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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逆之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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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兵部侍郎陈在言亲自把尚书大人郝平安送上了马车。上车的时候,郝平安或许是累了脚步有些摇晃,陈在言扶着郝平安的手把他送到了车上。马车由十六位兵部的高手护送,直接回到了郝平安的府里。

    第二天天一亮,陈在言进宫,将关于武院的事详细禀告燕王沐长烟。

    窗子开着,清晨的风从窗子外面吹进来,让昨夜喝醉了酒的沐长烟有些清醒。昨天武院的事他就已经知道了,还没有轮得到他做什么,太后苏晴暖就风风火火的赶来,要求彻查兵部,罢免郝平安。沐长烟在兵部的事上还算有头脑,知道郝平安和兵部的人对自己算是最忠诚的一批臣子了,如果把兵部闹翻了,到时候自己连一点权力都没了。

    昨夜里他发愁喝醉,早朝都是迷迷糊糊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兵部自己安排的?”

    沐长烟听陈在言说完,脸色变了变。

    陈在言点头道:“回大王,这件事正是尚书大人亲自谋划的。尚书大人深知,武院也已经被邪风侵染,长此以往,武院将会彻底沦为藏污纳垢之所。但武院之中,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若是这件事事先公开的话,想查武院就难了。”

    “那你们也应该先对孤说一声的才对。”

    沐长烟听陈在言之前把解决的办法已经说了,所以心中稍稍安定了些:“郝平安的心思是好的,但这样做稍显鲁莽了些。尤其是秋成大典之前闹出这样的事,影响实在是太坏了些,孤只怕那些学子对大燕失望。”

    陈在言垂首道:“尚书大人的意思也是先向大王禀告,但后来和微臣商议的时候,觉得这件事一旦先禀告大王,只怕。。。。。。太后那边就会干涉。”

    太后就是沐长烟心里的刺,所以陈在言这话立刻让沐长烟有了些怒意。可是他怒归怒,陈在言的话终究没什么错。

    陈在言继续说道:“尚书大人说,武院烂了,如果咱们自己不去把烂肉剜掉的话,想控制武院的那些人就会利用这些烂肉,让武院烂的更快。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动武院就难了。而且尚书大人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察觉到似乎有一股不明的势力,想控制武院。”

    沐长烟当然知道陈在言指出的不明的势力是谁,太后一直想控制兵部和武院,这他是知道的。

    陈在言道:“尚书大人说,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伸进武院的手全都斩断了,把伸进兵部的手都斩断了。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武院和兵部的纯洁,保证武院和兵部所有人对大王的忠诚。他还说,这件事终究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牺牲,他愿意做这个人。”

    沐长烟叹息道:“唉。。。。。。难为他了。”

    陈在言道:“其实做出牺牲的,不只是尚书大人,还有那个叫做安争的少年。”

    “安争?”

    沐长烟脑子里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忽然之间他就又想到了自己那次出宫私访的时候,遇到了进城的那个叫做天启宗的队伍。这莫名其妙联系起来的两件事,沐长烟居然想到了四年前在幻世长居城的事。

    “哦。。。。。。是他。”

    沐长烟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心里猛的一惊。

    叶大娘和前太子的儿子难道也来京城了?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这个安争是什么人?”

    陈在言道:“是尚书大人非常欣赏的一个年轻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才十五岁,但志向高远,谋虑深沉,将来必成大器。而且,这个少年有为国奉献之心,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誉和前程来帮助尚书大人完成此事,这种精神尤为可嘉。大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个少年将来可以重用。”

    此事沐长烟心里翻江倒海一样,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

    叶韵和前太子的孩子小七道来了京城,这件事一旦被太后知道了,小七道就必死无疑。而叶韵一旦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对他沐长烟必然会失望透顶。那是他兄长的孩子,是沐家的血脉,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

    然后沐长烟转而想到,这个叫安争的少年保护小七道已经四年多了,显然对小七道是有真感情的。自己一旦从身边调集人手保护小七道的话,必然引起太后的怀疑,所以必须留下这个安争。他本来之前转瞬之间有个念头,安争知道小七道的身份,必须立刻除掉安争。

