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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之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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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战斗、杀戮、收获,鲁斌的心情变得轻松很多,他把现在发生的一切都看成游戏的延续,并且已经沉浸其中。
掰断郊狼的两枚獠牙充当纪念,流浪法师继续上路,僵硬的脚步慢慢地变得轻松,鲁斌的神情显得有些愉快,显然是经历生死之间的战斗,认同感不断上升的缘故,他与职业卡的契合度趋向饱和。
在流浪法师走后没多久,倒毙的狼尸散发出死亡的气味,吸引荒野的居民前来就餐。食腐的秃鹫在低空盘旋,准备扑下去大吃一顿;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鬣狗,望着流浪法师远去的身影,不敢追上去送死。
一具郊狼的尸体,在猛禽饿兽的撕扯中分食干净,偶尔溅落的残渣,也被暴牙鼠、火蚂蚁分享。
等到郊狼的兄弟到来,只看见留下肉丝,血迹斑斑的骸骨,残缺不齐地散落在地。
头狼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渐渐地颈鬃根根竖起,蓬松的毛发使身躯大了一圈,显然愤怒至极。它仰起头望着皎洁的弦月,发出凄厉惨绝的长嚎,狼群不约而同地附和,久久没有停歇。
群狼的怒嚎声惊动附近的动物,其中嘴角还有血迹的食客,刚刚结束的荒野盛宴,曾经大快朵颐的野兽,惴惴不安地伏低身体,生怕被狼群找上门。
流浪法师的气味混杂在腐臭、血腥之中,被彻底冲淡至消失,就连嗅觉敏锐的郊狼都无从追寻,再加上风向的变换,悄然消失在夜色中的“真凶”鲁斌,获得彻底的安全。
凭着直觉赶路的流浪法师,在步行大约三个小时后,看见远处的地平线,出现迷离的灯火,与夜空的点点繁星互相对应,几乎分不出彼此。
一座有人居住的村庄,不会错的!整齐的田垄,灌溉用的沟渠,没有收割的庄稼,沉甸甸的麦穗,透出诱人的清香,鲁斌知道自己进入人类世界,忍不住加快脚步。
第四章 歇脚镇(上)
沿着地形走势错落有致分布在山麓的歇脚镇,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开镰节,以及有目共睹的丰收,镇长亲自带头凑钱,村民们无可奈何地从干瘪的钱袋挤出最后一枚铜角子,得到领主的允许,由男爵阁下的农事官从附近的城市召请一支正规的剧团。
不过贪心的执事却用一半都不到的价钱,雇佣了一支三流的马戏团,从佣兵工会物色了一个弹竖琴的吟游诗人,在街头酒馆找到一位自学成才的魔术师,堂而皇之地开始在领地“巡游演出”,并要求其它村子也要交钱。
歇脚镇里的年轻村民,与他们的父辈不同,经常在农闲的时候前往附近的城市打短工,见过不少世面,因此没有被农事官的伎俩糊弄过去,可是为了自家份地明年的划分,不得不忍气吞声,甚至还得挤出笑容,给予表演者热烈的掌声。
流浪法师就是在这个时候抵近小镇,不过他的好运气似乎用尽,刚刚接近歇脚镇前的“护城河”,就被警惕的岗哨守卫发现。
相反的是久经训练的看门狗,似乎闻到鲁斌身上的可怕气息,耳朵耷拉着贴在脑门上,尾巴夹紧没有任何反应。
来自镇公所的守卫,从岗哨的阴暗角落走出来,左右交错弯弓搭箭,瞄准漏夜接近小镇的陌生人。
他来的方向,分明是危险的荒郊野外,竟然敢独自穿行,肯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危险人物。
