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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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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客比剑,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所以小殿下只需要轻轻抖动一下这柄妖剑,便是一颗硕大头颅落地。

    这可能是西关最大的头颅之一。

    然而小殿下没有这么做。

    那道妖光如蛇吐信,最终缓缓探回身子。

    易潇轻吐一口郁气,不再去看身子僵硬的任平生。

    他走到二殿下的身旁,有些吃力抱起这个黑袍裹着的昏迷男人,将他重新背回背上。

    路过任平生身旁的时候,小殿下微微停住,轻声说道:“不是一命还一命。”

    “只是不想让她失望罢了。”

第七十五章 仇恨

    在凉甲城外传来那一声悲壮的“为剑而生,为剑而死”之后,剑气暴涨,已经残破不堪的重甲门被无数剑气纵横画壁,嗤然龟裂。

    可以说是如今西关第一剑的任平生,在凉甲城外分出了这一战的胜负。

    按理来说,也分出了生死。

    被袁四指勒令不许开门的凉甲城内,突然一阵喧嚣,接着重甲城门缓缓开启。

    小殿下将芙蕖收回袖内,背起萧布衣,望向洞开的城门。

    城门下的雨幕里冲出一骑青甲。

    江轻衣声音沙哑,呼喊着策马而来,低下头伏在马背上颠簸,随黑马一同踏雨前行,身影显得孤独而决然。

    背着二殿下的易潇已经行了一段路。

    江轻衣打开城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这场结局,干脆利落。

    小殿下望向在自己身前勒马的这位旧识。

    他轻声说道:“你来替他收尸?”

    江轻衣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易潇面无表情说道:“可知我本就准备杀你,是他替你抵死,不然如今凉甲城外跪着的,就是你了。”

    江轻衣双目通红说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小殿下冷笑一声。

    却是理也不理这个冒死出城为了替好友收尸,连命都不要了的傻子。

    江轻衣怔住了。

    小殿下与他擦肩而过,面色始终平静,来到凉甲城大门之时。

    这座城池的兵力已经死绝在大稷山脉。

    城主府里登城楼眺望的几个所谓“大人物”,双腿颤抖发软,望着城下的杀胚男人,连一丝抵抗的勇气都生不起。

    “听好了,我只是借过的。”

    “凉甲城驻守兵力已经死完了。”易潇背着萧布衣,抬起头面色平静对他们说道:“你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打开城门,让我过了凉甲城,西关不会有人为难你们,这座城里,也不会再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城主府上诸人摇摇欲坠。

    凉甲城外,江轻衣乘马而起,一路奔驰,最终重重从马背上跌落,落在任平生旁边。

    他颤抖着双手,去探了探瘦削男人的鼻息。

    任平生声音苦涩说道:“没死呢,怕什么。”

    江轻衣双眸早已经通红,此刻深吸一口气,满脸说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狠狠擦了一把,回头扯着嗓子大声喝道:“给他开城门,让道!”

    易潇背着萧布衣。

    他走进凉甲城里。

    。。。。。。

    。。。。。。

    雨夜里一片肃杀,整座城池没有一个人睡着,婴儿的啼哭声音撕裂黑夜。

    小殿下的面色始终平静。

    亮着灯的木窗里悄然无声。

    薄弱的窗纸之后,是屏住呼吸的眼睛。

    注视着徒步过城的易潇。

    这些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目光,成千上百双,遥遥盯住了他。

    都属于凉甲城里的百姓平民。

    有些人的家人,就战死在了大稷山脉。

    有些人畏惧,有些人惊恐,有些人愤怒。

    城主府的近侍队排成一条长队,护住了易潇走过的道路两边,防止有人热血上涌冲出来。

    因为他们知道修行者与自己的不同,知道背人过城的这个魔头,与城里的平民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天地鸿沟。

    大稷山脉的两千黑甲。。。。。。被称为西关骄傲的十六字营,都死在了他一个人的手里!

    这区区的一座凉甲城,凭借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妇,哪里有抵抗之力?