    但是念头一转之际,他就知道除掉安争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噢。。。。。。”

    沐长烟心不在焉的噢了一声,然后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所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些事,为什么不是郝平安自己来和孤说。”

    陈在言垂首道:“尚书大人为了这件事,也为了边疆的战事,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回家了,每天睡不过一两个时辰,实在太操劳。今天一早本来他是要亲自过来禀告大王,但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卧床不起了。昨夜里尚书大人派人告诉我说,他怕是难以亲自向大王汇报此事,所以让臣一早就进宫见您。”

    沐长烟叹道:“大燕若是多几个郝平安这样的人,孤就心安了。你也很好,这些年在兵部是郝平安最得力的助手,你们两个把兵部操持的平稳顺畅,这殊为不易。郝平安在家休养这一段,你就暂代尚书职权吧。兵部的事你也熟悉,换别人只怕要把兵部搞的乌烟瘴气。”

    “臣领命。”

    陈在言抱拳:“大王,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所以臣已经着手清查武院,今天就会有结果。臣先告退去安抚民心,然后下午将武院的结果公之于众。再安排人把这些年被武院耽误了的历届考生都找回来,然后还要安排武院对百姓公开的事,让百姓走进武院,这样让百姓对武院多一些了解。”

    “你去吧。”

    沐长烟道:“这件事你就全权负责,不用担心太后那边,兵部的事,孤是万万不会让步的。”

    陈在言起身:“臣告退。”

    陈在言离开天极宫之后,立刻去了武院。然后在武院外面和围着的百姓面对面的解释,知无不言。有这样一位朝廷大员在,百姓们闹的也就逐渐没有那么厉害了。然后陈在言派人准备了很多馒头送到人群里,他自己就站在高台上一边解释一边和百姓们一起吃着馒头,陈在言在百姓心中的声望立刻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到了下午的时候,兵部尚书郝平安的家里派人到天极宫报信,说尚书大人病重。沐长烟大惊,亲自带着天极宫里最好的医者赶往郝平安府里。

    与此同时,陈在言在武院门口,公布了彻查出来的武院渎职枉法之人的名单,足有两页纸,涉及到了六十余人,其中包括一位武院的副院长。兵部的督检校尉直接冲进了武院抓人,不过半天时间,一百多人悉数归案。而且这个案子没有交给刑部,兵部直接向燕王沐长烟汇报。

    到了天色发暗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彻底被陈在言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对他心悦诚服。

    陈在言在武院门口对所有人宣布,武院将开放三日,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武院参观。然后武院将会重新开启一个新的审查制度,对寒门子弟放宽条件,将会有更多的出身平凡的人可以进入武院学习,将得到和所有人一样公平公正的待遇。只要在武院合格结业的人,就能直接被分配到军中成为低级军官。

    这个消息,对于百姓来说真的太让人兴奋了。

    陈在言在离开之前说道:“那位揪出了武院贪枉之事的少年考生安争,如今就在兵部之中,大家放心,他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并且安争说他愿意拿出来自己的一部分家产,寻找那些曾经被排挤离开了武院的考生,让他们回到武院来学习。此外,安争还愿意拿出一笔钱,专门资助家境贫寒的学子,最起码让大家在武院三餐无忧。”

    百姓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顺带着,安争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锦绣宫

    苏茂的脸色十分难看:“太后。。。。。。兵部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本来臣觉得这件事就是个契机,可以成为咱们扳倒郝平安的一个好机会。可还没有等臣制定出一个方案,武院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民意也被安抚了下去。现在只能先号召群臣参奏郝平安,然后看看形势,能不能把郝平安从兵部剔出去。”

    苏太后道:“这件事,大王那边态度十分坚决,他少有的敢和我顶嘴,我也不好把他逼的太急,毕竟还需要这个傀儡。但无论如何,兵部的事必须抓住,把郝平安扳倒,好让咱们的人安插进去。只要兵部在手,兵权在握,也就容不得大王再有和我对抗的心思了。”

    苏茂回答:“这件事不能拖着,臣这就回去,召集群臣,连夜商议措辞上本参奏郝平安。”

    苏太后摆了摆手:“去吧,武院事小,兵部事大。武院的事可以由着他们闹一闹,咱们慢慢再入手就是了。但兵部的事,一刻都不能停,就算郝平安死,我也不能让他风风光光的死。”

    苏茂起身告退:“臣这就是去办。”

    他刚要往外走,苏太后身边的近侍李昌禄急匆匆的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兵部尚书郝平安。。。。。。死了!”

