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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风流-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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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承诺、保证,以许许多多看得见模不着的利益来诱惑他,他反而会怀疑张易之的诚意。

问题是,饶是阙特勒有些相信了张易之的诚意,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做出决定。因为这事情太过重大,一个考虑不完全,就是身首异处的结局,非同小可。而且,张易之现在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具体行动还没有看见,也不好轻易应承。

当下,阙特勒道:“张将军,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轻易下结论。我只是想请问一下,你会如何襄助于我呢?”

张易之从容地说道:“首先,上次你策划的刺杀事件,自然是要一笔勾销的。我可以亲自去找暾欲谷,将此事彻底抹平,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其次,阙特勒或许也已经知道,我今天去见了什么人了吧?”

“圣女?!”阙特勒失声道:“难道你——”

张易之故作神秘地点了点头,道:“阙特勒不要误会,圣女冰清玉洁,和我之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交情。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圣女并不喜欢默啜,因为默啜此人对她的美色觊觎已久,他甚至把王宫也按照‘醉月湖’的景色布置了一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更主要的是,圣女的养母韦氏,和默啜身边的谋士韦满,有刻骨的仇恨——”

“韦满?!”阙特勒听见这个名字,眼神里闪烁出浓浓的怒火。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局需要

张易之施施然地走出阙特勒的帐子,后脑勺却是凉飕飕的,背心处也是汗涔涔的,心脏的“砰砰”跳动之声,连他自己都听得分明。

这一次,他算是假传圣旨,以大周皇帝的名义和阙特勒展开“谈判”,目的就是为了搅乱局势,在突厥制造混乱,同时也为自己接走韦兰心并且全身而退做准备。

和阙特勒这样的人合作,实在是与虎谋皮,一个不小心,他很有可能转身就把张易之给卖掉。这种危险性,身为局中人的张易之,感受是十分清楚的。甚至,到了现在,他也可以肯定,一旦阙特勒不想和自己合作,定然会把这件事捅到默啜那里去。

不过,富贵险中求,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去做,张易之不会后悔。虽然他知道,劝说阙特勒还只是第一步而已,后面还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张易之马不停蹄,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驻地,而是直接去了老暾欲谷的家中,见到了正在疑惑不已的老暾欲谷。

老暾欲谷实在是发愁。他乃是当年骨咄禄留下来的老臣,因为才略远胜于其他的大臣,被默啜重用。但默啜对他,还是不十分放心。所以才重用一个谋士韦满和自己对抗。

这个韦满虽然并没有什么职位,只是默啜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却是权焰滔天,不在老暾欲谷之下。此人行事果然、狠辣,很多处理大事的手法,就连老暾欲谷也不能不暗自佩服。

不过,老暾欲谷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因为韦满并不甘心于自己谋士的身份,他一直想成为老暾欲谷这样的大臣。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鸠占鹊巢——把老暾欲谷逼走或者直接弄死,然后占据他的位置。

涉及到权力斗争,往往都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和好的可能性是极小的。况且,老暾欲谷也不喜欢韦满,因为他听说过韦满的“光荣事迹”,觉得这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为了占有自己的主母,居然害死主人,然后绑架主母逃跑的货色,再怎么有本事,又怎能受欢迎呢?

老暾欲谷发愁的主因还不在韦满身上,更在两个徒弟。

阙特勒这个徒弟,是老暾欲谷很早以前就收下的,当时突厥的可汗还是骨咄禄。而阙特勒是可汗最宠爱的儿子,老暾欲谷则是他最信任的大臣。骨咄禄的把最宠爱的儿子放在最宠爱的大臣身边,一则是让阙特勒跟着学本事,更主要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联手辅佐大儿子。

而阙特勒也是极为聪颖,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老暾欲谷对这样一个弟子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不想,很快的,风云突变,就连老暾欲谷也想不到正值壮年的骨咄禄可汗会忽然死去,而小可汗又很快被默啜可汗拉下马来,并害死。突厥的一代智者,在这件事情上,只有目瞪口呆的份,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时,通过暗暗的努力,保住了阙特勒和默棘连特勒。

