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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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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尘埃

【由文】

章节正文 第1章 漫天大雪中天下尽孝 凭空坠下是绯红惊心

威严而辉煌的皇宫,在白雪的覆盖下,反射着清冷而肃穆的光。

寂静而空旷的前殿,正宫门徐徐打开,一行五人,除了领头的公公,其他四人都身着笨重的甲胄,沉默着向正前方的正阳殿前行。头顶的盔甲,映出雪地冰冷的光,只有那随着脚步轻轻颤动的红缨,在太阳的照射下,扩出一圈金黄的光晕,这是唯一的暖色。

脚步,沉重,整齐划一,带着甲胄上铁片沉闷的碰撞声,贯穿了整个皇宫前殿。

“霍帅,皇上可是对你们望眼欲穿啊。”公公望一眼前方,这条路他不知走过多少回了,从来都没有象今天这样,感觉这么长,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中门。

被公公唤作霍帅的人没有答话,依旧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抬步,放脚。发白的胡须似雪的颜色,唇角的线条,也似雪般静默,炯炯的目光,带着悲伤和沉重。

“您瞧,这可是今冬最大的一场雪了,听扫道的奴才们说,一踩下去都过了膝盖。”公公并未作罢,反而更起劲地说起话来,似乎想通过跟他寒暄来消磨路上的时光,这条路,从来也没有象今天感觉得这样的漫长,漫长得令人莫名地发虚。

霍帅终于侧了一下头,目光,浅浅地扫了扫旁边的雪地,大道旁的雪,的确堆得很高。

“往年若是下这么大的雪,宫里肯定热闹翻了,娘娘们、公主们还不早就玩将起来了,可是,今年,”公公叹一口气,摇摇头说:“皇上心情不好,谁也没有那个心思了。”他环手一指,低声道:“往常要说,可都是口称瑞雪,如今啊,唉——”

公公又是长叹一声,住了口,将四人领着穿过中门。

“皇上今早起来看见这雪,就说了,”仿佛是雪地上反射的阳光刺中了他的眼,公公觑起眼,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天下尽孝。”

霍帅猛地一刺,停住脚步,眼光,锐利地停在公公的脸上。

公公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讪讪道:“走吧,就快到了呢。”

“皇上说什么?”霍帅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低沉,透着疲惫,却底气十足,凭白地就让公公感到巨大的压力,人不由紧张得哆嗦起来。

公公顿了顿,稳住心神,回答道:“皇上说,天下尽孝。”

闻言,霍帅的嘴唇微微地抖动起来,下巴上发白的胡须也跟着一起颤动。他的眼光,转向自己的右侧,越过副帅,默默地看了看一行中最末尾的那个军士,随即便恢复了凝重沉郁的神态。

他默然地,抬起脚步。

内宫门已经遥遥在望了,皇上,还在正阳殿里等着他们呢。

最末尾的那个军士,此刻正望着正阳殿,他魁梧挺拔的身姿,迈着军人特有的稳健步伐,虽然甲胄沉重,依然走得虎虎生风。然而,他的那张脸,额头开阔,剑眉英挺,细长的眼,透出坚毅和睿智,眼角上扬,英气逼人,应该是俊朗帅气的相貌,却冷峻如同冰天雪地里的岩石,沉默中透着浓重的悲伤,给人以无比压抑和沉重的感觉。

一脚跨过内宫门的门槛,前面不过三十丈的距离,再上十八极台阶,就是正阳殿了。

这路再长,可算是走到头了,公公长吁一口起,抬起头来一看,忽然呆住!

霍帅一行四人,也同时呆住。

正阳殿的屋顶上,一个绯红的身影,红得鲜艳夺目,给漫天满地冰冷的雪白带来了一丝耀眼的温暖,同时也让人触目惊心。因为此刻这个绯红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在高高的屋顶上,踩着积雪,从这头小心翼翼地摸向那头。

屋顶那头,站着一只白色的鸟,看清楚了,是一只鸽子,脚上还栓着一截老长的红丝带。

屋檐下,围着一群宫人,都是一副惊恐而不知所措的样子,紧张地望着那个绯红的人儿。而那个绯红的人儿并不知道,她的举动是多么危险,此时所有的人都悬起了心。

领路的公公伸手一指,就要叫出声来,猛一下,霍帅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惊动她!掉下来就完了!”

