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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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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旺继续说道:“不过,这位张五郎的性子倒是倔得很,老太婆虽然三番五次明示暗示,让他入宫侍候,他就是装疯卖傻的不愿意。所以,老太婆才一怒之下,把他发配到了这里。张易之那份封官的制书,便是这样来的。若是老太婆真那么宠爱张易之,又岂肯让他离开神都,到千里之外的箕州来为官呢?”

鲁廷宇点点头,一脸的恍然:“原来如此。我道一个九品芝麻官怎么会有制书封官呢!不过,据你这么说来,我对那个张易之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此人虽然没甚能耐,倒是有几分风骨,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想和他交往一番!”

“不可!”项旺忽然正色道:“贺师告诫过,此人虽说有可能和老太婆有隙,因着他兄弟的关系,恐怕也不大可能成为我们的助力。再者,他那那老太婆之间的事情,看起来虽然合情合理,却也脱不了计中计的嫌疑。咱们对此人,非但不能过分亲近,以至于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反而应该严加提防,以免他一颗老鼠屎,坏了咱们一锅汤!”

“那你的意思是——”鲁廷宇愕然道。

“他说什么,让那些人都听着便是,他想做什么,让那些人都随着他去做便是。总之,只要不坏了咱们的大事,诸事都可以随他一个人去闹腾。若是发现此人是老太婆派来的奸细,嘿嘿,那咱们也不必动手了,想必贺师会比咱们都着急动手的!”

鲁廷宇点点头,将头转向窗外,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想早日见到这位新来的张少府了!”

第二百零三章 县衙闹剧

在驿馆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张易之便在驿卒带领之下,向县衙行去。

远远地看见县衙的大门在望,那一直很客气很殷勤的驿卒蓦然停了下来。带着点莫名的神色,他指着县衙道:“张少府,您看县衙就在那边,小人不便过去,不如您老人家自己过去如何?”

张易之有些错愕,却还是点了点头,向那驿卒道声谢,便向衙门那边行去。

快要走到那衙门的门口之时,张易之终于知道那驿卒为什么不愿直接将他领到衙门的门外了。原来,这门外正围了十几个百姓,或坐或站,都正对着衙门的大门狂骂。

“一群吃干饭不干活的废物,别的衙门,衙役就算对贼寇无能,总还能欺压一下百姓,你们,啧啧,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货色!”

“可不是吗?山贼你们捉不了,小蟊贼你们逮不住。无能的见多了,像你们这么无能的,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怎么,从小你们老子娘就给你们喂尿的吗?”

“哈哈哈,原来是喝尿长大的,怪不得一个个比老鼠还要胆小!”

“……”

在几个人肆无忌惮的谩骂和嘲笑声中,守在衙门门口的两个衙役却是安之若素,似乎眼前这些百姓的谩骂对象,根本就不是他们一般。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只有满不在乎的木然。

张易之见了这情景,终于明白那驿卒为何把他领到那边就不再往这边来了。的确,这衙门门口的情形,实在是令人惊愕。

都说古人民怕官,张易之也算是走过一些地方,见到过不少的衙门,也通过自己的眼睛验证了这一点。

可在这辽山县衙,这定律真是被打破得有些彻底。若是在其他衙门,莫说众人聚在一起对着里面高声谩骂,就是随随便便坐在那里,说不定都有图谋不轨的嫌疑,要被抓起来好好审问的。可在这里,这群百姓简直是畅所欲言,为所欲为,就差直接动手了,而衙役们的反应居然如此淡定!

若让张易之说出这一辈子他见过最淡定的人,眼前的两个衙役绝对是让其他所有候选者难以望其项背。

看见有个人走过来,那些谩骂得正起劲的百姓或许是以为来了同伴,谩骂得越发的起劲了,而那两个衙役则只是微微地瞥了一眼来人,然后又继续转过头去装木头。

“请问,这里是辽山县衙吗?”张易之来到两名衙役面前,问道。

两名衙役显然对张易之这“请问”二字极为诧异,同时转过头来,随即便指了指头顶上的匾额道:“不识字吗?自己看吧!”然后便又转过头去。

张易之有些无语。这些衙役简直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啊,自己和他们客气一点,他们便冷语相向,这些百姓们对他们不客气点,他们倒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下,张易之便端起架子,道:“你们给我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新任的县尉员外同正张易之前来履新!”

