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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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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搡了他一把,其实是使出了“灵台蜃景”的高深幻术,当下就把左慈给圈进自己的潜意识里去了。左慈在幻境中足足折腾了十来天,这才终于醒悟,由此也得以突破瓶颈,跻身于地仙的行列。
于吉最近传讯,说他要前往吴会传法,命左慈前来迎候,等待师徒相见。左慈高高兴兴地离开天柱山,渡江南下,可是也不知道师父会去哪儿,干脆随心所欲地到处转悠——他师门传承本来就以入世之法辅助修心,所以游戏红尘正是他下一阶段必做的功课。
转着转着,他就来到了乌程,结识了严白虎兄弟,暂时在严家庄院栖身,顺便指点一下那两兄弟的修行法门。昨日夜间,左慈突然心血来潮,于是暗卜一课,知道有人前来吴会探访师父于吉,所以今天才特意跟道上等着。
以左慈的本事,一见张禄,就知道这是自己要等的人,而且亦修仙中人也。再细一打量,这小年轻筑基已然圆满,也是差一点儿不能涉足炼真,不禁心说我且帮他一把吧。就此照抄当日于吉玩儿过的花样,使出了“灵台蜃景”。
幻术种类很多,“灵台蜃景”是比较高深,也比较特异的一种法术类型,说白了就是刺激人外灵台(额头),释放人内灵台(内心),让对方自己编织幻境,从而把自己给绕进去。想当日刘根对张禄所使的那些幻术,基本内容、情境都是施术者本人编织的,并且施术者也参与其中——所以张禄给泰山府君脸上来了狠狠一拳,结果就把刘根给打倒了,立破其法。说白了,在这个游戏当中,刘根是制造商加运营商再加dm,拥有最高权限,只要他一挂,游戏当即崩溃。
“灵台蜃景”则不同,制造商不是施术者,反倒是受术者,施术者不过开个单间儿让对方自己玩自己去罢了。游戏里也没有dm,施术者并不参与、掌控,也不观察游戏内容和过程,玩东玩西,玩好玩坏,都是你自家的事情。正如张禄所想到的,自己最容易欺骗自己了,所以一旦中招,就仅仅是自我的浅层意识和深层意识相交互,自己的理智和情感相交互,能不能破围而出,不看施术者和受术者的本领高低,纯看自家悟性。
最重要的是,“灵台蜃景”的施术者本身不观察幻境,等于不窥探别人**——事涉受术者的深层意识、内心世界,倘若不告而入,那实在是突破了道德底线。仙人讲不讲道德不好说,地仙既然还在红尘中辗转,终究是不能肆意妄行的——所以刘根辱人父母,张禄才会那么光火。真要是随便窥人**,那恐怕就结下了不死不解的深仇大恨啦,即便父子之亲、师徒之亲,恐怕也抵消不了。
左慈大致一解释,张禄也就明白了,敢情你是于吉的弟子啊,怪不得幻术耍得那么溜。他心说还好是“灵台蜃景”,你并不清楚我究竟在幻境中见到了些什么,否则会不会当场吓尿呢?就算已经修成地仙,对机械文明估计也没有丝毫概念,骤然见到地下铁呼啸而过,满地面上都是大巴、出租、私家车,恐怕就算张坚他们也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吧?
这年月既没有穿越的概念,也没有外星人的概念,左慈又会做如何设想?把这当成天界,还是当成地府(倘若真有地府的话)?
虽然左慈没打招呼就对自己施了法,但人过后也拱手道歉了,而且就结果而论,算是送了自己一个突破的机缘——至于是否已有突破,他本人还没感觉出来——所以张禄也不好发火。再加上左慈把自己的身份、来历交待得挺清楚,张禄自然不能不投桃报李,随即也道明自己的来由——“禄奉师命,欲访于师,询以谶谣之源耳。”
左慈说那则谶谣的来历,师父也跟我说起过,不过很含糊,只说从“天渊”所得,而至于那“天渊”是什么所在,位于何方,那只有你自己当面去向他询问了。不如你暂且跟着我吧,我跟师父约好了在吴会相见,迟早都是能够遇上的。
“且先寄身白虎庄院,如何?”
