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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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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小月也不絮叨,直接进入主题:“昨天我们在这里买的那种颜色的袍衫,你这里还有吗?”

掌柜的笑道:“抱歉,没有了。”随即又殷勤地加了一句:“小人这里还有其他颜色和款式的袍衫,若是客官不嫌弃,也可以看看哪!若是都不满意,只要交少许定金,小店也可以接剪裁业务的。不瞒两位客官,昨日那件袍衫,便是小人的浑家裁剪出来的。”

“哦!”小月大为失望,但还是勉强振作起精神道:“可惜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定州了,预订是不可能了。既然来了,就看看吧,若是有中意的,也买一件。”

掌柜的连忙笑着把二人让进了店里。

可惜,有了昨日那件袍衫几乎完美的印象在前,小月看其他的总觉得差了一些。其实,有一些袍衫的款式和昨天那件相差无几,颜色上也是大同小异,她看见之后总是略略犹豫之后,很坚定地摇头。

到了最后,她自然是一无所获。

张易之站在旁边简直是心花怒放。小月买衣服有个习惯,若是觉得还不错,定然要让张易之当场试穿。而这时候圆领的袍衫穿起来比二十一世纪的同样圆领的T恤,真不知道要麻烦多少。这也是张易之有些抗拒和小月一起出来买东西的原因之一。

“既然没有合适的,那咱们就算了吧!”张易之忍住怒放的心花,挤出一点遗憾的神色,说道:“反正,我能穿的衣服也不少,未必一定要买新的。”

也不知是不是张易之这遗憾的表情表演得过头了,小月看着张易之的神色,断然道:“不行,既然来了,咱们就算找遍整个南市,也一定要找出一件最合适的衣服来!”

张易之顿时僵住,那遗憾的神色兀自留在他的脸上未曾褪去。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只想放声疾呼“不要啊!”却被小月一把拉住衣襟,往前拖了过去。

刚走出不远,前面忽然闪出一个人来,迎面笑道:“两位,买衣服么?”

张易之看见这人,顿时一愕。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着一件浅黑色的缺胯衫,模样看起来和周围其他所有的商户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张易之还是敏锐地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不同。

首先,这时代的商人地位低下,虽然总被人加以“重利轻义”这一类的形容词。事实上,在如今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不论是何等巨富的商人,都是怀着一种自卑的心情。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这种心结的强弱而已。但眼前此人眼神清澈,目光里透出一种自信之气,不像个从商的,倒像个当官的。

其次,衣服又不是武大郎卖的炊饼,一天之间不卖光就会坏掉。周围这里衣服店不少,却没有一家会叫卖,更不要说到大路上拦客的。

小月就单纯得多,连忙点头道:“正是!”

那人又说道:“可是要为这位公子买一身袍衫?”

小月一听对方居然连这个都“猜”到了,顿时双目放光,连连说道:“是,是——”

那人笑道:“若是不嫌小人眼光差的话,就随我来吧!”

那人的眼光如何,小月自然无从得知。不过,她却从这人的言行上看到了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对他顿时有信心起来,当下也不多作思考,便跟了上去。

张易之有些无语。平日里小月在人前表现得沉稳执重,让人根本无法看出她只有十四岁,而这时候,她却把自己的真实年龄彻底地暴露了出来。也只有在这样一个年级的女孩子,才会如此轻易付出自己的信任。

张易之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他心中终于恍然,这人应该便是方才在路上窥探自己的人。怪不得他一口就道出了自己和小月此行的目的。

张易之之所以还没有立即发作,是因为他还不能肯定对方一定就有恶意。对方若是有意加害的话,其实一路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机会。而且,有小月在,张易之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只能发挥出二脚,发作起来也未必能把对方怎么样,很可能反而把自己两人陷进去,倒不如且先跟着,慢慢的相机行事。

走着走着,小月也渐渐生出了一点疑心:“这位——大叔,你这好像有点不对吧,这是出南市的路,那边已经没有店铺了!”

那人倒也从容,回头笑道:“小娘子说得不错,大叔我并不是卖衣服的,只是我家主人因有事要找张郎叙叙,命我在这里专侯,对小娘子有欺瞒之处,还请见谅!”

