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钱公公冥想一阵,忽然一拍大腿:“是了——”
以磐义疯了为借口,先把他送出宫去,这命暂时是保住了,不在跟前,也省了源妃老惦记着。这头,让源妃狠了劲立下磐喜为太子,到时候,她自然不会再跟一个已无可能当皇帝的疯子计较了。
“可是,送他去哪里啊?”钱公公有些犯难。
平川悠然一笑,不答。
“你小子,说话说一半啊。”钱公公揪住他的袖子:“说,说你全部的计划!”
平川摇摇头:“没有计划了,已经取消了。”他说:“公公,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一份大礼,过了此刻,一切,都跟平川无关了。”
钱公公愕然了一下,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今日,除了话别,平川什么也没说。”平川一拱手:“告辞了。”他翻身一上马,是胸有成竹的笑意荡漾开来。
目的,已经达到。钱公公,会力说源妃再次启用他的,时间不会太久,他能通过钱公公的嘴,把磐义顺利带出皇宫。
孙子兵法,有一计,以退为进。
源妃烦躁地把簪子朝地上一扔,恶气道:“事事都不顺心!连根簪子重插好几回,都死活楞是不顺眼!”
宫女一颤,瑟缩地退到了一旁。
钱公公抬脚刚想溜,被源妃一眼瞥见:“你去哪里?”
钱公公怔了一下,说:“再去催催元安那边的消息……”
“催什么催?!”源妃不耐烦地说:“他已经回了我了,给寒蕊招驸马的事,没有合适的人,士官子弟要么已经成了亲,要么还太小,新科状元又都婚配了……”
“是啊,”钱公公随口答了句:“原本我还寻思着余太尉的长孙合适,刚起念,哎呀,人家前天就迎了新娘,拜了堂了……”
“还不是你们办事磨蹭!”源妃恼道:“总不如人家动作快!这倒好,还非得把她留在宫里碍我的眼!”
钱公公低声道:“娘娘,这个么,您也不能怪我们。”
源妃抓起梳子,丢过来,她显然并未用全力,梳子只砸在钱公公脚边。
“娘娘,您也知道,这宫里宫外,谁都知道寒蕊公主克夫,人家大凡听到一点风声的,不是成亲就是定亲,那是能逃就逃啊……”钱公公吧唧着嘴巴:“您还别说,估计这寒蕊公主,是嫁不出去了……”
源妃眼光一聚,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来,说:“余太尉……”
钱公公看着她糁人的样子,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磕巴道:“他的长孙已经成亲了,老二,还只有十三呢……”
“余太尉……”源妃猛地一拍巴掌:“他老婆死了好几年了吧……”
“啊——”钱公公结巴道:“是,不过,余太尉已经快六十了……”
“年纪不是问题,只要没老婆就行了。”源妃一挥手,打断了钱公公的话:“连皇上都发话了,我总要,安排她一个去处,哼!”
钱公公在心底,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皇上,我给寒蕊找了好去处。”源妃轻轻地锤打着皇上的背,说。
皇上闭着眼睛,虚弱道:“什么去处?”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的,您不是说了,这件事,由我安排么?”源妃笑道。
皇上点点头:“谁家儿子?”
“皇上,年纪相当的没有合适的呢。”源妃轻声道。
皇上在心里哼了一声,朕早知道了。
他动了动嘴唇,说:“那你,看上了谁?”
“蒙古不是说要一个真正的公主么,我想,寒蕊是您最宠爱的女儿,若不早早嫁了,怕蒙古人闹,所以,就在当前没有妻室的人当中留意了一下……”源妃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默然片刻,答道:“你的顾虑,也是个事,没妻室的?谁呀?”