    所有的近侍都担心这个背人缓慢前行的男人,在凉甲城里再度大开杀戮。

    寂静之中,有一扇木门被推开。

    少年猛然冲出屋子,早已经哭红了眼,向着路中央的那道声音掷出一块石头。

    石头砰然在易潇头顶碎开。

    小殿下停住脚步。

    他挑起眉毛,极为缓慢极为缓慢挪动视角。

    最终望向掷出石头的那个方向。

    热血上头的那个少年,奋起了再多的力量,终究不过是毛头孩子的年龄,此刻胸膛里的热血还未平息。

    正对上了小殿下的眼神。

    那是在尸山血海里沉浸过的眼神。

    经历过了生与死,变得漠然而无情,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视诸生如草芥。

    这样的一个眼神,比刀剑捅进心肺带出血来,还要来得震撼。

    少年想冲出屋子,拿石头砸死这个恶人。

    这真的是一个恶人。

    自己的爹爹,凉甲城里的叔叔伯伯,都不会再回来了。

    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城主大人为什么要开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乡亲父老们拿恐惧的眼光去看这个男人。

    为什么不动手?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从这里走过去吗?

    难道自己的爹爹,那些壮士,就这么死了吗?

    一文也不值?

    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出来。

    他要这个恶人以命还命。

    只可惜在此刻——

    蓄势已久的那些话,却突兀卡在了嗓子眼里,他的胸膛泛起一阵恶心,紧接着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他拼命张口,将那些话连珠般从口中喊了出来。

    但当骨子里那股热血迅速变凉之后,那些本来气势汹汹的话,已经变得不再有气势,不再有力度。

    凉甲城里一片寂静。

    寂静了很久。

    少年喘着粗气,嗫嚅着嘴唇,赤红着眼,眼角泪两行。

    双手扶膝,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抬起头,倔强望向易潇。

    少年知道这个恶人,是双手沾满鲜血恶贯满盈的魔头,他不畏惧死亡,他只要说出那些话就好。

    他现在等着那个恶人出手杀人。

    他相信这座城里的人,不会无动于衷。

    那人却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背着一人的黑袍男人,眼神漠然环顾了一圈。

    。。。。。。

    。。。。。。

    “你这个恶人!”

    “你杀了我的爹爹,杀了我的伯伯!”

    “我的一家都被你毁了!”

    “凉甲城里,被毁掉的不止我一家!”

    “还有很多家!你杀了一个人,就是毁了一个家!”

    “你该死。。。。。。”

    “该死!”

    易潇平静站在原地。

    这是那个少年喊出来的原话。

    很苍白很无力的话语,没有丝毫的煽动力,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仇恨或许就是最大的驱动力。

    这个少年以为仇恨就可以迫使这个小城里的人们揭竿而起,不顾生死一拥而上。

    他以为那些人不知道仇恨为何物。

    所以他站了出来,也喊了出来。

    但是他错了。

    因为大人的世界,不像他想的那样。

    大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可以背负仇恨,可以承担不幸活下去,忍辱负重,或者说苟且偷生。

    只要他们今夜能够活下去。

    但没有人来得及堵住少年的嘴。

    所以这些大人此刻愕然的表情,不是因为少年的话触动了他们的心底。

    小殿下再清楚不过,他们只担心少年的这句话触怒了自己,然后今夜凉甲城会掀起腥风血雨。

    小殿下环顾一圈。

    他漠然望向那个摇摇欲坠已经站立不稳的少年。

    又望向那些隐藏在黑夜里的,许多未曾冲出的少年们。

    他的声音不大,响彻凉甲城。

    “听好了——”

    小殿下背着萧布衣,面色漠然。

    “你们大可以记住我的模样,因为就是我,杀光了凉甲城的两千铁骑!”

    满城死寂。

    小殿下顿了顿。

    “我完全可以不从这里经过,绕城而行,对我而言,最多只需要浪费一炷香的时间。”

    “即便选择徒步走过这座城,我也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他拿手指了指那个少年。

    “我之所以从这里走,走得这么慢,就是在等一个这样的少年,吼出这样的话。”

    易潇面无表情说道:“你们确实应该恨我,因为我杀了他们。那些被埋在大稷山脉的铁骑尸体里,有你们的父亲,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儿子。”

    “但我只要你们知道一点。”

    “仇恨是永无止境的。”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他们会死?”

