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没有终点的长假-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刚才车轧上的是朱大伟之前啃食的那具尸体。可能是跟他们一样的露营游客,可能是个导游,甚至是个路过此地的山民,没人知道他是谁,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人说出口,轧上死人这件事相比起车后拖着一条脱臼臂膀还张着血口嚎叫着疯狂追车的朱大伟来说已算不得什么。
韩乐瑶在哭,赵强在哭,赵父疼得不住呻吟,除此之外,车内安静得令人压抑。几小时前这还是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野营小团队,虽然几家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以前互不相识,虽然赵强韩乐瑶四个人总是充满摩擦,顷刻之间死的死伤的伤,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了,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过于超出常识范围,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对,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每个人现在都急需安慰。
驾驶室玻璃上还留有朱大伟的血手印,袁茵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已是泪流满面。
张城就坐在车门边的驾驶座斜后方的位置上,他忽然想起昨晚袁茵对自己说的话“大伟不会放下我不管的!”,心想袁茵和朱大伟应该很亲密吧,亲眼目睹亲近的人性情大变,嗜血行凶,自己还得撇下他逃命,对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实在可怕。看朱大伟丧失神智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恢复,即使恢复清明也面临着故意杀人的指控,他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相比之下,自己之前的满腹心事显得微不足道了。
车拐了几个弯,朱大伟的身影已经看不见,窗外树林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他在微微潮湿夹杂着泥土味的林风吹拂下默默地擦拭着脸上身上赵母的血,张城甚至觉得只要不回头看,刚才的血腥搏杀就是一场幻觉。
田璐自后面走上前,她现在已经镇定下来,虽然脸色苍白,之前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看坐在驾驶座正后方的丈夫李志强一眼,田璐径直越过他低声说:“赵叔情况很不好,没有药伤口恶化很快,我们必须快点到小镇送他上医院治疗。”说完,她看向袁茵,又转向张城。
张城回头很快地看了一下,他猜想她之所以找他和袁茵是不想吓到后面的孙淑兰母子和脆弱的韩乐瑶。
袁茵用袖子抹把眼睛,吞下嗓子眼里的呜咽声,用力点了点头,把车速提得更快。张城起身和田璐一起走向车厢内。
只见赵父面色灰白,脸上遍布豆大的汗珠不住滚下来,疼得直哼哼,身上披了赵强脱给他的衣服歪在座椅上,他伸出的右上臂被田璐用条毛巾扎住止血,下面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及见骨,赵强陪在一旁不住掉泪。赵母的尸体被摆在最后长座上,被蒙上一条不知哪里找来的薄毯,随着车身的震动略有不自然地晃动,颈部已被鲜血渗透,形状可怖。
郑卫国和刘勇两家人分别偎依在一起,韩乐瑶孤零零坐得离尸体最远,不住抽噎着。没人回头去看赵母的尸身,也没人敢瞧生死未卜的赵父,阳光明媚的露营笼罩上死亡的阴影,被尽量压抑下的内心的恐惧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顺势而出,感受到大家目光的压力,张城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话:“我们这就回镇里去,大家坚持一下,到镇里就好了!赵叔,你老人家千万挺住!”
他知道大家需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无关是否能实现。
袁茵把车速提高到在七拐八扭林间道上所能达到的极致,在日头西斜时把车开上连接入镇公路的石桥。
随着醒目的路边广告牌“山桥镇原生态野营旅游景区欢迎您”慢慢移近越来越清晰,镇上的建筑物轮廓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4章 小镇医院
“我们回来了。”袁茵如是说,可她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开。透过裂缝的前挡玻璃看得真切,山桥镇上远远看去一片萧索,安静得不同寻常。
张城还记得他们刚到镇上的情景,几个月前流行于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大规模新型流感刚刚肆虐过,当时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感冒了,可人们国庆出游的热情却依然高涨。山桥镇是这附近山区几个旅游镇点之一,不仅负担着自身辖区范围内数个旅游景点的众多游客,还作为承接着通往周围城镇的交通要道,所以在它并不算大的镇域规模中,宾馆、各种饭店、旅游用具纪念品店、超市、医院、邮局、银行等一应俱全,甚至连中国福利彩票也在此设销售点且生意兴隆。所以通常时间均人来车往川流不息,遇到国庆这种大假期更是熙熙攘攘到处人声鼎沸。
眼前进镇如此安静的情况,不论是生长于此的袁茵还是亲眼见过山桥风貌的张城等人都有一阵沉重感笼上心头,莫非这一整天的折磨还没有到终点?
