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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客-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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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我没死。”
“师长,我去ntr熬了整整四年时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不肯自杀,我熬了过来,为什么?因为我不想给铁七师丢脸!”
东方玉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抬起下颌,骄傲看着自杜少卿大声说道:“所以我不想我最尊敬的少卿师长,做出让整个铁七师丢脸的事情!除非师长你不认我是铁七师的人,那就让机甲从我身上碾过去!”
杜少卿默默看着他,深青色将军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忽然抬起手臂砍在东方玉的左颈处,然后他没有再看一眼昏倒在军官们怀中的此人,直接转身走向军车,将要登车之前大声喊道:“医务兵!”
“在!”
“让他活着。”
“是。”
坐上军车副驾驶座,眼角余光落在后排被铐住的周玉脸上,明明周玉此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杜少卿却总觉得看到了几丝很淡的嘲讽。
东方玉曾是一团团长,周玉是现在的二团团长,这两名名字里都带着个玉字的军人,是他曾经最器重信任的下属,然而今天却……
杜少卿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焦虑,身体有些热,那双剑眉缓缓皱起,下意识里解开了笔挺将军服从上到下的第三颗扣子。
……
……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这一天铁七师向首都的进军,看上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在路上却不停被迫停下前进的脚步。
部队进入望都郊区后,再次停止,所有机甲战车和士兵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这一次被迫暂停前进,是因为由望都通往首都的二号高速公路发生了严重的交通堵塞,军用mx机甲自然可以通过田野继续高速突进,数百辆装甲车和军车队却无法做到,如果要进入首都控制局势,维持秩序,那么单独依靠沉重杀人利器机甲是远远不够的。
铁七师数百辆装甲车及军车没有进入二号高速公路,队伍正等待着工程机甲把交流道和辅道打通,然后进入军备通道。
这是早有预案的局面,所以杜少卿此时并不焦虑,他望着窗外堵塞的交通,皱了很长时间的剑眉缓缓放松下来。
窗外是拥挤的人群和车流,无数辆民用轿车伴着欢快的鸣笛,争先夺后涌入二号高速公路,然后向远方那座城市驶去。
一百余台军用机甲的阴影覆盖在道路两侧,数百台装甲车沉默连成长龙,突然其来的联邦部队,给望都市民带来极大的震撼。
有小车祸发生,更多的民用车辆下意识里绕远,人群也快速散开,无数双目光警惕地落在装甲车和机甲上。
“这是哪里的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想做什么?”
“不要怕,好像……是铁七师?”
“是铁七师!”
公路两旁的围观群众里,有民间军事爱好者通过装备和漆绘标徽,认出了这支部队的番号,通过窃窃私语迅速向四周传播。
震惊里混着惧怕的目光变成疑惑,然后再变成好奇,望都市民的面部表情由僵硬变得轻松,甚至有很多人笑了起来,指着远处的机甲指指点点,与身旁人讨论着铁七师的先进装备。
自宪历六十七年西林反击战打响以来,联邦军方出现在电视光幕上最多的部队就是铁七师和七组,随着许乐身份暴光,七组早已被人们淡忘,而铁七师却依旧牢牢占据着曝光率的第一名,也占据着联邦民众心目中受爱戴尊敬的第一名位置。
在全体联邦民众的心中,铁七师是反抗帝国侵略的旗帜,是联邦***的化身,是联邦最值得倚靠的钢铁之师。
公路旁的人们和车里的人们,现在并不知道这支沉默庄肃的联邦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望都,他们好奇铁七师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却甚至没有一个人对此产生忧虑和担心,因为他们坚信这支联邦的英雄部队无论做什么,都是在保护联邦保护民众的利益。
有胆子大的男孩儿挣脱同伴的手,跑向黑色mx机甲,他跑过机甲覆在地面上的阴影,跑到比自己还要高的机甲掌旁,抬头好奇地望向空中庞大威猛的机甲身躯,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头去摸了一下。
有刚买了新鲜蔬菜,准备开车返回望都青年公寓的素食少女,走出城郊菜场,看到眼前的装甲车,被吓的一声尖叫,然后赶紧掩住了嘴。从身旁大婶的议论中知道这是哪支部队,她看着装甲车上面无表情却非常英俊的年轻战士,目光开始痴迷起来,抬手送上自己羞涩的飞吻。
前方的交流道与辅道已经打通,铁七师准备进入军备专用通道,装甲车缓缓启动,车上那名年轻的战士看着少女热情送过来的飞吻,再难保持冰川般的冷酷表情,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在此时此刻联邦动荡的局势中,任何无意识的小动作都有可能带来非常多很有意思的猜想或者误会,更何况是铁七师?