    “他们要杀我,就要做好死在我手里的准备。”

    “若是今日我死在了大稷山脉,你们今夜会点灯庆祝,会大醉酩酊,但不会有人替我悲伤。”

    “兰陵城会一片缟素,他们会比你们更加悲伤,更加痛苦,更加愤怒,最后把这些全都化为怨恨。”

    万籁俱寂。

    “你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家人死在了战场上。”

    “与其怨恨动手杀人的我,你们不如想一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战争?”

    “因为我来自齐梁,今天要过西关,所以我就一定要死在这里?”

    “或者因为大稷山脉有人要杀我,所以我就应该乖乖引颈自戮?”

    易潇的语调一直波澜不惊:“战争的导火线就是仇恨,仇恨只会导致更大的战争。”

    “想挑起战争的是你们。”

    “承担痛苦的,就应该是你们。”

    “你们今日所做的事情,完全足以挑起一场波及淇江南北的战争,到时候会死比今天多一百倍还多的人。”

    小殿下面无表情说道:“而我今天赢了,现在站在这里。现在我有能力杀光这座城里的所有人,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因为我知道和平的可贵,而是因为我知道战争有多残酷。”

    他用力将背上的萧布衣提了一提,漠然说道:“但如果再有这样的少年冲出来,我会直接出剑。”

    满城大雨,灯火通明。

    死寂之中,小殿下走出了凉甲城。

    (感谢打赏,今晚加更,但可能很晚,大家不要等了)

第七十六章 笑话

    “你早知道他会这么做?”

    易小安有些不敢置信地挑起好看的眉毛。

    “嗯。”

    浑身笼罩在宽大麻袍里的魏灵衫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到难以看见,她淡然说道:“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魏灵衫顿了顿,轻声说道:“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

    “西关的阴谋背后是银城,他是知道的。”

    “我不想西关出手,他是知道的。”

    郡主大人低垂眉眼柔声道:“我从银城赶来花了些时间,他也是知道的。”

    “他不杀任平生,不杀凉甲城里的人,除了不想挑起战争,也是想向我证明,如果北魏能够不触动他的底线,他都是愿意迁就我的。”

    易小安默默不语。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魏灵衫柔声说道:“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场风波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易小安咬了咬牙,皱眉问道:“你难道要回银城?”

    魏灵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只是望向眼前的佛门女子客卿,笑着问道:“不然呢?”

    易小安犹豫片刻,问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回齐梁?”

    郡主大人低垂眼帘,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清澈而柔和:“为什么他不和我一起回银城呢?”

    易小安怔住。

    魏灵衫笑道:“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无论是我迁就他,还是他迁就我,都显得刻意而做作,这样结局反而不美。”

    易小安面色复杂望向这个境界比自己高太多的女子,心底触动万分,诚恳问道:“难道连一面都不见吗?”

    魏灵衫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若是见面不能长相厮守,何必见面增忧?

    若是离别不能免于离愁,何必自寻苦头?

    易小安若有所思。

    若是能伴君千年,还在乎一朝一夕吗?

    想必是不在乎了。

    她望向魏灵衫,心底有万千语言升起,最终归于平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郡主大人笑了笑,重新将白猫面具覆在脸上,轻声说道:“回去吧,替我向他问声好。”

    易小安抿紧嘴唇。

    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声鸟鸣——

    一双巨大的青色羽翼,遮挡天空,将魏灵衫上空的大雨全都排开,投下一片漆黑阴影。

    郡主大人抬起头来,望向从青鸾上一跃而下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如千斤坠,刹那跌在雨中,缓缓站起身子。

    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北魏冠军侯独子。

    陈万卷。

    。。。。。。

    。。。。。。

    走出了凉甲城很远。

    萧布衣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大雨磅礴的世界,视线有些模糊,雾气升腾,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二殿下额头滚烫,意识都有些模糊。