鲁斌听不懂守卫的呼喝声,为了安全起见,左手取出后背的“法术书”,翻开首页果然看见职业卡浮现双剑交叉的战斗标记。
“我说,不至于吧。”
流浪法师往前试探着踏出半步,“嗖”的一声,蓄势待发的羽箭在面前斜射而过。
这一箭绝不是射偏,警告的意味更浓,却令鲁斌内心恶寒,想都没想右手张开,露出掌心的符文,消耗一点法力,竖起“坚不可摧”的力场墙壁。
看见陌生人不听劝阻,还毫无畏惧地显露未知的手段,另一位岗哨守卫立即瞄准他的胸口要害射击。
“啪”的一声,铁质的箭头在陌生人面前肘尺位置,仿佛撞上一面无形的墙壁,瞬间折断成几节,掉落在地上。
守卫本人看地目瞪口呆,另一位稍微年长的同僚却隐约意识到来人的身份,抓起系在腰带的号角,用力吹响,向附近的镇公所伙伴示警。
不懂语言难以沟通,不懂规矩贸然行事的鲁斌,成功地引起歇脚镇的注意,随着集结号的吹响,一队十二人的守卫从值守的镇公所蹿出,尽管衣衫有些不整齐,武器装备却没有拉下。
他们按照先后秩序冲上三人高的卫墙,俯视着摘下兜帽,露出黑发黑眼面目的流浪法师,脚下是几支折断的箭矢,甚至一根爆碎的苹果木标枪,至于他本人则毫发未伤。
守卫队的队长克洛德谨遵自己的职守,可是镇外的陌生人,展现出施法者的本事,他又不能无视。
身边的伙伴,借助卫墙被夜风吹拂不停摇曳的火光,克洛德看出他们的神情,三分是紧张,三分是不知所措,其余的是茫然。
在常理不能解释的无形的力场墙壁前,正常的普通人都会这样表现,即使镇公所守卫队的队长,据说膝盖中了一箭的前佣兵,他的表现也好不了哪里去。
克洛德侧头望着和自己一起退役的伙伴,曾经与施法者组过队的经历,有必要征询他的意见,不过数年待在歇脚镇的生活磨平了资深佣兵的脾气,仔细想了想才给予回应。
“这件事,还是交给大人物做主。”
克洛德轻轻点头,他的心里也是打这个主意,环视左右:“你们,谁去把镇长请来?”
守卫队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经过一轮无声的较量,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资历最浅,自由民出身的新进队员霍克身上。
“又是我。”
内心在哀嚎,可是伙伴们的眼光带来的压力,想到自己以后还得在守卫队混下去,霍克只能任命,主动站出来接受队长的命令。
没过多久,镇长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在露天剧场欣赏杂耍小丑表演的人群里,他的目标最明显,不仅衣着得体,身边还有拍马屁的村民拱卫,害得守卫队队员霍克只能尽量就近示意。
一个漏夜赶路的施法者,在小镇入口被阻挡,双方甚至交过手,不过陌生人表现地还比较克制。
得知刚刚发生的事情,知道轻重的镇长就忍不住站起身,当他听完霍克的叙说,立即推开身边的人群,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场地,随即不顾身份地拔腿就跑,往歇脚镇口的方向。
当镇长抵达卫墙,看见陌生访客手心闪闪发亮的符文,眼角忍不住抽动,当他目光移到地面折断的箭矢,爆碎成木条的标枪,心里开始惶恐不安。
唯一的好消息是施法者本人保持地非常克制,没有因为受到冒犯而发怒,可惜双方语言不通难以交流。
知道时间拖地越久越难收场,镇长先沉住气,稳定周围人的情绪,随后命令自己的贴身侍从,坐进吊篮下去交涉。
谁知道平时听话、懂事的男侍,拼命地摇头摆手拒绝,无奈之下,镇长的目光投向首位队队长。
克洛德也不想承担可能存在的施法者的怒火,学着镇长推卸责任,很快资历最浅的队员霍克,成为所有人瞩目的人选。
“又是我!”
