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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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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遂中却没有徐有功的讥讽之心,热情地将两个人让到座位上,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第一百三十章 驯服卫遂中

半个多时辰过后,刚刚进去的两位又走了出来。而卫遂中,也很客气地送出门外,殷勤作别。这一次,几名小混混倒是没有感觉诧异。毕竟徐有功在他们心目中,是比卫遂中还要强大得多的存在。卫遂中送送他,倒是合情合理。唯一令他们有些困惑的是,卫遂中今日对徐有功的态度,对比起以往的言论,实在是太反常了,大家心中都涌起了一种难以启齿的不祥之兆。

也不知的巧合还是特意的安排,徐有功和崔遈的身影刚刚消失,又有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比起方才那位“兔儿公子”崔遈,这次来的这位更加俊美,不过也颇为阳光,带着一种不俗的阳刚之气。

可是,这位年轻公子的态度和方才的那位崔郎却是截然不同,倒是有些像徐有功那个死人脸。若是在平日,这群小混混在街上遇见敢于这样看自己的人,早就没来由的冲上去给人家一顿胖揍了。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徐有功虽然已经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但此人的余威犹在,大家被他震得有点凶不起来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正在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的年轻公子。

“你们给我去禀报一下卫遂中,就说张易之来访!”

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今天也真够邪门的,来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就连那语气都差不多。“卫遂中”这个名讳,似乎成了不论是谁都能直呼的。

几个小混混自然不知道张易之是何方神圣,可有了方才“徐洪敏”的教训,他们也不敢因为这名字不熟悉,就对眼前的年轻公子生出小觑之心。

“你——您请稍候!”两个小混混忽然回过头去,逃也似的飞报了进去。

“张易之?”里面的卫遂中听见这个名字,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一下子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比方才听见“徐有功”三个字的时候,反应还要强烈得多。别人不知道张易之,卫遂中对这个名字印象太深刻了。

这可是他苦大仇深的仇敌哪!当初就是因为张易之,他生平第一次调戏小娘子非但没成功,反而挨揍;也就是因为卫遂中,他请求来俊臣,也是第一次被拒绝,反而差点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也就是从那件事开始,他和来俊臣之间的关系,开始走上下坡路。

要让如今的卫遂中选一个最恨的人出来,那一定是那个亲手杀死他两名弟兄的面具男,而那位排在第二的,就是这个张易之了。当然,这还是以他并不知道张易之便是那个面具男为前提的。

“请他进来!”卫遂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惹不起张易之,所以也一直不敢去找他算账,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主动找上门来了。卫遂中实在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过不多久,张易之就被领了进来。不等卫遂中打招呼,张易之便大剌剌地走上前去,在上座上坐了下来。

卫遂中看着张易之那无比装逼做作的样子,顿感心腹处有一股热火正在燃烧。不过,他到底还有几分清醒,知道自己在来俊臣面前失宠之后,已经不是当初的卫遂中。那么,当初那种威风的做派也就该收敛起来。于是,他忍着怒气看着张易之,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表演。

“徐有功和那个年轻人来做什么?”张易之随意地问道。

卫遂中简直是愤懑了。张易之似乎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平等的会话对象,这语气简直就是在审问,一种以上凌下的审问。作为一只以这种语气同别人说话的卫遂中,如何能受得了!虽然卫遂中已经在竭力收敛怒火,却依旧感觉自己的怒火在“腾腾”的往上升。

可是,还没有等卫遂中发飙,张易之倒是先发飙了,他蓦然间拍案而起,口中骂道:“草!你他娘的是个哑巴吗?老子在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啊——”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卫遂中这样一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当恚懑填满了他的脑海,理智就成了多余的东西。他大喝一声,朝着张易之狠狠地冲了上来。他现在不想管眼前这个男人是谁的兄弟,不想管他为何而来,只想亲手掐死他。

可是,卫遂中还没有来得及把双手递到张易之的脖子上,却看见了张易之手上拿着的一件物事。那是一份招供状,后面还有他卫遂中的亲手画押。

“你……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卫遂中的大脑有点缺氧,隔了一下子,他才终于恍然大悟:“你,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你那天就藏在梅园!”

