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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道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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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脸色一白,青筋鼓起,生生忍住惨叫,抓起锦被死死捂住下体的血窟窿,咬着牙道:“张原!你……你气也出了,求你!放过我……!”
张原目中一动,冷冷地道:“好,那我也不折辱你了,只要告诉我,张文山和司马氏今夜在哪一间院子?”
相国府委实太大,一间间去找太容易暴露,而且他向来知道张文山夫妇从来不固定住一间屋子。
张卫已经痛得头冒冷汗,若不是意志还算坚定,早早就晕了过去,闻言艰难地道:“他们……住漱玉阁……。”
“哦。”张原点点头,长剑再度挥出一道青影,只见灯光微微一晃,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独留下捂着喉咙处大豁口的张卫不断吐出污血,绝望而憎恨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修行有成的僧侣常常把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挂在嘴边,实则是一颗圆融澄澈的本心难以被自己欺骗,也难以被他人哄骗,若是含含糊糊的话,那也许分辨不出,但在是与否、真与伪上,却不是凡人可以瞒过的。
所谓张文山与司马氏夜宿漱玉阁,张原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但顺着这话一推,这漱玉阁一定是相国府供奉高手居住的地方,张卫才会想到哄骗他过去自投罗网。
既然供奉们住在这漱玉阁,那么那两人也一定不会住太远!这样一来,搜寻范围就小了许多!
一身黑衣融入这茫茫黑夜,化作一道要人性命的黄泉之风在相国府中吹拂着,中者唯死!
一间屋子内,眼中满是狰狞和兴奋的张轩正挥动着马鞭,狠狠地抽着地上三具白花花的**,这些女子叫得越惨,越是哀求,他就越兴奋。
张轩狠狠抽了几十鞭子,见身下三具雪白的背脊上满是淋漓鲜血,犹觉不过瘾,往四周看了看,嘴上顿时嘿嘿一笑,拿过一盏油灯来,将灯油一点点滴在三人身上。
那三个几乎快要痛得晕死过去的丫头,见状不由魂飞魄散,连连爬开一段路,嘴上苦苦哀求着:“公子大慈大悲,放过奴婢吧。”
张轩脸色一沉,阴阴地道:“又不会死人,放心好了,本公子只想看看这火烧在皮肤上,还会不会发出香味来呢。”
说着,脸色一狞,咬着牙拖长了声音道:“过来!”
“我来了。”忽觉肩上有人拍了拍,一个熟悉地声音说道。
张轩闻声掉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就挨了重重地一拳,脑袋中顿时一片空白,整个身子倒飞出去,稀里哗啦砸倒一大片家具
张原轰出这一拳,顿觉心中郁气舒缓了一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张轩的脖子,又是重重一拳砸在对方下颌上,张轩满口牙齿,顿时掉落了一大半。
“你……你……张原?你怎么进来的?”张轩捂着发泡肿胀起来的脸颊,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头,这才看清来人,顿时冒出见了鬼一般的神情来。
张原淡淡地道:“当然是从后院密道进来。”
话里的语气也仿佛是受到主人的邀请,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似的。
“密道?”张轩一副不可置信之色:“那不是家主才知道……莫非父亲告诉了你?”
见到张原杀机隐露,步步逼近而来,张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忍着心中的怨毒和怒气,心中飞快称量一番,然后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哀求道:“原弟!原弟!我们一直拿你当一家人看啊,父亲连密道都告诉你,不是将你内定为下一代家主了吗?我等以后都要指望你来率领这一大家子人啊!”
张原淡淡一晒,招了招手道:“且来,且来,不过痛快一死,何必装狗?”
