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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终点的长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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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昌顺说:“怎么过去?翻墙吗?”
“对!”张城点点头,“趁现在它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超市这边,周围的死人也会觉察到这边的动静围过来,我们可以悄悄爬过墙到那边然后开车逃走!”
于晓娟在后面插话:“张大哥说的没错,隔壁有个后门我们没有,他们的车就是从后门开进来的,后面的死人也比前面少,我们顺着后面的路就能出镇了!”
嚎叫声已经越来越近,只听到扑通扑通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窗户的缺口已经被撞开足够大到容死人轻松出入,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不一会儿拍门声突然响起。
紧盯着门的几个人心中无不大惊,即使已经想到这样的结果,近在眼前仅一门之隔的死亡气息依然压迫得人透不过气——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没有任何打斗技能的普通人,只适合生活在钢筋水泥搭建的城市,虽然人与人之间有众多尔虞我诈,社会中也横亘着难以逾越的阶层分化,很多人都在有限的条件下艰难地讨生活,可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他们相互间的关系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种平衡,生存规则的突变,是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
郑卫国已经把人都叫到楼下并说明张城要带着大家逃走,原本夹杂着哭泣声的嘈杂在近在咫尺的拍门声响起时顿时归于平静,一些人心中关于是否要离开的异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待得到指示往哪儿跑,便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飞奔而去。
“我们翻墙过去,那边有辆车。”张城简单地说,一边动手架好梯子迅速爬上墙头。
他探头看了看,隔壁院子里很安静,那天他看到的车果然还安静地待在墙边,比印象中小一些,是辆比他们乘坐的旅游巴士小一些的中巴,略旧了点。
第10章 逃出山桥镇(2)
他以坐在墙头的姿势轻轻跳下来,不发出太大声音。尽量不去看离自己落脚点几步远直挺挺躺在墙角下,蓝色防雨布裹着的尸体,边上还有一具,身穿灰西装,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后脑明显凹下去一块,手脚都呈僵硬的姿势扭曲着。这应该就是他们到来以前被老邓杀死的那个活死人,他想。除此以外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形的物体。
“赵叔,对不住你老人家,我们没法带你走,我会帮你照看赵强,请放心。”张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不像对蓝布裹着的尸体,倒像自言自语。
他回头对围墙上的于晓娟招招手,接她下来,首先提醒她不要怕不远处的尸体,并示意由她来帮助其他人跳下墙。他自己则迅速向中巴车跑去。
他发现车门紧闭,车窗也下得严实,当机立断捡起块石头砸碎驾驶室车窗打开驾驶室门,找到方向盘下方的按钮摁下去——
只听到“哧”的一声,车门打开了,张城看到刚跳下墙头的小郑斌高兴地挥着手向车上跑来,然而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顺利打开车门而放松。
驾驶室里没有钥匙!
人们一般会把车钥匙放在哪里?张城没有片刻停留地快步登上屋子的阶梯,他必须尽快找到车钥匙,不然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房门没锁,迅速扫视过玄关的鞋柜,衣架上挂着的外套口袋里也摸过,玄关南侧是厨房,他拉开几个抽屉,没有发现钥匙的影子,于是迅速转到客厅,在沙发垫上发现了一串,但明显不是车钥匙。
当张城三级并作两级踏上楼梯跑到二楼卧室里寻找的时候紧张得冷汗涔涔。他已经找遍了屋里所有的地方,开不动车的话可怎生是好!难道他会在这里被那些可怕的死人吃掉吗?或者自己也变得跟那些东西一样!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他腾地跳起来顺手抄起一旁桌上放着的花瓶,没注意花瓶里有水随着凋零的康乃馨一起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起初的惊觉过后,冰冷的触感竟使他迅速镇定下来,声音是从卧室卫生间里传来的,有人——或者说东西在无节奏地撞击房门,门闩已经快掉下来,张城牢牢盯着眼前所见——
三,二,一,门开了!
嚎叫着的尸体朝他扑来。按照计划好的,他猛然闪到旁边,让活死人扑了个空,趁这个空当他抡起手里的花瓶狠狠向它的脑袋砸去——
“哗啦!”一声响,花瓶碎了!
活死人被砸倒在床上,就着弹簧床的弹力站稳脚跟重新向他扑来——它居然没死!