在这件事情上,老暾欲谷还是引起了默啜的猜忌。不过,默啜终究是雄主,倒也没有降罪于老暾欲谷,而是让他也受了自己的儿子默里弋为徒弟。这样一来,阙特勒和弋特勒这一对敌人就成了师兄弟。

一向以来,阙特勒和弋特勒这一对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很不好。总体而言,阙特勒更加聪明,手段高明,而且本身的各项能力都在弋特勒之上,在历次的冲突中,都占据着上风。这些小打小闹,老暾欲谷一直看在眼里,倒也没有想过去阻止,小孩子之间的这种争斗,本就难免。突厥人从来不会干涉这种事情。他们觉得,任由小孩子争斗,能增进小孩的感情,同时锻炼他们的侵略性。

可是,这一次的大事,还是出乎暾欲谷的预料。

阙特勒坚持说,弋特勒把他给招供了出来,言之凿凿。而暾欲谷细细地问了弋特勒一番,却得到了相反的回答:“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态度坚决得让老暾欲谷根本无从怀疑。

暾欲谷烦啊,他现在真的很后悔出手来管这件事。那大周使节张易之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好打发的,有他盯着,这事情想要善罢甘休,真是太难了。偏偏,自己这一边,两个徒弟在这关键时刻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暾欲谷想要给他们串供一下,都没有办法做到。世上的事情,再难也没有这件事为难了。

恰在这时候,张易之来访。

暾欲谷不知道张易之为何而来,他更难受了。他现在最怕最烦见到的,就是张易之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年轻人,就像个魔鬼一样,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的。可是,老暾欲谷偏偏还要摆出笑脸,装得十分高兴看见张易之一样,这种别扭劲,就别提了。

“不知张将军驾临寒舍,所为何事?”暾欲谷明知故问。

张易之暗暗发笑,他能从这位老人家的眼中,看见他现在的难受。因为,这事情,本就是张易之一手造成的。设身处地地为牢暾欲谷想想,张易之也觉得烦心。

“不为其他,就是想问问贺达干,这弋特勒,我已经交给你好几天了,不知你问出一点什么来没有?”张易之漫不经意地说道。

老暾欲谷苦着一张脸,一个字也应不上来。也难怪,他当初向张易之要人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而且张易之还是不顾手下人的反对,力排众议,才把人交给他的。现在弄成这样,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将军莫急,离我家可汗班师回朝,还有一点时日,老夫一定好好地谳问,定要给张将军一个交代!”老暾欲谷憋了半天,咬牙来了一句。

“谳问?那就不必了吧!”张易之假惺惺地说道:“自古道,刑不上大夫,再怎么说,弋特勒也是你们突厥的特勒,身份高贵,可不能委屈了他!能好言劝谏,还是好言劝谏的好!”

老暾欲谷简直被张易之这一句话呛得要晕过去。这是什么鸟话,不能委屈了他,你小子当初囚禁他,难道不是委屈他?不要谳问,要好言劝谏,那傻子才会认罪啊!

霎时间,老暾欲谷终于“觉察到”张易之这小子把弋特勒轻易交给他的“险恶用心”了。

“这小子定是抓住弋特勒之后,自己不好严刑逼供,便把他交给我,期待我来做这个恶人!他毕竟是大周的使节,身负和亲的重任,得罪了弋特勒,以后的差使就不好进行下去了。而他把人交给我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逼迫我了。反正,这事情问不出来,责任全在我身上,得罪弋特勒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好心机啊,年轻人好心机啊!”

老暾欲谷“恍然大悟”,心下暗暗狂呼“中计!”早知道,怎么也不能答应阙特勒那小子,大周的使节年纪轻轻的,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岂是易于之辈!

只可惜,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老暾欲谷只能干笑着说道:“张将军这是哪里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突厥虽然没有像你们大周那样严格的‘格、式、律、令’,却也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不会容许人做出破坏国家利益的事情来。”

张易之很善良地说道:“可是,我和弋特勒一路行来,言谈甚欢,想一想他要受到刑罚,我还是于心不忍,这事情,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老暾欲谷坚决地说道:“这怎么能算了呢?一定要一究到底,太不像话了!”心下忖道:“小子,你想讹我,还早着呢!”