源妃迟疑了一下,说:“余太尉……”
皇上闭上眼睛,沉吟良久,说:“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办吧。”
他顿了顿,又说:“去把寒蕊叫过来,朕亲自跟她说。”自语道:“她不知你为了她好,估计会要闹腾,还是朕亲自跟她说吧。”
源妃一喜,笑道:“还是陛下体贴臣妾。”
“呆会她来,见到你自然又会迁怒,今天你就避开一下,先回宫去……”皇上说得很是合情合理,源妃嫣然笑着,离开了正阳殿。
原本以为会困难重重,要费诸多口舌,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般的顺利,她已经赢了,而且赢得这样轻易。不管皇上是真的已经从寒蕊身上移爱走了,还是为了不让寒蕊远嫁蒙古,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
“心心……”皇上探手伸向女儿,柔声道:“到父皇这来——”
寒蕊安静地,坐在床畔。
“跟父皇,越来越生疏了啊。”皇上叹一声,非常伤感。
他抬手,抚上女儿的发,细声道:“父皇,要把你嫁掉……”
寒蕊默默地低下头去,父亲,终于是要把她抛弃了,那夜在正阳殿里说的话,不是气话。她绝望而凄凉地意识到,这个皇宫,的确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父皇还跟从前一样爱你,”皇上抬起寒蕊的下巴,看见了女儿无助的眼神,陡然间心碎,眼眶一红,轻声道:“不要怪父皇,父皇不想赶你走,只是父皇太虚弱,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你,父皇,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走了,谁来照顾磐义……”寒蕊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会死掉的……”
皇上轻轻抬手,压住了女儿的唇:“不,父皇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已经疯掉了,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不会有人管他的……”寒蕊咬了咬嘴唇,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源妃不会放过他的……”
皇上长叹一声:“心心,相信父皇,就算磐义已经当不了太子,将来的太子,也必须是父皇确定,会对他好的兄弟……”
“你和他,是婉仪留给朕唯一的骨血了,”皇上潸然泪下,低声道:“父皇,无论如何一定保你们万全——”
寒蕊怔了一下,忽一下泪如泉涌,她抽泣着,抱住了皇上:“父皇……”
“嘘!小声点!”皇上紧紧地抱住女儿,轻轻地耳语:“你要相信父皇,在你母后的事上,父皇一时疏忽,才酿成大错,如今情势微妙,父皇必须小心行事,你乖乖听话,先行出宫,现如今,外头比宫里安全……”
皇上扶住寒蕊的肩膀,低声叮嘱道:“源妃一直拿你嫁人说事,明里也没什么不妥,父皇在没规划妥当之前,不想跟她起冲突,就怕她狗急跳墙。因为朝上,她的人占了绝大多数,此时不能硬碰硬。父皇知道你不想嫁,但又一直没想到好的地方来安置你,原想送你去寺里,又没有理由,这次她提出来,父皇就应了。你就顺坡下驴,去余太尉家,到了那里,你是公主,强硬点,他本就胆小,估计不敢勉强……”
呵呵,皇上忽然笑了起来:“这赐婚的圣旨只怕已经把他吓了个半死,父皇相信你有办法的,就弄个假成亲,等时机成熟,父皇再接你回来……”
寒蕊点点头,顾虑重重地问:“那,磐义呢?润苏呢……”
“等你走了,父皇就全心全意为磐义谋划了……恩,也是想送出宫的……”皇上沉吟道:“你去了余太尉家,住几天,就借口想润苏,接她过去陪你,润苏过去了,就赖着别回来,父皇这里,自然想办法糊弄源妃……”
寒蕊忙不迭地点头,忽然又说:“等磐义出了宫我再接润苏,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心心啊,学会动脑筋了。”皇上微笑着颔首:“照你说的,去吧。”
寒蕊起身,皇上又默默地拉住了她的衣袖,竖起指头,轻轻地在唇边“嘘”了一声:“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她望着父亲璀璨一笑,翩然而去。
皇上默默地靠上软枕。他真的很累了,日渐虚弱,但他还必须坚持下去。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他的孩子,也为了他死去的皇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内宫、朝廷,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万无一失。
可惜了,我的磐义,你怎么会疯了呢——
这太子的人选,我该选谁?
胸口一阵绞痛,皇上无言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皇后的笑脸掠过眼前,他默然合眼,一行清泪,无声地淌下。
第78章 天命克夫莫说嫁不成 孝道难为又做新郎官
红玉欢天喜地的跑进了明禧宫,喜滋滋地把门掩上,兴奋地低喊一声:“你们知道出什么事了么?”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婚礼提前了吧?”寒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红玉措了一下,讪讪道:“公主,我觉得你好奇怪啊,难道你真的想嫁给那个糟老头子?我看你,好象巴不得早点成亲……”
润苏赶紧丢个眼色过去:“好了——”
“这宫里老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嫁过去,那还是人家家里的老大,不比皇宫舒服?!”寒蕊撇撇嘴:“与其在这里看人脸色,不如出了皇宫让别人看我脸色。”
润苏“扑哧”一声笑道:“我看你昨天从正阳殿出来就闷声不想的,还担心你想不开,寻思着该怎么劝劝才好,敢情啊,你不但是接受了现实,还想好了将未来如何做太尉夫人啊……”
“公主!”红玉急了:“你真的不去找皇上抗争一下?!”