张禄曹操都见过了,对严白虎那路货色,实在没有什么碰面的**,不过既然左慈盛情相邀,他也只好拱手应喏。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那白虎庄院之中,他又一次遭了祟了……
第三十四章、白虎的迷宫
张禄跟着左慈前往严白虎的庄院,途中询问相关“灵台蜃景”的法门,左元放倒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很慷慨地就加以讲授。
修仙者派别很多,但“灵台蜃景”真不算什么独特的不传之秘,张禄曾经听裴玄仁说起过,估计老师本人也会使。但裴玄仁却并没有传授他多少法术,原因是:修身修心才可登仙,法术不过辅助耳,基础没先打扎实喽,学花样越多,则心越乱。
但于吉、左慈这一派却可以说是“以法入道”的,修行没多久,师父就给传授法术——当然啦,主要是幻术一类——所以左慈给张禄讲解“灵台蜃景”,既不算泄露师门秘法,也没觉得会对张禄本身的修行造成什么不好影响。
张禄本人是倾向于“以法入道”的,亟欲多掌握几门法术来防身——只是幻术防不防得住祟,确实很难下判断——他心说:我要是一直呆在中鼎上吐纳天地灵气,当然可以按部就班,先道而后法,如今偏要派我下山,也算游历红尘俗世了,没有法术傍身,这乱世当中恐怕行走艰难啊。裴老师未免有点儿胶柱鼓瑟了……
时候不大,便即抵达白虎庄院,就见庄外空场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窝棚,也不知道严白虎靠着道法和施粥,召聚了多少流亡百姓。张禄隐约记得,这人在游戏里也算一路诸侯,估计迟早也会跟张角似的扯旗造反吧。
——其实他想岔了,严白虎可以说割据,还真不能说造反。这年月中央权威扫地,四方群雄并起,你真不好说谁算官军或者还乡团,谁是造反派。
严氏兄弟在庄院门口恭迎左慈,张禄定睛一瞧,哎呀,这严白虎却有点儿眼熟。就见此人身高在八尺开外,肩宽背厚,四肢发达,最特异的是一张大方脸,满脸横肉,然而不但眉毛挺浅,胡须不密,就连头顶上也是光溜溜的一毛不生。秦汉时代的头服制度,本来是士人戴冠,庶民服帻——也就是头巾——后来王莽因为脑门秃,也在冠下加帻,就此成为通例,是个男人就都戴帻啦。可是才刚夏初,天气还不算多暖和,严白虎却偏偏不肯戴帻,貌似要彰显他脑门儿电灯泡一般有多敞亮似的……
张禄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眼熟呢?原来观其体态、相貌,竟然与自己幻境中的“灵台兄”有两三分相似。他挺好奇:这是巧合呢,还是冥冥中有所联系?