看着装甲车上几名年轻战士的挥手回应,路旁有刚开始在军史土星论坛厮混的菜鸟市民,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开始兴奋地向身边人宣布自己的推测,于是公路周遭望都市民们的反应逾发热情,甚至有人开始吹起了表示欢迎的口哨。
噗的一声轻响,一坨物事从人群中砸了过来,极为幸运地穿过半降的车窗玻璃,落到了车内杜少卿的膝盖上。
铁七师近卫军官们骤然一惊,反应奇快掏出佩枪准备反击,杜少卿挥手示意不要紧张,平静说道:“许乐这种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开枪。”
说完这句话,他拾起膝盖上那朵新鲜的花朵陷入了沉默。
……
……
凭借着体内大江河般的真气,凭借着背囊里的压缩能量棒,许乐在险峻的山脉里奔跑了一百七十公里,终于抵达了他所熟悉的望都郊区。
他的速度甚至比全机械化的铁七师都慢不了多少,然而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擦掉脸颊上的汗水与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在立交桥下的某间电工房内,他看着正在逐批次进入军备专用通道的铁七师装甲车群,缓缓松开摁在acw触发式皈机上的食指。
依然还是席勒说过: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杜少卿和许乐很了解彼此,所以他果然如杜少卿冷静预判的那样,没有选择在人群密集的此地开枪。
“肥顾,到底联进去了没有?”许乐***了***干枯的嘴唇,对着系统疲惫说道:“我们拦不住铁七师!只能试试最后的傻办法。”
……
……
军车内部空间极大,除了三排座椅,还有铁七师最重要的指挥系统。
戴着耳机的通讯军官忽然回过头来,紧张说道:“师长,有人同步了师里的通话系统,要求和您进行直接对话,他说……他是许乐。”
杜少卿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接过通话器,冷漠说道:“我是杜少卿。”
……
……
少年时期的许乐偶尔还能展露下牙尖嘴利酸刻的那一面,然而后来开始逃亡之后便变得越来越沉默,往往只会咧着嘴露出满口白牙一味憨实地笑着或蹦出几句简单而生硬的可以砸死人的宣言。
所以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是合适的谈判人选,只不过此时联邦面临着从未有过的危险,而能够令杜少卿有兴趣与之谈判的对象实在不多。
“杜少卿,我很讨厌你。”
开门见山的第一句话充分显示了许乐的谈判风格,或者说昭示了他除了激怒杜少卿,从而让铁七师前进更快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能力。
“我讨厌你那身天天熨三遍的笔挺军服,我讨厌你像全联邦人都欠你钱似的死人脸,我讨厌你身上的冰块儿味道,我讨厌你梳的整整齐齐像冻结草原似的头发,当然你的墨镜还不错。”
“我讨厌你在作训基地里把周玉他们骂成狗屎的训话口气,我讨厌你的嚣张冷酷以为老子永远是天下第一,我最讨厌你和你的部队活的像台他妈的冰冷机器。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坚持集体永远先于个人的治军理念,在铁七师已经全面换装mx之情况下,你自己依然从来不肯进入机甲座舱……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矫情的令人作呕?”
“但无论我怎样厌憎你,都很难在战场上对你生出猜忌的心理,多年前在5460的寂寞岭黄山岭一线,我的机甲已经奔亡整夜,惨到不能再惨,你为了铁七师的伏击计划要我冒险杀敌,我没有任何犹豫,便按照你的命令去做了,因为我信任你不会在战友背后开枪。”
“基于同样的原因,施清海查到西门瑾参与了临海州暗杀,策划了古钟号爆炸,我却坚持认为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我认为我很了解你,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堪为楷模的职业军人,你只不过在尽一名联邦军人的本份,服从联邦总统和政府的命令,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做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个范围!”