    苏太后猛的站起来:“死了?不是说病重吗,这么快就死了?”

    李昌禄跪在那回答:“不是病重,之前的消息有误。刚才从郝平安家里传出来确切的消息,说郝平安是因为兵部和武院的事自责太重,一时想不开,以死谢罪了。”

    苏太后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眼神里的怒意如火一样烧出来:“这个郝平安!”

    她刚刚说过,就算是郝平安死了,也不能让他风风光光的死。现在郝平安确实不是风光的死了,是以死谢罪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这个人的名声却无法再去玷污。他已经死了,再往他头上安什么罪名都没有了意义。一个以死谢罪,就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抵消了。

    郝平安一死,兵部的人必然会出现前所未有的团结的局面,所以她就算想趁机把人安插进去,也难如登天。

    “立刻想办法,去拉拢陈在言这个人。”

    苏太后冷静下来后吩咐道:“他寒门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给他钱,宝物,女人,给他能给的一切,把这个人给我拉过来。大王必然会让陈在言升任兵部尚书,咱们已经失去了先手,此时再选人和陈在言竞争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把他弄过来,现在就去办!”

    郝平安连忙跑了出去,脚步有些乱。

    而此时,陈在言正在兵部的大牢里,和安争安安静静的面对面坐着。

第九十一章 陆宽

    安争看着面前气色有些奇怪的陈在言,总觉得这位侍郎大人有些不对劲。可因为不了解这个人,安争也说不上来这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

    “你。。。。。。再委屈两天。”

    陈在言亲自为安争倒了一杯酒,然后笑了笑。但是这笑容背后,有一种让安争毛骨悚然的东西。安争确定那不是一种威胁,陈在言不是想杀自己。而那种毛骨悚然,是一种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

    陈在言往后靠了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尽显疲惫之态:“我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兵部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大燕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对你来说,这件事也算是一种历练,经过此事之后,你以后做事也就更成熟些。虽然你对尚书大人的那些建议都很好,也能顺利把这次危机解决,但毫无疑问的事,你做事还是太冲动了些。”

    安争喝酒,没有说话。

    陈在言道:“明天,百姓们的注意力就都会被开放武院吸引过去。百姓们对武院都很好奇,都想进去看看武院到底是什么模样。”

    安争道:“侍郎大人,这个办法是您想出来的?”

    陈在言点头:“要想平息百姓的怒火,其实也简单。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而已,你看过羊群吗?前面有一条水沟,头羊跳了过去,后面的羊群其实根本不知道前面有水沟,但也会跟着跳起来。以至于,有些羊跳的早了,会掉进水沟里。它们不是因为看到了水沟才跳的,而是因为头羊跳了所以跳的。这是什么?这是盲从。”

    “按照你说的法子,平息百姓的怒火会稍稍慢一些。我把百姓们之中闹腾的最厉害的几个人,可以称之为头羊的人请进武院,告诉他们武院还是公平公正的,以礼相待。百姓其实很。。。。。。允许我用卑微这个词。那些头羊为什么敢闹?是因为人多。他们是借了人多的势,可一旦把他们请到武院里,和我面对面的坐下来谈事情,他们就恢复了卑微。换句话说,我见他们,他们觉得受宠若惊。”

    陈在言继续说道:“他们会很快成为我的人,然后回到百姓之中去,带动这些人走进武院。。。。。。然后这件事的矛盾就被转移了,一部分人跟着头羊进武院参观,把矛盾转移为好奇。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很特别的游玩。只需要两三天而已,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都变了。”