严白虎本名严虎,家有良田千亩,是个小地主,勉强也可算是士人,“白虎”是他的绰号,而至于这绰号的来由……张禄心说不会因为脑袋光光的缘故吧?人是下面光叫白虎,你上面光叫白虎,哎呀好恶心,我想不下去了……
相比严白虎来说,他兄弟严舆的外形就要正常得多,身量也比哥哥略小一圈儿,但是高高挽着袖子,露出小臂上虬结的肌肉,一看就是很能打的——这哥儿俩确实很有山贼的潜质,却一点儿都不似修道之人。
根据左慈的介绍,严氏兄弟乃本地土著,少小好武,外加仗义疏财,在县内颇有势力——就跟水浒里的什么孔明、孔亮,穆弘、穆春一般。这时候吴郡太守乃是盛宪盛孝章,心高志广,一心求治,想要拿没什么根基的严氏兄弟开刀,杀鸡儆猴,来震慑郡内豪强。严氏兄弟当然不肯束手就擒啦,于是一方面召聚徒众,结寨自保,一方面派人前往西面的豫章郡,寻求新任太守华歆华子鱼的支持。
张禄觉得这哥儿俩想造反,其实也错不太多,所谓“官逼民反”,盛太守若再逼得急点儿,他们说不定就真的掀起反旗了。当然啦,同样是走投无路,无奈而反,往往既包括真正无辜的小老百姓,也包括身上并不怎么干净的地主豪强——严氏兄弟就属于后一类。
中国有三大巫风流行的地区:一是齐地,打秦朝开始就盛产方士;二是巴蜀,张衡、张鲁因此而传教建国;三就是吴会。所以严氏兄弟作为吴地土著地主,打小不仅仅熟习武艺,也学过一些小法术,后来碰见左慈,衷心钦敬,就想拜他为师。但是左慈说了,我自己都还没出师呢,怎么可能收徒?再说你们这基础也实在太差……我暂时在你们庄中歇几天脚,随手指点一二也便足够啦。
这回左慈又领回来张禄,严氏兄弟一听也是修仙的,当下鞠躬如也,对张禄同样恭敬得不得了,立命从人整治酒席。张禄小小喝了口酸酒,夹了根蔬菜,然后就把筷子放下了。严白虎忙问:“岂张师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耶?”
张禄修道数年,确实对凡间饮食的需求量大大降低,平常三五日不吃不喝,不会对身体机能造成什么影响。然而俗谓“口腹之欲”,他修得了腹,可还没有修得口,要是真有好东西端上来,那肯定来者不拒啊。问题这乡下地方哪有什么好吃食了,而就算往日皇宫里的食堂,以及前阵子曹营中的饮食,在他尝来也就那么回事儿。因为储藏技术的落后,这年月腌菜、腊肉比较多,本就缺乏新鲜食材;而因为烹饪技术的落后,没有炒菜,只会火烤、水煮,你让他那根来自两千年后的舌头怎么适应得了?
再说了,这年月的蔬菜瓜果大多没有经过长年的培育和嫁接,全都带一丝苦涩味儿,就跟野菜似的……不,就算比起后世的野菜,也许无污染、更健康,但口味却要差得十万八千里啦。
张禄不禁心里说,你们哥儿俩都是会武的,怎么不去打只野兔子、野雁啥的烤了来吃?烤肉做起来最简单,只要放点儿盐,哪怕香料不全我都能忍。这一桌的白水烹狗肉、煮野菜,让我可怎么下嘴啊。
当然了,人家好情好意地招待你,你不能直接一拍桌子:“不好吃!且换了好酒好菜上来。”哪怕他将来修成了天仙,视这些凡间武师都如同蝼蚁一般,以张禄的个性,也不会如此强横无理。所以他不回答严白虎,却只是微微而笑,转换话题:“卿兄弟聚众,唯求自保耶?亦或有他志耶?”
严白虎回答说,原本见了左师,我们颇有修道求仙之愿,然而左师却道我等无仙缘,顶多学点儿小法术防身而已。既然被迫要在凡间辗转一生,那就不能仅仅结寨自保,如今天下大乱,我们哥儿们也是挺想做一番大事业出来的——“惜无真主,可为爪牙。”盛宪自然跟我们哥儿俩有仇,但华歆也不象能在乱世中建基立业的主,至于江北袁术……听说他刚被曹操给打得狗一样。我们要到哪儿去寻找可以倚靠的“真主”呢?