袁茵打开车灯,看到落日下街两旁店铺都开着黑洞洞的门嘴,几乎所有的玻璃都被砸碎,马路七零八落全是垃圾杂物,垃圾箱倾覆,脏乱不堪。
由于得天独厚的空气质量,山桥镇大路两旁的店铺总会于露天摆放一种风格统一的紫色藤编造型桌椅在店门外的路边供游人游憩,成为这个小镇著称的景象之一,然而此时此刻,和谐欢快的气氛不见踪迹,推翻的桌椅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有的甚至破损残缺,袁茵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破坏力能拆散结实如藤椅这样的厚重物件,她放慢车速,小心翼翼绕过横七竖八停在马路上或破损的车辆,尽量躲闪不要被马路上的碎玻璃碴子扎爆车胎。
她默默地深呼吸,用力压下跑回家去探看父母的冲动,把巴士开到镇医院门口。在最后一束阳光消失在石阶上前,众人搀扶着赵父下车走进医院。
田璐走在最前面:“有人吗?我们有重伤员需要急救!”
没有人回答,医院里光线更暗,刘勇一进门就试了试门口的电灯开关,果然没电。
医院面积不大,进门是个设有挂号窗口和取药窗口的小厅,厅后是条走廊,走廊两旁是各种诊疗室和几间病房。大厅里有四、五部公共电话,无一例外地,听筒全部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铝皮包裹的电话线在傍晚的余光下微弱地发着点亮,郑卫国一早上前一一试过,转过身来失望溢于言表,“没有声音。”
赵父已经倚靠在儿子身上脸色苍白浑身发颤,似乎连呻吟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田璐看没有人回答,自己找到走廊第一间的诊疗室,让赵强扶着他父亲进来坐在椅子上,手脚麻利地开始用双氧水为赵父清洗伤口,疼得老汉直嚷嚷。
剩下的人各自去上厕所,袁茵站在外厅处焦急地踱步,她家就在不远处,本想回家看看什么情况,父母是不是还好,她父亲是个业余雕刻爱好者,通常都在家里,母亲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喜欢在镇上四处走动,无论出了什么事,由这个场景判断事发时一定无比混乱,但愿母亲同父亲一起待在家里而不是碰上麻烦……可自己带的游客死的死伤的伤,镇上也空无一人,她又不能就这么走了,于是急得直掉眼泪。
几个人方便完集中在诊疗室周围议论纷纷,张城在走廊西边不远处一间病房外找到一台摄像机,他打开电源,LCD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影像:
片子的主角是个官员模样的中年人,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黑灰色西装裤,戴副金属框眼镜。拍摄的内容就在医院里,这位官员在周围人的簇拥下上了台阶,向厅内坐着躺着满满的人群举高双手致意说:“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山桥镇医院药物储备很丰富,伤员请放心养伤,政府会负责大家到底!子弟兵已经带着医疗队来支援我们,镇上派出所还有民兵也都在外抓捕行凶者……请大家务必镇定!听从政府工作人员的安排,不要听信谣言、传播谣言制造混乱!”