    安争忽然想鼓掌,但出于对陈在言的尊重所以没有这样做。

    陈在言确实是个揣摩人心理上的高手,他比郝平安狡猾。郝平安做事太周正,而且因为不是寒门出身,所以对寒门之人的情绪并不了解。陈在言不一样,他能说出百姓是卑微的这样的话,是因为他本身就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那种卑微。

    渴望被认同,渴望有地位。

    “你好好休息,我还要赶去尚书大人家里。”

    陈在言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入夜了,你放心,最多两天我就会让你回到武院。”

    安争摇头:“我对武院没有什么渴望,我更想回家。”

    陈在言笑了笑:“你的性格里还有很多棱角,这很好。棱角这种东西,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而逐渐减少的。”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有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陈羲看到那个人是老孙。

    显然,老孙和陈在言的关系不像是本来应该存在的那种关系。老孙见到陈在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靠过来在陈在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而不是那种下属对官员的毕恭毕敬。

    老孙说了几句话之后,陈在言就快步离开,走出去之前回头看了安争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安争再一次感觉陈在言眼神里的那种东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听到老孙轻声问了陈在言一句:“要不要告诉他?”

    陈在言急行之中点头:“说吧,这件事没什么可瞒的。”

    门吱呀一声被老孙拉开,老孙走到安争身前,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安爷。。。。。。尚书大人过世了。”

    安争猛的站起来,忽然之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在明法司的时候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性里的险恶,他只要看着人的眼睛,就能看出这个人是否做过恶事。那不是火眼金睛,那是安争独到的无与伦比的阅历。

    老孙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说郝平安是畏罪自杀之类的话,而安争的脑海里只有陈在言离开之前的眼神。

    陈在言和郝平安的死,必然脱离不了关系!

    一瞬间,安争的脑海里全都是郝平安那张严肃的但又不失慈祥的脸。那是一个严苛的老头儿,但他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儿。如果燕国能多几个郝平安这样的官员,那么燕国将会比现在强大很多。

    陈在言是太后的人?

    安争想到的第二个问题是这个。

    因为他不得不联想到了前阵子老丞相诸葛颜的死,想到了追杀李延年的那些人。难道说郝平安也知道当年大羲惠王陈重器的事?

    是了。。。。。。郝平安是兵部尚书,陈重器名义上是来调停战争的,所以和郝平安必然有所接触。而陈重器失踪之后,兵部和武院的高手一个人都没有出去寻找,这足以说明郝平安是知情的。

    在这一刻,安争的愤怒几乎要燃烧出来。

    当初自己遇袭的事已经过去四年多了,可是这件事就好像地震一样,在燕国之内余震依然不断。连续三个人了,其中两个是朝廷重臣。

    安争的拳头握紧,然后他就看到了老孙的手指在微微的勾动着,就好像勾动连弩的机括似的。

    老孙的眼睛一直盯着安争的眼睛,那同样是一双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因为老孙在牢狱这种地方已经过了将近一辈子。

    “节哀。”

    老孙见安争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安慰了一句之后随即起身。

    “节哀?”

    等老孙走了之后,安争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做为兵部一员的老孙,纵然职位再低也是兵部的人,倒是反过来安慰安争节哀,这件事。。。。。。老孙知情。

    “陆宽呢?”

    安争忽然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老孙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回头憨笑:“那个傻小子,在练功。”

    安争嗯了一声:“本想让他来陪我喝酒。”

    老孙道:“等他练功结束,我让他来找安爷。”

    说完之后,老孙就快步走了。

    安争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冷冷笑了笑。。。。。。尚书大人死了,陆宽居然还有时间去练功?纵然兵部尚书和一个狱卒之间相差太远,但整个兵部都一定乱糟糟的,陆宽怎么可能有心情练功?

    陆宽当然没有在练功。

    陆宽在杀人。

    兵部武选司郎中李正理急匆匆的赶回家里,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赶往尚书大人的府邸。他没有理会妻子的询问,脸色非常难看的进了房间,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进门之后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准备换衣服。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很黑面容很憨厚的人站在不远处。

    “你。。。。。。你是谁!”