“父皇不要我们了,他眼里只有源妃。”寒蕊鼓了一下腮帮子。
红玉凑过来,怯怯地问:“你是因为对皇上失望了,才决定嫁的?”
“父皇亲自找我谈的,我都答应了,还闹什么闹。”寒蕊没好气地说:“你呀,也别到处乱跑了,早些准备婚礼的东西吧。十天的时间,过起来也很快的。”
“恩,我就是,去找总管公公的时候,听说这个事的……”红玉说:“也许,不需要了。”
寒蕊一惊,难道是源妃反悔了,不准我出宫了?这个狡猾的女人,她又嗅到什么了?
润苏看了寒蕊一眼,不动声色,问道:“红玉,你还没说出什么事了呢?”
红玉已经没有了开始的兴奋,只平静地说:“昨赐婚的圣旨下到太尉府,到晚上,老太尉就心疾发作,死了……”
寒蕊半张着嘴,傻了。我倒是想嫁给他,他怎么死了呢?
“哈哈!”润苏陡然间笑的前俯后仰:“早听说他胆小,没想到这么不经事,居然被吓死了!”她转向寒蕊:“哈哈,要说你克夫,只这回,算是件好事……”
“去你的!”寒蕊没好气地瞪了润苏一眼,起身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不说话了。
他怎么就死了呢?亏了父皇的算盘。
寒蕊幽幽地长叹一口气,唉,真的是我克夫呢,不然,人家,还不是好好地在家颐养天年,何苦被活活吓死呢——
润苏一抬手,将灯芯挑开了些,房间里一下,又显得亮了许多。她扭头看看寒蕊,她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头。润苏想了想,走过去。
“寒蕊,别想了,睡吧。”润苏说。
寒蕊低下头,不答。
“别听他们外面的人胡说,每一次,都是意外,不能怪你。这次呢,老太尉本来也有这么大年纪了,自然知道源妃是为了整你才赐婚的,他若娶了你,又对你不住,不娶吧,又抗拒不了源妃,所以,就被吓死了……”
润苏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他虽然不该死,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阻止不了了,你也别耿耿于怀,要说呢,害死他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源妃,你就别过意不去了……反正他死了,你也好了,不用嫁了,这也算他死得其所……好事呢……”
“好什么好啊?”寒蕊闷声道:“我都打算好了去太尉府了。”
润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胡话?”
“我要是去了,他敢把我怎么样?我不过就是跟他拜个堂,过那么些日子,就把你接过去住,我们
再也不用看源妃的脸色了……”寒蕊很是失落。
润苏吃了一惊,低呼道:“寒蕊!”
寒蕊诧异地看过来:“怎么了?”
“我的老天,你什么时候开窍了?!”润苏惊异之余,徒添伤感,人啊,都是逼出来的。
寒蕊起身,走向磐义的床边:“我原本要能嫁了,是最好的,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磐义听话地躺在被子里,发直的眼睛,安静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润苏轻轻一笑,拉起寒蕊的手:“来,上床说。”
不由分说,拖起寒蕊上了磐义的床,放下纱帐,坐在磐义的枕边,说:“我们姐弟三,亲热一下。”
寒蕊凄然道:“要是磐义能好起来,该多好啊。”
“我总觉得,他会好起来的,被吓了一下,多大的事啊。”润苏笑道:“不象老太尉,一吓就死,只要不死,总会恢复神志的。”
寒蕊摸了摸磐义的额头,动情地说:“都怪我莽撞,若磐义还是好好的,说不定,他真的能做皇帝……我的罪过大了……”
润苏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问:“你昨天从正阳殿回来,就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弄好了再跟你说,如今,都泡汤了……”寒蕊黯然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润苏斜了寒蕊一眼,又问:“你说,父皇是怎么说磐义的?”