“啪啪啪!”张易之很真挚地鼓掌,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卫遂中忽然怒吼一声,飞快地伸出手去,一把将那份招供状抓在手中。

张易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把它撕掉?没关系,撕就撕吧,那只不过是一份手抄件而已,你应该知道,原件在谁的手里。你总不可能把原件也抢来撕掉吧?”

卫遂中听得此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眼神阴晴不定,时而寒芒毕露,时而阴光闪烁,令人捉摸不透。

张易之却没有那么多的闲情等待卫遂中调整情绪。他勾勾手,道:“过来,爬过来,错,是爬,不是走!哦,看你的表情,似乎想杀人灭口?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你已经亲自见识过,我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灭口的,是不是?而且,既然我敢孤身来你这里,你觉得我会没有任何准备吗?你应该明白,不理智的后果通常都是很严重的!”

一种叫做屈辱的感觉瞬间充满了卫遂中的心房,他面红耳赤,但只是略略犹豫,就真的把双手抵在地上,爬到了张易之的面前。尊严这种东西,在他看来,比一般人贱得多,这也是他会很轻易践踏别人尊严的原因。

“乖!”张易之十分满意地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会成为悲剧帝,并不是因为你自己很差,而是因为你选错了主人。来俊臣就是个无根浮萍,不管他多么凶狠,多么恶毒,都不可能长久,你明白吗?”

“明白!”卫遂中有不是笨蛋,哪能听不出张易之的弦外之音,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断然说道:“以前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五郎,还请五郎见谅。从今日开始,五郎手指之处,便是我卫遂中横刀杀到之处,还请五郎勿念旧恶,接纳了小人这个回头浪子!”

事实上,张易之的这番招纳之言对于卫遂中来说,也正是及时雨。卫遂中和来俊臣之间的关系,此时已经走到了历年来的谷底,他这种人自然不会讲什么忠诚守一之类,他早就开始盘算着投靠一个新主子。若非如此,方才徐有功来访的时候,他也不会表现出那样的热情。

可是,相对于徐有功,张易之无疑更具优势,更适合当主子。张易之和安平王武攸绪关系似乎匪浅,而他又有一个当面首的兄弟在皇帝身边,这让张易之成为了最有可能取代来俊臣成为下一个让满朝侧目的权臣。

对于卫遂中而言,仇恨、信义什么的,比起现实的利益来,简直狗屁都不是,弃来就张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孺子可教!”在卫遂中期盼的眼神中,张易之伸出手,在卫遂中的头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就像摸着自己最宠爱的小狗一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获悉事实

“徐有功和崔什么?”

“崔湜。”

“崔湜?”张易之难道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这家伙准又是个历史名人。只有当遇见历史名人,而且这名人的名气又不是特别逆天的时候,张易之的心头才会有这种感觉。

“那个崔湜长什么样子?”张易之下意识地问道。

卫遂中道:“很俊秀,就像一个娈童一般。”说话间,他的眼中闪过异彩。如今这时代蓄养娈童的风气很盛,很多的富贵之家宅子里都蓄着不止一个娈童。这些娈童的待遇和小妾略同,很多还比小妾更加的得宠。所以,这时代的帅哥显得特别的吃香,不仅女人喜欢,男人也喜欢。卫遂中并没有蓄养娈童,但那并不代表他不想蓄养,如果能找到一个崔湜这样的,他早就蓄养了。

“很俊秀?”张易之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了前世某个电视剧,顿时恍然。这崔湜在电视里,可是个出镜率很高的人物。他首先投靠的是武三思,后来又成了太平公主的面首,为了太平公主没日没夜地“操劳”。然后,这小子又和上官婉儿搞上了,成了上官婉儿的面首。最后,好像韦氏、安乐公主等等都和这小子有一腿。及至太平公主事败,这小子也就成了殉葬品。总之,这家伙好像和这时代几乎所有著名的女子都有一腿,可见他的确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帅哥了。

虽然电视剧里面的情节未必是真实的历史,张易之想起这小子以后有可能将上官婉儿搞到手,还是极为不爽。

“他娘的,又一个和老子争女人的,以后有机会,老子倒是要好好消遣你这小子一番。”张易之在心底暗暗忖道。

定了定心神,把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排除出脑海之外,张易之又问道:“徐有功和崔湜来这里作甚?”