“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张易之道:“大局需要,闹出去对谁都不好!”

第四百九十二章 班师

张易之很洒脱地告辞而去,老暾欲谷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最后,他终于喃喃地说道:“看起来,这小子也受到了契丹大败的消息,知道契丹被灭之后,突厥和大周就是敌人,这次的刺杀事件,即使公布出去,也终究会不了了之,甚至有可能祸及他自身。这个年轻人,倒真识时务的很呢,年纪轻轻,有如此决断,真非常人,只可惜,他是南人,否则的话,我倒是可以提携他一番。”

这之后的几天,张易之和他的使团,步入了加入这使团之后,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一群人整日的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只可惜,黑沙城这个地方,可供玩乐的东西实在是少了一些,玩的久了,会感觉腻烦。

只有张易之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有两朵解语花在身边。武裹儿和王雪茹这两人平日里,其实还是比较温顺的,尤其是大家出身的王雪茹。武裹儿则因为脱出樊笼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早已经是一个美丽的少妇了,那天真烂漫的个性还没有消弭,见到什么都新鲜,屡屡问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好在,张易之如今也是闲得发慌,倒也不厌其烦,就算是再天真地问题,也是一一的如实回应,让佳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切,两人的关系自然也是随之急剧升温。

在这期间,阙特勒还是经常过来,他奉老暾欲谷的命令招待大周使团,倒也尽心尽责,不拘使团里缺什么,只要提出,他总会想办法帮忙弄来,绝无二话。不过,对于张易之那天提及的那件大事,他绝口不提,既不作肯定的回应,也没有拒绝。张易之假作不经意间提及了一次,作为试探,也被他不着痕迹地带过。

张易之知道,这小子还在犹豫。张易之倒也不是很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阙特勒也不可能立即做出肯定的回应。而且,阙特勒和他的兄长默棘连似乎关系极为亲密,这件大事,他想来还是要和默棘连商议的。而默棘连如今正在默啜的军中,跟随默啜一起东征契丹。换言之,阙特勒要和连特勒商议此事,还需等默啜班师回朝之后。

当下,张易之也就不再去提及此事,好像这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阙特勒和他的交往,也就自然多了,就仿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任谁也看不出,他们随时都可能变成生死敌人。

而史云香最近却像是失踪了一般,没有露面一次,也不知她在做些什么。

张易之略略有些心安。毕竟,史云香和武裹儿、王雪茹她们两个,水火不容,她一旦出现,必然破坏这边的气氛——就像以往很多次一样。

同时,张易之又略略有些不安。和史云香相处这么久,他对这个小娘子的性格,十分了解。若说倔强,张易之所遇的女子之中,原本是以王雪茹为最,但现在他发现,史云香的倔强丝毫不下于王雪茹。她这种人的性格,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如此轻易罢休了才是。

张易之觉得,史云香很有可能正在算计着新一轮的出手,但他又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暗暗心焦。

“但愿,这小娘子不要搞出太大的祸事来才好!若是被她破坏了我此行的目标,甚至伤害到裹儿、雪茹她们,那就糟糕了!”

时光荏苒而过,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明日复明日,开心的人在重复着同样的开心,伤心的人也在重复着同样的伤心,一切就像是亘古不变的一般,令人难以找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新鲜之感。

这一日,张易之在阙特勒的陪同下,正在和几个士兵喝酒,忽然张大走了进来,轻声向他说道:“五郎,默啜可汗班师回朝了!”

“啊!”尽管明知道默啜最近这一段时间必然班师回朝,当这个消息得到证实的时候,张易之还是不免有些激动。他实在是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立即回到神都,看看那些久违的家人和朋友,当然,还有他那还不知男女的孩子。

阙特勒也是脸色一变,向张易之道:“张将军,你且吃着酒,我先去迎一下!”