    李正理问了一句,然后就要喊人。

    陆宽跨步上去,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一条钢丝绕在李正理的脖子上,然后勒紧。李正理几乎闯不过来气,脸一会儿就变成了紫色。

    “去写几个字,我就饶了你。”

    陆宽冷冰冰的声音在李正理耳边响起,就如同死神在对李正理冷笑一样。

    李正理已经快要失去了意识,求生的**让他走到桌边,提起笔。

    “写。。。。。。咳咳,写什么?”

    “写六个字就够了,生追随,死追随。”

    “我不!”

    李正理猛的反应过来,再次挣扎。陆宽不耐烦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替你写好了。”

    他的手骤然收紧,片刻之后那钢丝都几乎勒进李正理的脖子里。不大的一会儿,李正理的气息就断了。陆宽从屋子里找了一条床单,撕开来,接成绳子绕在房梁上,然后把李正理的尸体挂了上去。他坐在书桌前打开李正理之前写过东西的册子,提笔模仿了几个字,然后在白纸上写下生追随死追随六个字。将现场清理了一下,陆宽好像鬼魅一样离开了李正理的家。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兵部另一位郎中的家里,陆宽用同样的手段将其杀死。

    之后陆宽就赶去了尚书大人府,府里已经人满为患,朝廷里闻讯的官员几乎都来了。燕王沐长烟就在屋子里陪着郝平安的夫人说话,据说太后也在赶来的半路上。

    人群之中,陈在言看到陆宽出现,他不紧不慢的转移到了那个地方。陆宽人躲在暗影里,在陈在言的身后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安插进兵部的几个人已经全都除掉了,武院的几个人属下稍后去处置。”

    陈在言道:“不急,明天一早把人转移到刑部的牢房去,我已经跟陛下说了,尚书大人仙去,我没有时间再去管其他的事,所以把案子移交给刑部。刑部是太后的人把持的,你去刑部大牢里把武院那些人杀了,别人自然不会想到是兵部的人出手,会觉得是太后在杀人灭口。”

    陆宽点了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先回去了。”

    陈在言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若是。。。。。。若是安争有什么异样,就除掉他。”

    陆宽显然愣了一下:“可是,可是大人不是说要重用安争的吗?”

    陈在言道:“他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可能会对我不利。”

    陆宽道:“那属下回去就杀了他。”

    陈在言摇头:“不,还是让你师父盯着安争吧,没有什么反应的话,这个人还是要用的。我很看重他,非常看重他。”

    陆宽的眼神里闪过一种像是嫉妒一样的意味,然后退走了,消失在黑暗之中。

    兵部牢房。

    陆宽回来的时候正是午夜。

    他推开门走进来,安争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安爷?”

    陆宽轻轻的叫了一声,安争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谁?”

    陆宽手背在后面走过去,衣袖里的钢丝缓缓的拉了出来:“我。。。。。。听说安爷你找我?”

第九十二章 指骨

    陆宽的手背在身后,从袖口里将那条细细的钢丝拽了出来。他的袖口里似乎有一种很特殊的装置,能够让钢丝盘绕。松开手的时候,钢丝就会自己缩回去。

    地上扔着两个空了的酒壶,桌子上的菜也被扫的一片狼藉。安争一身的酒气,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答应了一声,然后摸索着准备起来。

    陆宽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犹豫,但是当他脑海里再次出现陈在言说我很看重他非常看重他这句话的时候,陆宽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为什么不看重我?

    陆宽在心里嘶吼了一声,然后一跨步过去,将钢丝缠绕向安争的脖子。

    此时安争背对着陆宽,他摇摇晃晃的坐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陆宽已经已经要对他下手了。

    就在钢丝即将缠绕在安争脖子上的一瞬间,本来醉的一塌糊涂的安争忽然之间动了,如猎豹一般。

    安争背对着陆宽,手肘向后猛击。

    陆宽没有想到安争居然是装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安争的手肘重重的撞击在他的胸口。陆宽闷哼了一声,身子向后退,但同时手里的钢丝甩了出去,绕向安争的脖子。

    安争不知道陆宽杀人的手法,但他脑海里还记得不久之前和陆宽一块喝酒的时候,陆宽的手指那诡异的特别的动作。左手右手的手指,绕着,搓着,就好像他手里有一条无形的线一样。

