出砸了暮钟晨鼓的大逆不道之事?”

    青石怔住。

    他看着这个分明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师父。

    这还是自己的师父吗?

    眼前的老僧,是曾经对自己说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在春秋的那个人吗?是经常对自己说修佛修的就是离经叛道,不予规矩的那个人吗?

    “佛门大衰,南北两朝,齐梁北魏,皆是祸首。”

    莲生盯紧青石,认真说道:“为师死前唯有一愿。”

    “愿天下佛门大善。”

    青石看着师父托起铜钵,翻转钵身对准自己,钵内青莲摇晃,海天一色。

    莲生大师声音极轻:“看到这个钵了吗?”

    他细眯起眼,寒声说道:“明日会有位南朝的小殿下前来,他身负莫大气运,为师会杀了他,将气运纳入钵中。”

    青石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你拿着钵,就拿起了佛门,此后修行再无门槛,带领佛门。”

    莲生平静问道:“你,可愿?”

    青石看着这口铜钵。

    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轻声念着。

    答应他吧。

    他是你的师父,他不会害你的。

    青石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咬牙念道:“这……只是一场幻境罢了。”

    幻境里。

    应当是什么都是假的吧?

    若是接过了这个钵,是不是九品境界缺失的那些,就会回来?

    那个不断诱惑,带着挑逗的声音缓缓道:“接过这个钵,接过那个人的气运,一切都是假的,但造化不会假。”

    青石抬起头来,看到师父的那双眸子里,是不容自己拒绝的坚定。

    ……

    ……

    简肇薪在成为齐梁大神将之前,只是出身于如今东来道的一个寻常农户。

    他为天阙杀了很多人。

    陛下大人为他拟定的名单,他会按个按个找上门,一个也不会漏下。

    天阙里多的是杀人利索的杀手,可办事利索之余,不会给陛下留下后顾之忧的,就只有那么几个。

    简肇薪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的每条指令,他都毫不犹豫的执行。

    步步高升。

    直至平步青云。

    而让他被列入天阙神将之列的,是他在进入天阙仙楼前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

    ……

    ……

    “简哥,我等了你好久啦。”

    简大神将感应着怀中女子的颤抖。

    他静静不说话,将女子搂紧。

    “三年,其实也不算长的,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过了十年,二十年,才等到简哥。”

    女子抬起头来,泪水婆娑问道:“简哥,当初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简肇薪只能沉默。

    她猛然吸了吸鼻子,努力笑道:“听说简哥入了兰陵城,就要当上大人物啦。清水……知道自己配不上简哥。”

    简肇薪低垂眉眼,一遍又一遍隔着清水的衣衫抚摸她的身子,听着她断断续续说道:“但……”

    “清水真的很替简哥开心呀。”

    “清水只想跟在简哥身边。不论娶,就是做妾,做奴婢……清水也愿——”

    声音戛然而止。

    简大神将缓缓伸出的那根手指,此刻抵在了她的唇前。

    简肇薪当然记得当年说的那些话。

    等自己再回到东来,就娶她。

    等自己再回到东来,就再也不分开了。

    可这些话,能当真吗?

    自己入了天阙,得了功法,修为精进,就要成就九品,就要成为陛下身边的红人,甚至有那么一丝可能,最终成为兰陵城受万人敬仰的神将。

    他辛辛苦苦杀了那么多人,才换到了如今的功劳和苦劳。

    自己就算真的回了东来,又怎么可能是来娶她的?

    清水,这个女人,太傻。

    简大神将回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他在成为神将之后,行事便变得慈悲起来,宽容大度,极少杀生。即便是当年在西阁处理西楚叛孽,也只是选择了最平和的处理手段。

    为何?

    大抵是心中有愧。

    最惭愧的一件事,最后悔的一件事。

    简大神将怔怔想着,却想不明白。

    为何陛下大人要将神将的位子,与一条素来与庙堂无关的女子性命做上挂钩?