一定是花瓶没有它脑壳硬的缘故。张城觉得背后的衬衫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了,他躲闪着后退,随手抓起屋里的小摆设小玩意向嚎叫的死人扔去。错失掉一次机会就再不容易一击致命,下次一定记得随身带武器,决不能拿玻璃瓶砸死人!他一边躲一边想。
他所处的位置充满劣势,自己和能逃走的房门间插着一个会咬人的死人,随手扔出去的物体对阻拦活死人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张城已被逼到墙角。那里摆着的家具使他的腿绊了一下,反射地用手撑在身后,他的右手接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一把水果刀!
放在果盘里,边上还有削到一半的苹果,当然他现在看到的是早已蔫掉萎缩的残骸,就在活死人张着大嘴扑到眼前那一刻,张城把水果刀插进了它的眼睛。死尸的手冰冷地贴过他的手腕垂下,“嗵”得一声倒在地板上。
喘息不定。
差一点就咬到自己。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死尸倒下的姿势把床和家具之间的空地几乎占满,计算着怎样走才不至于碰到尸体,张城的眼光在尸体和旁边的空地间来回移动,普通的中年人打扮,灰色衬衫,深蓝色裤子,这是他“杀死”的第二个活死人,刀子没入的地方甚至没有流出一丝血液。
“我必须‘杀死’一个死人。”张城自嘲地想,这到底算不算杀人?
忽然,一点亮晶晶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视线,在灰上衣掩盖的裤腰上,挂着的不正是他苦苦寻觅的——
车钥匙!
小旅馆的院子里,人们还在紧张地爬着围墙,郑卫国和马青海好容易把赵强弄上院墙,邓昌顺趁着这时候还在往超市后门上搬重物,陈德一直看着大家一个个翻过墙去,突然想起少了个刘志强!
这短短的几天相处下来,由于自己哮喘病发作,很受田璐的照顾,陈德很感激她,理所应当地关心起她的丈夫刘志强,于是跑回二楼找他。
早晨事情刚发生时,刘志强正在蒙头大睡,起床直接去了厕所,被跑上来叫人的郑卫国漏掉了,以为大伙聚在院子里是做什么加固出口的工作,于是躲到厨房自顾自地大吃起来,竟然不管不顾陈德的呼喊,害他楼上楼下一通好找。
院子里坐在墙头发愣的赵强被田璐袁茵揪胳膊拽腿地拉下来,刚刚站稳被拖到车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看到他爸的尸体还是什么,突然受了刺激般大哭大嚷起来:“爸啊!我对不起你!我害你受委屈了!儿子这就带你回家!”
正拖着他向前走的袁茵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他甩倒在地,忙挣扎起来把他往回拖。
这时候,他后面爬墙头的王翠芳哭哭啼啼地在几个人连推带搀下好容易一条腿骑在墙上,被墙底下的赵强这么一刺激,连带看到墙角下的尸体,哇哇只顾哭无论如何都不肯动!
本来极度不配合又很重的赵强就浪费了大家很多时间,现在王翠芳这么一闹,超市门被撞得嗵嗵直响,连带门后的重物都在颤抖,活死人随时都可能冲破超市后门,可他们还有好几个人在院子里没翻过墙去!这种状况使急于逃生的人们惊慌到极点。
稍微一碰王翠芳就发出凄厉的哭喊,让墙两边的人推她也不是,拉她也不行,还要应付发疯的赵强,简直像火烧眉毛一般!