内心一万句不重复的脏话狂喷而出,可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为了身后的家庭,霍克不得不硬着头皮坐进麻绳牵引的藤筐,缓缓地被守卫队伙伴放到地面。
鲁斌没有收起防御符文,看着小镇的守备者两手空空地接近,轻轻地额首致意,霍克连忙伸出右手,食中两指搭额躬身回礼。
没有露出敌意是好的开始,好的开始则是成功的一半!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用浅显易懂手势沟通,不止是亲自交涉的霍克,就连卫墙上的镇长,以及守卫队的成员,都看出了漏夜而至的施法者没有恶意。
“放下吊桥,打开大门,歇脚镇的守卫们,列队欢迎法师阁下。”
镇长当机立断地发出命令,他看出来年轻的流浪法师是个嫩雏,不知道什么原因从荒野走来,打着交好的主意,决定尽量讨好他,至少解除敌对。
鲁斌与小镇守备队员的互动还没有结束,听见绞盘缓缓转动的声音,一水之隔的吊桥慢慢放下,铺成一条进入小镇的坦途。
第五章 歇脚镇(下)
豁然往里洞开的包铁皮木栅大门,借助火把跃动的昏黄光芒,鲁斌看见两旁神情紧张,手脚不知道放哪里,显得局促不安的守卫。
右手握拳撤销防御符文激发的力场墙,流浪法师左手合拢法术书,不轻不重地夹在腋下,面露微笑地走进歇脚镇,向附近的人微微额首致意。
宽容的微笑抚慰众人的不安,原来施法者阁下如此好说话,想起刚才的冒犯,不仅两位岗哨守卫的良心备受苛责,就连守卫队的队长克洛德也为标枪的事情懊恼不已。
镇长鼓起勇气站在迎接队伍的末端,以正式的摘帽礼向施法者阁下致意。
鲁斌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礼仪,干脆表演了一出法术书凭空消失的戏法,然后捋起袖子至肘,再摊开双手表示没有敌意。
古怪的礼节动作,众人从未见过,不过法师阁下想要传达的意思非常清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镇长在前面带路,把漏夜穿行荒野来到歇脚镇的陌生访客,领到没有几个客人的酒馆,二楼的房间长期空着,幸好有人打扫整理。
晒过的被褥散发出秋日的阳光味道,鲁斌心里很高兴,总算有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没过多久,当他看见酒馆的侍者,端上堆满冷食的餐盘,心情就更愉快了。
“一个很好应付的施法者阁下,看样子在野外吃过苦头。”
镇长恭敬地告退,离开房间时亲自带上门,在守卫队队长的陪同下楼,叮嘱酒馆的侍者不能怠慢这位尊贵的客人。
“克洛德,你稍微辛苦一些,安排人手保护法师阁下。他有什么需求,只要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以内,尽量给予满足。”
守卫队队长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听出镇长的真实想法,露出一个明白的眼神,在送走这位歇脚镇最尊贵的大人物后,他伸手招来所有队员,环视左右,让自己的副手,同时也是资深佣兵的伙伴就近看住施法者。
“一个人值夜,我觉得不够,至少安排两人,分成上半夜下半夜更合适。”
对于朋友的合理建议,克洛德向来有选择地接受,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这份苦差事不消多说,最后落在资历最前的霍克身上。
“又是我!”