    陛下大人要的是一个足够冷血,足够为天阙付出所有的人物。

    而简肇薪要的只是那个位子带来的权势,还有自己企及一辈子,即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可他别无选择。

    他来到东来,再离开东来,便不再是简肇薪。

    而是简大神将。

    他双手捧着兰陵城加冕的侯位,神将的冠冕,受封的衣冠,在那一日后都被他保存了起来,尘封落灰,等到死后与自己一同火化,将所有的罪孽和污浊都化为飞灰。

    只因他离开东来之时,双手沾染的那份鲜血。

    那人说过愿意等着自己,无论等多久,都不怨自己,不憎自己,不恨自己。

    简肇薪真的很后悔。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的。

    当一个人违背心愿,做出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他就只有一错再错,直到最后错无可错。

    这个从东来农户人家走出,来到大千世界的简姓少年,或许在当年,就不该杀掉第一个人。

    这样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样就不会轮到清水。

    再或者,他就不应该走出那个小镇。

    当个寻常人家,多好?

    清水人又好,又漂亮,又体贴,那都好。

    除了傻了点。

    如果自己不走上那条有去无回的路,傻一点,就又是清水最大的优点了。

    简肇薪手指颤抖,缓缓收回,看着眼前女子迷离的眼光。

    他捧起清水的脸,吻了下去。

    心底一个声音已经响了许久。

    “杀了她,你想要的,就全都有了。”

    已经尊为齐梁第四神将的简肇薪,封无可封,对权势早已经失了兴趣。

    却由于当年心魔缘故,他止步于九品境界,却不能再存进分毫。

    那个木然的声音,只是重复着一个巨大的诱惑。

    清水感应到对面那人的疯狂予求,有些微惘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男子有些疯魔般的面容。

    挣扎。

    狰狞。

    简肇薪,简大神将,简大修行者?

    杀了她一次,再杀她第二次便是了。

    这些……都只不过是幻境。

    幻境里都是骗人的。

    后悔……后悔有什么用?

    简大神将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盯住面前的女子,唇间溢出一抹鲜血,钻心的剧痛从舌尖开始涌入心底,戾气陡然横生,钻入四肢百骸。

    同样唇齿之间一片猩红的清水,此刻拼命抗拒,想推开面前男子,却不能如愿。

    她呸了一声,将那块从自己心爱男人舌尖咬下的血肉吐出了出来。

    “你……不是他。”

    简肇薪面无表情盯紧这个女子。

    谁说她傻的?

    她一点也不傻。

    这句话,与自己当年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因为她的这句话,自己失去了控制。

    **,愤怒,癫狂,让自己做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简肇薪从来都是那个简肇薪。

    那个说是为某个女子过上好日子而不断杀戮的天阙杀手也好。

    那个说是为某个女子而后半生赎罪的齐梁神将也好。

    无论多少层粉饰,都是欲盖弥彰。

    他从东来走出之时,杀了为自己痴等一辈子的女人 ,此后再行多少件善事,多少件好事,都无法遮掩当年过错。

    这本就是一场梦境。

    却如一面镜子,将人最本质的那一面照得淋漓尽致。

    仙碑世界之外。

    钟家小二爷轻抚石碑,将所有的梦境都瞥了一眼。

    他平静而悲哀的开口。

    “人之初,性本恶。”

    (今天爆更,没有存稿,这是第一更。希望所有看到这一章的,能来网支持,捧场,感激不尽。)

第一百八十章 天塌了,怎么办

    人之初,性本恶。

    小殿下沉默看着石碑上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化作光幕,里面闪烁而过的无数端场景,他不能亲身代入,株莲相的青莲,却感应到了一阵又一阵来自神魂深处的异变。

    “这座仙碑是后卿的重宝。”钟家小二爷挑了挑眉,说道:“这块破碑的确能给人造化和机遇,还有想要的修为。只是所要经历的事情,做出的选择,势必会激出人性本身的恶。”

    “有些人会选择死倔,有些选择放弃,有些选择妥协。”

    钟二望向易潇,平静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会选择拿自己的‘后悔’换取一次机会。”