“说什么都没用了,”寒蕊摇摇头,无限失望地说:“你看看磐义这个样子,唉……”
“你说嘛,他傻了,并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懂,”润苏坚持着:“御医不是说了么,多跟他说话,说不定,他哪天,就缓过来了……”
寒蕊长叹一声,抓住了磐义的手,凄然泪下:“父皇说,就算磐义已经当不了太子,将来的太子,也必须是父皇确定,会对他好的兄弟……”
润苏颤抖着,抓住了磐义的另一只手。
磐义,你听见了吗?只要确定你不是真疯,父皇,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你的——
“父皇还说什么了?”润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问,不肯遗漏一点点。
“母后的死是父皇的大意,他很内疚,”寒蕊想了想,说:“父皇还说,现在宫里不安全,他要想办法先送磐义出宫……”
磐义听罢,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父皇心里,还是有我们的。现在,我该如何让父皇知道我并有疯?
“只要磐义安全了,我就放心了,”寒蕊忧虑道:“只是老太尉一死,我们出不了宫,父皇又要两头顾及,”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润苏,无助地说:“我很害怕,润苏,我怕父皇……他看上去,那么虚弱……他要是有事,我们该怎么办?源妃一定会杀了磐义的……”
“不会的。”润苏轻轻地圈住了寒蕊的脖子:“只要我们再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何况,父皇那里,还有那么多的希望;何况,我们还有郭平川;何况,磐义这么的聪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郭夫人端坐中堂,喝了一口茶,沉声道:“平川,你一意孤行,放弃大好的前程,娘是遂了你的心意,跟你回来这乡下地方。现在,日子也如你所愿,真正归于平淡。但娘的心愿呢,你打算怎么办?”
“人家到我这年纪,可是早就抱孙子了——”郭夫人抬高了声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古训,你是知道的。”
平川漠然着,没有回答。
母亲这次回乡下,居然自作主张把瑶儿带了回来,而瑶儿,俨然以少夫人自居,在家里指手划脚,好不威风。平川只当没看见,他知道母亲逼他跟瑶儿成亲的心并没有死,但他就是不响,倒要看看母亲做如何打算,没想到,回来还没十天,母亲就发话了。
“瑶儿等了你都三年了,守孝一年,因为寒蕊耽误一年,这一晃,又快是一年了,”郭夫人说:“人家可耽误不起了……”
“有那么多求亲的人家,舅舅可以选个好的……”平川岔开了。
“你什么意思呢?!”郭夫人变了脸色:“你是不想成亲还是怎么的?!”
“秀丽才走了多久,我们还是避讳点吧。”平川缓缓地,说出一个借口。
“不行!我都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再抱不上孙子,我死不瞑目!”郭夫人发了狠话。
平川默然道:“过些日子,再说吧。”
“你少敷衍我!”郭夫人猛地一拍桌子:“今天你必须给我答复!”
平川固执地,不答话。
“你以为,你不开腔,我就拿你没辙了,是吧?!”郭夫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平川冷峻地望了母亲一眼,沉默地起了身,朝外走去。
才到门口,“啪”的一声,一个杯子飞过来,平着他的头,砸碎在门框上,一块碎片炸起来,他头一偏,没避过,脸上登时划出一条血痕。
郭夫人恶狠狠的声音传过来:“你不答应娶她就别给我回来!”
他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走了。
初夏的河边,清风习习,垂柳依依,平川缓缓地在石头上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有些恍惚。碧绿的草地,碧绿的树,碧绿的河水,还有金色跳跃的阳光,赏心悦目的景色,在他看来,却丝毫感受不到愉悦。
今天早上从白洲城传来的消息,足以令他沮丧。
寒蕊又要嫁人了,对象,居然是那个接近六十的老太尉?!
该死的源妃!
平川一抬手,狠狠地揪下一根柳枝,放进嘴里,狠劲地嚼着,只嚼得那苦味、涩味布满了整个口腔。
寒蕊为什么不闹了?一反常态的安静,是因为心已如死灰?!
她大概也知道,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闹也是白闹。若皇上对她还有一丝怜爱,又怎会任由源妃把她指婚给余太尉?!源妃到底,还是顾忌皇上的。
这个时候,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救她?!
平川抬起头,望向河面,平静的水面上,呈现着一派祥和,可谁又能知道,水底的暗潮汹涌啊。
寒蕊嫁给老太尉?!
平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还这么年轻,不过十八,要嫁给行将就木的老人?她还是个堂堂的公主,下嫁一个区区的太尉?!这叫怎么回事?