“他们邀请小人一起参与弹劾来——来俊臣!”事到如今,卫遂中对张易之真算得上推心置腹,知无不言了。

“哦,这么说,你答应了?”带着点戏谑的笑容,张易之问道。

卫遂中自然知道张易之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再怎么说,来俊臣也是他前任主人,虽说现在和他关系不好,当初可是一直罩着他的。若是被外人随便拉拢一下,就此倒戈,未免显得太不忠诚了。作为他的新一任主人,张易之难免要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

当下,卫遂中有些尴尬地说道:“小人只是答应他们考虑一下。此事全由五郎为小人做主,五郎若说可行,小人必将不遗余力,奋勇向前;若是五郎觉得此事不可行,小人立即便去回绝了他们!”

张易之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又说道:“据我所知,崔湜和徐有功可不是一路人哪,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呢?他们这一群人里面,都有哪些人,又是怎么打算的,你给我详细说说!”

关于这些,卫遂中还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他方才并没有对徐有功等人说什么考虑一下,而是很干脆地答应加入徐有功他们的阵营,共同对付来俊臣。只是方才为了让张易之不至于心生厌恶,他才说什么只是考虑一下。

现在,新主人出口垂询,卫遂中立即又把刚刚结成的盟友当作进阶宝器,毫不惭愧地献了出来。

“五郎有所不知,这次他们的弹劾方案中,有两批人参与。其中一批是以徐有功为代表、包括凤阁舍人宋璟在内的李党之人,还有一批就是崔湜这样的武党之人。这一次,他们是结成联盟,决心要将来俊臣拉下马了!”带着八卦的神色,卫遂中嘴里不停说着,还不时手舞足蹈来增强这八卦的震撼效果。

“嗯?”不得不说,卫遂中这番话的确是大大地出乎张易之的意料。因为当初魏王武承嗣将对付来俊臣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曾经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参与其中。而且,从武承嗣的角度上而言,把这件事情交给有宫廷背景的张易之,应该没什么不放心的,实在没有理由自己再横插一杠。而且,即使他要联络其他人,也应该让他们来和张易之结盟才是,这样才可集中力量,让来俊臣没有任何的翻盘之机。

像是看穿了张易之的心中疑惑一般,卫遂中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也不知是为什么,这次武党中出马的官员,全部来自梁王那边。”

“原来如此,看来是另外一帮对来俊臣有想法的人和我撞车了!”张易之恍然大悟,随即说道:“据我所知,李党和武党之间素来水火难容,这两党之间,似乎从来都把对方当作比来俊臣更加凶猛的敌人,相互之间不死不休的吧?怎么这一次,他们又会走到一起去呢?”

“嘿嘿!”看见终于有了表演的机会,卫遂中谄媚地笑了笑,道:“五郎心性淡泊,对于朝廷里的事情所知不多,也就难怪了。其实,武党中真正和李党不共戴天的,是魏王的亲信,因为魏王是最有可能取代李氏诸位皇子,正位元良的。梁王、建昌王等诸王的亲信和和李党之间,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势同水火。毕竟,即使圣皇决定把皇位传给武家之人,也几乎必然会落到魏王的身上,和他们干系不大。当然,正常情况下,李武两家还是不大可能联盟的,这次之所以会结成同盟,还是因为有人从中斡旋之故。”

“说!”张易之对于卫遂中在关键时刻,又犯起了卖关子的老毛病,很直接地表示出了不满。

卫遂中只好讪讪一笑,道:“这人想来五郎是不论如何都无法猜到的。他便是临淄王!”