张禄不禁笑道:“真主是在,惜乎卿等不识也。”我隐约记得你们将来是要跟孙策打过一场的,而且貌似没有投降……至于结果是挂了还是逃了,我倒记不大清了。但你们没有投靠孙家兄弟,这结论应该不错。
严舆拱手道:“真主安在?还请张师指点迷津。”
张禄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要是告诉你们,江东真主在于孙氏,会不会将来小霸王一渡江南下,你们立刻就去投靠了?那不是改变了历史吗?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吗?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连锁效应?在还搞不明白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别横生枝节的为好。
用完了饭,左慈请辟一静室,他要再跟张禄好好聊聊。这一路上行来,就光是张禄向他请教幻术了,左元放也想打听打听,你们这景室山一派的修行方法,跟我师门传授有啥不同?在不涉及传法秘奥的前提下,张伯爵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二,以资对照、借鉴呢?
张禄跟左慈说,我师门所传,说白了很简单,就是“导引”二字,外纳天地灵气,内化人身真气,冥想运转,以期逐渐地改变身心旧态。两人这一聊就是大半天,各自获益匪浅。
要知道张禄从前只跟郄俭交流过,但太室的法门跟他景室的法门其实很相象,都是因道而成法,内修而羽化,大同小异,没太多可以借鉴的内容。于吉、左慈这一派却绝然不同,因法入道,再迈远一步,估计就会被裴玄仁归入外道旁门了,如今踩在及格线上,仍属修仙正法。好比说理工和文史之间,天然鸿沟,即取他山之石,也终究无可攻玉;理对理,工对工,传承近似,交流起来收获也少;可是理科和工科之间,却有太多可以相辅相成的内容啦。
黄昏时分,严白虎亲自来请,说我又摆下酒席了,请二位老师过去赴宴。张禄心说你倒是真热情,问题我对你家的酒席毫不感冒啊——也不好却人于千里之外,左右不过去应个过场,顺便指点一二严氏兄弟的修法,好吧,那就头前领路吧。
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左慈先告个假,说我得去趟厕所——反正这庄里路径我也都熟,完了自己过去吧,伯爵你先跟白虎走就是。于是严、张二人一前一后,拐了两拐,进入一条巷道。
要说严氏庄院其实并不算大,因为吴地多水,沟渠密布,而乌程附近又多丘陵,很难找着足够宽敞的大片平地,所以这庄院占地也就两三亩而已。地方虽然不大,墙、橹却多,道路回环曲折,就好似一个大迷宫一般——严白虎说了,这是担心盛宪发兵来攻,所以特意把庄院给坞堡、要塞化了。
就说才迈入的这条巷道吧,两边儿都是土墙,一人来高,间隔不足七尺,估计张禄两只手都无法彻底平伸。整条巷道约摸五六丈长,呈弓背一般的曲折弧形,而且不少地方还堆着土袋、竹木等杂物,得要撩起衣襟来迈步跨过去。
严白虎连声致歉,说半个月前有谣言传来,说盛宪点集郡兵,大概是要杀过来,所以庄里临时备了很多土袋、竹木,堆放各处,准备打防御战。谁想到只是虚惊一场,郡兵是跑震泽去打水贼了,但东西一直没来得及收拾——“有碍张师,宽宥。”
张禄笑一笑:“斯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顿了顿,忍不住又加上一句:“若卿于此处袭我,我无生理。”
话音才落,忽听“当”的一声,前面严白虎把腰里的刀给抽出来了,随即转过身来。张禄定睛一瞧,就见对方目光呆滞、眼神茫然……这表情他可是熟得很哪,必然是被祟给附了身了!
张禄真想抬起手来给自己一大嘴巴——我这张嘴可也太乌鸦啦!
