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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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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下一动。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偶然之间发现的这个秘密,乔夫人却是早已知晓的。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疑问瞬间闪过张易之的脑海:“既然她早知道这药并不能治病,为什么却偏要吃呢?”

张易之一念未了,小园就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夫人是说这药没用吗?那您为什么不找别的医师开有用的药?偏要找那个色迷迷的庸医!”听得出来,小园对于夏流忠的感觉也是十分的不美妙。

乔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当你有了女儿的时候,你会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的!”

“母亲?”小园疑惑不已,但乔夫人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屋内传来了一阵静默。

“母亲?”张易之却是有些恍然了:“她的女儿便是——窈娘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难理解当初乔夫人为什么会嫁给一个平民出身的乔知之了;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是乔知之所为,还一直假装不知了;也就不难理解,在最危急的时刻,她想的是窈娘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乔知之了。

张易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转身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请辞

第二天早上,一点也不出乎预料的,夏流忠的案子爆发了。

本来,第一个发现他的尸体的是他的姘头刘寡妇。可刚刚从晕厥中醒过来的刘寡妇只看了一眼眼前的惨状,就吓得再次昏倒了过去。于是,第一个发现惨案的就变成了她的另外一名前来借鸡蛋招待客人的邻居。

来俊臣此时正忙于炮制自己的谋反大案,对于这件事很有些不愿插手,可这毕竟是人命官司,也不是说不管就能彻底不闻不问的。于是,他只好从丽景门的诏狱里走出来,开始审问这件案子。

这件案子说简单也很简单,就两件事:通奸和谋杀。可要是往复杂里查,也可以很复杂,凶手是什么人,杀人动机何在,根本就无从查谳,因为这个夏流忠夏医师的仇人实在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若是在平常,来俊臣自然是不惮将案子扩大,反正是牵连进来的人越多,上下其手的机会越多,对他来说就越有好处。可现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哪里有心情细究,好在凶案现场也发现了死者生前所犯下累累恶行的罪证。于是,他很轻易地将案子定性为游侠儿的见义勇为,报了上去。

唐、武周时期还不是一个真正的法制社会。这时代的法律往往要受到诸多因素的掣肘,而道德就是这些掣肘的因素之中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一种。一般而言,为报杀父、夺妻等大仇而杀人的,几乎都会得到很大程度的减刑,甚至是免刑,还有一些见义勇为以至杀伤人命的,也多半可以得到赦宥。现在的这个案子就属于这种情况,夏流忠的罪行刚刚曝光,合宫县衙门外就集中了许多自发涌来的百姓,七嘴八舌地为杀人的“侠士”辩解,顺便还对受害人夏流忠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声讨。民心所向,这件案子的凶手即使被揪出来,多半也能得到法外施恩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来俊臣对这件案子的态度,倒是罕有地符合了民意。一时间,来俊臣的声名就因为这次对一件案子的懈怠态度而变得好了不少。

倒是那妇人因为通奸罪,被按律徙二年,去遥远的岭南开荒去了。

不过,这事情对于来俊臣的负面影响也是明显的。因为夏流忠的案子关注度实在太高,他不得不放下刘思礼的案子来处理这件事。这样一来,在狱中被折磨得无比难受的刘思礼倒是喘过了一口气。

清晨醒来,张易之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照例走出门外。

早早的,张大张二兄弟已经侯在那里。这一次虽然并不是张易之巴巴的将他们叫来的,他们还是显得同样的疲惫。单从他们的眼睛来看,这时候的他们倒真是像极了后世被誉为“国宝”的某种动物。

“让你们打探的事情,有着落了吗?”张易之问道。

张大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道:“五郎,这位上官娘子,我们兄弟实在无法直接接触到。不过,我们经过探查,知道她经常会回到自己在道光坊的宅子里,因为她的母亲郑氏就住在道光坊。只是,她家的宅子防卫森严,我等根本无法靠近。”

张易之微微点头。张大张二兄弟两人各怀绝技。张大擅长偷鸡摸狗,号称没有打不开的锁,没有撬不开的门。张二则以药物见长,“狂魔美人”和“哑巴美人”都是他的得意之作。这两兄弟联手尚且不能靠近的屋子,防卫之森严,张易之也能想象得到。当然,张易之对此也不意外,毕竟上官婉儿现在虽然没有职位在身,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家中如果防卫不森严,倒是怪事了。

看着张易之带着淡淡失望之色的俊美面孔,张大又说道:“不过,小人兄弟经过探访,查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张易之看着张大吞吞吐吐,似乎言犹未尽的样子,不耐之心顿起。他现在最想要的,莫过于关于上官婉儿的信息,可这张大却在这件事上卖关子,实在令他有些不悦。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这么吞吞吐吐的!”