“临淄王?”张易之听见这个名字,倒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说起临淄王武隆基,张易之和他还曾有过两面之缘,而当时武隆基也很刻意地向张易之表达过自己的不友好。张易之虽然对这个人颇为厌恶,可实再也没有把他当回事。虽然明知道成年之后的他实力恐怖,杀伐果断、手段狠辣,但他眼前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且手中又没有什么势力,很难让张易之相信他会做出什么大事来。

看着张易之诧异的样子,卫遂中越发得意地卖弄了起来,故作神秘地说道:“五郎有所不知,这位临淄王自小以曹阿瞒自居,的确是皇嗣家中的神童。不过,这样的事情,只凭着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协调过来的。所以,小人以为,他的背后,说不定有朝中真正握有权柄的人在操纵。”

“哦!”张易之的心中闪过一个名字,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谁?”

卫遂中笑道:“听说这位临淄王经常出没于太平公主府中,五郎应该明白小人的意思了吧?”

张易之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太平公主的厉害,没有人能比他这个穿越者知道得更清楚。

在这个时候,张易之仿佛看见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不管太平公主,甩开她自己单干,第二条是想办法联系上她,和她一起干。当然,若是从理智的角度上来考虑,第二条是明智的,因为有了太平公主的助力之后,来俊臣几乎就是必死。没有人能抵得住李家、武家还有张易之手头这些势力的联合进攻,没有人!可是,在张易之的内心里,却总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推动着他选择第一条路。

“你是说,这件事由武隆基牵头吗?”张易之又轻声地问了一句。

“是!”卫遂中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那么,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发动弹劾?”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排忧之法

走出卫遂中的宅子,张易之感觉全身轻松。又一件最近以来一直悬在他心头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不管这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张易之已经是尽了全部的力量,他到底是白丁之身,身份上的限制让他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这是无法强求的,他也没有打算强求。

刚刚回到张府,忽见一个老家人追了上来。张易之一看,颇为讶异,他一眼认出,这是随着他母亲臧氏一起前往定州老家祭祖的老家人之一。

看见他,张易之不由想起了那位“自己”还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一个面容还算清秀,却总带着点淡淡的忧虑的影子蓦然浮现上了他的心头。没来由的,一种莫名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儒慕之情吗?张易之有些不确定。但他终于还是确定了另外一件事情:原来,他不仅继承了“张易之”的记忆,也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张易之”的情绪。已经化为虚无的“张易之”还是利用了另外一种形式,在他的心底里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新生。

“五郎,你在家就太好了!”老家人显然是赶路赶得有点累了,神色间有一股掩不住的疲惫。

“哦,是大人要回来了吗?”张易之问道。

“嗯!”老家人点点头,道:“小人奉老太君之命前来报讯。昨日一早,老太君的车驾已经到了济源,小人离开的时候,车驾已经从济源启动,向神都这边来了。想来,大概后天就能到达神都城。所以,老太君让五郎后天一大早,到孟津道上去接她回来!”

由于张家两兄弟以前都是白丁之身,按照律法是不能养马的,而臧氏从定州那边过来没有问题,那边有马车专门护送。只是那护送的人员也十分的奇怪,从来都只送到神都城外,从来不踏进神都城一步。所以,每次臧氏要回来的时候,张易之就要准备好牛车或者肩舆前去接应自己的母亲。

“后天吗?”张易之微微一怔,还真是巧,又是后天!

“后天有问题吗?”

“没有!”张易之连忙摇头道:“只是让我去吗?大人没有提起六郎?”

张易之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不想单独去接臧氏。他只是有些好奇,而且这种好奇已经藏在他心中好几年了,这些年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每一次,臧氏从老家回来,从来都只点名叫他一个人去接应,而不让六郎张昌宗同去或者单独去。

张易之知道臧氏并不是一个偏心的人,她对待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与张昌宗这个大妇所出的儿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他很好奇的是,明明六郎也一样会思念她这个母亲,为什么她从来不肯让他去接应呢?张易之以前也去迎接过好几次了,从来没有发现那接应的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稀罕的事情,非要瞒着六郎的。

在这一刻,张易之心中弥漫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觉得六郎张昌宗身上,似乎藏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似乎也是臧氏这些年以来,一直忧心忡忡的缘由之一。

张易之的这种犹豫看在老家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他似乎觉得张易之对于自己母亲的回归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不像去接应她,这让老人家十分的不满。他虽然身为奴仆,却是看着张家两兄弟长大的,完全有资格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板起脸来教训张易之。

果然,他的脸立即阴了下去,瓮声瓮气地说道:“五郎似乎忙得很哩,迎接老太君这种小事,你大概没空躬身前往吧?”