小月顿时有些不悦:“你——你欺骗我!”但是,见到对方态度从容而且诚恳,她那怒气倒是没有办法撒出来了。

张易之见对方已经摊牌,遂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贵主人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那神色间透出无比的自豪:“抱歉,鉴于隔墙有耳,我家主人的名讳,请恕小人无法见告。不过,我敢肯定,若论英雄了得,这天下间能和我家主人相提并论者,屈指可数。所以,张郎根本不必担心以我家主人的身份,要算计于你。再者,以你身边的武力,我家主人若是有意对付你的话,这两天以来,早已有了数百次机会!”

张易之见对方把自己的底细说得这么清楚,倒是少了几分疑心。正如他所说的,若是他那边的人想要害自己的话,的确是随便花钱找点流氓地痞就可以了。

“兄台说得不错,就凭你这一句,我便随你走一遭吧!”张易之随意地笑道,又转过头来,向小月道:“你且先回去,我去去就——”

“不行!”小月断然截入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张易之顿时发急,这小妮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一片苦心呢?若是她跟在身边,就等于给自己加了一份掣肘,行事起来也有诸多不便。

那中年人却笑道:“既然小娘子要跟去,那也可以,反正你们二人之间,也不分彼此。”说着,竟戏谑地冲着小月一笑。

虽然还不清楚眼前此人是敌是友,小月还是面红耳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客栈相会

走着走着,三人来到一处客栈,便在那中年人的带领之下走了进去。

这一下,张易之倒是略略放心了一些。客栈这种公众场合人多眼杂,此时又是光天白日,不论从时间还是地点上来说,都不是行凶的好时机。

还没有跨入那客栈的大门,一个小二见了中年人,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问好,道:“客官,您回来了!”言语间,竟是颇为尊敬。看起来,这中年人不但是这客栈的住户,而且早就显示出过高超的经济实力,否则也不可能赢得这般尊敬。

中年人只是略略点头为礼,便领着张易之和小月上了楼。

来到二楼,张易之顿时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肃穆。这里的走廊之上,有几个人,或呆立,或缓行,甚至有一个正坐在那栏杆之上,还翘着个二郎腿,无所事事地到处张望,让人见了不能不把心提到嗓子眼上,生怕他一不小心会从栏杆之上摔下去。

从这几个人的动作来看,各自都有一身颇为不俗的武艺,至少其中任何一个比起张易之自己来,都要强上不少。至少,张易之自己就没有信心像以那样的姿势坐在栏杆之上,却还能保持那样的轻松。

张易之却一眼看出,这几个貌似无所事事的人,那轻松的神情里,无不含着无比的专注。他们的目光看似散漫,却总在一间房的周围不住地打转。看起来,那间房便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了。

看似无意间,几个人次第和刚刚走上来的中年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中年人那原本有点严肃的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径直领着张易之来到那几个人关注的那间房门口站定。

刚到门边,房里的说话之声便传了出来。

“嗯!”一个有些苍老,却精神饱满的声音说道:“你这双目晦暗不明,遇寒则泪出,看似其疾在眼,实则是肝痹有损所致——哦,对不起,对不起,老朽了,又忘记了你并不懂医,和你说这些病理也没有用。那好,我给你开个方子。”

过不多久,就听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说道:“如此,多谢明公了!”

先前那苍老的声音立即响起:“不必客气。不过,你要注意了,这方子里的大黄,乃是极寒之药,虽有祛瘀、解毒之效,却也易伤胃气。这药你用过两服之后,若是脾胃有不适之感,就该立即把这方子里的大黄去掉,改用栀子仁,同样的五两的用量,虽然效果要缓慢一些,一样能徐徐祛除病根,你明白了吗?”

中年男子的声音道:“明公说得如此细致,若是小人还误了事,那也是小人自己该当的,和明公无涉。这里是小人的一点点——”

“呵呵!”那苍老的声音里掩不住酣畅的笑意:“老夫曾经说过,以技艺谋生,乃是正途。不过,老夫并不是一个医师,也不靠这个为生。所以,还是先前那句话,诊金不可不收,也不可多收,一文便可。这些你都拿回去,我只收我应收的一文!”