刚刚杀掉一个死人拿到车钥匙的张城从屋里奔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景象,隔壁超市门的撞击声在屋里都听到了,他恶狠狠地冲到墙下猛地一把拉下哭闹不休的女人塞进一旁田璐的怀里,田璐很识相,一刻不停地把吃这一吓乖乖收声的王翠芳推上车,又去翻出镇定剂给赵强扎脖子上。
郑卫国、马青海还有邓昌顺三人翻墙翻得飞快,他们正赶上把瘫倒在地的赵强抬上车,就在这时,院子的前门忽然开了,两个活死人出现在门口并向正移动着欲把赵强抬上车的几个人走来。
原来院门不过虚掩着。张城初进来时只看到门关着,由于注意力集中在别处就没细想,跟在他后面过来的人更加不会注意这点。
第10章 逃出山桥镇(3)
张城立刻抄起墙边立着的铁锹,大喝一声直直向前面那个脑门砍去,似乎是几分钟前结束的打斗给了他经验,又或是刚才分泌肾上腺素的作用还没有过去,铁锹明晃晃的尖端轻易砍进第一个死人的面部,它应声倒地。
他拔出铁锹继续向第二个死人抡过去,这回砍到死人伸出的手臂上,那苍白发青沾满血污的手臂立刻折掉垂下来。发现铁锹刃早在插进前一个死人头颅时就卷边了,他改用侧边继续瞄准死人的脑袋砍去。
这时刘志强从围墙上跳下来,路过他身边头也不回地径直撒腿跑上车,倒是马青海下来找到一根棒子,狠狠敲在折了一只手的死人脑后。
威胁解除了。
随后最后一个人陈德也从院墙上滑落下来,张城朝他喊了声“快上车”,站在车门边向他招手。
陈德刚才为了找刘志强几乎跑遍了旅馆的每一个房间,跑上跑下好一番折腾,身体又不好,本已累得气喘吁吁。刘志强听到危险来临的消息吓得浑身发抖,一马当先撒开腿翻过墙去,连感谢陈德提醒自己的心思都没存一个。
陈德跟在他身后趴上墙,没有忘记把梯子推倒在地,当他顺着墙溜下地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胸闷。
久病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的哮喘病发作了,他刚才目睹为了保护大家,张城和活死人搏斗的过程,现在看他站在车门招呼自己,不想再给大伙添麻烦,于是强忍着不适一步步走上前去。
张城看陈德走到车门,松口气,由于之前已把钥匙扔给邓昌顺,驾驶室传来发动机点火的声音,于是他先上了车,回头却看见陈德没有上车却向车头的方向快步走去。
原来陈德同样听到发动机声音,偏头一看,发现院子的后门竟还关着,便想趁身体还受得了抓紧时间去把门开了。
邓昌顺发动了车才发现前方的大门还关着,随即看到赶上前的陈德,顿时松了口气。这次的逃亡,从张城下楼劝说他们离开,到翻墙开车门,到进屋找钥匙,杀掉死人,出来拽下王翠芳,回头又杀掉两个死人,到最后他上车,可谓每一步都惊心动魄充满危险,而这么多事发生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他们都太紧张了,期盼着最后的生机,紧张到没人发现陈德的异样。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头晕眼花快要支撑不住,这次的病犯得太突然,兴许是之前楼上楼下跑得太累,或者门外的活死人让他高度紧张,使哮喘提前发作。陈德佝偻着脊背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费力地抬起手用肩膀的力量顶掉门闩,靠在门板上希望依靠自身的重量把门顶开。
这么重的木门要是小中巴撞上去大家会很危险吧?缺氧使他胸闷得快要爆炸,连带头疼得像快裂开,两腿像灌了铅似地难以挪动。
一寸,两寸,三寸……一扇门开了。另一扇也开了!
这一刻陈德汗流浃背。已经可以了,他没有力气走回去,那么就等着老邓他们把车开过来时拉自己一把吧。
他把头埋在两臂间张大嘴巴深呼吸,试着缓解胸中的不适,鼻梁两边湿哒哒的,架在上面的眼镜不知已经滑到什么地方,两眼一片模糊。让他休息这一下吧,马上就能上车,田璐知道怎么给自己急救,他马上就能跟袁茵那孩子说别担心,要好好活下去!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张城他们对他刚才行为的赞许喝彩声,可惜他现在两眼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可他分明感觉到大家已经在拉他上车了。他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陈德不正常的开门姿势终于引起车上人们的注意,这时隔壁传来轰的一声响,超市的门已经被推开了,后视镜里又有几个活死人从院子前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并加速上前,喉咙里发出的嚎叫声即使在汽车发动机轰鸣中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后门已开,车开始移动,车里的人看到,从倚靠在门上的陈德背后伸过两双染满暗黑色血污的手,丝毫没有抵抗力的哮喘病人顺着拉力的方向软软地倒下去。
“糟糕!陈经理哮喘病发了!”