公公还想说什么,可霍帅不松手,于是公公只能用手一顿乱指,神态,却显出万分焦急起来。

霍帅对身后的三个军士使了个眼色,下巴抬抬,三个军士便迅速跑到殿前,站好了三个方位。

绯红的人儿已经离鸽子很近了,她终于,缓缓地伸出手来,慢慢地移向鸽子脚上的红绳,近了,近了,猛一下,她抓下去,鸽子一惊,飞走了——

只差一点点,她没能抓住,但,她也来不及懊恼了——

因为用力过猛,在鸽子起飞的同时,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滑,连人带雪,从屋顶上滚下来——

“平川!”情急之中,霍帅一声大叫。

那团绯红坠落的地点,正站着进宫队伍中最末尾的那一个军士,在霍帅叫他的同一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飞身向前,对准了位置,伸手去接,与此同时,他也抬起了头,望向自己的目标——凭空坠落的那片红云……

然而,这一望,却坏了事,他没有想到,此刻自己的位置,正对着琉璃上灿烂的太阳,阳光刚刚穿过雾气,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猛然间,被如此强烈的光线眩目一灼,使得他眼前明晃晃一片,忽地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下意识地,一侧头,躲避那刺眼的光线,但潜意识中,还记着要去接人,手臂仍旧伸着,却听见身旁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那是绯红人儿坠落在雪地上的声音!

糟了!没接着!

他的大脑里“嗡”的一响,顷刻间一片空白。

片刻的寂静之后——

“公主!”领路的公公颤抖着一声惊呼:“寒蕊公主!”

正阳殿前一下子炸开了锅。

众宫人口里叫着“公主!”,乱哄哄地全都朝雪地上的绯红拥了上去。

“先别动她!都站着别动!”突然又横过来一个年轻军士,把大家全部拦住:“先看看她伤得如何,伤了哪里再说!”

军士嘴里说着话,身子已经跪了下去,探手就去揭那绯红的绒袍披风。

众人都屏住了气,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望着那军士手指末端,他小心地,慢慢地掀开了那火团一样的披风。

随着披风缓缓褪下,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她仰天躺着,紧闭着眼,如黛的眉毛秀丽而弯长,黑黑的睫毛长而翘,温润的唇略微有些宽,却不过分,淡红而饱满。

这是一张美伦美焕的脸庞,尽管闭着眼睛,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无可挑剔,军士望着她,惊叹一声,竟然一下子陷入了恍惚之中,雪地上的娇美,还是没能让他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来察看她的伤情的。于是他稳住心神,一双眼,在盯住她的脸片刻之后,目光开始缓缓地往下移动,但他毕竟不是透视眼,她不动,他又不敢动她,这样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军士仿佛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看霍帅。

霍帅也正认真地望着地上的公主。

呆立在一旁的军士平川,此时面如死灰。当他避开了刺眼的阳光,却没能接住坠屋人的那一刻,他是懊悔不已的,自己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随后公公那一声惊呼传入他的耳朵,他的心便重重地往下一跌,满脑子就只剩了两个大大的字,完了——

完了!

谁不知道寒蕊公主的大名啊,她是邱皇后的女儿,皇上的大公主,是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嫡亲的妹妹,她之所以出名,不完全是因为这样的身份,还因为她给皇上和天下带来的福祉,号称天下无双,皇帝对这个长女的宠爱,是无人能及。

关于她的出生,民间曾经广为流传过一个说法,说是她出生的前夜,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第二天大早,阳光普照,满城的腊梅竟相开放,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天盛开的腊梅全部是红色,鲜艳如血,挂在枝头,煞是喜庆。在有了长子之后,那时候还是王爷的皇帝在这个雪后红梅盛开的早晨,迎来了第一个女儿的出生,也迎来了立储的圣旨,还迎来了蒙古投降的好消息,这种种祥瑞之兆,皇帝满心欢喜,认为这个女儿是有福之人,于是对她格外偏爱,并因了红梅盛开的缘故,给公主取名寒蕊。

平川自知闯下了大祸,只傻呆呆地站着,仿佛三魂七魄都出了壳。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只眼巴巴地望着。

年轻军士的眼光再一次停留在地面上公主娇好的面容上,他皱了皱眉,再次斜头望了霍帅一眼,似乎在问,该怎么办?