    “新亭道一怒之下杀人暴起的那个。”钟二指了指手持丈七蛇矛的张游,声音漠然:“他曾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可重头再来,他依旧选择了杀人逃命,直至最后坐牢。”

    “这样的人,就是‘后卿’最喜欢的傀儡之材。”

    钟二轻轻拎起张游的那片光幕,摇了摇头,感慨说道:“再厉害的天才,也会有一个对手,那个人就叫做自己。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天才了,可他们曾经因为诱惑而犯下后悔的事情,如今从头来过的时候依旧重蹈覆辙。”

    “原因其实很简单,是因为一份更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让他们忽略了‘后悔’本身的痛苦啊。”钟二顿了顿,望向易潇:“没了底线,就没了下限,这些人如今在留仙碑里,对于刚刚出关元气大伤的‘后卿’来说,是一份天大的养料,他要是放过了,从恢复境界到再取回重宝又不知道要蛰浅多少年。”

    “后卿最擅长蛊惑人心,只可惜银城那位城主厉害得很,根本不会给他施展的空间,要是没了这份白来的可口‘养料’,他从出关到回归北地,一路上注定要被银城城主压制,到时候,啧啧。。。。。。后卿的日子恐怕不会比在番天印和**仙印封锁下舒服多少。”

    小殿下眯起眼,细声问道:“所以?”

    钟二面色缓缓凝重:“所以,我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后卿来抢这块碑石,我们不能守,也守不住,所以这块石碑,就让个他好了。”

    “但是他拿走这块石碑之前,我们现在。。。。。。还有算是比较充裕的时间。”

    钟二深深望向易潇:“师尊大人说你是不沾因果的奇人,如今看来的确如此。所以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到。”

    他缓缓摊开双臂,仙碑上的人名犹如蝌蚪一般开始游动,刹那浮游而出,探出仙碑之后迅速分类。

    钟二先是指了指左边的一类。

    “这一部分的人,道心极强,他们就算入了仙碑世界,也不会被后卿所盯中,成为后卿掠夺养料的可能性极低。”

    小殿下望向这部分人名,不出意料看到了几位妖孽的名字,几位阵营的厉害人物也都在列。

    钟二戏谑笑道:“别担心,你媳妇的道心强得吓人,这一世不修出个大的离谱的大修行者境界,都对不起她那份神魂。”

    钟二面色凝重说道:“有两个应该在这里的人不在。”

    小殿下也看到了。

    东君西妖叶十三都在其列,再差一些的,譬如江轻衣任平生也在其中,这部分人的道心很强,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就是青石和简肇薪居然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他们当年经历了什么,如今又是怎么选的。”钟二很平静说道:“我只知道一点,只要后卿不是傻子,在分层极大的情况下,一定会着手从他们俩考虑,而这两人之中,青石被选中的可能性要大于简肇薪。”

    小殿下皱眉说道:“被选中当养料,会有什么后果?”

    “后卿在荒域被镇封了一百年,肉身被番天印榨干,体魄不断跌境,如今应该就是个寻常体魄的修行者,境界虽高却无元力。”钟二平静说道:“后卿的控弦术与容颜样貌有极大的关系,他恐怕已经从青年跌境到老人再到最稚嫩的幼年孩童,再跌境就是一个死字了。”

    “所以。。。。。。他选中的养料不需要修为多高,只需要能作为整个仙碑的媒介,让他重新拿回宝碑,便可以重新君临人间。”

    “我要做什么?”

    “融入仙碑之中。”

    钟家小二爷懒得再看这块自己看了许多年,相看两相厌的石碑。

    他低垂眉眼,斟酌许久,认真说道:“您是行走人间的因果,而只有因果,可以干扰因果。”

    “选择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跟后卿抢一抢造化。”钟二抬起头来,直视着易潇的眼睛:“选对了人,让后卿抢不到那份养料,就算走出荒域,也是个十足的废物,不足为患。”

    小殿下看着青石和简肇薪两人的光幕。

    青石的光幕之上,大榕寺梨花飞舞,两辆马车停在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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