“县尉员外同正?”两个衙役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张易之的俊脸,眼中略过淡淡的叹息。其中一个甚至摇摇头,嘀咕道:“长得如此俊美,就算什么本事都没有,去大户人家当娈童也有的是人家要,却跑来这鬼地方当县尉员外同正,真是——”叹息一声,缓缓地转身走进了门内。而另外那个衙役也是连连点头,似乎对同伴方才的那句话颇为赞同。

张易之这才知道,自己倒是误会了这两个衙役了,他们并不是欺软怕硬,而是只怕老百姓,对其他人一概无视。就算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也毫不在乎。看起来,他们对于自己衙役的这个职业,并不在乎,之所以在这里呆着,恐怕也就是为了那点养家糊口的薪俸而已。

“怪不得!”张易之暗忖道:“怪不得王循说,衙门里几次三番的围剿山贼,都无功而返,自身反而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就凭着这些人,恐怕也真是不可能对付得了山上的那些亡命之徒。”

旁边的百姓一听来的并不是同伴,居然是一个县尉,顿时又把谩骂的目标一转,对着张易之来了。

“咦,来了好一个小白脸,居然还是县尉,啧啧,难道朝廷调整策略,要对观风山的强盗行美人计吗?”

“哈哈哈,看起来还真有可能啊,这么说来,咱们这位新少府比姜大贾那厮要有用的多了!”

“这下好了,咱们都有救了!”

“……”

张易之皱了皱眉头,来到那群百姓的面前。那些百姓居然毫无惧怕之色,嘲讽得越发的厉害了。

“咦,你看看,咱们的新少府好像生气了,啧啧,可了不得,你们小心了,他可能会对付你们!”

“哦,对付?怎么对付?”坐在这群人中央的,是一个身材颇为高瘦,长相极为猥琐、身着一件灰色褐衣的年轻男子。在这群人之中,他显然是声音最大而且出言最为刻薄的。这听了这话,他十分不以为然,随即便装腔作势地说道:“是不是这样?你们坏死了,怎么这样编排人家?人家明明是好人嘛,你们——”

一言未了,他感觉身子一轻,随即便感觉整个人腾云驾雾地往上升了少许。他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竟被这看起来文文弱弱、无害得像个孩童一般的年轻人生生地提了起来!

“嗨!嗨!嗨!”褐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张易之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一边猛然咳嗽,一边死命地挣扎。但不论他如何乱蹬,却总是无法触及实地。

“你,你干什么?”其他人显然想不到张易之居然会骤起发难,错愕之余,都是极为恚懑,齐声问道。

“怎么?”张易之冷哂一声:“你们的嘴巴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让本官去当娈童吗?本官就和你们讨论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怎么你们一个个地倒像是很不愿意的样子?”

“你快把人放下来!”几个和褐衣男子亲近一些的男子同时向张易之逼近,嘴里纷纷喊道。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立即动手,很显然,张易之的这一手杀鸡儆猴也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

“放?好啊,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我放了他,那我便遂了你们的愿吧!”当下,把手一松,那褐衣男子便“倏”地往下坠落,随即便狠狠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砰”的响声。伴随着这渗人的响声,褐衣男子的哭喊声立即响起:“哎呀,可摔死我了,你这个狗——”

他本来想要说“狗官”,蓦然看见张易之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心下一寒,那剩下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我知道你们为何要骂县衙的衙役们,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我想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只是为了督促衙门做事,才会跑到这里来谩骂的吧?”张易之冷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百姓请命,还像你们这样笑得如此酣畅的!”