年轻的守卫队员有些想哭,他决定过几天辞职不干,即使为此受责罚也在所不惜。这份工作太危险了,还是去城市谋生比较容易。
鲁斌待在房间里享用尚有余温的酸奶酪,面包片有些冷硬,放在温热的牛奶里浸泡,很快变得柔软香甜。煎过的腌鱼块,表面闪过松黄的油光,散发出令人皱眉的腥气,不过入口咸香,只是味道有些淡,或许出于节省用盐份量的缘故。
细嚼慢咽地用着堪称丰盛的晚餐,直到八成饱的时候,流浪法师放下餐叉,起身来到邻窗的卧床,掀开被褥的一角,脱掉连帽的长袍,松开腰带的扣子,没有脱鞋,直接上床和衣而睡。
窗外传来悠扬的琴声,不远处的马戏团表演场地,欢声笑语不断,鲁斌翻了个身,很快呼呼睡去。
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人添加干柴,四辆卸走挽马的平板四轮马车拼凑成简陋的舞台,几十根固定位置的火把跃动着橘红色的火焰,为了观看这次表演,镇民真的下了不少本钱。
来自佣兵工会的吟游诗人,年龄不到三十岁,或许没有经历野外的风霜,样貌还属于没有褪色的青年。
出场后他坐在高脚凳上,不顾周围的喧闹,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拨动琴弦,悦耳的音符在欢快地跳跃,沸腾的人声竟然无法压过,反而被琴声影响盖过,人们从刚才的精彩节目,小丑的杂耍表演中渐渐恢复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一街之隔的酒馆二楼,法术书突然自发显现,悬浮在流浪法师的身上,把鲁斌从浅睡中惊醒。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慢慢地坐起身,翻开《旅法师之书》的首页,讶异地看见职业卡下面,一张新的空白卡,正在描绘新的法术。
安定心神,吟游诗人的法术,以轻柔的音乐平复过于亢奋的情绪,通过乐器可以适量增幅,耗费一点法力施展。(无法刻印成符文)
鲁斌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看着卡牌表面形成的一颗五芒星,底色渐渐转为淡红而心情愉悦,不过牌面的演奏者模糊地不成样子,只有雕饰心状天鹅的七弦琴转为清晰。
只是一张一星红卡,还有使用次数限制,上限是四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流浪法师离开卧床,身体探出窗户,遥望着不远处的热闹场地,位于小镇中轴线的广场,演奏者肯定是同行。
鲁斌思索片刻,很快做出决定,他穿上外袍,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间,经过隔壁的房门,轻轻扣动手指示意,迈着不急不慢的步伐,离开这座小镇酒馆,穿过街道前往歇脚镇中心的广场。
没有任何娱乐可言的小镇,除了一年中特定的几个节日,完全没有欢声笑语,生活的压力太沉重了,以致于笑声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一个正规的剧团能在城市里存活延续,毕竟受众群体很多,足以供养上演几个固定剧本的小型剧团。
不过“乡下”的村镇,还是轻易调动普通人的情绪,以对白很少的短剧,笑果十足的喜剧,小丑的杂耍、乐者的独奏组成的马戏团更受欢迎。
还有必不可少的魔术表演,仅仅是凭手艺技巧的硬币戏法,往往也能引来一群乡下人的惊呼。
流浪法师的脚步不慢,当他抵近马戏团的表演场地,身后已跟上小镇守卫队的两名成员,只是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层层环状围绕的舞台周围近乎鸦雀无声,由此可见吟游诗人借助乐器施展的法术,安抚众人的情绪是何等的利害。
鲁斌没有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挤进去,他只是想弄明白新的法术卡为何生成,以及半途而废的原因。
结果他没有找到准确的答案,只是弄清楚一件事,伪装成法术书的《旅法师之书》,在特定条件下触发,主动刻印记录这个世界的法术。