他烦躁地,又一把扯下一根柳枝,放在手掌之中,起劲地撮揉着,只揉成一团,出了浆,筋成了筋,叶子成了渣子,这才一把,攥在手心里,不动了,接着发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个北良。至少,也是个少年英雄,年纪相当,也还算是两情相悦。
他忽然又有些不甘心起来,不,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北良喜欢她不假,可她真心爱的人,应该是他,是郭平川才对啊。
可是,只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仇恨的光芒,如刀般凛冽。
不,你不要恨我,你不该恨我啊……
他的胸口,陡然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他怅然伸手捂住,却感觉,那么深,那么重,那么无奈的悲伤,将自己笼罩,让他在夏日的眼光里,周身冰冷。
寒蕊,我是想好好照顾你的,我会尽力的。
你不要恨我啊——
“将军!将军!”管家一路叫着跑了过来:“您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平川站起身:“怎么了?”
“出事了!”管家迟疑了一下,说:“老夫人,晕过去了……”
平川一惊,匆匆往家赶。
一到门口,管家就站住了,光看着平川,不动。
平川有些狐疑,他望管家一眼,停住了脚步。管家只沉默着,对他摆了摆手。
平川迟疑片刻,推开了门。
门开处,两只手,不由分说就把他拖了进去,还没回过神来,脑袋上就被罩上了一块布,挣扎间,只听见管家歉意的声音:“对不住了,将军……”
寡不敌众,终是被制住。听见母亲的声音从中堂处传过来:“绑好了,挂上红花,拉进来拜堂!”
两手被反缚,拖拖搡搡上了台阶,想是到了中堂,终于站定。
“平川,娘也是没有办法……”郭夫人就在跟前,软了声音:“你就遂了娘的心愿,娘已经将保长和证婚人都请了过来……”
“你把我头罩下了!”平川低吼一声。
片刻之后,头罩被取下来。平川对母亲怒目而视。
“平川,只要你今日跟瑶儿拜堂成了亲,以后,我什么都顺着你……”郭夫人叹了口气,说:“娘,也是没有办法……”
这叫什么?逼婚?!
母亲的这番举动,太让他接受不了。平川紧咬牙关,扭过头去。
郭夫人一见他的阵势,知道事情弄巧成拙了。一大堂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而平川如此神情,想来,是要犟住了。郭夫人低头一想,忽然说:“松绑。”
桎梏一松,平川麻利地将绳索脱出,一下摔出去好远。
“平川,听娘的话,跟瑶儿成亲吧,娘知道,你不喜欢她,以后碰到了可心的女子,你领回来,娘一定善待她啊……”郭夫人说得声泪俱下,平川就是漠然没有表情。
郭夫人无法,陡然间“扑通”一声,跪在了平川面前:“平川——”
平川一惊,转过身,沉默着,想搀扶起母亲。
郭夫人却跪着不肯离地,揪住了平川衣服的下摆:“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平川垂下两手,俯视着母亲,此时此刻,他很茫然。
一边是母亲的跪求,要娶这个根本不喜欢,而且还很反感的表妹,另一边,是虽然不爱,却还有几分好感的秀丽,离世才不过刚刚两个月。就在这一瞬间,他感到彻骨的悲凉,这世间,他似乎,已经无人可爱,无人可以再等待。修竹已彻底从他的记忆中淡去,那一段曾经心醉的感情,不过是处心积虑的欺骗,他已经无可留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娶亲,不愿随随便便地娶亲,仿佛潜意识中,他还在等待着谁。对象不可能是李修竹,也不是他幻想中的完美妻子,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熟悉的,并且仍然极有可能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女人。
会是谁呢?