田璐在惊呼出声的时候,众人看到陈德的脖子被咬住,大量的血喷涌出来,染红了他为病痛折磨得苍白的面孔。
张城急忙回头想下车去救,却被郑卫国死死抱住。
“来不及了。”他在张城耳边低低地说,“陈经理是个好人。”
车门关上,血腥一幕被隔绝在这个空间之外。
老邓开车技术很好,撞人技术也不赖,在成功撞飞四五个拦路的死人,且既没让车身受到大的损伤又不至于产生大的颠簸感之后,巴士载着从死亡的血腥中逃出来的十二个人,沿着屋后的街道,不一会儿就驶出小小的山桥镇。
看着镇口矗立的拱形标语“与山水同乐——山桥人民欢迎您!”从窗外倒退而去,张城的心情无比沉重。上一次见到这块牌子,久远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一样。
他不是没想过伤亡的可能,事实上,在他们今天遭遇的突发状况前提下,伤亡的可能性是极其巨大的,他考虑过遭遇活死人的危险所能导致的后果有多严重,考虑过跟他并肩战斗的伙伴马青海、邓昌顺、郑卫国,还有他自己可能受伤的情形,甚至私心地希望如果要有人受伤,就让那个自私的刘志强来吧!可是,陈德,那个总是戴着眼镜温和对待每一个人的陈经理,在他眼前就这样没了。
他无法接受。
他应该早看出他身体不适,他应该等他先上车自己跑去开门的,他能轻松地拉下门闩推开两扇门,用不着用身体顶,这样就不会暴露在活死人触手范围内,他会像猿猴一样迅速地跑回车上,车子开走谁都不用死!如果那样这时他们就在欢庆胜利大逃亡了。
赵强的父亲虽然经由他手死了第二次,可他的遗体被精心包裹着,不算曝尸荒野,也不会被活死人啃食——这一点是他看到在院子里被他杀掉的活死人对摆在墙边的尸体无动于衷时发现的。可是陈德,他会被啃食得几乎什么都不剩吧,正如那天刘勇遭遇到的一样。
一想到那双失去眼球的黑洞洞望着天空的眼眶,张城觉得即使这段血腥的经历成为过去,一切都恢复正常,他也难以从今天的打击中回复过来。
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第11章 艰难的旅程(1)
“我们终于逃出来了,很快就会到达安全的地方,大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我们可以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外面的人……政府会管的,不是吗……”
尽管谁都没有说一句话,陈德之死所带来的阴影使车厢里的气氛沉重极了,车在曲折的道路上拐了几个弯,山桥镇的景象已消失在路边的树木掩映中,孙淑兰终于受不了开口,想使大家振作起来,又像自我安慰一般,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话的内容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没有人接话,因为孙淑兰所说正是幸存的这些人心中所疑惑的,她只有徒劳地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搂住。在中国这个政府权责高度集中的地方,即使在通讯中断、电力缺失的状况下,山桥镇那么大的混乱,绝不可能不被上一级政府知道,更高级的政府绝没有理由置之不理,他们在医院发现录影带的内容已经证实这一点。
救援依然迟迟不到,除非……除非被他们所指望的,更高一级的政府机关,已经自顾不暇。
之所以没人挑明这一点,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在很困难的条件下坚持咬牙挺住所凭借的,就是政府会派部队来救他们这个希望,他们很难想象出别的可能性。
难道不是这样吗?每一次地震、洪水、台风、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政府都会在第一时间派遣军队,这个国度近年来遭遇了很多灾难,数以万计的人失去亲友,失去家园,亲人的离去会造成永不磨灭的伤害,但家园可以重建,残垣断壁会得到清理,房屋可以被重新建起,满目疮痍会逐渐恢复不见。
政府和军队会安排这一切,只要政府和军队继续存在。
中巴车载着一干心事沉重的人行驶在山间公路上,连续多日的阴雨降温使路边的树林已不复当日他们进山时的枝繁叶茂、郁郁苍苍。这一带属于常绿与落叶混杂植被区域,从掉落大半树叶而稀疏许多的枝干间可以望到远处直矗的松柏。风依然轻轻地吹,偶尔响起鸟虫唧唧的鸣叫声,除了温度明显低一些,一切就像他们来时路上所经历到的一样,然而没人有初来时明快的心情,相反,在众人看来,这一切安静得近乎诡异。
张城看到开车的邓昌顺从后视镜里投给他略含焦虑的眼神,并接下来说:“我们的油不多了。”
他声音不大,包括张城在内,坐在前面的几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邓昌顺早在开车经过镇口的汽修厂时就意识到这一点。当时他把头伸出窗外,看到自己运货的的蓝色卡车停在院子里,汽修厂旁边是镇上唯一的加油站,他本想停下去把车开出来,顺便给中巴加满油,但随即看到了汽修厂和加油站内加快速度向他们靠近的若干身影,陈德被咬死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吓得他不敢多想,加速驶离身后的小镇。
现在这个问题切切实实横在他们眼前,已不能再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先看看再说了。作为司机的邓昌顺知道这一带的路,他们已离开山桥十几公里,距离下一个补给点还有好几十公里的山路,而中巴车的油量表显示,他们能继续向前行驶的距离不超过十公里。