张易之在外面听得大奇,心想这个老家伙倒是有趣。一般的医师赚钱,自然是多多益善,不会嫌钱多。有少数人本身衣食无忧,又本着悬壶济世的高尚情操或者是怀着沽名钓誉的心思来行医,对于病人多半是分文不取。这老家伙倒好,他是既嫌钱多,又不免费,每次收一文,也仅仅是收一文。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医学并不发达,医师极少的年代,诊金往往都是很高的,不少人有病的时候宁可忍着,也不愿去寻医,只有到了非看医师不可的时候,才会去找医师。这一文钱,作为诊金而言,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如此,便多谢明公了!”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讪讪的:“还没有请教明公如何称呼——”

“老夫只是一个路过的,称呼什么的,都不重要,若是没有其他事,你请便,外边还有其他病人等着呢!”

张易之听了,简直有种要对着那“老夫”跪倒膜拜的冲动。做好事不留名,这可是现世的活雷锋啊。而且,这老家伙的性格也不错,直率得令人想不欣赏都难。人家不过是想对你表示一下谢意嘛,又不是觊觎你的菊花,何必拒人于千里?

果然,中年男子的声音越发尴尬了:“那,小人便告辞,告辞——”

话音未落,张易之就看见一个一个身着白色短褐的男子有些仓惶地从房里走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那人不论见了谁,总是点头哈腰,便这样点着头,消失在楼梯口。

“下一个!”里面那老家伙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显然,房内的老头子有些漫不经心,并没有注意到门外候着的几个人并不是他的病人。

“相公!”闻声,领着张易之和小月过来的中年男子向前一步,说道:“是我!”

张易之一听“相公”二字,心下一凛。要知道,若非宰相,是不能称相公的。换句话说,屋内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位宰相。

“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叫我相公了,我已经不在朝中,也不是当朝宰相了。你这个称呼在这里无人听见还好,若是到了神都让人听见,岂不是徒惹是非!”那老人话里内容是指责,语气却十分温和,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是,是,相——额,老爷,客人已经来了!”

“哦!”老人站起身,迎了出来,向站在外面的张易之和小月道:“两位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一下吧!”

张易之看了这个老人家一眼,点头入内。

老人家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高寿了,他看起来精神却颇为矍铄,而他那花白的胡子并没有凸显出他的苍老,只是眉宇间似乎流淌着一种淡淡的愁绪,让人感觉他心中似乎藏着莫大的心事。

那中年人也不待老人说话,便悄悄退出了房间,顺便把房门关上。

张易之和小月并排地坐了下来,看着这位老人,等着他率先开口。

老人也坐下来,却不望向张易之,反倒是转向小月,道:“小月,是不是?本来老夫只是请张郎说点事而已,想不到你也跟来了。”

小月也是冰雪聪明,对于对于一口道破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显出十分的惊讶,倒是有些忸怩局促起来,红着脸说道:“既然老太公有什么隐私不愿小月听见,小月出去便是。”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没有挪动一下。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不必,不必!”这一笑起来,那眉宇间的隐藏着的忧虑顿时不见踪迹。

笑过之后,那老人又转向张易之道:“张郎可知,老夫在这里专程相候,已经三天了。若是张郎今天不出门,老夫都忍不住要派人到张府把你揪出来了!”

张易之笑笑无语。虽然还没有弄清楚眼前此人的身份,但他此时那种防范之心已经彻底消散。眼前的这个老人先前的言行让张易之对他暗暗产生了一种敬仰。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张易之回想起来,似乎只有在武攸绪那里才感受过。

但这个老人给他的感觉,和武攸绪有相似之处,又有明显的区别。武攸绪给他的感觉,既是一个出世的高人,又是一个可亲的长着。张易之完全可以因他被一群妻妾修理而肆无忌惮地发出嘲笑,也可以和他开着男人才懂的那种低级玩笑。

而眼前这个老人虽然近在咫尺,给张易之的感觉却是高山仰止,似乎永远也无法触及一般。老人言笑之间,虽然也和善、温婉,张易之却觉得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开哪怕是一个玩笑。他那双眼神并不十分锐利,但却像大海一样深邃,照在人的身上,给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很难从容地吐出哪怕是一句谎言。

张易之笑道:“相信。”

老人微微一愕,他显然没有想到张易之的回答竟然是如此简练和坦率。随即,他便笑道:“既然如此,老夫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姓狄,名仁杰,不知张郎是否听说过?”