这回,霍帅冲他抬了抬下巴。

那军士迟疑了一下,还是凑近去,仔细地打量了起来,而后,伸出手,靠近她的鼻翼,抬起中指,去探她鼻下是否还有气息——

忽然,他看见,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大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眨眼欲再看,却冷不丁感到一阵刺痛从指间传来,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哎哟!”下意识地猛甩一下手,只听见又是“砰”的一声闷响,只是比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声音显得温和一些而已,但还是颇有些力道的。

与此同时,霍帅厉喝一声:“北良!”

年轻的军士,也就是北良,这才意识到,因为忍不住疼,自己情急之下,将刚坠地的公主又甩到了一边。他连忙跪着移过去,扶起被自己甩出去,一头扎在雪里的公主,连声问道:“你没事吧?啊,你没事吧?”

她顶着一头的雪,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大,幽深仿佛含着水波荡漾,细长象丹凤眼,却又比丹凤眼大些,没有那么媚然的味道,更多的意味是甜美,眼角微微往上扬起,而是多了几分俏皮和机警,此刻,这双眼睛正瞪圆了,眼睛里的波光聚在一起,直直地望着他,眨呀眨,眨呀眨,一副很委屈、很费思量的样子,好象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她实在是搞不懂,她咬得他很疼吗,怎么就激怒了他呢?只是想开个玩笑,怎么就被他一甩,象根葱一样头朝下倒插在了雪地里?!她从屋顶掉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狼狈啊。

北良见她不言语,以为她摔傻了,于是急了,顾不得她是公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猛摇两下,见她仍旧没有反应,又用力再摇几下,粗着喉咙,直着眼睛就问:“怎么不说话?!你是呆了还是傻了?!你倒是说话啊!”

终于,她翻了翻眼皮,仿佛再说,哎呀,我的妈呀。

北良惊喜道:“还有反应,就是老不说话,这姑娘,敢情真是摔坏了脑袋。”

“北良,你怎么说话的?”霍帅已经过来了,斜着瞪了北良一眼,示意他放开手,然后俯身靠近公主,低声道:“公主感觉如何?是不是试着起来走动走动?”

“她根本就没事。”北良低声嘟嚷了一句,马上就受到了霍帅严厉的眼光警告。

寒蕊公主望一眼站在身旁的北良,这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国字型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温暖,眼睛又圆又亮,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就好象始终都在微笑一样。她感觉到他的不服气,又为自己的狼狈样子而尴尬,于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出来,然后微微一笑,随着唇角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她慢吞吞地说:“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霍帅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把公主搀扶起来,回头叫道:“平川!”

平川这才如梦初醒,焉焉地走过来,望着公主,眼光有些迟钝,还带着迷离,不知道他的头脑中此刻在想些什么,一副忧郁而沉闷的样子。

霍帅用命令的口吻说:“还不跪下,给公主赔礼,幸好没事,否则你难逃罪责。”

平川默默地望着公主绯红的锦袍发呆,那颜色,红得纯正,在他看来,却分外刺眼,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刚才还因为没能接住坠楼的她而满腹愧疚,想到她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寒蕊公主他心里又凭添了些害怕,可是她全然不顾气氛的紧张和别人的担心,装做晕倒不说,还开着玩笑咬北良的手指,让他的愧疚顷刻间烟消云散。而此时正眼看去,她绯红的锦袍,更是给了他极大的刺激,他的心情是如此地低落和悲痛,她却一袭红艳艳的喜气,此刻的鲜红,灼伤了他的眼,比刚才眩目的阳光更甚。

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刚才怎么就没跌死你!

“平川!”霍帅看见他发怔,再次低吼一声,是提醒,更是催促。

平川还是没有动,反而挺了挺脊背,阴沉而倔强地看着寒蕊公主。

她也正好奇地望着他,俏丽含笑的眼,粉红的脸庞,煞是好看,她眨一眨眼,忽然笑了,映出了深深的酒窝,打着旋:“你怎么就没接住我呢?是我掉得不是时候,还是你接得不是时候,你想什么去了呢——”眼睛弯弯亮亮,牙齿雪白整齐,声音轻巧悦耳。

他冷着脸,没有回答。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开玩笑。

“平川!公主问你话呢!”霍帅从后面重重地推了他一下,他抵挡不住,肩膀往前就了就,脚步还是钉在原地,嘴巴也没有张开。

“要你说句话就这么难呢?”寒蕊公主咯咯地笑起来:“只怕以后你想说,我都不要听呢——”她摆摆手对所有人说道:“没事了,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边说着,一边也转了身,提了裙摆往台阶上走。

走了几步,忽又回头

,朝向平川:“你叫什么名字?”