“我还以为只有亲自干掉的野怪,才能制作成卡牌;亲自学会的法术,才能刻印成符文……嗯!弄不好,真的是这样……或许只有这种解释才能成立。”
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鲁斌就弄清楚了《旅法师之书》的两条规则的大致细节,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六章 马戏团(上)
轻柔的旋律缓缓消散,众人深陷其中的寂静气氛才开始复苏,起先只是几个恍然“醒来”的观众拍打手掌,零星的声音惊动附近的人,欢呼声此起彼伏,很快连成一片。
英俊的吟游诗人奥里亚的心情从一览无余的平原迅速攀升到顶峰,他还是第一次领教乡下人的热情,演奏的曲目谨慎地选择略带乡土气息的《快乐的马车夫》,没想到效果比城里的酒馆还热烈,或许是释放安抚情绪的法术有关。
离开高脚凳,向肃然起身的观众们致谢,平易近人的表现,收获更多的掌声,吟游诗人有些沉醉其中,不过想起自己的职责,不能霸占住场地,让下一个节目无法正常演出,于是他向左右深深地躬身致意后,慢慢地倒退走入幕布后面。
小镇居民纷纷扔出手上的鲜花,其中俏丽的少女最为热情,以致于刚刚登场的魔术师,被这个意外弄地有些措手不及。
还好他表演经验相当丰富,也知道吟游诗人刚才的演出非常精彩,想要压过他,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拿出震撼人心的魔术,他缓缓地解开手套。
藏在人群中的流浪法师,锐利的眼睛看见魔术师的手背略带不正常的焦色,手指脏兮兮地好像没有洗过,忍不住皱起眉头。
魔术师摘下有些夸张的高筒帽,按照普通的路数,将帽子的前后向观众展示,听说过甚至见过这个魔术的年轻镇民,用手肘轻轻捅了捅身边的伙伴,提醒他们精彩的表演开始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见过世面的年轻人预想中还精彩,魔术师把高筒帽放在舞台上,左手持着“魔杖”轻轻一点,接触的帽檐部位瞬间擦出一朵细小的礼花,随后他的右手伸进帽筒里,作势四下寻找,不出所料引起前面几排观众的瞩目。
心里建设的预期准备充分,微笑的魔术师从帽筒里取出一枚白壳鸡蛋,故作起身时“无意”失手从指尖滑落,距离最近的前排观众,忍不住为他的失误惊呼。
谁知蛋壳坠落触地后,啪地一声裂开成几瓣,没有蛋清、蛋黄四下溅射,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晕头晕脑地走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刚才还准备看笑话的观众,立即发出满足的欢呼声,鲁斌的右眉轻挑,很快识穿魔术师的小花招,不过他还是附和着身边的人轻轻地鼓掌。
一个非常好的开始!仅仅用一枚鸡蛋,一只鸡崽就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们似乎忘记刚才吟游诗人的精彩演出,连带杂耍小丑的滑稽表演也抛诸脑后。
待在幕后整理行装的奥里亚有些嫉妒,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自己的竖琴吸引,不谐的黑弦在微微颤抖,发出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
“附近有同行!台上的小家伙只是一个会几手戏法的魔术师,应该不会惊动黑弦,难道是附近的观众?”
左手扬起披风,将鹅心琴藏在别人看不见的怀里,吟游诗人摘去标志性的行头,藏在随身的挎包里,离开忙忙碌碌的后台,趁着夜色绕到观众席后面。
走到一半,奥里亚就把目标锁定在衣着明显不是歇脚镇居民的鲁斌身上,从人墙的缝隙里看见他固定在后背的法术书,吟游诗人放心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提神戒备。
明显是刚刚抵达小镇广场不久的施法者,他刚才在哪里?为什么纡尊降贵和平民待在一起?
据说歇脚镇的领主费罗伊德男爵,家里长期供奉一位法师,难道会是此人?只是从背影来看,他的年轻也有些过分,莫非是法师的学徒?