张易之知道阙特勒心悬他的兄长默棘连,也不便挽留,便点了点头,任由阙特勒离去。

且说阙特勒离开了大周使团的驻地,回到自己的府里牵了一匹马,立即向城门外狂奔而去。

一般而言,突厥的大军出征回来,都会在城门外聚集,故意引牧民们前去观望,以炫示兵威,增强牧民们的信心。今次是默啜亲征,又取得了大胜,这个步骤必不可少。这一次,想来所有留守的官员,都会前往。阙特勒身为特勒,本身就是没有兄长在军中,也是一样要前往的。

阙特勒心急如焚,快马扬鞭,很快就飞出了城门。

果然,刚出城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震天价的狂喝之声,声音极为欢快,响彻天际,这茫茫的大地,都仿若成了一面巨大的钟鼓,不住地颤动着,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

阙特勒放眼望去,但见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这一大群人影,人人全部都是一人一马,手中的弯刀也全部出鞘,发出的寒光凝结在一起,耀人眼目。

忽然,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弯刀,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劈杀的手势。

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欢呼声在这一霎那,猛然提升了几倍,震得每一个旁观的牧民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望向那大队人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和向往。

数以万计的弯刀也在同一时间,参差不齐地举了起来,对着虚空疯狂地劈砍,就像在这烈日的映照之下,就像有无数面镜子在同一时间,对着不同的方向反射一般,煞是壮观。

阙特勒面上不动声色,心下也不由得为之震撼。他也曾多次经历过今天这样的场面。但无疑这一次是历次之中,最为壮观的。想当年,他父亲骨咄禄班师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番声威。

看向队伍前列那个身着黄色裘袍的男子,阙特勒的眼神极为复杂。这个人,是他的叔父,突厥的可汗,他有着一个让天下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名字——阿史那默啜。就连天底下最强盛的大周帝国皇帝,也对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却无能为力,只能送上自己的侄子前来和亲,这样的声势,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突厥显现了。这样一个人物,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敬佩。

但是,同样还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阙特勒和他之间,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哥哥的汗位是被这个人所夺,甚至性命也被这个人所害。而阙特勒还只能装作没事人一般,努力在他的面前,装出温顺、忠诚的样子。从那时候还只有八九岁,到现在已经十四岁,这几年以来,阙特勒这个小孩子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甚至眼神里都没有露出一分不对劲的意思。这是阙特勒的天赋,也是环境所逼。

阙特勒将自己的眼神,从默啜的身边移开,在他的旁边睃巡出来。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瞳孔里缓缓地溜过。有默啜的兄弟,就是阙特勒的叔叔,有默啜的儿子,也就是阙特勒的堂兄弟,也有一些谋臣,比如那个汉人韦满。唯独,就是没有阙特勒最为挂心的兄长默棘连。

阙特勒的心,一寸一寸地向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第四百九十三章 小插曲

就在此时,一道目光远远地从对面射了过来,和煦,温暖,带着明显的善意。

对面的那个男子,约莫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说不上丰神俊朗,也颇有几分秀气,和一般的突厥人粗豪的样子,大相径庭。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是突厥人,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汉人。他就是默啜手下的第一谋士,韦满。

韦满这个人,当年在长安的时候,曾经是天下豪门——长安韦氏的家奴。这种豪门里出来的一个家奴,对于诗书、礼仪的领悟程度,远甚于小门户里的读书人。加上他个人的特质,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风度。

韦满平时遇人,不拘是身份高贵还是低贱,认识的总是率先打招呼,不认识的也多半会点头致意。他的言行,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是一个谦谦君子。

不过,阙特勒可知道这个人的厉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个看起来很像一只小绵羊的家伙,可一只是屹立不倒的,而且在他手底躺下的人,不在少数,其中大部分,还都赫赫有名,其中就包括阙特勒的兄长小可汗。

阙特勒对这厮,恨到了骨子里,可以说,这世上除了默啜以外,他最想对付的,就是这厮了。不过,阙特勒城府很深,他知道自己现在还远远不能和韦满这样的人抗衡,甚至只要稍微显露出一点不满,都有可能招来不测之祸。

阙特勒连忙收敛心神,回了一个微笑,很真诚的微笑,毫无破绽。

韦满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继续一一微笑致意。

阙特勒的前面,就是这次留守在黑沙城的那些官员。老暾欲谷赫然在列。阙特勒连忙按捺下心中的焦躁,下了马,上前向暾欲谷问个好。

老暾欲谷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得意弟子,也不知心里头在转着什么样的念头。或许是周围有太多人,有些话不好出口的缘故,他的眼神极为深邃,意味深长。但是,到了最后,他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你不必急着回去,且留下来,待可汗进城了之后再回去!”