张轩连忙道:“张原,你等等!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噢?怎么死的?”张原脚步不停,继续渐渐逼近。
张轩连连后退,嘴上飞快地道:“你娘留下了一个物事,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转身过去往书柜上取了一个东西,犹自不停地说道:“当年你娘死得可惨了,你知道吗,她是……。”
趁张原被吸引注意之际,张轩将这东西对准窗外,用力一扳机括,一道烟雾腾地一下喷了出去,漆黑的夜空中登时爆出一团七彩烟花。
张轩迅速地转过头来,脸上一片惊色:“不好!!张原你快逃,我不小心发动了暗号,城中的甲士会全部围拢而来捉拿你,再不走就……。”
若是心志稍差的人,说不得真就转身而逃。而张原的眼中只是掠过一丝恼恨,一把提起油灯,朝对面劈头盖脸地淋去。
一泼泛着淡淡异香的液体陡然洒上身来,接着,一点淡蓝地火光在胸口上燃开,并飞速地扩大着,最后张轩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熊熊烈焰中……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变成一根火柜的张轩四处翻滚,发出泼天般的惨嘶来,帷布、床单,能点燃的地方迅速燃烧开来,整个房间很快充斥着烧焦的肉味。
这时,相国府中终于被惊动起来,外院的甲士,府中的供奉,乃至整个洛邑城中追缉张原的军队、高手、衙役,不管是份属于哪一系势力的人手,都朝着相国府飞快奔来。
张原望着渐渐火光冲天的房屋,四周密密麻麻涌来的人影,雪亮的兵器交相辉映,寒光直冲斗牛,无数甲片的撞击声铮铮作响,汇成一股巨大钢铁浪潮齐齐扑至……
誓要将他碾压为泥!!
这一遭,在劫难逃否?
张原挚剑而出,龙吟不绝,一道足以划破沉沉黑夜的剑光,于今夜直犯九鼎!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杀!!!
第五十三章 血洗相国府 四
剑出如龙蛇,每一道电光炸起的时刻,就会带走两三个甲士的性命。
张原的身形倏忽往来,莫知其方,不但不设法往外突围,反而每每撞入最密集的甲士群中,尽展无相摧魂剑的精义大肆杀戮,雄浑无匹的真气灌注于剑上,胜过任何神兵利器,连连破甲断兵,仿佛这些士兵只是纸糊一般。
相府之中,地形难有宽敞的空地,因此这些甲士也难以结成大阵逼压,最多只能组成十几二十多人的小阵轮番围攻,然而他却不惧这等层次的压力!
半个时辰过去,此刻积尸遍地,将这富丽堂皇的世家宅邸化作成一片血淋淋的修罗场。
而潜伏在高处,号称可射落大雕的神箭手也无法命中张原,反而射死不少同袍,究其原因,就是他游走不定,速度太快,而且毫无规律,根本没法瞄准。
“喝!!!”数层甲士围成一圈,竖盾撞来,张原根本不与其硬撼,足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飞了出去,反而掠到边缘位置一边游走,一边运剑绞杀。
“杀!!!”又是一圈甲士持枪刺来,而这些人的身后又同时高高跃出十来个手持盾牌的人朝他当头压下,将他头顶的天空几乎遮挡了大半,也令张原无法跃出这范围。
“砰!!”
张原运起全力,足下猛踏大地,这一刻仿佛陨星坠地,沉闷的轰击声中地面裂开无数缝隙,周围庭院走廊纷纷垮塌,持戟士站立不稳,纷纷倒地。
好张原!只见他腾身而起,如升龙盘旋,口吐炸雷,将当空扑下的十余名甲士击得盾碎甲裂,吐血飞出,在地上抽搐几下便肺腑尽碎而死……
远处高楼之上,正在观望的司马氏手足冰凉,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辈她时常骂作小贱种的庶子。
虽然总听得此子杀了多少人,但她总是抱着侥幸,觉得那是下人不肯出力所导致,此番亲眼目睹,这才惊觉到,几个月前还在任由她肆意责打的少年,竟然成长了这般可畏可怖的地步!
“陈将军,命人乱箭覆盖吧!!”司马夫人咬着牙道,如果今夜杀不了此子,她今后再难安睡。
姓陈的将领犹豫着道:“只是这样会误伤许多兄弟……。”
另一个将领冷笑道:“皇上命令生擒活捉,谁敢放乱箭?”
张文山皱了皱眉,摆摆手道:“陈将军自有安排,你别插手。”
司马夫人冷冷地瞥了那将领一眼,正待开口,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二公子和三公子都被贼人杀死了。”
一听到这话,司马夫人顿觉眼前阵阵发黑,软倒在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而张文山惊怒交集,厉声道:“陈将军,命人乱箭齐发,定要射杀此獠!伤亡的将士本相给出十倍的抚恤。”
说着,又掉头对另一个将领森然喝道:“皇上那里,自有老夫去解释,你若再敢阻挠,老夫不会客气!”