    修行者很少会生疾病,尤其是儒道修行者,修身养息摆在首位,一般道宗的大真人,有些活了数百年之多,全靠吐纳养气。

    着实二殿下身在北原的日子里积攒了太多旧疾。

    他缓缓吐气,有气无力笑道:“真是一个酸人啊。”

    小殿下背着萧布衣,行走在大雨之中。

    “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很久了,大概在你把我在凉甲城城门前放下来的时候,脑袋砸石头上了,忒疼,怕影响你决战气势,没敢喊出声来。”

    “。。。。。。”

    “后来你没有拔剑杀人,这很好。”

    “。。。。。。”

    “只不过你说的那句话,太酸了。”

    萧布衣顿了顿,笑道:“却又让我好生羡慕啊。”

    小殿下没有说话。

    二殿下有些虚弱问道:“不见面了吗?”

    易潇轻轻嗯了一声。

    “我现在很想见唐小蛮。”萧布衣很少开玩笑,现在他的语气比南下大部分时候都要轻松,“真的很想见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秒钟都等不了的,恨不得能够飞到齐梁。”

    “所以我不能明白你们俩,明明想见面想得不得了,却偏偏互相抑制,甚至因为不愿承受离别之苦,最终选择不去见面。”

    萧布衣笑了笑,说道:“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小殿下很坦诚地说道:“我其实很想见她。”

    二殿下很坦诚地回答道:“她其实也很想见你。”

    易潇的脚步没有停,只是很平淡说道:“但是我要把你先送到齐梁,我想见魏灵衫,暂时没有你想见唐小蛮那么强烈。”

    萧布衣哭笑不得。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易潇淡淡说了一句,没有回头去看萧布衣的表情,“回到齐梁,我可以让青梨记下坐标,再把我送到北地。”

    二殿下的表情有些精彩。

    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易潇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让背后萧布衣陷入了沉默,他只是保持着极快的行进速度。

    小殿下的心底一直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凉甲城再前,不远处就是吞衣峡。

    西关边峡,吞衣峡。

    这个名字很刺耳。

    很不吉利。

    易潇很不喜欢。

    过了吞衣峡,到了淇江渡口,就可以渡船离开。

    十万里的路,已经快要行尽。

    小殿下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

    。。。。。。

    “陈兄。。。。。。”魏灵衫望向雨水之中的那个文弱书生,声音平静之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

    “许久不见。”

    陈万卷没有说话,他淡淡瞥了一眼站在大榕树树干上的易小安。

    陈万卷的确是北魏最年轻最惊艳的天才了。

    他自然知道易小安是齐梁风头正盛的佛门女子客卿。

    那女子是个难惹的角色。

    陈万卷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站在树上的那女子,而是对魏灵衫笑道:“我俩许久未见了。”

    魏灵衫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要回银城了,若是陈兄有事,可以去银城找我。”

    陈万卷的笑意难免有些尴尬。

    他说道:“灵衫。。。。。。我特地从洛阳赶来,难道连叙叙旧的时间都没有吗?”

    易小安干脆利落笑道:“那要看人了。”

    陈万卷一怔。

    易小安笑眯眯说道:“与我哥,郡主大人可以叙旧三天三夜,叙到无旧可叙,可与你,自然是一开始就无旧可叙的。”

    冠军侯独子眯起眼,没有理睬树上的佛门女子客卿。

    他望向魏灵衫,这样的一番话,她居然没有反应。

    陈万卷有些无力说道:“还记得当年我们俩的竹叶红笛吗?”

    魏灵衫轻声说道:“已经送人了。”

    陈万卷愕然不敢相信:“送人了?送给谁了?”

    “自然是送给我哥了。”

    树上的那女子笑得肆意,问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陈万卷的脸色很难看,他望向魏灵衫,没想到得到的是后者的轻轻点头。

    “送给易潇了?送给他做什么?”