返回去加油的话,也许能坚持开到很接近镇子的地方,然后就不得不徒步走完最后一点路程人工运油回来,无论派谁过去,都将正面遭遇埋伏在加油站附近的活死人,就算他们四五个男人一起去,光他从车里看到的活死人数量就超过他们的人数,也就是说,走过去找到油桶加满油,再全身而退回来开车走,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个风险谁都不会愿意冒。
如果不回去继续向前走,他们所面临的结局就是抛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很可能一车十几个人只能以徒步跋涉的方式走几十公里路寻找救援。
早上始料未及的危机使他们的出逃十分仓促,事情发生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刚从床上爬起来,除了刘志强几乎没人吃什么东西当早餐,当然这一点是除了陈德外的人都不知道的。只是陈德已经死去,刘志强的龌龊行为也不再有机会遭到大家的谴责——毕竟来回奔波寻找刻意躲着不出声的他,是促使陈德哮喘病发作的主因。
除了刘志强以外,其他人只能饿着肚子,尽量不去管干渴冒烟的喉咙,在山路上步行。继续向前走将导致的后果很难说,可回头就一定要付出死亡的代价,眼下看来,他们唯有向前走一条出路。
邓昌顺尽量将车开得平稳,不提速,不减速,不踩刹车,凭他多年驾驶经验,希望给他们多省点油,多跑点路。
发动机每一分钟都有可能突然熄火,车厢里的十几双眼睛都惴惴不安地盯着司机邓昌顺,每一个动作或是暗示,他们很可能就要开始徒步旅行,并且遇到不可测的危险。
又转过一道弯,路边的山石从视野范围内移开,不约而同地,他们看到了不远处路边沟里躺着的白色事物。
很快,随着车的驶近,人们分辨出,翻在沟里的是一辆汽车。
出于安全性的考虑,离白色汽车还有段距离时邓昌顺就关闭了发动机,任中巴车载着他们缓缓滑行最终停下。
看起来那是辆救护车,车头的方向冲着他们,车身与公路呈一个倾斜的角度侧翻在沟里,一动不动,车底冲着公路翻起,像是直直冲出路面跌倒沟里后翻车的。
这一带的公路虽然曲折,但并不难走,路况很好,标示牌完善,每个大转弯处都设有凸面镜方便司机查看周围情况。邓昌顺经常跑这一带的线路,从没听说什么严重的交通事故,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翻车?
不管怎样,他们都得过去考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伤患需要救助,更重要的是,看看这辆车里有没有汽油可供他们使用。
邓昌顺把车挺稳,顺手拎过发动机旁放着的一个汽油桶下了车,张城跟着他跳下车,出于职业责任感田璐也去查看。
走到近前,三个人很容易地看清白色车身上醒目的红十字标记和车顶蓝白色的警示灯——没错,是辆救护车。
驾驶室里的尸体随后映入眼帘。血迹已干涸发褐,头部严重变形,已辨认不出五官,只有一阵阵臭气随风传来。从尸体垂落的位置不难猜出他生前的司机身份,他们为他感到悲哀,分头绕车身的两个方向进一步考察。
邓昌顺一下子就找到救护车油箱的位置,油箱开口的地方正在倾侧的车身下,万幸的是,由于地表的高低不平,油箱开口并没有被完全堵死,而是悬空跟地面有一截空隙,正好可以伸手够到,就是得费一番功夫,找些工具辅助。于是他回头大喊,让车上的人找找看有没有长点的管子。
张城帮着田璐打开车尾处的门,由于翻车的缘故,救护车里的担架、药品、简易抢救器材凌乱地散落着。
看到田璐望着角落里的氧气瓶发愣,张城知道她正想起患有哮喘却刚刚惨死的陈德,他无声地叹口气,登上车,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能用得着的物品。
由于车身有些摇晃不稳,张城阻止了也想上车的田璐,他捡起周围的药品把上面的标签读给她听,由她决定是不是带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收获了不少药品,还幸运地找出一打矿泉水。
张城立即扯掉塑料封壳扔给田璐一瓶,自己也拧开一瓶仰脖灌下去,干渴的喉咙立刻得到滋润。
剩下的水足够分给车上每个人的。这样,即使他们要徒步旅行,有水就不至于太惨。想到所见驾驶室里尸体腐烂发臭的程度,很显然,这起车祸已经过去很多天,周围的场景却丝毫不像有人来处理过。
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是继这辆救护车之后,行驶在这条通往山桥镇公路上的唯一车辆。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栗,好像突然发现地球上的人都消失了一样,那种可怕的荒芜感。
邓昌顺在车的另一边欢呼了一声,好像是弄到汽油了,可另外两个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以防万一,他们决定把能带的药品都带上。
就在张城把车里差不多翻遍的时候,突然听到田璐发出一声被捂住的叫喊。
他急忙钻出救护车,田璐捂着嘴呆呆地瞪着不远处。
草丛里传来沙沙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憋在喉咙里的呻吟声——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躯伏在草丛里。头发肮脏散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一合的大嘴。那张嘴唇上有多处撕裂,两只手掌的肉也掉了好多,露出被泥土和血液染得污黑的手指骨,正挣扎着向他们爬过来。
张城突然看清,那件被血污得辨不出本色的白大褂下面空荡荡的,还有拖在地上的条状物体,不用说就知道,那是肠子。
这个活死人居然没有下半身!
