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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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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前约定,下雨不去练武。眼下不到戌时,正是相约时间。可大雨初停,地面尚湿,林中更不适合练武。他经白天一遇,心中忽有感触,自觉无需再去找潇璇练功,免得徒惹伤心。待想“先发制人,主动撂下,好歹不被她轻瞧。”又有些不舍,只好自我安慰:“先去瞧瞧,她去了固好!若没去,也不知道我去了。只说明我连让她沾湿鞋底都不配,索性撩开手划清界限!”柔肠百转,患得患失。
容辉走在路上,一时盼潇璇风姿悄立,站在山石林边。一时又盼石林草间空无一人,得个水落石出,倒也痛快。他从林中窜出“太极门”,身上已沾湿一大片。行不多时,来到约会的林边,只见石间草旁空无一人。胸口似被大铁锤猛击了一下,心如刀剜,肠似尖绞,脑中嗡鸣作响,几欲摔倒。
他愣了一会,蹒跚到一处矮石上靠着,脑中一片苍白,眼角情泪暗滴。忽而盼望潇璇再过片时就来,又盼她再也别来,自己伤心一场,此生再无遗憾。
云销雨霁,月华乍现。容辉仰头望月,月落西山,疏忽间两个时辰已过。他伤心失望以极,反而心境平复,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迈出几步,忽听一声哀叹:“怎么不等我了?”语声温婉,微微颤抖,不是潇璇是谁?
容辉又是一惊,胸口又似被铁锤猛击一下。心头一颤,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月光下白裙飘飘,正从山石脚边转出。空山寂静,夜凉如水,更衬得伊人如鬼如魅。
他胸口热血上涌,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却不知说什么好。潇璇巧步轻移,走到他身前柔声问:“什么事不高兴?”
容辉见她目光灼灼,纯真无瑕,心中又羞又愧,暗怪自己多心。不由实话实说,摇头轻叹:“自惭形秽!”
潇璇凤眼如星,上下打量他,嫣然轻笑:“我又不嫁你,你惭秽什么!”
容辉本觉一股热血在心头滚流不定,听了这话,胸口又似被铁锤一击,脑中嗡鸣作响。恍惚片刻,忽觉灵台空明,身体轻飘,说不出的清醒。微微一笑:“我学好医术,练好内功,强身健体就好。那些刀兵拳脚,不学也罢。”
潇璇觉得他今天十分奇怪,“竟然不学武了!”心头也是一震,又仔细端瞧眼前这个家伙,忽然见他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帆布绣鞋,不由赞叹:“这鞋真好,谁做的!”
容辉据实以告:“我用一罐酱豆,和一个师妹换的!”
那酱豆是她亲自买上山的,他居然拿去和别的姑娘换鞋穿。莫说一罐酱豆也换不到这么好的鞋,也没有哪个姑娘主动给旁人做鞋。她知道,这双鞋也是“她”做的。
潇璇恍惚半晌,悠悠开口:“我今儿不舒服,就不练了!”说着转身而去,仍是衣袂飘扬。
容辉看得清楚,那眼神分明含着震惊、伤心和失望。他心底一痛,望着那道倩影回问:“明天呢?”