    树上那女子笑得捧腹。

    “给我哥扔啊。”

    易小安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指着陈万卷问道:“这种脏活累活都是我哥干,不然你还想让谁扔?”

    陈万卷望向那个佛门女子客卿。

    易小安笑意依旧,一手大势至已经压在袖里。

    冠军侯独子咽下了这口气,缓和了脸色。

    他很诚恳对魏灵衫说道:“我不该去外面游历,冷落你这么多年的。”

    魏灵衫听得有些茫然。

    陈万卷眉眼柔和说道:“我已经征得了陛下的同意,只需要寻一个好日子,就亲自上银城提亲。”

    提亲?

    “提。。。。。。什么亲?”魏灵衫有些微惘说道:“向谁提亲?向我提亲?”

    “我非你不娶的。”陈万卷诚恳说道:“提亲之后,我会把之前在洛阳欠你的日子都补回来的。”

    易小安放肆大笑的银铃声音在大稷山脉响起。

    陈万卷面色难看抬起头。

    “你是在跟我哥比?”易小安笑眯眯问道。

    他阴沉说道:“我哪里比不过你哥?”

    易小安笑了笑,极为挑衅伸出中指,对着陈万卷缓缓勾动。

    陈万卷忍无可忍。

    他双手结印,儒术元力顺势而出,准备教训一下树上的女子。

    只可惜同一时刻,那个站在树上的女子陡然间笑意全无。

    易小安面无表情自袖内探出一只纤手。

    五指收拢压掌。

    大势至!

    骇然如同波涛一般的大势至域意刹那如同狂风压境,将陈万卷的儒术瞬间全都破开!

    比寻常大成域意还要强横数倍的力量凭空降临——

    青衫书生喷出一口鲜血,被易小安一巴掌拍中,横飞出去,飞出数丈之远。

    那个站在树上风轻云淡的女子蹙着眉头冷冰冰说道:“陈万卷,你给我听好了。”

    “论修行,我哥是背负两道天相的大修行者,以后注定是比肩北仙的天才妖孽,比你这种半吊子儒术强不知道多少倍。”

    “论才情,我哥早就登上了天下文评的榜首,齐梁十九道,哪一个不知道我哥六岁殿前赋诗?”

    “论心境,你居然还以为一厢情愿是心甘情愿,以为拿到一纸婚约就可以拿到人心?”

    易小安面色漠然,道:“你凭什么跟我哥比?凭什么跟我哥抢?凭什么敢说出这些话?”

    魏灵衫有些不忍去看青衫书生被大势至拍了一掌之后的惨淡模样。

    她摇了摇头。

    若非自找,何以落魄至此?

    易小安望着那个狼狈不堪的书生,冷笑之后,不依不饶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笑话。”

第七十七章 我是你的劫

    被易小安一巴掌拍飞的陈万卷,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这个北魏名声响彻的年轻天才,此刻面色有些苍白,唇角沾染血渍。

    他望向易小安,已经很难保持之前的那份淡定:“我承认,你修行时间很短,但的确配得上佛门女子客卿的名号。以我如今半份儒家传承的修为,真正打起来,不是你的对手。”

    落魄归落魄,陈万卷依旧保有了最后一份从容。

    他摇头苦笑说道:“很多年前,我得了儒家传承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劫这一字,起源于心,应劫的人总是没法超脱本心,去看清自己。”

    “易姑娘,你说的不错。”

    陈万卷擦了擦唇角血渍。

    “我的确比不上齐梁的易潇,论修为论才情,似乎他都比我高上一筹。”

    “如果不是命中劫已经注定,我甚至会觉得,他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劫。”

    冠军侯独子望向坐在黑马背上的魏灵衫。

    他揉了揉脸,认真问麻袍里的郡主:“但无论我怎么不如他,你可知他身在齐梁,你处在银城,也处在北魏?”

    魏灵衫已经戴上了白猫面具。

    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平静反问道:“所以呢?”

    陈万卷说道:“齐梁北魏终有一战,到那个时候,你的师门你的家国,与他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该怎么选?”