“噗通!”张氏兄弟二人同时跪了下来,倒是把张易之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明知道我不喜欢人跪的,跪着干什么,起来说话!”

张氏兄弟二人却置若罔闻,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兄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五郎成全则个!”

“说!”

兄弟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张二拿出勇气来,一咬嘴唇,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离家多年,现在年事已经不低,最近商量了一下,想要归家,也好承欢于老人家的膝下,还请五郎成全!”

“你们要走?”

说实在的,当听到张氏兄弟这个请求的时候,张易之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这张氏兄弟二人,是他穿越以来接触的第一批人,张易之一直把他们当做身边的亲信来看待的。

不过,张易之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给这兄弟二人带来的压力很大,自己穿越以后,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前任差异实在太大。这让张氏兄弟二人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反而增添了他们心中的忌惮之情。加上这些天以来,张易之一直在暗中做一些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张氏兄弟虽然不知道张易之在做什么,却一定能感觉得到,他们难免会生出被排除在秘密之外的失落,生出退却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张易之无法向张氏兄弟解释什么。毕竟,这兄弟二人只是客卿,并不是张宝那样的卖身苍头,他们在人身上,还是有自由的。

“既然这是你们兄弟商议的结果,那我成全你们便是!”张易之有点失落地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说说,你们打探到的那另外一条线索是什么了吧?”

看着张易之眼中闪过的那种无法掩饰的失落,张大几乎忍不住就改口说留下,好在旁边的他弟弟张二一眼看穿了兄长的动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大腿,才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只是,他这一番小动作,却被站着的张易之看得一清二楚。

“是这样的——”感受到张易之戏谑意味颇为浓烈的笑容,张二有些赧颜,说道:“其实,上官娘子还有一位并不十分为人所知的表弟,叫做王昱!”

“王昱?”张易之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闪过熟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可在这一时之间,他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王昱乃是集贤殿的一名校书小官。平时不务正业,专门喜欢寻花问柳,在青楼之中倒是薄有微名。只不过,却并没有人知道他便是上官娘子的表弟,而且是他姑母,也就是上官娘子亲母郑氏最为宠爱的内侄!”

在唐朝,许多部门都设有自己的书馆。比如说,门下省有弘文馆,中书省有集贤殿书院,东宫有崇文馆。这些馆舍的校书、正字之类,一般都是九品芝麻官。这类官其实多半都是安置闲人所用。这些人多半都是在这个部门挂个名头,拿一份饷银,仅此而已,至于你去不去当班,多半也没人过问。所以,这类官儿倒是有的是时间寻花问柳。只不过,唐朝的九品官的俸禄是极为低微的,一般的九品官也就够自己生活,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倒也没有那么多钱去青楼销魂了。

“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张易之眼前一亮。

第一百零六章 契机

晨风轻吹,王昱早早起床,朝着凤栖楼的方向行去。别的官儿每天都赶往衙门当班,他则是赶往青楼“当班”。

他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校书郎,这个职位没有任何的油水,月俸加上食料、杂用合起来是一千九百五十钱,还差一点点不够两贯钱。这些钱,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花销的话,日子也远远算不得富裕。

好在,大唐的赋税是按照门庭的等次来缴纳的,大唐将全民分为九等,第一等为上上,然后是上中、上下……直到下下,每一等人家的税负都不一样。而官员则更加简单,就按照品级划分,一品为上上户,二品为上中……王昱是九品,自然是下下户,每年缴纳的税几乎可以忽略。