张易之吓了一跳。他可知道这时代万事都讲求一个“孝”字,不孝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罪名,自己若是被坐实了这项罪名的话,以后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要受到各种冷嘲热讽的伺候了。当下,他连忙笑道:“毛三叔说哪里话,我只是一时兴奋地说不出话来而已,绝无其他的意思。这样吧,你现在就去长房支一点钱,去南市买一匹马,咱们后天就用马车接应大人吧?”

“马?咱们家——”

张易之断然道:“没事的,从现在开始,咱们家不惮养马!”

老家人可以在私德的问题上以劝谏的名义教训主人,在真正的家务上却是插不上嘴的,见到张易之态度十分坚决,也不好多言,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老家人走后,张易之却开始为另外一件事烦心起来:老六进宫的事情。

本来嘛,臧氏走的时候交代得好好的,让他好生照顾兄弟,自己也不要胡乱生事。可是,就趁着这点时候,“张易之”却主动撺掇自己的兄弟去当什么面首。如果只是攀上太平公主还好,毕竟人身自由还在,要回家也方便。可是,他步子迈得太大,居然一下子攀上了武则天,住进了深宫之中,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想那深宫中人哪有什么自由,人家把侯门比作海,那宫门自然更是无底之渊,无尽之峰了。

再说,以色事人,对于女子来说,都是一种忌讳,更不要说男人了。从前,有个鼎鼎大名的面首叫做弥子瑕。因为“爱情”,他和卫王创造出了一个断袖分桃的佳话。可是,这哥们年老色衰之后,卫王立即枉顾情义,将他弃如敝屣,还总是数落他昔日的不是。若是张昌宗哪一天失去了君宠,下场也未必会比弥子瑕好到哪里去。

后来有一位叫做李太白的诗人说得好啊:“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些道理在张易之看来,是那样的简单,简单得根本无需思索。可“张易之”却不明白,把自己的兄弟搭了进去,现在一切的后果,自然都要他这个继承了“张易之”身体和记忆的人来承担了。

一边为难地筹划着启齿的方式,一边不自觉地向前踱步。张易之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是往哪里去?”

张易之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梳着双鬟的俏丽少女正站在面前,很奇怪地看着自己,她那双扑闪的眸子里,似乎写满了不解与好奇。

待得看清楚自己眼前的路,张易之不由苦笑:“擦,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走到这草丛里面来了!”

“你心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大眼睛轻轻地眨巴两下,带着明显的关心,小月问道。

张易之看见小月,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见她今日竟然梳了双鬟,更是窃喜。这双鬟并不是什么漂亮的发髻样式,而是丫鬟们为了方便做事,梳的一种左右对称的发髻。这也是后来电视剧里面最为常见的丫鬟发髻。以前在凤栖楼的时候,为了集中一切资源让客人感觉愉悦,就算是丫鬟也不能梳这种简单的发髻,而今日小月梳这种发髻,在张易之看来,似乎是一种暗示,暗示她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张府的一分子。

换句话说,小月已经不把慕云飞的事情归咎在张易之的头上。这让张易之了了一个不小的心病。

“来吧!”小月忽然向张易之招招手,道:“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烦闷之事,难以排解啊?如果是的话,便随我来吧!”说着,也不顾张易之,她回身就跑。

张易之大为好奇,跟了上去。不一会,两个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她所住的那件别院。

桌案上摆着一些文房四宝,还有一些碎纸片,地上也洒落着一些很脏的纸片。这完全不像一个爱干净爱漂亮的女孩子的地盘,倒像是后世宅男的窝。

“每个人不开心,都是因为有其他人在作怪,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最为难以调剂的。你可以把那些惹你不开心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放在地上踩,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踩两下。这样,你就不会郁结于心,难以排解了!”