“停下来吧杜少卿!就算你依然矫情,想要替帕布尔和他的政府还有那些理想殉葬,就算你坚持自己的职业军人范儿,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就再等很短的一段时间,等到弹劾案结束!”
“如果弹劾案通过,帕布尔就不再是联邦总统,你不需要服从他的命令,如果弹劾案没有通过,他依然是联邦总统,那你和你的部队又有什么必要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动荡?”
“如果你坚持,那证明你在恐惧,你恐惧你追随多年的帕布尔先生,你信奉多年的理想,原来已经被民众抛弃,你站不稳了。”
“杜少卿,你为什么沉默?因为我撕开了你职业军人的光辉面具,让你看清楚这道命令的前提就是帕布尔不再是联邦总统?”
“接受不是总统的命令或者不需要接受总统的命令或者等待,这很好选择!这不是物理学上的双生子悖论!这是清楚的事实!”
沉默了很长时间的杜少卿,终于淡然回答道:“已经很多年了,我知道当初那头老虎是怎样看我,联邦很多人怎样看我,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外表冷静内心狂热的理想主义者,其实他们错了又或者没错。”
“和三一协会里其他人不一样,我从来没有什么推翻七大家的理想,我人生的全部意义都在于让联邦强大起来,彻底击败帝国,除此之外别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感兴趣。”
“我不关心是七大家控制联邦,还是一位草根总统统治联邦,我只在乎谁统治下的联邦能够强大到彻底击败帝国。你我都很清楚,像七大家那样的腐肉像前任总统那样的政客,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只有帕布尔先生能够消灭七大家,然后令联邦真正强大起来。”
许乐的声音在停止一段时间后重新响了起来。
“杜少卿,如果你人生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击败帝国,那么你更应该清楚,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如果你坚持站在帕布尔总统一方,联邦必然陷入内战,你的人生理想只可能化为一场泡影。”
听着通话系统里传来的沙哑声音,杜少卿面无表情,缓缓解开军装的第四颗扣子,右手背上青筋一现即隐。
军服永远笔挺,军靴永远锃亮,黑色小羊皮手套,黑色的墨镜,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头发,标准到无可挑剔的军姿仪容,是这位联邦名将及全民偶像留给所有人唯一的画面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头发前梢有些凌乱,笔挺的军服极为罕见的敞开,和那名完美的将军形象相去甚远。
“许乐,我也曾经认为自己很了解你,但这一天来,我始终有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为什么你这个帝国人要来联邦做这些事?”
“为什么你刚才会用联邦击败帝国的结果来诱惑我?你或许并不知道,怀草诗趁着联邦内乱之机,已经在墨花星球上开始反攻。如果你是像她一样,试图趁联邦乱局为帝国谋取利益,那么你应该很乐于看到这一幕,正如你所说西林会宣布***,然而联邦陷入内战。”
“为什么?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两国之间的战争。”
许乐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沉声应道:“国家之间的战争可能没有***这种东西,但别的时候,这个可以有。”
杜少卿微讽说道:“四有帝国青年又要谈***了。”
“我承认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更应该是一场私仇,我的最终目的很简单,我就是要帕布尔和那些人受到审判,但这个结果能否实现,对于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来说就是***,哪怕是迟到的***。”
“国战无***,内战无英雄……”
墨绿色军车内,杜少卿看着指尖拈弄着的那朵***安静了很久很久,然后唇角微翘,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要我停下,那你求我啊……“通话系统内沉默片刻后,响起许乐前所未有认真严肃诚恳的声音。
“少卿师长,我求您了。”
……
……
越过庞大工程机甲临时砌起的金属桥身,望都郊区军备专用通道入口处沉默停着数百辆装甲车,逾百台黑色mx机甲散布于通道旁的原野间,警惕注视着周遭的动静,时刻准备进行火力压制。
被铁七师严密防范的许乐此时并没有感到太多自豪,通过acw的瞄准设备,他看着那名军服复又笔挺的将军在重重保护下走进武装直升机,看着那七辆深色武装直升战机冒着望都上空的微雪腾空而起……
他始终紧张绷着的那根弦骤然一松,疲惫与伤痛瞬间占据全身,手扶着电工房的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和杜少卿进行谈判仿佛比和李疯子进行生死机战的压力更大,然而这就算是成功了吗?他并不清楚,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杜少卿会这样就被自己说服,只带着一个连的兵力就离开了铁七师大部队。