这样,王昱的这将近两千钱缴纳了各种租庸调税之后,还能剩下大半。当然,靠这点钱,辛辛苦苦积攒一年也只够进一次凤栖楼,更不要说在这里眠花宿柳了,王昱之所以能在凤栖楼姘得一个长期的相好,主要还是因为他有一位好姑母。

这不,前两天,王昱从姑母家回来,口袋里又被姑母郑氏塞了足足的两大锭二十五两的敲丝。单是这笔横财,他节衣缩食也要几年才能挣到。

于是,王昱又有了大把花钱的心情与实力了。今天,他便是趁着当班的时间赶往凤栖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九品芝麻官当着也挺有意思的,一般没什么公务要处理,甚至去不去衙门,也几乎没人过问——除了那个假正经的苏味道以外。现在,他最为忌惮的苏味道已经拜相,入主政事堂之后,他不大可能再有暇到集贤殿书院去帮下面那些八九品的小官点卯。所以,这一次,王昱是越发的心安理得。

再转过一个路口,便是王昱的目的地——凤栖楼。想起最近勾上的小娘子那丰腴而不肥腻的身段,滑不溜秋的小手,只堪盈盈一握的小脚以及婉转如黄莺轻啭的歌喉,王昱便是一阵热血沸腾。

可是,就在此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两个人来,一前一后拦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

“你们是——”王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都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至于他的邻居和同僚,都不知道他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表姐。也正是因为这种极度的谨慎,他的生活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表姐的改变而改变。他一直是一个放荡不羁、不务正业的九品芝麻官,而她的表姐,却已经远远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可当这两个人拦在路上的时候,王昱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咯噔”的沉下去,他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他们来找自己,绝不是仅仅是冲着自己,很可能是冲着自己背后的人。

“王郎好生潇洒,当班时间不在衙门里好生坐着,却跑到这烟花之地来风流快活,这日子可真是快活得很呐!”堵在前面的张二笑吟吟地说道。

王昱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很光棍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要在这里和我故弄玄虚,我很忙!”

张二哈哈一笑,道:“王郎果然快人快语,我家五郎正在这边楼上的包厢里等着王郎,还请王郎赏脸,百忙之中匀出一点时间来!”

王昱苦笑:“我可以拒绝吗?”

张二很无赖地笑笑,道:“最好不要,因为若是那样的话,你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王昱再不多言,转身走进了路边的酒楼,直趋二楼。这酒楼并非很大很富丽堂皇的那种,二楼的包厢也只有一个,王昱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

“你是——”看见那屋子里唯一坐着的那个俊美异常的男子,王昱不由有些失神。

张易之微微一笑,是他和王昱的第二次见面。上一次,他一脚将苏味道还有他的两个车夫踢下了燕居别院,这位兄弟曾经异常狂放地跑出来,表示对自己的支持。想起当初那一幕,张易之还不由有些想笑,他觉得,眼前这位满脸错愕的年轻人,其实藏着一颗极为狂放的内心。

“坐下来说吧!”张易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那矮几之上,已经摆好了为王昱准备好的食物。

“这是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这个油条,是我亲自发明的一种食物,你尝尝,味道绝对堪称极品。”张易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据我所知,你身上有着宅男,哦,就是孤身男子,普遍具有的毛病,那就是不经常吃早餐。可你也许不知道,其实早餐对人的意义是十分——”话说到一半,张易之便住了嘴,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三两口便将两根油条吞噬得精光,然后很快就将那碗豆浆喝个底朝天的王昱。

“你,你说这个东西叫什么?”王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道。

“油条!”

“好东西!早知道世上竟有这般美味的早餐,我又何至于这么多年不吃一次早餐!你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你发明的?”王昱看着张易之,一脸的狐疑。

张易之老脸一红,道:“不行吗?”

王昱知道,像油条这样的美味食物,若是以往街市上有得卖,他断然不至于第一次听说。所以,他也只好选择相信这样的美味,竟是被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发明这个极端荒谬的事实。

“好吧,你现在说说,你找我的目的吧!若你想要通过我动我表姐的脑筋,那就找错门了,我人微言轻,自己尚且难以见到表姐,在她面前更是说不上话来,更不要说把你介绍给她了!”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况且,我也不可能因为一顿美食,而把自己的亲人给卖了,是不是?”