“哦!”

“就像这样!”小月忽然上前,对着一张纸屑狠狠地踩了几脚。

张易之看见那张纸屑,脸上顿时印出两条黑线。擦,那纸屑上面,不正是“张易之”三个字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惑

骑在高大健壮的“烟柳骢”上,张易之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在这一刻,他的心情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当他出发的时候,朝堂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斗,鹿死谁手,对于百官,对于街上的每一个百姓,甚至对于整个大周朝廷的走向,都紧密相关。当然,对于他张易之本人,更是生死攸关。这事情不论成败,很快他张易之的名字都要被牵扯进去,可以说,他赌上了全部。

张府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张易之此刻的心情,他们都在为老太君的回归而准备着。老人家虽然性格和蔼,在有些事情上却是极为严厉的。没有谁愿意成为老太君回来之后,第一把火的火种。

张易之的身后,是一辆马车,紧随张易之。

其实,以烟柳骢的速度,赶到孟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的事情,不过由于有这辆马车随行,张易之倒也没有加速。如今这时节,春寒已经渐渐减弱,大地也在这天色的渐渐转暖之中获得了不小的生机,这让这次出门变得更像是一次旅行。

老家人听着前面张易之哼着的那不知名的小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什么“爱你念你”“一万年不变”之类的,对于他这样一个老人家来说,实在是听得汗颜。

一路上无话,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洛阳和孟津交界的路口。这里是每一次臧氏前往老家定州交接的地点。每一次,当臧氏要出来的时候,张易之就必须要先将她送到这里,然后再由定州的人将她接走。同样的,臧氏从定州回来的时候,张易之也要在这里接人。

当张易之他们到达的时候,臧氏的车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一次,护送臧氏回家的,是定州张氏本族的一位执事,叫做张才,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看起来倒也精明干练。张易之和这位张才见过几次面,总体上来说,印象不好。这是因为张易之觉得,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总带着一种轻蔑。不管如何,张易之总是张家本家二房的长子,虽然母亲臧氏只是平妻,却也不是他这种下人比得了的,所以张易之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一次,两个人再次相遇,虽然并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愉快的交流,张才将臧氏交给张易之以后,便头也不回地上马而去,根本就没有往张易之身上多看一眼。

张易之倒也不在意,转向了臧氏,道:“大人一路辛苦了吧?”

臧氏今年其实只有三十八岁,不过由于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抛头露面地做着做那,终于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自己也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看起来大约四十四五岁的样子。她的面容端正,依稀可见昔日的俏丽,但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却让这种仅存的风韵变得模糊。

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臧氏说道:“没什么,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又满心疑惑地问道:“你今日怎么弄了辆马车来?”

张易之知道这事一时半会也难以解释清楚,便含含糊糊地说道:“大人回家再说吧!”

臧氏看了看旁边的一众下人,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也随我坐车吧,我有点话要和你说!”

张易之早就看出臧氏有心事,闻言便点点头,随着臧氏上了马车。

不一会,车子便徐徐地发动了。

张易之静静地坐在臧氏的对面,等着这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母亲开口。而他对面的臧氏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般,面色有点发红,带着点罕见的窘迫。这让张易之有点奇怪,这完全不像一个母亲面对儿子时候的神态。

张易之知道,臧氏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出口。为了不让臧氏更加着急,张易之只是静静地等着,并没有出口发问。

“五郎啊,你们兄弟也不小了吧?”带着点嗫嚅,臧氏终于开口。

“是啊。”张易之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今年就二十了,六郎比我小一岁,今年十九。”

“二十!”臧氏点点头,道:“二十岁,已经是成年了,都该行冠礼了,也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张易之听得这话,更是惊讶。臧氏和一般的父母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婚姻问题上的极度开明。她几乎从不过问张易之兄弟二人的婚事,这在一般人家都不多见,在张氏终于的世家大族里面,自然更是极为稀罕的。张易之一直以来都可以不用找借口地泡妞,因为家里老娘对这个并没有特别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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