说完,一行人转到厅后病房中看望卧床的伤患。
随后摄影师给了病床上伤者一个特写,只见他面色青灰,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暗哑不规则的呻吟声,像是气管中卡着什么东西似的。
原本站在诊疗室外的众人已经围上前来,看到这里,心中均同张城一样猛然下沉,因为画面中那灰白发青的肤色,那暴突的眼球,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都同营地里见到的朱大伟一模一样!只是朱大伟能跑能咬,此人却奄奄一息。
突然,伤者呼吸停止了,镜头移开锁在那个官员身上,一旁的护士跑开去拿抢救工具。官员强自镇定地面对镜头,只见他喉头颤动几下,开口道:“很遗憾……”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身后床上本已停止呼吸的病患突然缓缓坐了起来,画面外有人惊呼:“唐书记!”
唐书记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忙着做走进医院一路重复做的动作,举高两只手向下压:“大家镇定!镇定一下……”又有人喊:“唐书记小心后面!”
唐书记反射地回头看,却正好被那个起身的伤者一口咬住脖子。
画面颤抖起来,四周惊叫声此起彼伏,本来水泄不通的病房一下子开始向门口溃败,伤者一扬头从唐书记脖子上扯下一块血肉,连着好长一截血管,顿时血液喷溅出来,镜头上全是。
看到这里,围在一起的张城他们似乎又经历了一遍发生在林中营地的那一幕,瑟缩一下远离摄影机画面。
想是扛着摄像机的人从肩膀上拿下改手提的缘故,画面突然朝向地面后又恢复向前,颤抖得更凶,唐书记由画面角落里重重倒下,鲜血还在源源不断从他脖子里涌出,聚成一滩在他身下不断扩大,伤者扑在其尸身上啃食不停。
尖叫声刺激着大家的耳膜,画面中纷乱不堪,各种人腿,护士穿着白裤子的腿,男人穿着西装裤的腿,女记者穿着丝袜西装裙甩掉一只高跟鞋的腿,走廊里穿牛仔裤的腿……纷至踏来,一个矮小的女人在推搡中倒下,摄像机镜头随着人群一起从她身上踏过,甚至清晰地记录下了摄影机主人脚踩在她身体上时发出的“咔咔”声。
哭喊声、尖叫声像炸开了锅一般,可以看出人们都在向医院出口逃去。这时,拿摄像机的人似乎被什么猛撞一下,一个男人的惊叫声响起,画面天旋地转重重晃动,随后砰地一声,摄像机落在地上,又有更多的血溅在镜头上,不一会儿,画面变黑了。
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没人来接他们的原因。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走廊那头传来小孩子的惊叫声——
“斌斌!”郑卫国和孙淑兰同声大喊。
张城扔下手中的摄像机,跟在郑卫国身后,看见走廊那头一个蹒跚摇晃的身影正在抓住一个小孩子向嘴里送——那小孩穿着牛仔裤和黄色T恤衫,头戴棒球帽,不是郑斌是谁?
眼看那个身影就要咬上郑斌,张城身后的孙淑兰喊声已带上哭腔,大伙还远已经来不及,就在这心惊肉跳的时刻,狗吠声传来,一个浑身金色的狗影跳起来牢牢咬住对方,孩子得以挣脱向大人们跑过来。
张城看到那个攻击郑斌的人身穿摄影人士特有的土黄色多口袋马甲,迷彩休闲裤,身材壮实,应该就是刚才发现的摄影师没错,只是现在他肤色发青,眼珠暴突,嚎叫着试图把咬住自己手臂的狗甩开,却丝毫没有痛苦和害怕的意思。张城同郑卫国一起把那人推进一旁的房间,并抓起一旁的拖把当门拴插牢,那人隔着门上的毛玻璃拍着门,一下又一下,重重得像是敲在众人心上。
郑斌扑在母亲怀里哭道:“我上完厕所突然听到有响声,一看是个叔叔,我就叫他,哪知道他转过身来样子那么可怕,脸上还流血,我吓得想跑,可他抓住我还要咬我……多亏豆豆救我……妈妈我害怕……”
孙淑兰心疼得直流眼泪,问:“斌斌你有没有被他咬伤?”