张易之“哈哈”一笑,道:“王郎说笑了,其实我张某人的底细,想来你也知道的。我并不是武家的人,也不是李家的人,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兄弟在宫中厮混。所以,你大可以不必这样过分谨慎,我即使见到了上官娘子,也不会代表李家或者武家来招揽她,你知道的,我对于朝廷的政争没有兴趣!”

“那你找她作甚?”王昱的表情显得愈发的警惕了。

“只是有一点私事想要求助她罢了,并没有什么恶意!”张易之有些郁闷,看起来,自己的豆浆油条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这厮根本没有一点吃人家嘴软的样子。虽然说油条在后世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东西,在如今这个时代,却绝对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了。

“不行!”王昱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指着张易之道:“你这厮太会勾引女儿家了,连慕大家这样眼高过顶的都被你骗走,我表姐是个未经情事的,要是被你拨动了情丝,岂不是糟糕!”

张易之有种晕眩的感觉,这家伙说话实在是太过赤裸裸的了,一点遮掩都没有,令人实在招架不住。

“你放心,我对你表姐没有那份心思。你也不想想,她是圣皇陛下身边的人,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手伸这么长,是不是?我其实只是想托她带点东西给我那位兄弟而已。”

“哦——”王昱并不知道,其实张昌宗在宫外也有宅子,张易之要见到他,倒也并不十分困难。在他想来,张昌宗既然是面首,自然要住在武则天的寝宫的。所以他对张易之随意编出的这个理由并没有怀疑。沉吟了一阵,道:“可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无能为力啊,我表姐她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张易之听得心下一沉,却听王昱又慢吞吞地说道:“不过—,眼下却有个契机——”

第一百零七章 寿辰

郑氏可算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因为她有一个更为传奇的女儿——上官婉儿。

郑氏这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风雨辛酸。当她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爱做关于风花雪月的梦的豆蔻少女之时,她嫁入了当时颇为显赫的上官家。这本是一桩门当户对的联姻,沉浸在梦中的郑氏却因为这并不是自己梦中邂逅的爱情,很是不悦了一阵子。

等她好不容易从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之中醒来,接受现实准备开始好好生活的时候,却因为公公在朝廷里站错了队伍,一家子男人全部被拉出去砍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她新婚燕尔的夫君。而她本人也只好携着刚出生的女儿前往掖庭宫为贱役。

正当她以为这辈子就要如此悲惨地度过的时候,女儿的横空出世又把她从苦难的日子里拉了回来,她又重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几度浮沉,当年俏丽的小娘子如今已经是满头银丝的老太君。现在的郑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她对于衣食住行每一样都极为讲究,在享乐上不能输于任何人。当然,她也不仅仅是对自己好,对身边的人也足够好,比如说她的内侄王昱,就能凭着她的接济,过上极为逍遥快活的日子。

这一日,恰是郑氏的五十大寿,自然又应该有一番热闹了。郑氏把一切事物的操办,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内侄王昱。因为她女儿上官婉儿身份特殊,这一次大寿自然是不能大宴宾客的,宅子里面的热闹却是不论怎样也少不了。

早早的,王昱便领着上官家的下人们把整个宅子装饰一新,路边的小树、假山之上,都被张贴上了喜庆的“寿”“喜”等字样。整个宅子的各处大道、小径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清洗,干净得简直散发着异样的光辉,令人都不忍心踩上去。

在王昱的特别关照之下,宅子里所有的养娘、丫鬟、苍头、护院守阍人等都换上了平时难得穿的颜色鲜艳的新衣裳。整个宅子里从人到物,无一不焕发着喜庆之气。

到了夜幕初降的时分,宅子里面的热闹被推到了一个高峰,各色的美味佳肴流水价被端了上来。上官家的大门前的院子里,也燃起了一大堆篝火,一堆堆的小竹竿被次第往这火堆上添加上去,引起一阵“劈里啪啦”的爆破之声。这虽然是最原始的爆竹,却为本就难得热闹的上官家增添了几分热闹。