藏在披风里的手指轻轻拨动黑弦,发出针对性的夜之独奏曲,几乎瞬间,对方反应过来,回头看的眼神,飞快地锁定吟游诗人。
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额首致意,奥里亚心里有些高兴,在他过去的经历推断,这位疑是同行的施法者,应该很容易相处。
流浪法师对魔术师的表演原本有些期待,不过当他听到尖利刺耳的笑声,身边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立即明白自己落进有心人的视野,此时此刻被窥视、试探。
鲁斌按照直觉本能地回头,看见处刚才登台表演的吟游诗人,站在不远处的广场空地,尽管心里有些不安,却很好地掩饰住,并向他额首致意。
所幸的是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不仅同时回礼,还掀开披风,露出端着竖琴的左手,以及空无一物的右手,以此表示诚意。
流浪法师不动声色地从人群里挤出去,他留下的空位很快被热情的观众填补,毕竟魔术师从高筒帽里取出一个平底锅,打了两个鸡蛋,右手掌心喷出火焰煎荷包蛋的一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吟游诗人侧身在前面带路,边走边注意附近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将鲁斌引领走进镇中心广场附近的小巷。
决定先发制人的流浪法师,张口说出一连串的“家乡话”,奥里亚当然一句都听不懂,尽管他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随机应变很快的吟游诗人,轻轻拨动琴弦,借助乐器的增幅,施展出一环法术。通晓语言。
“感觉怎么样?远方来的同行。”
“非常感谢,你真的是帮了我的大忙!”
鲁斌顷刻间学会一门语言,不由地感叹法术的便利,更让他高兴的是伪装成法术书的《旅法师之书》,正在形成新的法术卡牌,只是没有凝聚成符文,难免有些遗憾。
“先自我介绍!奥里亚,完成学业顺利出师的吟游诗人,在附近的维拉尼尔城佣兵工会注册登记,不久前接受费罗伊德男爵雇佣,在他的领地村镇,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丰收和开镰节,进行巡回演出。”
“自我介绍!雷兹,在断垣残壁的文明遗址寻找失落的知识,不断旅行、战斗,以此磨练自身技艺,在荒野流浪的法师。不久前,经历一次语言难以描述的奇妙旅行,非常不幸的是失去了大部分法术,现在正在想办法找回。”
从只言片语中,吟游诗人听出对方的话有八成是真实可信,熟悉乐器和音律的奥里亚有这种潜在的分辨能力,甚至无需释放侦测谎言。
毕竟对方也是一位施法者,当面这样做不仅无礼至极,而且还会冒犯到他的尊严。如果是普通人就好办多了,可惜自称在荒野流浪的雷兹阁下是一位少见的法师。
陌生的外来者,当然得小心提防,尤其是对方的身份太惹眼了,奥里亚在简短地寒暄过后,故意提供一条线索,借此试探流浪法师的底细。
“尊敬的雷兹阁下,这座小镇所属的费罗伊德男爵,在他的城堡,居住着一位老资格的法师,除了充当男爵家族法术方面的顾问,鉴定、辨识少见的炼金造物,还暗中出手解决了不少麻烦。他的收藏想必非常丰富,应该能够填补你的法术书的缺失部分。”
第七章 马戏团(下)
鲁斌轻轻点头,“尊敬的奥里亚阁下,有劳你费心,刚才我已经接受小镇镇长的热情招待,在附近的酒馆安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明天就会去拜访此地的领主阁下。”
“当然,对于你合乎情理的建议,我不得不说声感谢。长时间的荒野游历,我也有些疲倦了,或许在这里歇脚停驻,洗洗身上的风尘,再谋取一个薪水不错的职位,有了足够多的积累,再进行新的冒险旅程,也是不错的选择。”
吟游诗人的脸色精彩极了,没有想到自己的“胡言乱语”真的打动雷兹阁下,或许他说的是实情。漫长的荒野流浪,的确令人身心俱疲,只是失去大部分法术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法术书出了什么问题?