    安争向后一翻躺在床上,那条细细的钢丝就在他面孔上边兜了回去。安争借助向后翻的力量,双脚迅猛凶狠的蹬在陆宽的身上。

    本来陆宽就有些站不稳,又中了两脚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可是他居然很快就又站了起来,脸色发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伤。

    安争微微皱眉,他虽然刚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使用修为之力,但那一肘两脚的力量他自己很清楚有多重。就算是修行者被直接攻击身体的话,也已经承受不住了。

    安争看了看陆宽的胸膛,发现那里衣服的形态有些别扭。

    “钢板。”

    安争不屑的说了一句。

    陆宽将外衣撕开,里面是一层厚厚的钢板,前胸和后背都有,不过前胸的那一块显然已经凹陷下去一部分。

    “这就是你师父教给你的手艺?”

    安争问。

    陆宽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尤其是安争那鄙夷的眼神似乎对他刺激很大。

    “是,这就是我师父教给我手艺,你看不起?”

    陆宽深吸一口气,然后拉直了手里的钢丝:“没错,你是一个有着很光明前途的人,而我不是。从我进了这里开始,我就注定了见不得光,和我师父一样,在黑暗之中过一辈子。我也想像你那样可以漂漂亮亮的生活,但我已经没机会了。所以我很嫉妒你们这样的人,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他回头看了一眼,安争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一些破绽。

    陆宽也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

    “原来不是陈在言让你来杀我的。”

    安争往前垮了一步,直视着陆宽的眼睛:“是你自己要杀我。”

    “没错!”

    陆宽往前一冲,左手往前一抖,十几点寒芒迅疾的刺向安争。安争手腕一翻,红鸾簪出现在他掌心。他没有闪避,而是精准的把所有刺过来的寒芒尽数击落。这个速度,几乎无法用时间来形容。如果安争移动闪避,那么立刻就会掉入陆宽的陷阱。

    陆宽的手里的钢丝绕出去,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圆。不管安争往哪边躲闪,都会被钢丝缠绕进去。

    啪的一声。

    钢丝断了。

    安争手里的红鸾簪光华一闪,就将那条看起来极为柔韧的钢丝切断。那是红鸾簪,是紫品神器,远非一条钢丝可比。

    陆宽显然没有想到安争手里居然有这样的利器,愣了一下之后变得更为暴怒,他向前一冲,双拳撞钟一样轰向安争。

    拳风!

    升粹境界的修行者,是没有办法把劲气外用的,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天赋,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运气。只有到了须弥之境,才能将修为之力转化为体外之气。可陆宽的拳风,居然极为凶悍。

    陆宽距离安争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拳风已经到了。

    安争没有任何的惊讶,单手往前推了一掌。

    掌风和拳风在半空之中相遇,空气之中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炒豆子爆开似的声音。两股力量相遇之后向四周激荡了出去,桌子上的烛台,盘子。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被劲风吹了出去,石墙上的灰尘噗的一下子就被震飞了起来。

    陆宽的眼神显然变了一下,他没有料到安争居然也有这样的修为。

    “吃惊吗?”

    安争冷笑,然后也向前砸出去一拳。

    陆宽立刻把双臂横陈在胸前,然后将修为之力全部集中在两条胳膊上准备挡住安争的拳风。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安争砸出来一拳之后,空气安静的好像一池子纹丝不动的水,哪里有什么拳风。

    可就在陆宽诧异的一瞬间,一个气团忽然在陆宽的脸旁边爆开。那气团出现的毫无征兆,一点波动都没有。当爆开的时候,陆宽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陆宽的脑袋被气团崩的向一侧歪出去,头发全都吹向那边,靠近气团的一侧,头发都被炸飞了,头皮露出来血糊糊的一片。

    他的脸上好像被几十把小刀子同时割了一样,半边脸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痕。

    陆宽的身子往一侧摔倒,明明已经在极为劣势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凶悍的有了反击。

    陆宽倒下去的同时,袖口里一根钢丝笔直的激射而出。安争挥了一下红鸾簪将钢丝荡开,陆宽已经冲过来一拳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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