平川望着她,没有说话。他压根就不打算跟她搭话。

“他叫郭平川。”倒是跟在后面的北良紧走几步,回答公主的问话。

“郭平川?”寒蕊公主默默地念叨一句,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若有所思地问:“那,郭破虏,郭帅是……”

平川感觉到她探究的眼光在脸上扫来扫去,但他只默然地望着雪堆,两眼发直,就是不吭声。

“是平川的父亲。”见状,北良赶紧答话。

哦,寒蕊公主点点头,真诚地对平川说:“你父亲是个大英雄,可惜……”一想到郭副帅的死可能触及平川的痛处,她没有再往下说。

平川闻言,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惺惺作态,这虚伪的一套是你们皇宫的必修之课,可是,你这一身红衣,就让所有的做作现形。

寒蕊公主见他始终僵着个脸,只当他是心情不好,也不好多说什么,带了随从,就离开了。

霍帅一行也跟了公公,径直进了正阳殿。

寒蕊公主转过正阳殿拐角,忽然停住了步子。

“公主?”贴身侍女红玉凑过来,不知寒蕊公主有什么事。

“他好象很生我的气呢,”寒蕊懊恼地说:“早知道他是郭帅的儿子,我就不会跟他开什么玩笑了。”

红玉小声开导她:“不知者无罪呢。”

“人家父亲刚刚过世,心情不好,我还调侃他,”寒蕊想了想,折身往正阳殿:“我得跟他解释解释。”

“陛下,他们来了。”皇上贴身的李公公见霍帅等人来了,赶紧小声地禀告。

皇上迅速地起身,匆匆地走过来迎他们。

霍帅刚到率领众人下跪,皇上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他的胳膊,说:“统统免礼!”

他们闻言,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只好垂首站着,等待皇上发话。

“赐座!”皇上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朕一直等着你们,朕……”他深吸一口气,说:“你们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朕代黎民百姓感谢你们!”

“臣愧不敢当。”霍帅闻言,连忙跪下,一干人也跟着跪下。

“请起,请起!”皇上由衷地说:“关山一役,你们以三万人马挫败蒙古十万大军,并将他们驱赶至回栾山脉之外,是奇功一件啊。蒙古这一败,数年都难复元气,中原,终于可以好好地出一口恶气了。”

皇上双手抱拳,朝向天际,动容道:“朕百年之后,有颜面朝见祖宗,全亏了你们啊。”

面对皇上如此的赞誉,霍帅并不答话,默然合眼。

“朕要好好奖赏你们!”皇上抬高了声调。

“臣有罪!受之有愧!”霍帅忽然说道:“臣指挥失误,致使郭副帅为国捐躯,臣罪该万死!”

“霍帅……”对霍帅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平川大吃一惊,他想制止,却来不及了。

“不是你的错,都怪朕,”皇上长叹一声,悔恨地说:“都怪朕,不该刚愎自用,胡乱插手,不然……”他垂下头去,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皇上……”霍帅显然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吃惊之余,免不了感动,也难掩心痛。他跟郭副帅纵横沙场几十年,虽然年纪相差近十岁,却情同兄弟,如今关山一役,让他痛失左膀右臂,而这失误,又分明是可以避免的,这叫他如何不心痛?!

皇上沉默良久,忽然问:“郭帅的儿子,随你一同来了么?”

霍帅一把扯过身边的平川:“这就是郭帅的儿子,郭平川。”

“郭平川——”皇上沉吟片刻,有感而发:“一马平川,好名字啊!”

“抬起头来,”他踱到平川跟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说:“不错,颇有乃父之风啊。”而后仰天长叹一声道:“因朕的轻率,痛失一员猛将,战虽然打赢了,朕的心里,却沉重得很啊。”

皇上幽声道:“大军要三日之后才可回朝,近日急召你们回京,是因为朕有一个决定,一定要在大军回朝之前宣布。”他轻轻地抬起手腕,身后,公公展开早已拟写好的圣旨,宣:“自即日起,封郭破虏将军之子平川为骠骑将军,引领霍家军一字营。”

章节正文 第2章 诚心道歉奈何人不受 贴心安抚只因心倾慕

霍帅脸上漫起一层惊喜,连忙推平川一把:“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叩谢圣恩!”