阙特勒有点莫名其妙。这里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阙特勒在内,都是来迎接凯旋的默啜可汗的。大家自然是要等默啜先进城,然后再跟着进城的,这个道理,阙特勒随年齿尚幼,却理解得很深刻,不论何时需要老暾欲谷这样郑重其事地强调一遍。

霍然,阙特勒的心里头,闪过一个念头,他终于明白老暾欲谷这话里面暗示的内容了:哥哥受伤了,或者殁了!

理由很简单:参加进城仪式的将领之中,并没有他哥哥默棘连的存在。要知道,一般出征的将领,除非是受伤或者干脆殁了,都要跟着主帅一起参加完这个仪式,然后跟在主帅后面进城的。以默棘连的身份,若是身子完好,必然要留在默啜身边,参加这个仪式的。

本来,阙特勒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被老暾欲谷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暗示一提醒,他简直是顿悟。

短短的瞬息之后,阙特勒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你可以将这个年轻人看作一个虚伪的人——他的确是虚伪,对着任何人都可以很从容地说谎话。但你一样不能否认,他对于兄长的感情,是极为真挚的。

这一对兄弟,从小就感情深厚,父亲和大哥死了之后,更是一直相互鼓励,相互扶持,一起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和危机,才走到今日。这种手足之情,远非一般人能想象的。可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阙特勒对他彻底放开心怀,那就是连特勒。

忽然,阙特勒翻身上马,抛下身后惊天骇浪一样的山呼海啸,调转马头,向城内狂奔。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正在嘶声狂呼的士兵们,都止住了喊叫,怔怔地看着阙特勒远去的背影,目瞪口呆。有一些,甚至开始交头接耳。他们都对阙特勒的行为,莫名其妙。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下,丢下可汗和所有人,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此离去。这种行为,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对百战归来的将士们不敬,对尊贵的可汗不敬……

老暾欲谷的眉头也是一皱,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劝诫,没有让这么冷静的徒弟静下心来,反而促使他立即远走。他心下暗暗叫糟,默啜这些年以来,一直在找理由对付这对兄弟,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名正言顺。这兄弟两人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就彻底取决于默啜的念头了。

老暾欲谷不由自主地转头向默啜望去,眼中多了几分求情的意思。

韦满神色不变,依然是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看着城门。其实,阙特勒早已经消失了,他却看得兴致勃勃,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而默啜的眼中,则是毫不掩饰地闪过怒火。他是可汗,自然很重面子。这种事情发生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他的面子自然是大大受损,他又怎能不怒!

不过,现在并非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仪式还是要继续进行的,不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彻底将整个仪式都取消掉——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默啜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大声喝道:“勇士们,我是你们的可汗,阿史那默啜!我以火神的名义,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用你们手中的刀,为我突厥带来了无尽的财富和荣耀!我赞美你们,我以能够统帅你们这样一支无敌的大军而自豪。现在,举起你们手中带血的弯刀,和我一起欢呼吧——不仅仅为了胜利,而且为了更多的胜利!”

言罢,他率先狂呼起来。

默啜的声音浑厚、响亮,如天雷阵阵,传出了很远很远。

默啜的狂呼之声刚刚响起,一阵阵响亮的声浪再次掀起,立即将默啜的声音湮没。

不得不说,默啜虽是篡位得来的汗位,他本身也算是一带雄主,这些年以来,东征西讨,鲜有败绩,而突厥也在这些争斗之中,一步步变得更加强盛。如今,契丹已经被彻底击败,想来在未来一百年以内,都很难再恢复元气。突厥就成了这草原之上,名副其实的霸主。这种盛况,自从大唐崛起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在国家的武力增强的同时,默啜的个人声望,也被推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巅峰。现在,默啜身后的这几万兵马,对他可以说是唯命是从。纵然不是默啜的本部兵马,默啜可能自如调转,如臂使指。因为,大家都相信,默啜能带来胜利,他本人就是胜利的代名词。