潇璇盈盈迈步,悠悠应承:“我有事下山!”五字出口,人已飘进烟中雾里。容辉又恍惚了半晌,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潇璇走出小会儿,忽然“嘤—”的一声,靠在一块石上,忍不住呜呜咽咽,心中自伤自怜:“我传你内功,教你武艺,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又想:“她会刺绣针织,我只会抡剑杀人,你终究瞧不起我!”想到这里,更觉伤心。又倚在石边抽泣了半晌,才蹒跚而去。
至此以后,两人虽还一起练武游玩,却都少了一分热切,多了几点真诚。发乎情,止乎礼,相敬如宾,越来越像姐弟。潇璇心思细密,气质沉稳,总让旁人显得低她一等。容辉却开始被她感染,和她在一起时,只觉得安宁恬静,功夫越练越强。
仲夏时节,昼长夜短,天气渐渐炎热。所幸山上风大,地势又高,炎而不闷,热而不燥,正适合避暑消夏。于是公卿世家纷纷送来拜帖,约好了上山拜“寿星”。
这一月间,长老们为拥立掌门,合纵连横,吵吵嚷嚷,始终没个定论。陆潇诚人情练达,“三把火”烧得又足又旺,挣得阖山称赞。只是银钱周转不灵,月例迟迟发不下来,不免让人唏嘘。
潇璇助理庶务已有年月,关键位置上早有自己的人。管事们非但掣肘束足,就连陆潇诚“包青楼,养戏子,蓄妾藏娇”的事也抖了出来。容辉又偷偷随潇璇下山劫了“信义镖局”两次“红货”,惹得总镖头“铁老爷子”亲自上山问罪。山上山下,闹得陆潇诚里外不是人。
潇璇三人轮班领着道童们在榻前侍疾,山参、鹿茸、燕窝等药又供应不断。“明清真人”精神渐长,一月下来,又能开口说话了。众长老争得面红耳赤,只好退而求其次,又推举明“清真人代”理掌门。潇璇接管庶务,第二天就发清了月例。
五月初一是“寿星”诞辰,山上先发了夏装,都是窄袖中衣和宽肩背心,女裙男裤,都十分透气。又大办水陆法会,为天下老人祈寿。道场设在“太始门”内,五十九名道士按“朱雀七宿”排列,面南而坐。头戴羽冠,身穿法衣,手持法器,闭目诵经。端的是精神饱满,器宇轩昂。
南方端置黄幔法坛,中间供着“寿星”玉像,尊前奉着百花鲜果,金银玉器。蜜烛对列,香炷井然。幽香四溢,金碧辉煌。玉器相击,玲玲有秩。道士诵咒,朗朗有声,比过年还热闹。只因贵客们要上头几炷香,香炉还是空的。
山上虽早有安排,各房各司也都尽职,临了仍有许多变故。潇璇只好暂管掌门对牌,亲自坐镇“太始门”西厅,支应全局。
她今天穿了套白棉布紧身深衣,紫锻窄襟,尤显身姿。带着套青玉头面,乌黑衬亮,彰显清凉。丝带束发,腰佩荷包。简约精致,更显得端庄沉稳,落落大方。
山上有临时要用人的,刚好要领物的,急着要结账的……都由各房执事直接报给潇璇。她只抓三样,缺人的写下事宜,用印后派去“寮房”。领物的写下借条,给“对牌”派去“库房”。结账的凭收据派到“账房”。进进出出,有条不紊。
赵长老亲率“客堂”弟子,下山百里迎接贵客。午时初刻才遣弟子回报潇璇:“澄国公陈夫人,齐国公田夫人,和韩国公韩夫人到山下了!”多的一句不说。
潇璇端坐帘后,见他面目光洁,气息和缓,显是一路走来的,心中不由冷笑:“人到山下才报,分明是要我难堪!”想再问详悉,也问不出来。略作盘算,索性直接问:“澄国公府上来了多少辆马车。”
那弟子躬身回禀:“二十辆!”
潇璇颔首吩咐:“知道了,你去吧!”
潇娟坐在一旁,还想再问两句,潇璇已挥手遣那执事下去,又吩咐她:“你们陪师父去接,我就在这看着,再遇到变数,也好有个照应!”
那三家早在山上修了避暑别院,丫鬟婆子们随侍院中。潇璇就只需安排好随行护卫、小厮们的食宿。大家出门又有礼仪,她一问马车数量,自然知道了随行人数。潇娟见她胸有成竹,当即带着两个护法,抬了一乘滑竿,去请“明清真人”。
“明清真人”头戴金翎羽冠,身穿云边鹤氅,巍巍然坐在滑竿上,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潇月和潇娟换了夏装,随侍两旁。款步徐行,袅袅婷婷,更衬得夏日清爽。
一众人浩浩荡荡,出了“太极门”,正好碰见一队女眷。绿荫环绕中,三位国公夫人也坐着纱幔滑竿,均由四个仆妇抬着过来。滑竿四周簇拥着一众丫鬟,后面还跟着十几乘马车,均是三府中的小姐少爷们。莺莺燕燕,别成景致。
明清真人颔首见礼,在浓荫下抬手住轿。潇娟悄声吩咐:“停下!”