平川一头扑在地上:“谢主隆恩!”

皇上点点头,说:“远道而来,风尘仆仆,都平身吧,赐坐。”他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下,沉郁地说:“平川,你是家中独子,如今父亲去了,重担都落在你一人肩上,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朕说。”

平川恭声道:“谢皇上抚恤。”

“拜将军,是件大事,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但一想到你父亲,朕实在没有心情,想必你也是如此,”皇上幽幽地叹道:“朕记得当年你父亲拜将军的时候,圣旨一宣,他从队列里站出来,朕问,卿今年多大了?你父亲回答说二十二。朕惊异道,没想到霍帅举荐的将军这么年轻。你父亲高声答道,破虏不在年纪,志气不在出身!”

“当年的情景,朕还历历在目,”皇上动情地说:“朕当时对他的能力还心存疑虑,只因霍帅力荐还是授予了将军大印,而后二十余年,你父亲以长胜不败的战绩成就了常胜将军的名号,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将目光转向平川:“你父亲二十二岁拜将军,当属难得,但你如今二十就拜了将军,还胜他一筹,朕将霍家军里最勇猛的一字营交给你,郭家常胜将军的名号能否由你继承,就看你的了,这是朕的期望,更是你父亲的期望啊——”

平川普通一声跪下,泣声道:“臣一定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皇上默默地,将他扶起来。

这时,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轻轻地靠上前来。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展开了双臂,说:“换上。”

霍帅一看,竟是一件孝袍,他脸色一变,慌忙跪下:“皇上,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皇上在公公的帮助下,把手臂捅进孝袍的袖子里,慢悠悠地说:“郭帅军功盖世,如今以身殉国,朕指挥不当,难辞其咎,于公于私,都应该为其戴孝。”

听了这话,平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是要为父亲戴孝,这怎么可以?他连忙磕头不止,意图阻止:“使不得,使不得,折煞父亲,折煞郭家了,谁人担当得起啊?!请皇上卸去孝袍,留臣一条活路吧!”

公公见他们反应激烈,便停下了手,小心地望了皇上一眼,皇上只沉着脸,一言不发。公公踌躇片刻,还是系上了孝带。

“皇上……”霍帅和平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都不要劝了,朕已经决定了,”皇上用手指指殿外,稍稍提高了声音道:“你们看,昨日还晴空万里,一夜过去就是满城素裹,就连老天,也感念郭帅的英年早逝,以漫天大雪来一个天下尽孝!”

“今天朕只等你们来,”皇上一挥手:“传朕口谕,从现在开始,国丧三日,宫里所有人等都将预先准备好的丧服穿戴整齐,为郭将军思悼,年内不举行任何庆典仪式。”

“是。”公公应了,退下去。

“父皇……”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

皇上转头一看,是寒蕊,畏畏缩缩地站在大殿门后面,只探出半个头来。

“什么事啊,进来吧。”皇上说。

寒蕊踌躇一阵,还是不肯进殿。

“你这孩子,平日里都不是这样,今天怎么如此瑟缩起来?”皇上的语气里虽有责怪之意,却仍旧听得出对她的娇宠:“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父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我……”寒蕊终于扭捏着从门后走了出来。

一袭喜庆的红色再次刺伤了郭平川的眼睛。

皇上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去换丧服?”他转向寒蕊的贴身侍女:“红玉,是昨日公公忘记通知你了,还是你自己忘记了?”

红玉慌忙跪下来解释:“奴婢该死,只因公公昨日通知说要等统一命令,所以早上起来红玉就没有按要求替公主穿戴,奴婢罪该万死……”

皇上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有所缓和,说:“刚才公公已经传令下去了,你们,赶紧去换装。”

“是。”红玉赶紧站起来,去拖寒蕊。

寒蕊却不走,反往皇上跟前凑过来:“父皇……”

“父皇知道你喜欢红色,但今时不比往日,你不要固执,”皇上没等她说完,就先行打断了她的话,催促道:“赶紧去换装!”

“我……”寒蕊用手指指郭平川,小声地说:“我只是想跟他道个歉……”

“道什么歉?”皇上有些诧异。

“我……”寒蕊一下涨红了脸,她不敢告诉父皇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事情,吞吞吐吐好不窘迫,憋了半天,才说:“我刚才不知道他是郭将军的儿子,还跟他,开玩笑……”

“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胡乱开什么玩笑?!”皇上忽一下沉下了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公连忙靠过来,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皇上。

“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皇上生气了:“把她送到皇后那里,要皇后好好管教管教!”气哼哼地一挥手:“禁足十天,呆在明禧宫好好反省!”