    魏灵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陈万卷低垂眉眼,笑了笑道:“北魏是生你养你的地方,银城有你敬爱的师兄和师父。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对于你的家还有亲人,你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

    郡主大人沉默了片刻。

    她轻声说道:“我没有家。”

    “我在洛阳住了十六年,可是我从未在那里感到一丝温暖。”

    “银城是世间最北的地方,那里终年大雪,比洛阳还要冷得多。”

    “我之所以会去银城,是因为师兄在银城。”

    “所以你说错了。我的亲人就只有师兄。”

    魏灵衫拿着平淡的语气说道:“曹之轩不是,你也不是,师父也不是。你们都不是。”

    陈万卷有些怔住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问道:“那。。。。。。那个人呢?”

    “其实。。。。。。他也不算是我的亲人。”

    魏灵衫想了很久,认真回答道:“拿书上的句子来说:他是我想牵着手,走遍世间的人;他是我想结伴一生,直到白头的人。”

    郡主大人顿了顿,说道:“简单一点来说。”

    “他是我的爱人。”

    陈万卷不说话了。

    他努力笑道:“知道吗,我早就来了。”

    魏灵衫沉默。

    陈万卷笑着轻声说道:“如果你从大稷山脉,一路浴血杀过去,我不仅不会出面,还会帮你善后。”

    “可是你们连一面也没有见。”

    “北魏就有十万里,齐梁何其之远,银城何其之远?”

    “你在银城,他在齐梁,相隔如同天堑。”

    “如今你们就只隔了几里路,却连一面也不肯见。”

    “你现在对我说,他是你想厮守终生的人,这算不算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陈万卷声音悲哀说道:“我真的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

    魏灵衫瞥了一眼有些恍惚的陈万卷,柔声说了一句话。

    只有一句。

    陈万卷如遭雷击。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易小安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让这个冠军侯独子一下子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丧失了力量,有些瘫软,靠在树上。

    过了许久。

    陈万卷喃喃说道:“你我自小在洛阳相知相识,青梅竹马,何至于此?”

    魏灵衫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喜欢你。”

    陈万卷面无表情,极轻极轻说道:“我突然有些嫉妒易潇了。”

    他抖了抖青袖:“我陈万卷苟活于世二十年,读了万卷书,也行了万里路,除了男女之间情事,其余诸事,事事均有所闻有所解。”

    魏灵衫皱起眉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北魏的天之骄子,自小没有想要而不可得的。”

    “不想因为父辈而被低估,所以我选择了最难的路。说到底,还是为了满足心底所渴求的东西。”

    “应该算是。。。。。。认同感?”

    魏灵衫眯起眼望向陈万卷。

    “灵衫,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吗?”

    陈万卷微笑说道:“其实我骨子是个很疯狂的人。”

    “我看中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无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站在树上的易小安微微一怔。

    “我若想得到完整的儒术,就要杀了儒道半壁传承的另外一人。”

    “我若想娶你,自然是要杀了那个人的。”

    “说到底,还是那位城主大人能给我的,比陛下要多得多。”

    陈万卷微微躬身。

    整具布衣身躯如流云般溃散在大雨之中。

    随风飘摇。

    化为至清至纯的元力气息。

    儒术,一气化三清。

    。。。。。。

    。。。。。。

    吞衣峡大雨之中。

    陈万卷的身躯夹杂在大雨里,随风而起,漂浮不定,恍若大风里的流云,算不出具体的身形,无法被具象化。

    一气化三清。

    这是儒术传承里最顶级的秘术。

    这份秘术被剖开,分到了陈万卷的那一部分。

    冠军侯独子的面容淡漠,无喜也无悲。

    他俯视着身下的芸芸众生。

    他面无表情望着背着萧布衣穿行在吞衣峡泥泞道路上的黑袍小殿下。

    他听清了易潇与萧布衣之间所有的对话。

    他本不相信心有灵犀这一说法的。

    萧布衣问易潇,为何不见一面。

    易潇回了一句话。

    自己问魏灵衫,为何不见一面。

    魏灵衫也回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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