眼下的形势对他绝对不利。首先当面的严白虎,据说武艺超群,吴郡之内无人是他对手,估摸着肯定不如徐晃,但必然比当日太室山法王寺里那和尚要强吧?说不定比孙香都能高个一分半分的。而且严白虎是江南强豪,不是江北悍将,平常也不骑马——吴郡驴子多,却很难搞得到战马——必然精擅步战。这从他拔出来环首刀的长度也可见一斑,刀身挺宽,可是只有四尺多长——搁后世连柄带刃,也就一米出头——方便单手持握,近身肉搏,即便在这狭窄的巷道里也完全能够施展得开。
张禄腰间悬剑,剑长五尺二寸,想在这巷道里舞起来,相对就比较吃力了。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八尺,严白虎身高臂长,他只要把环首刀朝前一挺,就能杵张禄一个透心凉,而张禄还未必来得及拔出剑……
倘若巷道宽一点儿,他还能横向腾挪闪避,问题这道儿实在是太窄啦,往左最多挪一步,往右也是一步,怎么可能躲得过去对面的刀招呢?转身肯定是不赶趟的,那就只有倒退……问题张禄记得,自己背后就是好几条土袋,再往后一梱竹竿斜靠着土墙。他如今感官敏锐,耳听八方,可眼观终究只有六路啊,后脑勺上也没有长眼睛,后退之际万一绊上一跤,那必然是死路一条啊!
自己这一路上小心再小心,没成想进了严氏庄院却把警惕心给放下了,竟然陷身如此险境!对了,罪魁祸首就是那左慈左元放,一则是他把自己领进庄来的,二则有他在身边儿,自己根本不担心祟——那人修道有成,精通幻术,也就是说心志比凡人为坚,祟应该不会附身,而万一附了他身……自己死定了,担心也没用——可那家伙为啥早不上,晚不上,偏偏这会儿要去上厕所?
要说那祟选择的时机也真是巧妙,就不知道这是祟本身有意识、有智力呢,还是利用了严白虎的智力?
说时迟,那时快,张禄头脑中诸般想法不过倏忽一转,对面严白虎已经把刀给捅过来了。张伯爵被逼无奈之下,不及拔剑,只得把右手朝前一伸,瞄准了严白虎的额头,真气疾速外吐——能不能够得着,能不能奏效,反正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且拼了性命试上一试吧。
他用的正是才向左慈学得的那招“灵台蜃景”,这还是第一次实际运用呢,也不知道有几成胜算。虽说幻境中的时间与外界自然时间流转速度不同,早上他在幻境中折腾了一两个小时,实际也不过一趔趄的功夫,不过估摸着严白虎的智商、悟性应该比自己为差——就连当日的左慈被于吉点化,也在幻境中辗转了十好几天哪——一旦中招,怎么都得有几秒钟的硬直时间吧,那就足够自己转过身来,狼狈逃出这条巷道了。
巷道中倒是也挺昏暗,几秒钟的时间,也够自己掏出那张“宵遁符”,并且加以施用,瞬间转移到别处去了吧。
可是真气一吐,才刚接触到严白虎的额头,张禄就突然觉得脑袋一晕,随即象是有一股吸力似的,把自己整个人都向对方额头吸去。他心说完,我是要让严白虎自己去玩儿自己,我可并不想进去啊……这是老子招数不熟,使偏了呢?还是说……严白虎的心智如今被祟占据着,而对天外之祟,就压根儿不能使这招?!
第三十五章、这设定有问题
幻术门类很多,“灵台蜃景”是比较特殊的一类,真正的完成态是开一单间儿,把人的灵魂给塞进去,自己玩儿自己,而施术者则在单间外等着,等你什么时候玩明白了好出来。就理论上而言,施术者本人不该进去,既不当dm,也不窥人**,但并不是说一定进不去,也不是说想进去比不进去要困难。
因为一般的幻术,都是要把施术者的意识和受术者的意识纠缠到一起,较量高下,所以受术者若心志够坚,或者能力超卓,完全可以搪开各类幻术,甚至反制施术者。就好比张禄当初虽然没能彻底避免刘根幻术的影响,却仍然能够保持心智清明,从而作出正确的判断来。倘若施术者不是刘根,而是左慈,估计张禄赢不了——就算左慈所创造的幻境再不靠谱,也能让他迷迷糊糊的中了招。
就好比经常有人从梦中醒来,回想梦境:这可太荒谬了呀,我当时怎么就意识不到那只是一个梦呢?