热烈的气氛渲染之下,方才发生的那个小小的插曲,就像大海之中卷起的一朵浪花一般,很快就被吞没,再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暾欲谷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阙特勒也算是躲过了一劫。毕竟,他的离去没有酿成很坏的后果,仪式还在正常的进行。相反,若是后果严重的话,阙特勒就免不了要狠狠地受一次惩戒了。

那汉人韦满在众人中显得最冷静。在滔天的声浪之中,他宛若随波而动的小舟,淡定而从容。这时候,他终于转过头来,笑了笑,道:“这孩子,倒真是童心未泯呢!”一出口,居然是十分流利的突厥语。

默啜皱了皱眉头:“你这算是帮他求情吗?你这人性子就是太过良善了,居然还为他求情。他可未必会买你的账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兄弟密谋

“二哥!二哥!”连特勒的府外,蓦然响起了一个惊惶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近前。

“阙特勒,你不是去迎接可汗了吗?”一个女子从帐内应声而出,目注阙特勒,显示出浓浓的意外和震惊。这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一般,眉眼还算清秀,脸上透着一种精干的气质。

“管他那么多!”阙特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大嫂,我二哥回来了吗?他现在何处?”

原来,那迎出来的女子,正是连特勒的妻子蜜玛,也就是阙特勒的嫂子。

“你二哥他刚回来,他——”

一言未了,阙特勒的身子“嗖”的一下,越过了她的身子,冲进了帐内。

蜜玛那张白皙的脸上,露出些许柔和。阙特勒和她丈夫连特勒之间的手足之情,让她这个女子也颇为感动。

回身看了看忤在那里发呆的一群奴隶,蜜玛的脸上立即多了几分女主人特有的严肃:“你们站在这里发什么呆,都做自己的事情去,若有谁闲得慌,没事可做的话,可来找我!”

那群奴隶都是成了精的,哪里不知道主母这是在支走大家,顿时作鸟兽散。霎时间,那连特勒的帐外,只剩下了蜜玛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地四下张望,其他的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帐内。阙特勒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兄长。看着身上包扎得极为严实,正无力地躺在床上的哥哥,阙特勒终于显现出稚气,急忙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连特勒有气无力地说道:“一不小心,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并没有大碍,你莫要紧张!”

“怎能不紧张!”阙特勒摇头,道:“自从大哥没了之后,就剩下咱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了,若是大哥也被他——”

“住嘴,休要胡言!”连特勒一听兄弟又要说出一些不堪之言,连忙厉声喝止。

“大哥你好不怕事,真不像我们父亲的儿子。想父亲当年何等英雄了得,在那般艰辛的条件之下,重建了咱们突厥汗国,真是豪气干云。如今,你怎地还怕了他一个乱臣贼子!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只有咱们兄弟两个!”阙特勒颇为不服,道。

“你啊你,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入的道理吗?”连特勒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咱们兄弟如今已经不比当年,有个强悍的父亲庇佑。如今,咱们万事都需小心,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是一切。若是人都不在了,平时再有雄心壮志,又有什么用!”

阙特勒兀自不服,道:“二哥这话,我倒也赞成。不过,你自己上个战场,怎地也落得个这般结局!你是部落的首领,按理说应该不需要亲自上阵才是!就算上阵,你有那么多亲兵保护着,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难道,难道是那人逼你上阵的吗?”

连特勒点点头,道:“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他如今不杀咱们兄弟,一则是因为有你的老师在暗中保护咱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咱们兄弟的麾下,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士兵的。若是贸然对我们下手,他也怕会惹火烧身呢!”

阙特勒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道:“这厮真真可恶!竟然明目张胆地借刀杀人,今次能害得你受如此重伤,下次还了得吗?”

连特勒摇头,道:“你二哥我又岂是那坐以待人的无能之人。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本来可以不必受伤的。这一下,是我故意让那人刺中的!”

“啊!”阙特勒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瞪着连特勒:“为什么?”

连特勒忽然一掀被子,若无其事地从容起身,道:“自然是为了我们的部落!他现在是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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