郑斌说:“没有呢,豆豆先咬住他的……豆豆!豆豆?豆豆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啊!”
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金毛犬浑身抽搐,嘴里吐出发红又发黑的白沫,倒在地上抽动几下,竟气绝身亡。
小孩子的泪闸更是关不住,他放声大哭:“豆豆!豆豆你醒醒啊!你陪我玩啊!我把牛肉干都给你吃!呜呜……爸爸,快救救豆豆啊……”孙淑兰听了一筹莫展,王翠芳和袁茵都陪他掉泪。
闻声赶来的是田璐,她已经将赵父的伤口处理好包扎上,并给他打了抗生素与消炎药,本想和众人商议收拾个病房出来给他休息,没想到出来竟是这么个情景。她看了看狗嘴,说:“是中毒死的。……难道那人身上有毒?镇上的人是不是中毒才变成这样的?”
郑卫国说:“现在看这些疯子身上的确是有毒的,能毒死狗,录像上那个书记好像说是暴乱,还说解放军和医疗队很快就来,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等等?”
希望如此,张城心里这么想着,却暗暗估计着情况很可能比预想糟许多。
事实上刚才看摄像机里画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左下角的日期已经是四天前,也许由于画面内容太过震撼,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果说四天前救援部队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们没有理由现在还赶不到,或者救援已经来过又走了,把他们落下了?所以镇上空无一人是因为居民同游客都撤走了?现在他们奔波了一天,受到巨大的惊吓,还有团员死亡重伤,以上哪一种情况都是不妙的,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八天的众人或焦急或沮丧的神情,他不能再说出任何不乐观的推测打击他们的信心,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安顿下来休息休息补充能量再考虑呼救的问题,重伤的赵父更是耽搁不得。
虽说医院里药物同医疗设施齐全,但一片狼藉,没有电,地面上全是碎玻璃碴和干涸的血迹,走廊里还关着个暴力会咬人的疯摄像师,那根拖把杆不知能支撑多久,他要是出来伤到人就麻烦了,况且即使他被关着,咽喉里发出的嚎叫声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医院里不能停留,好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个医生。于是张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立即让田璐拿足够的药品,准备带上赵父找个宾馆先安顿下来。
其余的人没有异议,都跑去帮田璐拿药,只剩郑卫国一家把死去的金毛犬抱到一张病床上,找了张干净的布单轻轻给狗盖好。郑斌抽抽搭搭地抚摸着狗毛不肯离去,郑卫国和孙淑兰在一边安慰儿子。
张城突然打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你们听到脚步声了吗?”
所有人手中动作都停止,果然,除了被关在房间里的人发出的拍门声,另外的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正从走廊那头传来,开始像是一个人,几步后就变为多重脚步声,暗示着声音的主人有很多个,更近了,从人的喉咙里发出的似呜咽似咆哮的哀嚎声传入众人耳朵里,张城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全竖起来!
还不容众人做出任何反应,走廊那头黑暗的阴影中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步履蹒跚关节僵硬,打头的像是看见他们,奋力支撑着加快前进速度,伸手向前,张大嘴巴发出更大的嚎叫声。
不知谁喊了声“快跑”,大家同时迈步一窝蜂地向医院大门冲去。
田璐和赵强一起搀扶赵父,赵父已经意识不清难以扶起,田璐的丈夫李志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快啊!都上车去!”张城大喊,一面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挂吊瓶的钢架准备做武器。赵强背上父亲同田璐一起向外跑去,动作稍一缓就落在最后,这时赶在最前面的一个疯子已经伸手够到田璐的衣角——
张城用吊瓶架狠狠撞得伸长手的疯子踉跄着后退并撞到其后的另一个疯子身上,替田璐解了围,趁着这当口四人跑出医院大门。刚出大门就听到巴士发动机的声音。
车开走了!