很简单,因为那会儿你脑袋已经乱了,智商自然下降,或者在自我意识当中,先入为主就认为那必是真的。
然而“灵台蜃景”所造成的幻境却并没有施术者的参与,能不能窥破,得看受术者本身对自我潜意识了解有多深了。若得登仙,则是深层意识和表层意识合而为一,那就根本不会受到这种法术的影响。所以施此法术,施术者的意识不加入,那是正根儿,若然加入,必为邪道——要么就是用偏了,想伤人结果搞了个两败俱伤。
张禄还是第一次实际运用这门幻术,出问题原本也很正常,尤其当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被吸引一般,直向严白虎额头灵台穴蹿去,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的受术目标究竟是严白虎还是祟?这招对于来自天外的祟是不是同样有效?
特么的怎么早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啊!我是就此直接被祟给灭了呢,还是会出现在对方的幻境之中?那么是会出现在严白虎自造的幻境中呢,还是会出现在祟自造的幻境之中?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它的幻境又是如何?
神智一昏,等再清醒的时候,眼前的景物使张禄大感惊愕——不过可以确定了,这必然跟祟有关,而跟严白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除非他严老大也是一枚穿越者。
首先因为,严白虎是江南人,理论上一辈子都没去过中原,遑论西北,他自造的幻境中就不大可能出现沙漠啊。张禄这会儿感觉自己就正站在一片戈壁荒漠之中,极目望去都是金黄色的沙砾,远远的高耸着几座沙丘。正当黄昏时分,他抬眼朝天上一瞟,只见暗红色的大气层外,两轮巨大的恒星高低悬垂,高的一枚白亮晃眼,低的一枚色作橙红……
“我觉得吧,严白虎可以理解十日并出,但一定想不到双恒星系统……”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禄匆匆转过身去,就见光头、横肉、背心、裤衩,原来正是曾经在自己的幻境当中见过的那位算命人——暂且呼之为“灵台兄”吧。
“啊呀灵台兄你也来了。”
灵台兄耸耸肩膀,顺便叼上一根烟:“不要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把你的深层意识也给吸了进来,你不明白,我自然也不明白。”说着话,突然间笑了起来:“这宇宙可真是太神秘啦,不是个普通的修仙世界嘛。试问你现在心情又是如何了?”
张禄微微苦笑:“我觉得跑错了片场……突然想起《星战》七还没能看到,我就穿越了,真是遗憾哪……不会是我这份执念造成了这个幻境吧?”
“就理论上来说,你招使差了,那么所产生的不是严白虎或者祟的幻境,而是你执念中的幻境,倒也说得通,”灵台兄喷出一口烟雾来,歪着脑袋,似乎真在思考,“不过要真是《星战》世界,不可能只有一个塔图因吧?咱们要不要多等等,看看会不会出现帝国战舰或者千年隼?”
“我希望出个杰迪,梦中授我原力之道,那可能就不必再怕祟了……要不然西斯也成,我不在乎。”
灵台兄笑道:“我发现你心真大,明明身在莫名其妙的幻境里,明明命在顷刻,竟然还能说得出笑话来。”
“宅男心都大,”张禄抬起脚,尝试向远方走去,想要搜寻更多的线索,同时说道,“再说我这阵子经历的诡异也实在太多了,心都疲啦。哪怕这会儿天降个不是《星战》人物,而是神仙,或者变形金刚,我都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灵台兄貌似有点儿犯懒,不想动,从后面叫住张禄:“你往哪儿去啊?还真盼望见到什么聚落,发现少年天行者吗?”
张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微微一皱眉头:“我说灵台兄,你长这样儿,跟严白虎有没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一直是背心裤衩?就不能穿得庄重一点儿?”