辽山县衙无能,张易之自然是知道的。这些百姓中肯定也有一些是怒其不争,才跑来开骂的,这一点张易之也知道。不过,张易之自信眼力不差,也分得清真正的请愿者和无事生非的瞎起哄者。而这个褐衣男子,无疑是瞎起哄人群中,闹得最凶的。

“好一个少府公,好大的官威!指责我们骂你的同时,你怎么不想想自身的问题?如果你们县衙不是这么无能,我们为什么骂?我们家里都有妻子儿女要养活,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以为我们喜欢在这列浪费时间吗?你们这些人吃着我们老百姓交上去的赋税,却不能为老百姓提供我们需要的安宁,要你们何用?”就在全场寂静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第二百零四章 承诺

张易之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向自己怒目而视,脸上充斥着强烈的愤恨。

“你是——”对于这个中年男子,张易之倒是没有直接用方才那种暴力的方式来对待。原因在于,他听出此人的言语中并没有阴阳怪调的讽刺,他的这种恚懑,是完全出自内心的。

“怎么,是不是我也冒犯到少府公,少府公想要把我抓起来?”中年男子见张易之向他望来,毫不畏惧,反而向前一步:“那也好!反正在牢里,你们总要管、我吃喝。我现在浑家也被山贼逼死了,女儿也生病没了,就剩下一个人,活着也没甚趣味,一样是混吃等死,在里面和外面呆着,也没甚两样,倒不如就请少府公成全了我罢!”

张易之道:“既然你心怀冤屈,为什么不平心静气地找衙门解决问题,却要用这等极端的方式?你也应该知道,你这种方式虽然能消一时之气,却是无法真正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那中年男子好像是看着火星来客一样看着张易之:“少府公你觉得这衙门能解决问题吗?会解决问题吗?要是他们能,而且愿意去解决的话,我又何至于在这里浪费时间?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我们这些人还期待着无能的衙门来解决问题?新来的果然是新来的,你还不知道你将要走进的这衙门,是一个什么样的衙门,真是可悲!”

“哈哈——”其余的几个人纷纷哄笑起来,但他们刚笑出声,立即意识到不妥,又纷纷强行止住笑声。毕竟,张易之方才露的那一手,还是颇为强横的。

张易之沉着脸,目光中十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些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大多都转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也有少数故意圆睁双目,狠狠地瞪着张易之,挑衅之意颇为明显。张易之知道,大抵这几个胆大的人才是真正的请愿者了。他们虽然慑于自己的武力,不敢乱动,但从内心而言,他们并不服气。

“我知道你们为何来衙门闹事。我虽然是昨天才到箕州的,却也知道一些详情。我知道,观风山上的强人已经肆虐多年,我们的衙门虽然也曾经过多次努力,却是至今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我也理解诸位的心情。不过,你们应该想清楚,你们的敌人是山上的贼人没错,衙门的敌人也是山上的贼人,咱们官民之间,应该是同仇敌忾的关系才是。你们现在将目标转移到衙门身上来,却忘记了你们的根本敌人并不在此处,这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吗?”

“哼!”那中年男子不屑地说道:“说的倒是好听,要是这衙门真和我们一样,也想铲除观风山上那一伙害人精,又怎么会这么久了没有任何动静,以至于山贼们一天比一天猖獗。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却都假作不知,观风山周围的村镇,已经完全成为了山贼的地盘,他们在那里为所欲为,而你们这些人却在这里酒林肉池,这让我们如何不愤怒!我们不是没有通过正规的方式向衙门提起过这事,可是每次我们的诉状递上去,总是石沉大海,这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们这些人?”

张易之有些默然。他知道这中年男子所说的,多半都是真的。按照王循所说,衙门以前每任刺史来上任,下车伊始便开始清剿观风山的强人,但是一直没有成效。这样时间一长,官府,尤其是辽山县的这些衙役们打了太多的败仗,士气自然消耗殆尽,以后对于观风山的强人谈虎色变。而与此同时,由于官府剿匪不力,民间的谩骂之声越来越大,衙役们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没有了最初那种热血澎湃的羞耻之感。这样一来,也就有了方才张易之刚过来的时候那一幕了。

张易之暗暗叫苦,这辽山县果然是一个很难搞定的地方。要知道,他在到达这里之前,便已经定下了目标,就是要剿灭观风山的强人。这是他在箕州这个地方立下大功的唯一机会。可是,想想方才那两个衙役的冷漠神情,就连张易之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能带着这些人剿灭雄踞在这里很多年的悍匪。

不过,困难虽然很大,张易之却不会也不能放弃,他现在就算闭着眼睛,也只能向前冲了。而且,他还必须表现得信心满满,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心底的忧虑。

当下,张易之说道:“不相信是么?没关系,我张某人来了这里,就是要让大家相信这看起来不可信的事情。给我时间,我今天这是第一次来到县衙,并不知道要剿灭观风山的那些贼人,需要多少时间。或许是三个月,或许是半,甚至有可能更长。不过,我张易之在这里把话给大家撂下了:明年的此时,你们头顶上的,若不是一片朗朗乾坤,不必诸位开口,我便弃了这份俸禄,辞官回家,终身不再谋求任何官位!”