第5章 街道
巴士车蹭着医院门前的台阶开走了,可刚从医院跑出的人们却还在原地,袁茵等人追着车砸门:“韩乐瑶快停下啊!你把方向盘下面的车门开关打开让我们上去啊!”
巴士不但没有缓下来的趋势,反而加速开远了,李志强气得跳着脚破口大骂韩乐瑶不是个东西,就连他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迈出门槛都没来得及跳上车。
袁茵不放弃地追出好远。这时天色已经很暗,医院里的疯子们已经追出来,众人吓得只好继续向车开走的方向跑。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袁茵停下,一边转身一边大喊:“快回头!”
只见前方出现十几个人影,就算在夜晚的光线下也显得灰白的肤色,暴突的眼珠与嗓子眼里发出的嚎叫声,今天经历的一切与动物的本能不约而同地向众人发出危险的讯号。那是跟树林里的朱大伟,医院走廊里关着的摄影师,以及他们身后从医院大门里源源不断追出来的疯子们一样的人。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张大嘴巴伸长手臂从各个方向向众人追来。
张城没有给自己惊慌或发愣的时间,他明白在这个时候任何愤怒或是抱怨自怜的情绪都是拖累。他迅速看了下左右:“沿街道跑这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正常人群逼得大家只有玩命向前笨逃,这时郑斌突然大喊:“快看!咱们的车里!老奶奶,老奶奶她站起来了!”
老奶奶?赵强的母亲吗?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被韩乐瑶自私开走的车上放着没动,郑斌看见她的鬼魂了吗?都说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在目前的状况下,张城真希望这是真的,他无比希望赵母看在自己儿子老伴的份上显灵帮帮他们,赶走那些神经错乱的人吧,他甚至奇怪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成分在心里,只想着能找张舒服的床一头栽倒大睡一觉然后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没有咬人的司机,没有死去的老人,也没有在身后追逐他的一大群身心都错乱的人……要是他没有找借口跑出来随便跳上一辆车就不会被拉来参加这个不靠谱的露营就不至于得到这么个混乱的结局,他甚至觉得比起现在的情况,参加杨馨儿的婚礼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甚至愿意假装一本正经地穿西服打领结跟杨馨儿婆家的假洋鬼子们站在一起对水晶杯里的波多尔艮红葡萄酒评头论足——尽管他从没对那玩意儿有过一丁点儿的喜欢!他此时非常非常想真诚地对杨馨儿说一声“恭喜你结婚了!”然后恶狠狠地对她挥挥拳头说“把骗我的设计费还来!”他觉得自己看到杨馨儿那种情况下的表情时会跟开心。要是他真那样做他就能买下那套位于28楼的小公寓,天天站在窗前俯瞰黄浦江的夜景了……要是他早点这么做,就能亲手介绍自己奋斗的城市给母亲看,也许母亲就不会以五十出头的年华离世……
收回于一瞬间百转千回的思绪。
张城跑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由于背着父亲憋得脸色通红的赵强,田璐在一旁照应,后面是郑卫国一家,袁茵刘勇王翠芳跑在最后。一个下巴上血淋淋的人影从路边的小巷子里拐出来嚎叫着直向张城扑来,当看清了那人下嘴唇已经不见,只有光秃秃的牙槽露在外面,张城把心一横,拿手里的吊瓶架用力向他戳去。由于张城向前跑着,那人也打斜刺里冲来,两方的冲力非常大,吊瓶架的尖端直直穿透了那人胸膛。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对另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类肉体上的残伤行为还是给了张城巨大的震惊,他并不敢多做停留,身后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纷至踏来的脚步声声像催命鼓一样敲在凑成一团逃跑的人们心坎上。
他们这群人多是平常不运动的上班一族,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本已劳累不堪,血淋淋的刺激加上身后不寻常的突发事件早已超过他们所能接受的范围,现在都是抱着豁出去的念头和同伴的鼓励勉强支撑着自己逃命,只听见自己和同伴剧烈的喘息声,尤其是还背着一个人的赵强,他咬紧牙关。
至于张城戳穿的某个胸膛,那人不但没有倒下反而眼都没眨一下继续向前扑,随后被戳入胸口另一头拖在地上的吊瓶架绊倒挣扎不起,知道威胁已结束,张城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跟着他逃命的人们也已没人有力气大惊小怪。
忽然一阵巨响传来,正是韩乐瑶开走巴士的方向,几十秒前发散的思维像回旋镖一样转了一大圈后击中张城心中的问号,赵母站起来,周围的怪人,车上只有韩乐瑶一个活人,韩乐瑶撞车——韩乐瑶被赵母攻击了。或者说,追赶他们的人,已经不再活着了?