第11章 艰难的旅程(2)
这大约就是救护车翻车的原因了。行驶中,副驾驶座上的医生吴兰英突然死去,随后“复活”,袭击了司机,方向盘打歪,救护车径直冲出公路,失去平衡侧翻在地上——这里离马路颇有点距离,也许翻滚了几圈也说不定。司机当场死亡,吴兰英,或者说活死人吴兰英在翻车过程中被车子压断半截身躯,于是就在这附近逗留。
张城打开车后门的时候发现它是虚掩着的,所以,要么门在车祸过程里被撞开,要么救护车厢里还载着一个人。
很可能车厢里还有另一个医护人员,他现在在哪儿?被随后赶来的救援人员接走了吗?或者被吴兰英吃掉了?抑或者变得跟吴兰英一样,只是长着两条好腿游荡到附近树林里去了?按这个天气司机尸体发臭的程度算,吴兰英的半截残躯待在这附近起码有一星期的时间,周围可视范围内没有再发现尸体,说明即使还有一个人,他要么活着跑了,要么死去,也跑了。像吴兰英这样要吃人肉的活死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会饿死吗?
哦,它本来就“死”了啊。
虽然看到活人而发出更急促的呻吟声,它依然爬得很慢,所以比起他们经历过的活死人来说危险要小上很多,从它缓慢抬起的动作可以看到,一个名牌牢牢夹在白大褂领子上,透过血污可以看到“吴兰英”三个字。白大褂底下隐约可见拖在地上的发黑的肚肠以及一些碎肉块,看得田璐一阵胆寒,不敢去想象那是什么肉。
张城已拎着氧气瓶回转,瞄准爬行者的太阳穴“砰”地砸下去,随后吴兰英再没动弹。
这就是山桥镇等待着的救援吗?
白大褂显然勾起了田璐兔死狐悲的情绪,她没有喝张城扔给她的水,而是把拧开的水瓶递给邓昌顺。
邓昌顺在用郑卫国送来的橡胶管吸救护车油箱里的汽油,不慎吸到嘴里,正在一旁不停吐口水,他接过田璐给的水狂灌一气,顿时感觉好很多。由于没怎么出声,发生在另一侧的一幕没引起他和郑卫国两人注意,他喘口气说道:“油不多,够我们凑合走一程。”
这时郑卫国已收回再也引不出油的橡胶管,一脸遗憾地说:“可能翻车的时候漏了油,我们只有这么些了。”说着,他晃了晃汽油桶,十升的容量装了一小半,加上张城和田璐收获的水和药品,他们能重新开车上路已经算很幸运了。
当即撇开不提刚才所见,四个人快步拎着弄到的物资走回中巴车给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
一路无话,邓昌顺继续维持平稳的驾驶状态,田璐自顾自地整理刚才收集到的药品。赵强早已清醒,又陷入呆傻的状态,塞给他水都不知道喝,张城几乎在想是不是田璐的镇定剂把他给打傻了?包括王翠芳在内,其他的人都很安静,张城索性不再管赵强,自顾自地对着车窗想心事。
说实话现在他对“能在下一个城镇得到援助”的想法已不再抱有期望,救护车足以说明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外面的情况很可能跟山桥镇一样糟糕。
回想整个事件发展的经过,一切的混乱都是从通讯及供电中断开始的。停电是由于太阳风暴引发的地磁暴,可死人复活吃活人也是由于地磁暴吗?
他知道特殊的电磁场能使动物的行为具有攻击性,也可能导致人类精神错乱一段时间,他还听说过电磁场导致儿童突然生怪病暴亡的极个别案例。可那种影响都是对活人而言,他们这群暴露在极光下、磁暴中的人不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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