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军车后排里被铐住的周玉,医疗车内像乞丐般凄惨还在昏迷中的东方玉,他也不知道那朵被扔进军车里的娇嫩***,他更不知道杜少卿连续解开了四颗衣扣。
许乐现在更疑惑于对方先前那番关于人生意义的话,联想起这些年此人在墨花星球上对帝国部队展开的凌厉狂暴甚至是无比冷血的攻势,他真的很想知道杜少卿对帝国人的彻骨仇恨究竟来自何处。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温润如玉的那个部分,只是需要细心去琢去磨,才能剥去表面那层或许是理想或许是执念或许是念欲的硬壳,然后让玉心温柔地绽放光彩,照亮自己和旁人。
东方玉的硬壳是被许乐和七组在墨花星球上的态度动作一点一点如流水般磨去。
而这一天的杜少卿,许乐的子弹拦不住他,许乐的话也说服不了他,只不过因为周玉东方玉和那朵***,或许在缓慢解开自己从不在外人面前解开的军装衣扣时,他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无论外在的因素看上去有多么重要,最艰难的选择终究要由自己做。
……
……
数十名身着黑色正装的特勤局特工迅速拉起警戒线,七架深色武装直升战机依次降落在总统官邸前的阔大草坪上,天空中的雪刚刚飘落并不大,然而直升战机旋翼吹起的烈风卷起草坪上覆盖着的积雪,撕扯着那些雪片四处飞舞,就像是暴风雪来袭一般。
帕布尔总统站在椭圆办公厅窗边,看着陆续从武装直升战机上走下来的铁七师官兵,看着最前方向官邸走来的那位将军,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深沉的失望最后化作死寂般的沉默。
他走到办公桌前,听着身后沉重大门开启的声音,没有回头,缓缓向杯中倒满一杯烈酒,然后静静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沉默良久。
“我已经想到沈离可能会有问题,那么现在轮到你有问题了吗?”
帕布尔总统情绪复杂询问道,伸手握住酒杯,似乎想要一饮而尽,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缓缓松开,双手扶住桌沿,身体微微前倾低着头。
面无表情走进椭圆办公厅的杜少卿摘下军帽拿在臂间,啪的一声立正敬礼,沉默片刻后说道:“是的,我有问题。”
帕布尔总统没有问杜少卿的问题是什么,自嘲说道:“当所有人都有问题的时候,那么很明显,有问题的人应该是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体仿佛变得异常沉重,扶住桌沿的疲惫双手已经无法承担,宽厚的后背微微颤抖,就像一座将要崩塌的山峰。
他的妻子在楼上卧室里不肯下来,他的女儿在楼上卧室里已经三年没有和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官邸窗外远处隐隐可以听到沉默行军群众的口号声,而那些人三年前还曾经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官邸内外无数工作人员还在紧张的忙碌,上百名特勤局特工尽职尽责地监守自己的岗位,草坪外的栏杆旁支持者们还在,杜少卿就在身后,然而帕布尔总统的身影却显得格外孤单,仿佛只有一个人。
“总统先生,我认为这份出自李在道主席的应急方案有问题,同时我坚持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军人也不是单纯的政客,而是一个古怪的畸形儿,如果联邦按照他的设计走下去,会非常危险。”
杜少卿看着总统先生的背影,心情复杂而欠疚。
帕布尔总统双手扶桌,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他下意识里抬起头来,望向草坪外那些支持自己的民众。
他看到那些愤怒甚至流着眼泪准备阻拦沉默行军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些因为铁七师武装战机到来而欢呼的年轻学生,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充满热情在街头散发传单大声***的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声惊雷乍响。
第三百八十章 虽千万人,我不同意(上)
椭圆办公厅内安静了很长时间,帕布尔总统扶着桌沿,表情复杂望着窗外风雪中的人们,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杜少卿,沉默片刻后回答道:“zhèngfǔ这些天追杀的一名新十七师NTR军官,曾经是我的下属。”
帕布尔总统皱起眉头,黝黑的脸上浮现起浓重的自嘲,说道:“抱歉。”
“不用。”杜少卿回答道。
确实不用述说歉意,这位联邦名将脸上的情绪已然归为平静。他带着铁七师尖刀连乘坐武装直升战机空降官邰,却把主力部队把那一百多台军用机甲数百台装甲车全部留在了望都,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的选择,这个选择对帕布尔总统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
“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其实在打过那道电话后,我便开始后悔。”
帕布尔总统沉默望着窗外,宽厚的双唇微微翕动,平静说道:“动用部队的决议,确实显得太草率太冲动了一些。还有很多联邦民众支持我,我为什么就没有信心等待弹劾案的结果?”