三位夫人也停下滑竿,随侍的媳妇立刻往后传话:“请姑娘们下车!”丫鬟们上前撑伞搀扶,陈夫人走上前问候明清真人:“您老可还硬朗!”
“明清真人”比陈夫人年轻,还炼过玄门内功。而今遭际如斯,实在让人扼腕。这时见三位夫人肤质光洁,神清气爽,步伐稳重,的确比自己年轻。虽然满心委屈,仍赔笑应承:“承您吉言,还能吃能睡!”又问侯三位夫人:“这一路跋山涉水,一切可还平安?”
田夫人看见潇娟和潇月,又抬手招呼:“这是娟儿和月儿,越发清秀了。”韩夫人也啧啧称赞:“还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只有这钟灵毓秀的山,才能养出这么清丽通灵的人!”
潇月和潇娟裣衽行礼:“陈夫人好!”“田夫人好!”“韩夫人好”
一众小姐也上来凑趣,双方都是熟人,相互见过,又问起潇璇:“璇姐儿呢?她怎么没来!”又有人问:“这一年不见,她还没长大吗?”引得群淑掩袖轻笑,莺吟燕舞,比过年还热闹!
众人稍作寒暄,“明清真人”又招呼三位夫人:“给‘寿星’的头三炷香还为三位夫人留着呢,还请三位夫人移步!”
老百姓每逢黄道吉日,为上头三炷香,往往先斋戒三天,半夜起身沐浴,大清早就往寺门外排队。陈夫人抬头见日近中天,竟还留着钱三炷香,不由合手向南边作了个揖,连声感叹:“罪过,罪过!”忙往“太素门”去。丫鬟们生怕自家小姐晒着,纷纷撑开流苏绸伞,快步跟上。
潇璇本在“太始门”西厅理事,铃铃吟唱声中,见三位夫人过门,也跟着上去点香,双手递给陈夫人。三位夫人接过檀木高香,拜了三拜,然后由潇璇三人插回香炉。
三位夫人又各从袖中掏出一方黄封,再由潇璇三人供奉案上,然后绕过法坛,由“明清真人”陪着,去“太初门”东厅喝茶,顺便拜访自家长辈的替身。
各家小姐接着为长辈敬香,或祝“福寿康宁”,或祝“长命百岁”,或祝“安乐吉祥”……也纷纷掏出黄封,交由潇璇奉上,然后由潇月作陪,去了“太初门”。
第十八章 斋醮祈福
群淑走后,三个中年妇人来讨潇璇示下。虽非雍容华贵,也均穿丝着锦,妆金戴银,神情机敏,笑容温和,正是三位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随行的除了丫鬟、媳妇、小厮和护卫,还有诊病的大夫,烧菜的师傅和演戏的艺人。就连瓜果、点心、药物和食材,也是从府中带出来的。
潇璇挥手让潇娟自便,自己请她们到“太始门”西厅说话:“夫人小姐们住的别院打扫干净了,还缺什么,只管来这里知会我。下人们有不方便的,就和其他弟子一样,去‘太素门’西厅说。山上有医有药,有水有粮,只管安心住着。”又传来门中菜园、花房和厨房的管事妈妈,让双方相互认识,对了份额,最后嘱咐三位管事:“山上向来茹素,夫人小姐们有不习惯的,还请担待些!”
张妈妈连声道谢:“姑娘安排得周到!纵是天天山珍海味,也有腻的时候。夫人小姐们上山,就是纳清福的!长成了的少爷们都没让来,就是怕坏了这清净地的规矩。”
她是陈夫人的陪房,既开了口,田夫人身边的何妈妈也点头担保:“我们夫人也说了,神仙面前,半点怠慢不得。谁要是坏了山上的清规,姑娘只管照规矩处置!”