见那人讪讪无语的样子,陈姓将领只好答应一声,命人前去传令。
这时,张原若有所觉,锐目如电,看向百丈外那座高楼,那几张令他童年时常生噩梦的面孔,他心底最后的结,不就在那里?
有过执着,放下执着……
若是放不下,解不开……
张原陡然爆出一声狂笑,弹剑高吟,纵身朝那座高楼扑去,一句句声震全城的禅音自口中字字吐出,说不出是佛的慈悲,还是魔的残忍……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奉天承命杀杀杀!”
此刻,他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抛尽一切礼义束缚,对着所有高居庙堂、实为害人食人的硕鼠怒叱一声:可杀!!!
君可杀!官可杀!父可杀!母可杀!
人心为天,际遇为命,顺我心、逆我命,即为奉天承命!
奉天承命,何人不可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
乱箭齐下,如雨而至,在一连串殃及池鱼的咒骂和惨叫声中,将张原射成了一个刺猬,然而这些入肉一寸不到的箭疮被他完全忽视,运功微微一震,箭支便纷纷掉落,伤口的血肉飞速合拢,待弓箭手再度搭箭上弦时,张原的身影已然远遁出射程之外。
我来了,你们不要走!
“走!走!!速速离开此地!!”张文山最先反应过来,看到那杀神一路突破重重封锁,淌出一条流着鲜血的路直直杀来,越来越近,一向淡定从容的姿态终于慌张起来。
司马夫人双腿俱软,骇得屎尿齐流,她听到那字字杀机的七杀,再看到步步杀人,愈发逼近的张原,这个一向深居于重重朱门之内、享尽安逸富贵的妇人,彻底被吓坏了。
斗心眼,打死侍妾丫鬟,活溺婴儿,这些过往的手段令她觉得自己可掌控所有人的命运,心气愈发高涨,而今一见,终于彻底垮掉。
两个儿子身死,这么多甲士尸横遍地,整个相国府血流漂橹,狼藉一片,却依旧拿之不下,对其无可奈何,无论富贵,权势还是力量统统都压不倒这个庶子,当这些令她骄傲的东西统统都保不了一条命的时候,她彻底崩溃了!
一群人匆匆往高楼上撤出,在一群甲士和供奉的拱卫下匆匆逃出相府。此时司马氏双眼无神,浑身无力,完全靠两个力士拎着逃跑。
张文山闻到这女人身上飘来的一股恶臭,连忙捂住了口鼻,厌恶地看了对方一眼,生出一股命人丢下她的冲动。
都是这个恶婆娘!都是这个老贱人!
若不是善妒又恶毒,哪里会生出这些事来!!
但想到对方乃是司马一族的嫡女,宦途中能给他带来不少助力,想想也就作罢了。
“回娘家……我要回娘家!!”司马氏忽然恢复些许精神,惊恐地道。
张文山忍着愤怒道:“司马氏比我相国府还强不成?走,去皇宫!!”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那杀神在军士的层层阻挠下跑得比他们还快!
“黄师傅,王师傅,后面就拜托你们了,只要拖延稍许就好!”张文山望后看了一眼,咬着牙道:“去皇宫!老夫倒要看看那个孽种敢不敢跟来!!”
两个身形如渊岳峙的供奉刚应了一声,忽然耳边爆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众人回头一看,方才栖身的那座五层来高的塔楼轰然解体,无数瓦砾四溅而出,正以山崩之势地砸了过来。
漫天烟尘中,张原的身影从中飞掠而出,一道闪电般的剑光瞬间绞杀了数名断后的甲士!
张文山魂飞魄散,再顾不得体面和其他人,嘶声大喊:“两位速速带我去皇宫!!!!!!!”
……
ps:这里的“父可杀,母可杀”是小说中特定情况下的指代,请各位书友不要对自己的父母这么说哦。
第五十四章 佛镇大明宫 一
司马夫人绝望地看着张文山被府中两个高手一左一右带着飞速离开,顿时尖叫着发出恶毒的咒骂。
此时,她身边剩下的供奉和甲士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很快就众叛亲离,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面对着缓缓走来的死神!
张原很奇怪地望着这个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就是这个轻轻一剑就能戳死的女人给予他那么多的苦难?
就是这个女人成为了自己噩梦中的主角,几次险些令他丧命,并让自己的真正母亲悲惨死去?