“总统先生,我也是同样这样认为的。”杜少卿回答道。
“我向来认为意志坚定是自己最大的优点,但不得不承认……联邦总统这个位置确实有某种魔力,能让人忘记你最初的模样,忘记你也曾经是一个在街头抗议的年轻律师,忘记当年自己最厌憎的是什么。”
“我现在依然'间客吧小蝶:漏了动词,”觉得”?'我的做法没有错误,甚至包括调动部队,只是我开始对某些变化感到强烈的厌恶,我的厌恶在于……
帕布尔转过身来,看着杜少卿轻轻叹息,感慨说道:“每天清晨醒来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终于也变成我所鄙视而且畏惧的那种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椭圆办公厅沉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快速推开,强自表现出镇定的办公室主任布林急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电子文件册,非常艰难问道:“总统先生,您要去议会山自辩吗?”
“为什么不?”
帕布尔总统取下衣架上的深sè风衣,目光穿透天Huā板望了眼楼上的卧室,然后看着杜少卿微笑说道:“少卿,带上你的士兵,你陪我去。”
杜少卿敬了一个军礼。
帕布尔总统穿好风衣向门外走去,面容坚毅平静,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第一次走进最高法院的青涩律师。当年的青年穷律师,根本没有把握打赢那场某巨型企业污染公益诉讼案,但胸膛挺直,信心十足。
密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特勤局特工和铁七师某尖刀连的保护下,帕布尔总统走下楼梯,顺着官邰下的秘密通道走向宪章广Chǎng财政部大楼后好出口,那里已经有车队等候了很长时间。
官邰地下是占地面积极大的联邦政务处理中心,三林星域每rì无数事务,与无数部门联系的工作全部在这里完成,然后再交由总统签署。
柔淡的灯光如同最温柔的太阳,照在阔大的地下空间里,政务处理中心数百名工作人员,看着墙边走过的人群,下意识里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复杂而黯淡,因为他们知道总统先生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大家辛苦了。”
这不是风萧萧兮的离别慰问,而是七年间每一天政务处理中心里都会听到的浑厚声音,帕布尔总统无论在概圆办公厅里忙碌到几点,都会在入睡前来到地下,向所有工作人员致以问候。
啪啪啪啪!