天已经全黑,张城手里没了阻挡的武器,随手在地上抓取碎砖头木棍之类,却无法有效地击退冲过来的怪人。
郑卫国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把断了一半杆的铁锹,只勉强打退攻向自己家人的个别怪人,整个小团队只好在小巷中又冒出怪人时改变行进方向,不一会儿就被逼得无路可退,而身后的追捕者却越来越多。
张城咬紧牙关四处看,想找个地方爬上房去,只听到队伍最后一声尖叫,循声望去,原来是刘勇被抓住了衣服!队伍里的几个人齐声高喊“快脱掉外套!”吓呆了的刘勇这才颤抖着拉开拉链想借着身后的拉力扯掉衣服,就在他几乎成功的时候,又有两双苍白冰凉的手从斜刺里伸出来牢牢地掐住了他的臂膀,不过眨眼的功夫,牙缝里杂着凝固血迹并喷着臭气的嘴咬上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肉。
幸存的人们觉得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刘勇当时的惨叫声。
几秒钟的时间,刘勇的惊叫被追捕者淹没,他们把他团团围住,张嘴就咬,转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众人面前,变为一片血肉模糊!
王翠芳亲眼目睹丈夫惨遭杀害,震惊得哭都哭不出。袁茵和孙淑兰死死拖住她这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刘勇的死使追捕者的速度稍停了些,张城一刻不停地寻找可以让自己以及同伴们爬上高处的方法,只是山桥镇建筑物突出的飞檐以及倾斜的房顶使这种想法几乎成为不可能人物。心中暗忖,难道今天他们就要死在这里喂疯子吗?
不过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追捕者忙着分抢刘勇尸身上的肉时,离他们几米远的一道卷帘门突然向上拉开——有人压低了声音向他们招呼:“快过来!这边这边!”
张城忙招呼大家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去——
门落,上锁,咀嚼皮肉的咯吱声和那些人吞咽特有的咕咚声还在耳畔回响,薄薄的卷帘门隔绝了门外野蛮血腥的世界,给人以听觉出错的假象,如果可以,每个人都宁愿选择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其实是个残忍的幻觉罢了。
得救的小团队像盯着雪地里最后的炭火一样对救人的两个人影行注目礼,一直盯着他们麻利地把门边的杂物移过来牢牢堵住门,这才引着惊魂未定的众人穿过幽黑的甬道,出了一扇门,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沉静地俯瞰大地,洒下清冷的光辉,使大家眼前豁然光明,发觉自己身处的是个中等大小的院子,对面是座二层小楼,引他们进来的是两个汉子,一个五十岁上下精神矍铄。另一个二三十岁一脸忠厚,小楼门口还有两个人,女的是个二十岁开外的姑娘,男的,袁茵一看就失声叫出:“陈经理!”
陈经理四十多岁,头发稀疏,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一看到袁茵也禁不住流泪:“小袁,你们还活着啊!”
第6章 另外的幸存者
袁茵哭着问:“陈经理,大伙都在哪儿呢?”