短暂的接触,奥里亚察觉目标人物,除了对自己的来历有适当的保留,身上没有缠绕邪恶灵光,估计他可以被“秩序”接纳。
维拉尼尔城的施法者阵营多出新的成员,显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吟游诗人准备观察几天后再决定是否作为雷兹阁下的介绍人,把他引领进结构松散的竖琴手。
奥里亚想着自己的事情,鲁斌也在琢磨着对方刚才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讯息。小镇所属的领主,费罗伊德男爵,贵族的城堡,家族供奉的法师,足以解构出社会阶层的大致情况,与统治者互相依存的施法者体系,或许就是此行的重要目标。
双方都有重重心事,话题转移到无关紧要的巡回演出,当两人都没有话说的时候,流浪法师与吟游诗人的第一次见面,就在双方的默契中收场。
跟在鲁斌身后的两位守卫队队员,“护送”着他回到小镇的酒馆安歇,他们已经暴露了,刚才的敲门声不吝是一记打脸的耳光,或许缺乏相关经验的缘故。
奥里亚在目送对方远去后,撮嘴吹了一声口哨,呼唤驯熟的信鹰,将自己刚才的收获抄写在两指宽的纸条上,卷成小筒塞进绑在鹰爪的“信箱”里,嘱咐它飞回维拉尼尔城,交给佣兵工会的负责人伊森。迪米利特,同时他也是竖琴手在此地的联络人之一。
回到酒馆二楼的房间,关上房门,放下门栓,挂上插销,解开外袍放在门口的衣帽架,鲁斌走到窗前,望着夜空的弦月,等到心情稍微平复后,再次取出法术书。
新的卡牌已经生成,图案是张开的嘴巴侧面,对着直观可见的耳朵,简朴地没有出奇之处,底色是鲜艳的绯红。很显然,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法术效果,形成地比较完整。
通晓语言,一环法术,不仅能够听懂对方说的话,还能阅读陌生的文字,明白字面的意思,耗费一点法力施展,持续二十四小时,使用次数五。(无法刻印成符文)
“嗯!无法恒定法术效果,真不走运。长远看来得额外学习一门外语,或者将通晓语言的法术完整学上手。明天……明天就去拜访待在城堡里的法师,顺便稍微接触一下此地的贵族。”
打定主意后,鲁斌回到床上,没过多久就发出轻微的鼻鼾声。与此同时,流浪法师的隔壁房间,两个守卫队队员不敢松懈,按照事先做好的安排,两个人轮流值夜。
小镇中心广场的表演在欢声笑语中渐渐落下帷幕,许多人意犹未尽地没有散去,彼此闲说着刚才的精彩节目,沸腾的人气在清冷的夜风吹拂下缓缓降温,明天的生活还要继续,没有多少夜生活的歇脚镇,连酒馆都早早地关门,即使情绪再亢奋的年轻人,也不得不回到各自的家里歇息。
马戏团的舞台没有拆开,四轮平板马车撤走厚厚的毛毡布,清理上面的杂物,稍微收拾干净,就可以充当团员们的床铺。
为了节省一份住宿钱,包括吟游诗人奥里亚在内,都在小镇中心广场歇息。
今晚的表演相当成功,不仅聚拢吸引了大部分镇民前来观看,获得一致的好评,相信明天前往下一个村镇的演出,肯定能靠打下的口碑,在价钱方面提高一点。
弦月攀升至夜幕苍穹的顶端,随即缓缓地往西滑落,满天繁星依旧璀璨闪耀,不过在星海深处多出一颗微不可查的晦暗幽影,它的轨迹毫无规律可言,即使大师级的占星家,也没有发现群星的异动。
埋骨之地吞食消化了郊狼的灵魂,迫切的饥饿稍微缓解,它最希望获得构成世界底层基础的四系元素以及正负能量,如此才能不断壮大自身,并源源不断对创造者鲁斌反哺。
死亡与黑暗双属性的半位面,只有一公亩的面积,由于高度限制,只有平地和丘陵两种地形,不过它的潜力深不可测,如果可以完全成长,绝对不会逊色依附的主物质位面。
按照无形的法则,埋骨之地向主世界的背面影子,阴影世界开始迁移,相当短暂的过程,将会持续几年对于时间长度动不动就几千甚至几万年的位面来说,真的很短暂。
长久以来维持均衡的态势,将会由于多出偏向黑暗与死亡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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