司马夫人缓缓转过头来,脸色僵了僵,接着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道:“原儿,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冰儿吗?既然轩儿已死,那老身就做主,将冰儿许配给你怎么样?以后把那老不死的赶下去,助你登上家主之位。”
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张原怔了一怔,脑中轰地一声,涌出许多熟悉又陌生的信息来。
一家破破烂烂的棚屋内,司马夫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布袍讨好地道:“老身今天做主,冰儿就交给你了,以后可别忘记送吃的来啊。”
“夫君,妾身今后会好好侍奉你的。”一对红烛下,荆钗布裙的司马冰神情温柔地道。
“你我夫妻,缘尽于此……交出宝物,快快交给仙师……你我夫妻,缘尽于此……。”
这一瞬间,他头痛欲裂,许多模模糊糊的人像和画面在脑海中一掠而过,似真似假,似远似近……
“南莫萨咄喃……。”
张原念了几句清心咒,这才渐渐沉下心神,看着眼前似乎老了十岁的司马氏。
是将其送到青楼接客,还是抛入地下城,任凭那些人折辱?
忽然间涌出的记忆中,那清澈高远、云霄之外的风景似乎更清晰了些,比起心心念念、纠结于报仇雪恨的手段而言,却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有过执着,放下执着。”张原喃喃自语道:“留之无用,我还是放下好了。”
司马夫人听得张原说放过自己,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连忙陪着小心道:“原儿就是心胸大度,你放心,老身我定然将冰儿……。”
噗!
司马氏一阵天昏地转,待视线重新恢复清晰,陡然笑容一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无头尸身飚出好大一泼鲜血,那插在土壤中的雪亮剑身上,犹自映照着自己死里逃生的喜悦……
张原神色冰冷,将司马氏一剑枭首,一把抓起头发纵身于大树之巅,将首级吊在一根树杈上,使其遥望着大火冲天的相国府。
娘,儿子就不打听您是怎么死的了,但是儿子报了仇,您也可以瞑目了。
不,您再等等,仇人,还剩最后一个!
望了望周围密密麻麻,却畏畏缩缩不敢再冲上的军士,张原再不回顾,一往无前地往着皇宫方向追去。
……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
巍峨壮丽的大明宫内,此刻却灯火通明,天子百官,皆肃容以待,甲士林立,遍布于宫殿内外,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模样。
此刻的张文山再无半点从容,一脸的青白,抖抖嗖嗖地说着那个大杀四方、无人可御的身影,待殿内众臣听到上千甲士围攻不果,乱箭齐下也拿之无可奈何时,闹哄哄的空气中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魏明帝叹了一声,道:“不想武人之祸在朕这一朝重演,张卿,你教子无方啊。”
忽又抬高声音道:“张文山,你治家无方,后宅不宁,纵子行凶,惹出这许多祸害来,着今免除你相国之位,你服是不服?”
张文山身形一颤,沉默了片刻,见四周群臣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连司马氏一系与张氏一系的大臣都保持了沉默,显然是各怀鬼胎,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声,咬着牙道:“臣,领旨!”
魏明帝心中松了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世家才是最大的祸患,至于张原,不过纤芥之疾,只要认真起来对付,煌煌大魏,难道还拿不下一个武人?
不过此人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绝对不能任其逍遥法外,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将其明正典刑,分尸于五马之下!不然武人群起效仿,动辄杀官屠吏,天下将永无宁日!
在这一点上,魏明帝的位置放得很正,皇室是世家之主,也是天下之主,维护这样的秩序与规矩绝对是不遗余力的,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这时,殿外有人急急地通报道:“禀陛下,有贼人闯宫!”
魏明帝一怔,还未说话,门外又传来一声急报:“陛下!有贼人闯进万安宫,禁卫擒之不下,以致惊扰了太后。”
“报!贼人击杀了十一位供奉,其余负伤而逃!”
“报!贼人要皇上交出张相国和司马尚书!”
接二连三的惊人消息传来,魏明帝听得脸色铁青,拔出腰间宝剑重重劈在案几上,大怒道:“此獠要造反?”
他虽然将世家恨之入骨,但亦明白大魏也是建立在世家的根基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今日交出二人,不仅天子的颜面扫地,下面的世家也会群情汹涌,不会再服一个对贼寇低头的皇帝!