场面蓦然静了下来。不止那几个真心实意来请愿的百姓不再多言,就连那群捣乱之人,脸上无一不露出莫名之色。

半晌之后,还是那中年男子率先打破沉默:“好!虽然同样的这句话,我王九听了已经不止一次了,我已经不会轻易相信官府。不过,既然我当初相信他们,今天若是不相信你一次,便是对你不公!我这就回去静等张少府的消息,若是张少府真能完成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为箕州百姓除一大害,我王九必定登门谢罪!若是张少府食言而肥的话,我等小小百姓,对张少府也无可奈何,唯有日夜对着神灵祈祷,祈祷张少府出门遇贼,娶妻被奸,生子如驴,生女——”

“够了!”张易之的脸色变得铁青。原本看这王九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想不到这人这张嘴巴竟是如此的讨厌。

“怎么祈祷,你还是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王九话到一半就被截断,倒也神色不变,说道:“张少府说的是。既然如此,我等今日就先各自回去,然后坐等张少府的消息吧!”说着,也不招呼同伴,便迈开大步当先离去。

其余的十几个人见了,用眼神相互交流一阵,也纷纷迈步离开。不一会功夫,原本闹哄哄的一个广场之上,变得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方才那一阵激烈而短暂的争辩,犹在几个人的心头回荡。

“好好好!”就在张易之出神之际,忽听后面一阵鼓掌之声传来。

张易之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身着碧色公服,头戴幞头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前,对着自己,释放出灿烂的笑意。

张易之看见这男子,心头泛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事实上,这男子并不丑。他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颇为端正,只是眉宇间的笑意太浓,让人感觉似乎有点虚伪。这也许,便是张易之感觉不舒服的缘由所在了。

“张少府年纪轻轻,果然不凡得很哪!”那中年男子说道:“只是略施小计,就让这些无事生非的刁民远离我们的衙门,让我们县衙这庄严之地回复了原本的清净,了不起啊了不起!”

第二百零五章 姜大贾

张易之很想告诉这哥们,自己方才的话,并不是什么“略施小计”,而是真实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很明显的,从此人的公服上来看,他并不是县令。既然这衙门里的衙役都已经没有剿匪的心思,包括此人在内的官吏恐怕也怀着差不多的想法。和他们谈剿匪,恐怕结果不会愉快。倒不如过两天直接去和县令请命,征得同意之后,再来考虑具体行动。而这些官吏,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为好,免得大惊小怪。

当下,张易之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中年男子又笑道:“张少府请随我来吧,鄙人姜山,忝为辽山县尉,和张少府同掌一职,今后还要和张少府多多配合,所以,张少府以后若是有什么需求或者有什么想法,不管是公务上的还是私事,都可以找我来说,不要客气,知道吗?”

张易之连忙点头称是,看着眼前这张笑得一朵花一般的面孔,却总觉得内中充满了不可言喻的虚伪。

姜山对于张易之的反应十分满意,遂笑道:“听得你老弟来了,我是主动向县尊请命前来接引的,这就随我进去吧!”那笑容似乎在邀功请赏一般。

张易之忍着心中的异样,点点头,便随着姜山走了进去。一面走,他一面暗暗提高了警惕。姜山此人看起来热情似火,但张易之总觉得他似乎在图谋着什么。关心同僚是好事,但姜山的这种热情,张易之只从当初开学接新生的同学中,那些接到漂亮女生的猥琐家伙脸上看见过。

作为一个虽然漂亮,却是绝没有特殊爱好的男人,张易之虽然不怀疑他在“那方面”对自己有所图谋,却总觉得他正在等待机会,从自己身上捞取什么好处。张易之不信奉什么“吃亏是福”,他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这位仁兄。