他好像知道答案,又好像不知道。只是在冥冥之中,他觉得,他应该为她坚持,把这个郭夫人的名号,留给她。
可是,母亲,就这样固执地跪着,他知道自己的倔强,来自母亲一样的遗传。
满堂的下人们都看着。保长带着随从,还有几个士绅,想必是母亲请来的证婚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如果不是他辞官,轮不到他们来为这少年将军证婚吧,好歹也是一件荣誉,他们当然希望能成就一段佳话。
/》 喜堂已经布置好了,母亲煞费苦心啊。她的要求,他不想接受,可是孝道两个字,还是凌空压下来,让他觉得有些憋气。他不否认母亲这些年照顾他们的辛苦,尽管这辛苦不能成为她要挟的资本,可是,他还是,不得不顾及到她。
是的,皇后说得没错,他郭平川,就是活得太沉重。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奢望得到一丝快乐了。
平川低头看看胸前挂着的,撕扯得已经有些皱巴的大红花,苦笑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低沉道:“今天,我遂了你的心愿,跟瑶儿拜堂成亲,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话,从此以后,你对我,再不可以有任何的要求。”
“行!”郭夫人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喧闹声退却,新房里,平川缓缓地,在屋中间的圆桌前坐下。
这红彤彤的场景对他来说,在熟悉不过了。虽然排场一次比一次简单,可是他的感触,却一次比一次深重。
新床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端坐着,等待着自己的丈夫。
他出神地望着那红红的盖头,却抑制不住思绪的飘飞,那平生之中的第一次婚礼……
她在盖头下,终于按耐不住,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平川!”
他就如同今天,坐在屋中间的圆桌上,冷眼望着,没有回答。
“平川,你怎么了?”她又叫一声,似乎有些担心。
他根本没有兴趣答话,只默默地看着,她到底,会怎么做。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抬手,伸向盖头,手指触及穗须,却又迟疑着缩了回来,反复了一次,最后终于一狠心,扯下了盖头。
她看见了正坐在堂中间的他,急切地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她一把抓住床杆,眼睛,却看着他。几步跨过来,全然不顾忌仪态,上下好生放肆地一端详,柔声问:“你没事吧,喝多了是吗?”
此刻想起她当时的温柔,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可是当时,他就是如此的漠然。
她伸了手来摸他额头,她还无视他的冷淡,无事人一般,要他给她捏捏脖子。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却什么都装傻,只是那重新盖上,想他亲手去揭的盖头,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和企盼。
他决计是不会去揭它的,她只能傻傻地,给自己一个台阶。
大喜之日,百无禁忌。若有他法,她何须,百无禁忌?!
他冷酷地用一个“将军”的称谓,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她是一个公主,在他面前,却如此卑微。
他陡然之间,又听到了她那细细的声音:“以后你会喜欢我的,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的……”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满屋子红艳艳的颜色,这是属于她的颜色,而她在邂逅他之后,彻底地走进了生命的严冬。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告诉她,她穿红色,真的很漂亮。
寒蕊,对不起……
他徐徐地起身,走向新房之外。
秀丽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后悔进了她的洞房。他想把曾经亏欠寒蕊的,补偿给秀丽,却没想到自己因此而陷入更深的愧疚。
他觉得自己,因此而更对不起寒蕊。
为什么?
因为,他不曾为她坚守感情的底线,就象,他曾经为李修竹坚守过的那样。
“哐”的一下,门动了,却没有被拉开。
母亲,竟然从外面,把门给锁住了。
平川默然片刻,抬起一脚,就是一狠劲,将两页门踢了个支离破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平川!”郭夫人闻讯,在拱门处拦住了儿子:“你要到哪里去?”
平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今天是你的大婚之夜,你把新娘一个人丢在房里?!”郭夫人厉声指责。
平川停顿了一下,冷冷道:“我已经拜过堂、成过亲了,我也跟你说过,以后,再不可以有任何的要求。”
郭夫人一怔,猛地一下,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早想好了?!你盘算我?!”
“是你逼人太甚。”平川漠然道。
“我逼人太甚?!”郭夫人怒道:“难道我逼你,更甚于寒蕊?!”
平川的眼睛里,寒光一闪,凛声道:“别跟我提她!”
不可以提她,提一下,便是痛。
他一抽身,进了书房,将门重重一合,从里面栓上。不管外面将要发生什么,都跟他无关。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却触碰自己轻瓷一样的记忆。
锦盒里,那绯红的丝帕,熟悉的香味,淡得,就要接近空气。
他捧起了丝帕在掌心,埋首下去,掩住了整张脸。
寒蕊,我到底要怎样来照顾你?才能让你不再忧伤,不再苍白,不再惊心恐惧地生活?
他的心痉挛着,如刀绞一般。
寒蕊十天之后就要嫁给老太尉了,而他在这乡野之中,既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也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更没有机会眼睁睁地目送她出嫁。失去了兵权,他是无力的,也是无能的,或者说,他什么都不是。
可她,还是那么的傻,象一张白纸,坦陈在所有人的面前,对任何一点外界的伤害都无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