这时,下方大臣中一个面容清癯地中年人站了出来,奏道:“陛下,此獠来去如风,弓箭难伤,且不易捕捉,若是潜伏山野之间,势必为祸更烈。臣请以大军围之,而后调动架子弩与车弩,一举毙杀!”
魏明帝一怔:“用得着这般大阵仗?”
架子弩是重弩,非得两人同时操作,而车弩更是架设城墙上的守御利器,威力奇大,如今竟用来捕杀一个人?!
这中年人正是就任吏部尚书不久的司马温,闻言道:“臣犹觉不够大,此贼屡犯天威,正该以雷霆之势,一举灭之!!”
司马氏两个嫡系成员都死于张原剑下,司马温简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魏明帝的目光看向另一侧为首的大臣,王崇阳面沉如水,毫不犹豫地奏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虽然曾经很欣赏张原,但此人自绝宦途,一意孤行,王崇阳就决意不会再去管他,更何况,张原如今的所作所为亦令他震怒万分!
一甲二甲的进士几乎尽亡他手,上到皇子官员、下到士卒平民,几乎是无人不杀,这样丧心病狂之人,绝不可留!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支持了司马温的意见,不动则以,动则使出全力,将此无君无父、目无纲纪之狂人一举拿下,以儆效尤!
魏明帝不再犹豫,一道道命令颁布下去,首先将大内侍卫、皇城驻军全部调来大明宫,然后各种弩兵也一一安设在四周,最后下令道:“告诉那贼子,他要的人就在此间,让他自己过来!一路上尔等休要阻拦!”
既然会受伤,那就还是人!只要是人,就不会杀不死!
弓箭能伤其一寸,重弩就能穿透一尺,万弩齐发之下,就是神人也要射成一堆烂肉!!
贼子,朕在这里等着你!!
第五十五章 佛镇大明宫 二
张原避开了重兵云集的明凤门,选择从防备较为薄弱的建福门趁夜突入禁宫之中,没想到转了一圈才知道此地是后宫嫔妃们居住的地方,而且天色太黑,周遭的建筑影影绰绰,完全分不清方向。
这样的地方寻找一两个人,何其难也?
索性,张原故意露出行藏,引来侍卫厮杀,一路连毙了数十人后,终于引来皇帝的旨意。
但他明白,皇帝不会那么轻易屈服,众臣众世家也不会允许他屈服。
这些人,是这三万里锦绣江山的主人,他们制定的规则和秩序,绝不允许有人轻易践踏过去。
所以……
不服就打!
张原跟着领路的侍卫一路曲曲折折的走来,在渐渐靠近大明宫的时候,前方密集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头顶上空汇聚而成的庞大热气!
事已至此,张原毫不怀疑,这大明宫内外已经布满了精锐甲士,甚至在皇宫外面也围上了军队,若是不能将这一干人的脸面彻底撕下,明天的太阳就与自己无缘了。
想到此处,张原足下发力,纵身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连连踩踏,踏墙顶、点树枝、踩斗拱,奔行于金色琉璃瓦上,最后踏足于宫殿最高处的宝顶,仿佛凭虚而立,随时能御风而去的仙人。
凛凛夜风之中,张原展目一望,对面百丈开外,就是大明宫中君臣朝会的紫宸殿,此刻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聚集着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他们颁布一道旨意,可令万夫为之血战,千里无鸡鸣!
下方偌大的广场之上,身着重甲的锐士密布其间,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到,如林而立的兵器闪烁着刺目的寒光,仿佛星辰一般耀眼!
红缨飘动的铁盔下,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珠充满杀气地盯着张原,这些悍勇甲士已然得到旨意:手持此贼之肉,可换同等体积的黄金,晋爵一等;取得此贼之首级者,可换双倍同等体积黄金,晋爵十级,世袭罔替!
这里,是天下之中,是大魏的核心,兆亿民众为之俯首帖耳之地!这里代表了天下,也代表着整个天下将与张原为敌!
只是……
这样磅礴的气势,这样强悍的武力,于我有何惧哉?
张原负手而立,衣翻飞间,忽然宏声而语,几乎整个皇宫都能听到这声音。
“张原在此,皇帝何在?”
……张原在此,皇帝何在?……张原在此,皇帝何在?……张原在此……
禁宫中原本利于传声的设计,此刻被这句带了禅音威能的话语引出层层回音,在重重宫室之间回荡着,仿佛千百个人在呼应!