说来也是奇怪,这辽山县衙比起一般的衙门来,冷清了很多,两人走入大门之后,居然有好一段时间一个人也没有遇上。

正行走间,姜山倏忽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张少府,你初来箕州,听说还没有安排好住处,是吧?昨晚还住在驿馆?”语气间,竟像是和张易之几十年的老交情一样,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张易之暗暗警惕,小心翼翼地点头道:“多谢姜少府关心了,小弟初来乍到,的确是还没有安排好住所。不过——”

张易之看见姜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仿佛自己脸上有一朵花一般,刚才那种不妥的感觉就越发浓烈了,连忙加了一个“不过”。

“没什么不过的!”不待张易之继续说下去,姜山连忙截入道:“张少府,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咱们同僚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有困难,直接提出来嘛!你在箕州没有举目无亲的,咱们这些同僚便是你的亲人,对不对?这住房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啊,得找信得过的人帮你张罗,才不怕上当受骗。”

张易之听得一阵恶寒,心想道:“老子这也才是刚到衙门,还没有进门哩!至于你老兄,这也是第一次见,连相互知道姓名,也不过是一刻钟不到的事情,居然扯什么‘亲人’‘信得过的人’!我看我见过最不靠谱的人就是你了,你丫简直比刘思礼那吝啬鬼还要难缠几分。”

姜山自然不知道张易之的腹诽,或者他即使知道也不会在乎,他还是那么的热情:“张少府啊,这事情呢,你找上我算是找对人了——”

张易之差点喷出来,暗忖道:“我什么时候找过你的?”

他正要出言澄清,姜山连忙截住,道:“张少府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咱们同僚之间,以后还有诸多的相互借用之处,今日我帮你,明日你帮我,这样才能融洽相处,对不对?若是你今天拒绝了我的好意,明天我有事相求的时候,又怎么好意思开口呢?这样吧,我家在这辽山县城里面,总共有几处房舍,一应家具等物都是现成的,张少府等下见过县尊之后,便随我去看看吧。你可以在这几处屋舍里面随意选一处,至于租金嘛——咱们可以商量,老哥我绝不会让兄弟你吃亏便是!”

张易之目瞪口呆。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位兄台竟是一位堂堂的朝廷命官,这家伙的一言一行,每一个神态,都透着一种浓浓的市侩之气——这根本就是个商人嘛!

而且,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是一个久经商场历练的老手。他的这一番骤风急雨一般的话,直说得张易之根本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最后,还没有等张易之表态,他已经帮着把事情定下来了,更离奇的是,两人的谈话之间,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实价!

蓦然,张易之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来:“这么说来,咱们这位新少府比姜大贾那厮要有用的多了!”他心底灵光一闪,指着姜山道:“姜,姜大贾?”

姜山微微一愕,随即便是一笑,脸上居然浮现出了几分赧然之色:“想不到我老姜的名声这么大了,张少府才到箕州,竟然也听说过我这诨号!”随即,他那羞赧之色立即褪去,代之而起的是自得与傲然:“既然张少府听说过我这诨号,就应该知道我做生意的诚信吧?我做生意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箕州城里是有口皆碑的,张少府应该也有所耳闻才是!”

张易之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厮的脸皮真是厚得令人发指了。当今朝廷是明令禁止从商的,而且由于朝廷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极为低下,即使有些当官的暗地里做些买卖,多半也要假手他人,而且要遮遮掩掩。这厮倒好,出口“我做生意”闭口“我做生意”,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做生意一样,脸皮之厚,比起箕州城墙来,不知要强多少倍。

而且,这家伙把自己夸得像一朵花一样,什么“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直到现在他已经“帮忙”张易之安排好了住宿,张易之却还没有听见他明码标出来的价钱在那里!至于“童叟无欺”,那就更别提了。张易之觉得,这四个字在姜大贾这厮词典里的意思,应该是,童叟都不会找他做生意,所以他不欺骗童叟,而是专欺青壮!