过不多久,宫内当差的上官婉儿也得了皇帝的允许,前来为母亲祝寿。当上官婉儿带来的那幅武则天亲笔所提的大幅“寿”字被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满堂沸腾,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感谢圣皇陛下的天恩浩荡。果然,上官婉儿的面子足够大,因为武则天并不会经常显露自己其实很是不错的书法。

然后,场中的所有“宾客”都坐了下来。这些“宾客”,其实都是上官家的一些老资格的下人,因为上官婉儿身份特殊,这次郑氏的生日一个外客都没有请,很多远房亲戚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但是,这场生日会又是注定不能因为缺少宾客而缺少热闹的,所以,王昱和郑氏核计了一下,便决定以府里的老人们充数。

对于府里的这些下人们而言,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和主人坐在一起大吃大喝,也是极为荣耀的事情。也许,他们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桌子上的美味珍馐对他们而言,固然是一种诱惑,但这种受到异常优待的满足感,又不是这一点酒菜能比拟的。

一时间,宾主尽欢。

可就在此时,十分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宴会进行至今,早该上来的茶粥却一直没有上来。下面的“宾客”们其实早已经发现了这个纰漏,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们倒是不好说什么。最终,这个问题之所以被跳出来,是因为郑氏每吃点东西,都需抿一口茶粥来漱口,清新口气。可当她转向身边那个专门侍候她漱口的丫鬟之时,却发现她手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备着茶粥。

郑氏回过头来,往边上看去,却见每一桌上,都没有备着茶水,顿时怫然不悦。这次生日宴会之前很久,郑氏就交代了王昱,要好好办事,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纰漏。若是这场晚宴能办好,日后少不了他的好处。王昱自然明白这个所谓“好处”的意思,当时点头如捣蒜,就差拍胸脯赌咒发誓了。

可是,不该出现的问题,还是出现了,这不能不让一直对自己最宠爱的内侄办事能力信心颇足的郑氏感觉极为不悦:“这小子,平时做事还稳重,一到关键时刻就出问题,以后若有要事,岂能再交给他去办?”

而此时的王昱,正站在郑氏的身边,一脸的讨好之色。感受着郑氏递过来不悦的眼神,王昱竟是豪不慌张,凑过去对着郑氏轻轻地说道:“老太君,今日这茶至今未上,是因为准备不易,不过如今已经备好了,就等老太君吩咐一声,便好上来!”

郑氏顿时越发不悦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她也不好大声训斥王昱,以至败坏了眼前的气氛。她只是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茶粥泡来简单得很,怎么会准备不易呢?”

王昱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卖弄着向郑氏道:“老太君有所不知,今日这茶却不是茶粥,而是侄儿专门请来的一名厨师所做。就算是很普通的茶,经过这番摆弄,比起咱们平日喝的最香的茶,还要香醇几分,入口又是极为温润,隽永,侄儿是亲自尝过的,可谓回味无尽哩!”

“哦!”郑氏倒是生出了兴趣。

人世间的享受,无非是衣食住行,到了郑氏如今的这把年纪,“衣”和“行”两样,已经不是那么热心了,而说到“住”,她这宅子已经足够轩敞奢华,就算在帝国中心的神都城,也属于难得的豪宅,这也没有继续追求的空间。倒是对于“食”这一道,郑氏颇为热心。毕竟,华夏美食千变万化,以郑氏的年纪,就算每天、每一餐都换着花样,也不可能吃尽全天下的美食,所以她就越发愿意花时间在寻找最顶尖的美食之上。若是能尝尽最好的美味,那些次一些的吃没吃过,也就不需在意了。

王昱又是一笑,对着外面轻喝一声:“上茶!”

也许是早有准备,王昱的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群丫鬟端着茶壶姗姗地走了进来,开始往各桌子上添茶。

这个场面有点诡异。一般的宴会,茶水都是早早备好的,客人们要用的时候,吩咐一声在旁边侍候的丫鬟便有。可这次,茶水却是在宴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才上,看起来让人觉得这茶倒像是一道美餐一般。

“咦——”郑氏看着自己的杯子里正在被注入的茶水,也是极为惊讶:“这茶水,倒像是煎熬了许久一般,怎么色泽几乎是金黄,而且这香味闻起来,的确是比以往的茶粥要香醇不少哩!”