第一百九十章 莫名忧虑

“狄仁杰?听没听说过?看这话问的,怎么不问我听没听说过武则天啊?”张易之忖道。

或许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只担任过一年宰相的狄仁杰比起现在正在相位上的李昭德、姚元崇等人的名气来,还差得远。但对于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来说,“狄仁杰”这个名字有可能比武则天的几个皇帝儿子都要出名,更不要说这些宰相了。

相对而言,小月就显得平静多了。毕竟,这时候的狄仁杰还并没有得到武则天太大的宠信,更没有“国老”的尊称,他只是武则天即位十几年来几十名宰相里面并不起眼的一个。以小月的年龄,当初狄仁杰被贬往地方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幼齿的小萝莉,自然对他印象不深。

“看见张郎的神色,老夫倒是忍不住有点窃喜,当今神都城里居然还有知道我狄老头的,真是难得啊!”狄仁杰微微一笑,开了一个小小玩笑。

见到张易之并没有答碴,老人家似乎有点尴尬,遂又说道:“张郎这是打算明天离开定州,前往箕州吗?”

“正是。”

“那你可知道,你这一去,前路并非坦途,恐怕多有磨难哩!”狄仁杰说道。

张易之微微一震。想当初,他就曾听王循说起过箕州的那些诡异事情,作为一个过来人,王循身在局中的时候,尚且看不清箕州这团迷雾,可见这地方水不是一般的深。现在,狄仁杰又来说类似的话,就越发让张易之不能不重视了。毕竟,狄仁杰是以人脉著称的,号称桃李满天下,他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有所了解,都不奇怪。

小月却急了,连忙问道:“明公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箕州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妥吗?”她可是知道张易之和武则天之间的那点恩怨的。一直觉得武则天把张易之发配到离北京府那么近的地方,有些不怀好意。所以,听见狄仁杰这样说,她十分的敏感。

狄仁杰却摇摇头,道:“箕州有没有不妥,老夫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嘛,还故弄玄虚地唬人!”小月也不管面前坐着的是曾经的宰相,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

狄仁杰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听张易之说道:“小月你不明白,正因为狄公也不知道,那才危险啊!要知道,这天下已经很少有狄公都毫不了解,也了解不到的地方了!”

狄仁杰一怔,随即便爆出一阵大笑:“你这年轻人倒真是牙尖嘴利得很!”

随即,他便渐渐敛去笑意,道:“不过,你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老夫这几年在幽州当大都督,对于北京府的防卫情况也十分的在意。对于北京府周围的州县,自然也都了解了一些。对于其他的州县,老夫敢说自己知道的比一般人人多一些,唯有对于这箕州,老夫所知寥寥。这里,老夫也就不献丑,给张郎提什么建议了,我想张郎一定曾经找过王肃机吧?他知道的一定比老夫多!”

张易之暗暗惊奇。他先前就听说,狄仁杰只是路过,为了等自己,才在这里盘桓了几天,他还以为狄仁杰对箕州有很深入的了解呢,不想对方却告诉自己,他所知道的并不比自己多。既然如此,这老人家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像是看穿了张易之的想法一般,狄仁杰深深地看了张易之一眼,道:“老夫虽然对箕州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今日还是把张郎叫来,主要是想告诉张郎一句:张郎此去,恐怕是责任重大啊!”

“责任重大?”小月再次忍不住了,道:“狄公,他不过是去当一个小小的县尉,莫说在箕州衙门,就是在那辽山县衙门,也远远不是权位最高的,谈不上这些吧?”她本来以为张易之到地方上去当一个小小的官儿,只是一番锻炼,她甚至还为张易之能远离“那个老太婆”的骚扰而窃喜,今日听眼前这个老头这么一说,她这种窃喜的心情顿时化为乌有。

狄仁杰微微一笑,道:“当今陛下虽然年纪已经不小,比我老头子还要大着几岁,但却并不糊涂。这些年箕州官场上的那些诡异事情,想必张郎也听王肃机说起过。而王肃机知道的事情,陛下岂能不知?说句不客气的话,箕州官场的这些结党营私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按照谋反论处了。只是,一州四县,上千名官吏,其中有一些贪赃枉法之辈,也定然会有一些遵纪守法的。就算以陛下无双的权威,也不能将这些人一棍子打死——”

“晚辈明白了,狄公的意思,陛下想在这些人里面安插一枚钉子进去,然后便可以从中甄别出忠奸正邪,对吧?”张易之恍然道。

“什么?”小月却是脸色一变:“当奸细?这岂不是十分危险?万一被逮住,岂不是——”看见张易之有些难看的脸色,立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嘴。

狄仁杰听得“奸细”二字,又是一阵大笑,道:“当奸细,的确是很危险,要不然老夫也不会找上你们了!”