也许是看出了张易之眼里的不信任,姜山又是一笑,岔开话题,道:“随我来吧,咱们去见见县尊,然后便去看房子。”

张易之很想问一句:“只看县尊,不看房子行不行?”但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房子总是要找的。而且,自己来这里当这个小小芝麻官的目的,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那点薪俸,因此,即使在找房子的事情上让这个老小子小小的敲一笔,若是以后在公务上能得到她的支持,也算划算。当下,他便没有说话。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一处屋舍前,姜山指着正中一个房间道:“这便是我们县尊的办公房了,县尊这个人呢——”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姜山的话:“用力啊,用力,哎呀!你就不会给我用点力吗?”

张易之听得愕然,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少儿不宜的画面来。不过,在他的画面里,似乎只有女人才会这么喊的,而这个声音里虽然也带着点阴柔之气,却显然是个男人。而且,这声音居然正是出自姜山所指向的方向——县令的公事房!

第二百零六章 诡异衙门

看见张易之的神色,姜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张少府不必惊讶,我们这位县尊就是这样不羁,这样放浪形骸。其实他这人很好说话的,咱们进去吧!”

“就这样——进去?”张易之有些犹豫,暗忖道再怎么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就这么闯进去,撞破了他那点龌龊事,以后工作就不好开展了。万一以后自己在前线剿匪做大事,他在后面拖大腿,绊马脚,这活儿还怎么干下去?

姜山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咱们直接进去便是,县尊他老人家很开明的,不过责怪我们打断了他的正事。”说着,他便走上前去,也不敲门,竟然直接打开了那公事房。

张易之见预料中的喝骂声并没有传来,便也跟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本县的县令太过简朴的缘故,张易之走进这公事房以后,第一感觉就是简陋,简陋得甚至有点破旧,完全不像一县的最高权力所在,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宅子,有点阴暗,有点破旧。

那窗户旁边,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正趴在那桌子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架在那桌子上,神情无比专注地望着自己身前的一个瓶子。

“吱吱——”蟋蟀的叫声不住传来。想来,那瓶子里装的,应该是两只正在想斗的蟋蟀了。

“上啊,上啊,给我冲上去用力咬啊!”男子头上幞头已经歪得不成样子,额头上不住有汗水流出,呼喝之间,还不住地用他那紧握的拳头敲打着桌面,显得无比的激动。

张易之又是一阵恶寒:“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县令?”他四处环顾了一番这公事房,嘴里溢出一丝苦笑。简陋是这公事房的优点,也是绝大的缺点。这里居然简陋得连一封文书都没有看见,更没有什么文房四宝,也不知这位县尊是如何处理公务的。

“启禀堂尊,我们的新同僚,张一难,张县尉前来拜见您了!”姜山说道。

“哦——”县令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张易之,连连点头:“好,好,好——”

张易之连忙拱手:“拜见堂尊!”

“哦,好好好!”这次,县令干脆就没有抬起头来。

张易之那个郁闷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衙门啊。衙役极品,县尉极品,县令更极品,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极品的存在。想想自己以后就要在这个衙门做事,整日里和这些人为伍,他就不由得苦笑:“武则天这老太婆真够狠的,亏她能找到这样一个极品的地方,凑齐这么多极品的人来消遣我!”

姜山却没有看出张易之的郁闷,又说道:“请教一下县尊,咱们李主簿这些天又请假了,这履新的手续,应该找谁办理呢?”

“好好——”县令只顾点头。这两个“好”字说完,他蓦然意识到,姜山正在问话而不是陈述,当下他又说道:“你们看着办吧!”

“哦,堂尊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姜山说道。

“好好好!”县令又是一阵点头,目光根本没有从那瓶子上面抽离。

姜山又说道:“如此,我等就不耽误堂尊的公务了,告退!”

“好好好!”

张易之这才意识到,在县令的“好好好”声中,他这次拜会就算是结束了。合着他准备了许久的鼓动性演讲台词,根本用不上。除了会说“好好好”,张易之简直不知道这位县令还会做什么。

两人刚退出公事房,姜山便问道:“张少府你看,咱们县尊是不是特别和蔼可亲啊?”

张易之无语。这位他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县令和蔼是够和蔼的,不论你说什么,他总是点头称“好”,不过要说可亲,就有些勉强了。反正刚才那次会面里,张易之并没有正面和他交谈哪怕是一句。

见到张易之并没有回应自己,姜山居然也毫不诧异,只是微微一笑,又说道:“走吧,张少府,咱们看房子去!”

“看房子?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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