陈经理用食指弓起来向上推开眼镜边抹眼泪说:“……都没了,人都没了,都变成活死人在外面吃人呢……”
陈经理边上的女孩也跟着掉泪,这边王翠芳终于哇地哭出声来。年长的汉子把大家让进楼里,同时吩咐年轻的那个去检查四周出口是否牢固。
进到楼里先找了个房间把赵强的父亲安顿到床上,问老人家是什么病,袁茵把他们今天下午在树林里的遭遇简单讲一遍,年长者听了欲言又止,让赵强留下照顾,把其余人带到客厅。
客厅里点了蜡烛,窗户上下了厚厚的窗帘。这时年轻男子也回来了,年长者向大家介绍道,自己叫邓昌顺,是个跑车的司机,年轻男子叫马青海,是隔壁兰州拉面馆的大师傅,那个年轻女孩叫于晓娟,刚才营救大家进来的地方是个小超市,院后的小楼是个小型的家庭旅社,于晓娟就是超市的收银员。
邓昌顺是个长途司机,跑来给超市卸完货就住在店主家的后院歇脚,10月2号晚上这一带天空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波,不久就停电了,电话也打不出去,很多游客滞留在镇上,开始还有车开进来开出去,随后就传出有人被袭击的消息,结果伤者越来越多医院都住不下,镇长书记调动镇上所有警察民兵都不能平息袭击事件,袭击者反而越来越多,人们开始穿小道消息说被袭击者咬了也会开始咬别人,一时间人心惶惶,终于在10月4号那天,局势控制不住了,大批的袭击者从医院里涌出跑到街上到处咬人,人们四散奔逃,可袭击者太多了,被抓住的结果不是活生生被吃掉,就是过不了多久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这家超市的店主到外地去了,家里只剩员工于晓娟和暂住的老邓,当天老邓看情形不对,叫于晓娟提早关了店门这才躲过一劫,他们还顺便收留了隔壁饭馆的马青海,救下在大街上逃跑的陈经理。
“你们是这些天来我们见到的第一批活人。”邓昌顺颇为沉重地向大家说。
陈经理名叫陈德,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呈地中海型,他把边上的头发留长顺着脑袋顶遮过去,拉着袁茵的手说:“那天我在公司,会计小方也在,突然环卫的张姐进来,张口就把小方给咬了,我这才发现张姐看起来和平常大不一样的,浑身冰凉冰凉就像死人一样,谁都不认识就会咬人,小方脖子里全是血,我忙跑出去想叫人帮忙,就看到大伟手臂血淋淋的,他说自己被街上的人咬了,我想陪他上医院,可他说医院全是人咬人,他要赶快去接你怕你有危险,让我赶快回家躲起来……我跑到街上发现大家都在逃,和我一起跑的人都被那些活死人抓住咬了……最后老邓他们救了我……小袁,你遇见大伟了吗?”
袁茵泪流满面:“……看到了,大伟在林子里,就是他咬的赵大叔……”
陈经理听后什么都明白了,他拍拍袁茵颤抖的肩:“小袁,坚强些,大伟生前肯定希望你活着好好的……你爸妈说不定正躲在家里呢……”
袁茵听后放声大哭:“我已经见着爸妈了……就在外面……追我们那些人里面……呜……我当时就明白他们都已经走了……”
众人沉默不语,袁茵的悲伤感染了他人,这一天之内看到诸多血腥已大大超出人们的认知,点点滴滴积累下来的疲惫与痛苦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涌出来,女人们都开始啜泣,尤以失去亲人的袁茵王翠芳最为悲伤。其余的人轮流上前拍拍袁茵还有王翠芳的肩以示安慰。
邓昌顺突然开口道:“那个赵老头也被咬了,他也会变成活死人,到时候也会咬我们。你们打算怎么办?”
田璐是个医生,她不太相信死人复活这种事,出于职业责任感,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病人出事,就说:“也许不会呢?我这里有些药,去给赵大叔打了,虽然他伤很重,但伤口只要处理好不进一步感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