小月那乌黑的眸子里顿时放出亮光:“这么说,您老人家有办法?”她先前对于狄仁杰也称不上十分尊敬,就是和对待一般的老头子差不多,听得他似乎有办法帮助张易之,小娘子立时客气起来,居然称呼起“您老人家”。

“老夫当年曾经有一位学生,颇有几分才干。但是,他为人性子高傲,不愿老夫举荐于他,却一心要自己通过科考入仕。张郎你也知道科考之门,是何等的狭窄,老夫这位弟子虽然有满腹的才学,却因为各种缘由,总是差了一些。他也是火爆性子,不和老夫商量一下,竟然愤而投笔从戎,经过这十几年的努力,如今的他已经当上了折冲都尉,现在辽山县的辽城军任职。”狄仁杰言语之间,颇为唏嘘。

张易之假惺惺地恭维两句,心中却暗骂:“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啊。明明有狄仁杰这么强大的后台愿意抬举他,他竟然为了点狗屁的面子拒绝了,这不是明摆着找扑街吗?不过,话说回来,这货也还挺能的,文官当不上,却能当武将,居然混到了堂堂的折冲校尉!可惜了,如此高智商,高能力的人,要是情商也高一点,真是有些可怕啊!”

狄仁杰从几案上取过一把扇子,交到张易之的手上,道:“这把扇子,张郎且将去。若是要找他的时候,可持这把扇子作为信物。不过,老夫也要提醒张郎,若非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动用这把扇子!”

张易之郑重地接过,心下大喜,这东西可是一张救命符啊,危急时刻,凭着这东西,他就可以躲进军营里面,贪官污吏神马的,就都只能对着他这个“奸细”干瞪眼了。

隆重地道了一声谢,张易之又问道:“不知狄公为何如此抬举晚辈呢?说实在的,若是没有一个道理,晚辈受宠若惊之下,难免吃睡不好的!”

狄仁杰又是一笑,道:“就算是对你为我报了一箭之仇的感谢吧!”

张易之这才忆起,当年狄仁杰和来俊臣之间,曾经有过一番过节的,狄仁杰还差点死在来俊臣手上。想起这茬,张易之便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点冒失了,让眼前这个老头子想起了并不美好的回忆。

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道:“狄公不是幽州大都督吗?怎么——难道是奉旨回京,另有重用?”他顿时想起,狄仁杰似乎是死在宰相任上的,难道这次要被召回京当宰相了?

不想,听见这话,狄仁杰的眼中立时映出几分愁绪,恰似方才他们进门时候的样子,老人家幽幽地说道:“是啊,奉旨回京了!”

言中,竟是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意,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一些晶莹的液体在流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败俱伤

或许,远在千里之外的狄仁杰,已经依稀能看见神都城里现在的情形,所以他才会如此的黯然。

按理说,除去了来俊臣这样一个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共同的心腹大患,朝中的争斗应该会得到一定的缓解才是。但事实不是这样,没有了来俊臣之后,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群臣之间的派系争斗反而愈演愈烈。放开了手脚的双方相互攻讦起来,再也不用担心有一股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会蓦然杀出,将自己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首先挑起争端的,是武承嗣。他自认为这次扳倒来俊臣的事情,自己还是有很大功劳的,若非自己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支持张易之,凭着那些空有嘴皮的措大,想要将来俊臣弄死,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却浑然忘记了,这次来俊臣之所以能复出,也全赖他的出力。