灵台兄笑道:“你是先见的我,再见的严白虎,应该只是巧合吧,就算潜意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的预知能力。至于穿得少……明显是你对这时代宽袍大袖的反感,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走极端。”
“而频繁抽烟呢,那是我内心焦虑的表现……”张禄又腿着回来了,“好了咱都别做心理分析了。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快还能再见到你啊。”
“那就多看看呗,见一面少一面啦,”灵台兄吐掉烟屁股,轻轻叹了口气,“等你真修成了仙,自然你我化合为一,那时候想再见到背心裤衩的潜意识都难喽。”
“真要成了仙,我就生造一个背心裤衩光头大汉出来,有何难哉?”张禄抱起双臂,“咱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得在这幻境里呆多长时间……”因为法术是他施展的,也很清楚自己身陷幻境,所以只要念头一动,自能脱身。
“不在于呆多长时间,而在于你能不能在自己脱离的同时,还继续维持幻境的存在,”灵台兄耸耸肩膀,“倘若你跟严白虎同时醒,那还是躲不过当胸一刀啊。”
“只要时间够长,被人找到我们都傻愣在那儿,总会去请左慈来看看的吧,那我就能活下去喽……”
“那得多长?你换算过幻境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流速比吗?而即便这个比值是固定的,上回两小时换一趔趄,这回想熬到左慈过来,那得几天?几个月?几年?你就打算在这荒凉的星球上呆那么长时间?”
张禄笑了:“所以说,先走走呗,说不定能碰见些什么,从而确定这究竟是我的幻境呢,还是祟的幻境?”
灵台兄摇摇头:“你确定不了。你无法确定这法术放歪了,是不是你的意识和严白虎还有祟的意识纠缠到了一起,就算天降千年隼,也无法确定这儿就是塔图因,要是天降个神仙或者凡人,那肯定更迷糊了。”
“就理论上来说,应该可以排除严白虎。不管是不是他造成的幻境,他要是也进来了,必然在我左近——估计直接吓尿,趴地上正朝那两个太阳磕头呢。至于祟……那玩意儿无形无质,说不定就在咱们身边,只因为是幻境,他灭不了我而已。”
用排除法来分析,首先这个幻境不大可能是张禄个人的——当然不能完全排除,但要是真那样,那他彻底没救了。如果说他施法失败遭到反噬,那便只有他本人,既包括表层意识也包括深层意识,进入了幻觉空间,无论严白虎还是祟都进不来。也就是说,严白虎还跟那儿挺着刀往前扑呢,或许下一秒钟,张禄直接就被穿了膛,幻觉消失,醒来已在弥留之际……
再排除,倘若这幻境哪怕有一部分是严白虎创造的,那么他的个人意识必然同时进来了,应该距离张禄和灵台兄不会很远。沙漠上一望无迹,他们不可能瞧不见。
排除了这两种可能性,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性,一是祟创造了这个幻境,只不过把张禄也吸了进来而已——祟若不在,照样可以控制着严白虎的躯体刺杀了张禄。二是祟和张禄共同创造了这个幻境。祟无形无质,所以瞧他不见,但很可能就在张禄身边,张牙舞爪的,只是无耐他何——终究只是幻境而已嘛。
倘若这幻境有张禄一部分功劳,确实有可能他没看成《星战》七的执念造出来一个塔图因。但是灵台兄说了:“并不是只有塔图因才是双恒星系统的行星啊,而且只要日照强烈,地表水分难以凝聚,造成沙漠状地表也并不奇怪。”
而如果这幻境的造成并没有张禄的功劳,或者虽然有,但比例不大,那么——“这双恒星系统的行星,就是祟所来由之处!”
灵台兄斜睨着张禄:“或许你还没有机会往深里想,但我,也就是你的潜意识,可是琢磨相关问题很久了——你不觉得这修仙世界的设定有点儿问题吗?”
张禄虽然不是一个理科僧,但也属于合理党,各种文艺作品中设定的合理性、逻辑性,哪怕有一点点儿缺陷,他都跟吞了只苍蝇似的那么恶心,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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