看着郑氏颇有满意之色,王昱自然是趁热打铁:“老太君有所不知,这其实只是普通的歙州绿茶,经过这样一番摆弄,就有这般效果,可见这师傅的高明之处。”

郑氏一看这茶水并没有冒出很大的热气,知道这是温水,也不多言,轻轻抿了一口,脸上便绽出一丝笑道:“果然还有一些歙州绿茶的味道,但就香醇的程度而言,远远超过了上品的巴山雀舌,不错,很不错——”转向一旁陪坐的上官婉儿道:“婉儿,你也尝尝吧,那皇宫里的茶我也曾吃过,感觉相对之下,倒是这个茶更胜一筹哩!”

第一百零八章 盛宴

特殊的日子便有特殊的庆贺方式,全府上下都是焕然一新,人人身着新衣,自然气象也是一新。而作为关注度仅次于郑氏,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还超过郑氏的上官婉儿,却只是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素色窄袖襦裙,下着水绿色的长裙。衣着还算得体,主要是这衣裙竟是旧的。

这还是她刚刚换上的,刚出宫回来的时候,她穿的甚至是幞头加浅色圆领紧身襴衫,普普通通的市井男子打扮。尽管天生丽质,上官婉儿对于华美衣服的渴望程度,远远不及一般的女子。

尽管如此,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目光都会时不时地向这位衣着极为朴素的年轻女子。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的清楚,这位小娘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影响的往往是一县、一州许许多多人的生活,更加会影响到在座每一个人的生活。

就是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之下,上官婉儿的脸色始终保持着超乎寻常的淡定。这么多的目光扫过,没有从她那张俏丽的脸上发现她一丝一毫的情绪。三十年的宫闱生活,已经让这位年轻的女子学会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学会的事情——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

听到母亲的呼唤,上官婉儿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情绪,那是一缕淡淡的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端起自己身前矮几之上的小小茶杯凑到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随即,在众人灼热的目光聚焦之下,上官婉儿的脸上笑意又绽出了少许,她的小嘴里面终于迸出今日第一句话:“好茶!”

“是啊,真香!”

“好茶!”

“……”

上官婉儿话音刚落,下面的应和之声立即此起彼伏地开始响起,每个人都开始对着这茶猛喝起来,仿佛这茶便是极品的美羹一般。

茶,固然是好茶,可这东西对于很多干粗活的下人而言,常年都难以尝到一口,自然不会分辨,更别说品味了。他们这些人喝茶,多半就是解渴,不啻牛嚼牡丹,不可能品出什么妙味来。可他们都知道,上官婉儿素来惜言如金,若不是真对这茶满意之极,极难有这样两个字的评价。

看着下面的热闹,郑氏大悦,对于王昱的那点不满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反倒是笑道:“这茶是真的好!大郎能找来这样一位厨师,足见用心。很好,很好!”

王昱大喜,知道这第一炮是打响了。若是今天这场晚宴结束之后,郑氏还能保持如今这样的好心情,或者甚至更加高兴,那么他王昱功莫大焉,以后的日子自然是一天比一天的逍遥快活。

当下,王昱连忙趁热打铁,道:“老太君且慢夸赞,后面还有更加精彩美味的呢!”

“哦!”郑氏也被他勾起了好奇之心,道:“我倒是要见识一下!”

王昱叫一声:“好咧!”,又向外面喊道:“上菜!”外面又是一阵热闹,负责端茶递水的丫鬟们纷纷步入,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芳香。

“这是东坡肘!”王昱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向郑氏介绍这一道又一道的菜:“有点肥腻,不过香味极浓,老太君可稍尝!”

“嗯,好菜!”郑氏尝了一口,道:“不过,这菜名听着怎么有点奇怪,你知道这菜名的来历吗?”

王昱赧然摇头,道:“不知——哦,这一道菜,叫做‘佛跳墙’,侄儿倒是知道这菜名的来历。是说这菜香味太浓,能把隔壁的神佛都勾得跳墙而入,前来和老太君抢吃的!”

郑氏“哦”了一声,举起双著夹了一块吃下,嘴里又是迸出一句:“好菜,名字好,菜更加好!”

接下来,又是好几道好菜被端了上来,只吃得众人把舌头都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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