望着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总统先生背影,不知道是哪位工作人员鼓起掌来,掌声渐趋热烈,隐隐听到有人的啜泣声,然后他们坐下继续忙碌和那些反对派议员们通电话,哪怕明知没有任何作用。
总统车队离开财政部大楼,绕过宪章局广Chǎng,抵达议会山大楼,首都军警和特勤局特工徒步跟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提前抵达的工作人员在议会山下拉开长长的警戒线,身着黑sè正装的联邦调查局特工表情冷漠地地将试图靠近的民众推离。
帕布尔总统沉默望着窗外,他看到了很多愤怒吼叫凶手的沉默行军shìwēi民众,看到了无数张狰狞愤怒的脸,但他同时也看到了很多张紧张焦虑的面孔,无数支持他的民众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看来这届zhèngfǔ并没有完全令民众失望。
总统先生望着窗外挥手,平静说道:“至少,我相信医改法案对底层民众的帮助,谁也无法否认。”
坐在前排的杜少卿回答道:“总统先生,身为联邦军人我服从命令,尊重宪章。但就个人而言,无论弹劾案的结果如何,我都认为您曾经做出过很多善意的努力,并且做的非常优秀。”
“我向您承诺,如果弹劾案失败,有人试图在宪章框架之外做手脚,我和联邦部队一定会保证您和zhèngfǔ的意志得到最有力的执行。”
帕布尔总统微微一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
庄严肃穆的议会山主xí台上,帕布尔表情平静望着前方黑压压的议员座席,表情平静,声音依然浑厚有力,然而今天他不是在做每年例行一度的国情咨文发表,而是以被弹劾总统的身份进行自辩。
这段自辩词非常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他这一生所做过的最简短的演讲,这段自辩词里没有任何情绪激昂的反驳,没有任何犀利的漏洞捕捉,甚至似乎连证据都不屑于提供。
“现在坐在议员座席上的你们,还有你们身后的人,没有谁拥有资格和立场审判我这个联邦总统,只有历史才有审判我的资格。”
帕布尔总统身体微微前倾,缓缓扫视那些表情尴尬的议员先生们,平静说道:“但无论历史怎样宣判,我依然坚持自己无罪。”
浑厚坚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议会山里,然后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看着台上那个面容黝黑,寻找不到太多优雅贵气的中年男人,激动的帕派议员忍不住纷纷起立,回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这是联邦历史上出身最贫寒的一位总统,一个东林矿工家庭出身的穷律师,最终登上联邦权力的穷座,看着那张厌憎痛恨了整整七年的面孔,想起这些年来在台前幕后的激烈争斗,纵使是台下的反对派议员们心中都不禁生出无限感慨,下意识里开始轻轻鼓掌。
结束自辩,议会山进入了最关键的投票环节。帕布尔总统及zhèngfǔ僚员们离开大厅,去往旁边的会议室等待,等待最后的结果。根据官邰下属机构的计算,现在议会山里应该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议员属于不可能流失铁票,但在投票结果最后出来之前,谁都不敢说必定胜利。
议会山主xí台上方那位老人,微笑向身旁那位更老的仿佛已经睡着的**官点头示意的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诸位,指控帕布尔总统的弹劾议案正式开始投票。在投票之前我想先讲两句话,我们虽然都喜欢金钱异xìng和权利,但为了这个联邦,为了你们身上或许并不多的责任感,回答是否的时候,请尽量只询问自己的理智与情感。”
从所周知,锡安副议长是莫愁后山邰夫人最亲密的政治伙伴,在弹劾议案投票之前他做出如此表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紧接着议会江,开始的投票,却让很多人感到了震惊!
“苟夜羽议员,你认为帕布尔总统在第一项指控中有罪吗?”
“有。”
“斯库里议员,你认为帕布尔总统在第二项指控中有罪吗?”
“有。”
“没有。”
“有。”
“没有。”
弹劾议案投票在枯躁而紧张的进行,随着几名议员出人意料地投出赞成票,会场里开始充满诡异压抑的气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议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表情异常复杂。
能够被七大家影响控制,能够被各州政治势力左右的议员,议会山里的人们都心中有数,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十几名帕布尔zhèngfǔ最坚定的议员居然也投出了赞成票!
伊沃议员是东林大区矿工的女儿,没有任何背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帕布尔总统最坚定的支持者。无论是爱国者法案还是提升总统权限的几个法案,她都毫不犹豫投了赞成票,甚至在私下吹风阶段,她曾经表明同意修改选举法,支持帕布尔总统完成史无前例的三连任。
结果今天,她选择了支持弹劾总统!
像伊沃议员这样临时改变态度,投出震惊一票的议员还有很多,议会山中,原本帕派议员占据优势,至少远远超过三分之一票数,然而此时在突如其来的连续打击下,竟是节节败退!
无论是回答了无罪、还是准备回答无罪的帕派议员们,看着计票处的工作人员,脸sè开始变得惨灰起来,投票询问的程序还没有进行到一半,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最后恐怖的结果。
直到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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