出于这种自信,武承嗣这次直接把目标对准了政事堂里和他几乎平起平坐的李党党魁——李昭德。

于是,第二天的早朝上,当群臣正以为东北和契丹之间的战事会成为早朝的主题的时候,一群侍御史忽然站起来劾举文昌左相李昭德擅权用事,欺君罔上。

这场攻击显然是有预谋的,列举了很多的罪状出来,并都有事实为依据,听起来有条有理,十分具有煽动性。而李党的人对此措手不及,虽然极力为李昭德辩论,但言辞上显然要差武党一筹。

事实上,作为一个强势的宰相,以李昭德过于刚直的性格,能在宰相的位置上坐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以他的性格,莫说武党中人,就是李党中,也有不少对他颇有微词。这也是造成他被人攻讦的时候,反击力量薄弱的原因之一。

好在,武则天和她以耳根子软著名的丈夫李治不一样,她并没有当场表示什么,听着下面这轮番的表演,她甚至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到了最后,她才淡淡地问了一句:“诸位爱卿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么?若是说完,便退朝吧!”

群臣哑口无言,只能目送着女皇从容地从御座上起身,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之下,缓缓地消失。

这一天白天对于每一个大臣都是极为漫长的,早上的事情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在萦绕着一个问题:“真的,又要大乱了吗?”

这一天夜里。李昭德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立即联络同僚,组织反击。而李党的骨干们也十分的卖力支持。他们平日里也许并不十分喜欢李昭德的行事风格,此时却必须要团结一致,因为对方明面上是针对李昭德一个人,实则是针对整个李党,进而进一步指向皇嗣武旦和被贬在外的庐陵王。

而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李昭德收到了一封信,是姚元崇的家人送来的。

李昭德大喜。他素来知道姚元崇的能力。别看此人一天到晚总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政事堂开会的时候,他也很少发言,但此人一旦发言,几乎字字珠玑,众人都不能不叹服。

而且,根据李昭德这些日子的观察,姚元崇此人明面上是清流中人,对于李武两家的争斗从不插手,从不置喙,完全置身事外,暗地里却还是有些偏向李家的,只是这种迹象很少有人能发现罢了。

李昭德觉得,此时李党和武党之间的势力,还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阶段,若是姚元崇能站在李党这一边,为李党出谋划策的话,李党的胜利之望自然要大了不少。

怀着欣喜的心情,李昭德打开那封信一看,顿时怔住。原来,那信上并无其他内容,只有一个字:“忍!”

忍?李昭德冷笑。

想当年,来俊臣、侯思止等人还异常猖獗的时候,李昭德就没有忍过。那时候,满朝文武都对酷吏闻风色变,卑躬屈膝,唯有他李昭德一直对他们冷目以对,他甚至将侯思止生生杖毙。而即使如此,来俊臣也没有办法将他怎么样!如今,来俊臣死了,朗朗乾坤,如何反而还要忍了?

忍?李党的群臣同声冷笑。

皇帝武则天已经一天一天的老下去了,眼看着武家的人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而李家的亲王不是被软禁就是被流放,有的甚至被杀。现在落叶凋零,只剩下两个,还朝不保夕,这些以忠心自居的臣子们自然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只想早一步把皇嗣和庐陵王解救出来。现在要他们忍,怎么可能!

李昭德认为姚元崇不过是想当和事佬而已,并没有帮助李党的诚意。李党的其他人认为姚元崇已经投靠了武家,这封信是缓兵之计。于是,这封信非但没有被采纳,反而引得群情激奋,若非大战在即,谁也不愿再树强敌,大家简直就要把姚元崇也当作大敌来对付。

第二日,劾章迭上,这一次群臣的目标,直接指向了武党的第一人——魏王武承嗣。

大家的理由也很充分,武承嗣无治政之能,却身居相位,对于朝廷公务非但无助,反而有滞碍。

还有的弹劾武承嗣贪赃枉法、欺君罔上……反正只要有点小小的过失,就把个泡沫吹得大大的然后爆出来。

其实,这些人所说的事情,也不是信口开河。武承嗣这厮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长大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始立志奋发,就和全家一起被流放到岭南,刚学会怎么种菜、开荒,又被那位把把他们送到岭南的姑姑给接回来享受荣华富贵。

这样的经历让武承嗣不可能有时间学习什么治政,而且他属于那种一步登天的,在地方上没有当过县令、刺史,在朝廷里又没有当过给舍、尚书,直接就当了宰相,自然会闹出不少笑话。

而且,武承嗣这人还有一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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