寒蕊一下咬紧了嘴唇。

红玉来拖她,她还想犟着往郭平川那里走,眼睛殷切地望着他。平川明明知道她是冲自己而来,也明明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但他偏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倔强地把头一扭,生生地避开了她的欲言又止。

“平川,节哀顺便。”出得宫来,北良见平川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好言劝道:“明日你父亲出灵,皇上亲自参加,你可要上心一点啊。”

恩,他无言地点点头。

“公主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北良勒了勒缰绳,低声说:“不知者无罪,她不是故意的,而且事后人家也想来找你道歉的……”

瞥一眼平川,没来由的,又见他铁青了脸。

“别跟她治气了,”北良拍拍他的肩头:“再说了,皇上也罚了她的……”

“禁足十天,有什么难过,这也算罚?”平川不满地说:“交给皇后管教,皇后可是她亲娘,能怎么管教?!”

没想到一提到寒蕊公主,平川一下就翻脸,反应怎么会这么大,北良愣了一下,旋即有些不平起来:“人家又不是有意的,讲了两句玩笑话而已,至于嘛?你心情不好,就不要迁怒于人,就事论事来说,她有多大的错呢?”

“她就不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开什么玩笑!”平川冷声道:“天下尽孝!只有她例外,什么衣服不好穿,非要穿件红衣服!我爹死了,她就那么开心,还要庆祝不是?!”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啊——

北良无奈地摇摇头,心想,你父亲为国捐躯,我们都很难过,但如果不是皇上宣布天下尽孝,那满大街,穿红衣服的人还会少吗?以此迁怒于寒蕊,大可不必。

“我也听说过,这个公主喜欢红色,如果不是你心情不好,她穿红色也惹不上你不是?”北良见他气鼓鼓地,只好继续开导他:“既然皇上有令,她现在肯定也已经把丧服换上了。”

平川从鼻子里哼一声出来,不说话了。

见他不再否认,北良又说:“人家还想跟你道歉来着,我看她,是真心诚意的,你就不要记恨人家了——”

“我还是觉得她讨厌,”平川翻一个白眼过去:“现在,我觉得你比她更讨厌!”

“我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而已。”北良无奈地说:“怎么你连我也恨上了?”

“行了,别再跟我提她,”平川漠然道:“我对她没兴趣。”

北良讪讪地住了嘴,心里却还是有些替寒蕊公主鸣不平。

平川铆着劲,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得得地慢跑起来。

“平川!”北良追上去,忽然一拉平川的胳膊:“看!”

前边不远的路旁,樟树下,站着一位白裙女子,正静静地望着他们俩人。那女子身形秀颀,长得很清秀,眼睛不大但很亮,含有一种智慧的光彩。

北良朝平川努努嘴:“你对公主没兴趣,喏,让你有兴趣的来了——”玩味一笑,快马一鞭,径自先走了。

平川顿了顿,勒勒缰绳,让马走到树前,翻身一跃,下得马来。

“真巧,在这里碰上你。”他说。

“我是特意来这里等你的,”白裙女子说:“想来你府上肯定很多人去慰问,我不便登门,听说你去了宫里,这是回家的必由之路,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了。”

“那,不是等了很久?”他有些诧异。

“恩,是有些时候。”她轻轻地笑了笑。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也歉意地笑了笑。

她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还好么?”

他闻言,默默地低下头去,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很难过——”她说得很慢,似乎是想起个头来安慰他,又好象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放心,我没事的。”他猛地抬起头,甩一甩,仿佛就此把所有的痛苦抛开了。

“平川,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她充满同情地望着他。

“我能说什么?”他苦笑一下。难道我能说,本是无谓的牺牲,如果不是皇上擅自插手军务,下那么一道该死的圣命,爹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送命,险些毁了常胜将军的一世英名不说,连命都丢了。

“人生在世,总得违心做一些事,说一些话,形势所逼,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低声劝慰他道:“公理自在人心,无须多言。”

她的话里,似有所指,想来父亲的牺牲,明里暗里都是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她一定也听说了些什么,才会这样来开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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