“无礼至极!此贼无礼之极!!”
殿中的魏明帝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咬碎了牙齿,纵然世家势大,也从来无人胆敢对他这般无礼过!
这种语气,仿佛是以上凌下,以贵斥贱一般,简直一丝敬畏也无!
“放箭!放箭!”
一声令下,只听到一连串密集地“梆梆梆”的弓弦声,超过千支以上的羽箭腾地升空而起,即便在这夜色中也能清晰看到,一大片乌压压地箭雨覆盖了下来。
这种程度……
张原挚剑一挥,一道白光乍现一瞬,令方圆一丈之内的箭雨纷纷坠地,未曾伤到分毫!
“陛下,此贼不是一般弓箭能伤,可令各家供奉出战,将此贼逼下房顶,再以重弩攒射,机会将大很多。”司马温连忙奏道。
“可。”魏明帝恨恨地看着站立大殿顶端的张原,连拆了那房子的心都有,但宫中大殿如此之多,拆了这一座还有那一栋,不是解决的办法,只好在心中咆哮着发誓,要将其剐杀一月以上!
这时,超过百人以上的身影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出,个个气息绵长,血气雄厚,只看真气修为,甚至有不低于无相子、宁无我的宗师级武者在其中,个个飞腾而上,朝中间的张原扑来!
“张原,还不束手就擒!”一人喝道。
“张原!你速速投降,向皇上认错,还有一条生路!”一人亮刀呵斥。
“张原!我与你师父是旧友,你不要一错再错!”一人以情动之。
……
这百来个武者纷纷出声发话,或是胁迫,或是劝说,或是威吓,或软或硬,或真或假。
这些老于厮杀的高手自然明白,江湖上的武艺较量从来不是只凭着武力,各种虚言恫吓、利益诱使和攀扯关系都是动武前的重要前奏,就算不能解决事情,也能让对手心志不坚,无形中武功减成。
普通士兵打仗靠士气,武道高手争斗靠心志。
坚如磐石者,纵使武艺低上一层,也可胜心气虚浮者!
况且,这百来名高手异口同声地发话,各种气机干扰之下,就是原本心志坚定的人也会被弄得心浮气躁!
此刻,张原也不出声,双眼微阖,似在犹豫着什么。
“咦?是什么声音?”忽然有人好似听到什么,疑问道。
众人目光四处梭巡,很快看向张原手中的剑……
剑锋,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震荡着,发出不绝于耳的嗡鸣。
剑身,一层朦朦青光散发而出,并愈发炽烈,整把长剑看似长了一截,宽了寸许!
这绝非灯火映照而出的反光……这是……剑罡?
忽然,张原清冷地道:“人之将死,我来送丧,请各位上路罢!”
黑沉沉的夜空之中,忽然出现两轮泛着青光的弯月,仿佛升自于冥府中,又好似出自死神挥出的镰刀。
说时快那时快,这两轮弯月一左一右地飙射而出,如切腐泥一般穿过层层包围,所过之处,无不血浪滚滚,腰斩或头断……
无相斩魂式!
“啊!!!!!!”剩下一半身子的武者痛苦地嚎叫着。
“剑罡!!剑罡!啊!!!”一人断了双腿,在琉璃瓦上拼命地爬行着。
“杀!!杀!!”
噗噗噗!!
混乱的人群中,连眼力最好的高手也无法锁定张原左冲右突的身形,随着那道不断炸开的寒光,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誉满天下的武者不断地死于那把夺人心魄的剑下。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百来个死了大半,只剩下二十不到的武者如见了鬼一般连连后退,再度匿于夜色之中……
江湖人比普通士卒更为惜命,而他们,被张原彻底击溃了心志!!
看也不看这些四散而逃的人,张原转过身子,锐目如电,遥遥望着紫宸殿中的文武百官。
“皇帝,来而不往非礼也!”
禅音未吐,体内的真气在《大威天龙经》的刺激下再度沸腾狂暴起来,张原腾身而起,身形如风驰电掣,比平日更快数倍的速度掠了过去……
其疾之速,肉眼难辨,许多甲士对着扑下的张原一枪捅去,却发现刺中的只是一道残影!
张原如迅雷疾风一般扑至紫宸殿高高的白玉台阶之下,骤然止步,双拳轰然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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