潇璇微微颔首,又直接播出“水云堂”下的六座四合院,供三府的护卫小厮暂住。几位管事妈妈又稍作商量,各领差事去了。潇娟探头进来,给潇璇倒了杯茶,坐到她身边悄声说:“三位夫人的都是一千两,小姐们的都是五十两,一共三千五百两。”
她刚才收了黄封,送到账房入账,这时掏出收据,推给潇璇。潇璇收好票据,悄声问她:“签了账吗?”
账房规矩,每笔进账非但要开出收据,还得由交账人签账。尤其是银票,不能立时兑现流通,即使被纳入私囊,挪作他用,一时间也无碍大局。潇娟自知轻重,点头担保:“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潇璇庆幸身边有个潇娟,也只有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供桌上的黄封,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于是拿了块山药糕,犒赏她:“中午还没吃吧,先垫垫!”
潇娟刚吃两口,忽见潇月撩帘进来,忙问缘由。潇月摆手轻笑:“放心吧!这一路车马劳顿,夫人小姐们一时没有胃口,正在‘太初门’喝茶吃果子呢!”那边晚辈们会过长辈的替身,自有一番客套。潇月又说:“我刚送师父回‘无量阁’歇下,回来碰见赵长老领着两个御医去给师父瞧病,师姐怎么看?”
卫氏临盆在即,请两个御医过来,以防不测,也是人之常情。“瞧病?瞧病?”潇璇心中微动,不住嘀咕:“这不是猫哭耗子吗?”
“就算我们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潇娟握紧拳头,愤愤不平:“也就是向旁人显摆,他们兄友弟恭,笼络人心罢了!”
御医虽是医者的最高殊荣,可有史以来,御医杀的人却救的人多。尤其是奉旨赐药,喝药者还不得不死。潇璇不敢掉以轻心,心念微动,想起容辉来,假装沉下脸来,直言吩咐:“传我的话,让药房的李容辉去服侍!”
潇娟最喜欢戏弄这一对人,总觉得他们爱装大人。眼下见她又故作镇定,更忍不住好笑。于是主动请缨,喜滋滋地去了药房。日过中天,已是下午。她又看了看鞋面裙角,见还干净,才进门招呼容辉:“小师侄,师叔进来,还不端茶!”
容辉和万荣值班,正在包装红糖,忽听她的声音,头都大了。“这丫头还真不认生!”他不由腹诽:“我只是个打杂的,又没拜师,算是你哪门子师侄!”也不示弱,给她倒了杯凉茶,又搁了两勺白糖,恭恭敬敬地递给她:“师叔,您慢用!”
白糖味甘、性平,能解暑生津,滋阴调味,舒缓肝气。大人们碰到小儿厌食,就常喂些白糖水。万荣看戏不怕台高,忍不住掩面轻笑。潇娟被他当作小孩,不由嗔怪:“少贫嘴,随我来!”转身就走。
容辉哈哈大笑:“师叔,这可是上好的白砂糖,不光能降火气,还能除口臭呢!”说着追了出去。
潇娟给容辉带路,过“太始门”时,一个神色肃然,目不斜视。一个仰头望天,顾左右而言他。潇月在一旁看得分明,待容辉走远又问潇璇:“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潇璇十分不屑,懒洋洋地说:“不过是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不顺眼罢了!”
“人家这不是好好地去了无量阁吗?”潇月为她圆场:“哪里有半点不恭,你怎么就看不顺眼?”
“哼,翅膀硬了,想飞呗!”潇璇更没好气,随口比喻:“那叫得好听的鸟,都是软翅膀的。那展翅高飞的鸟,可从来不叫!”
“那又会叫有能飞的鸟,只有凤凰了吧!”潇月忍俊不禁,拿她打趣:“你的功夫不是挺好吗?也传给我吧,兴许我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哎——”潇璇摇头轻叹:“我何曾不想,可惜你们不是那块料!”
“去—,谁稀罕!”潇月抬手推她,姐妹倆轻声细语,没过一会儿,潇娟领着容辉回了。
午休时分,唱经的道士各自回去,只有两个三等执事看守法坛。厅室幽幽,只有他们四人。潇璇正襟危坐,吩咐潇月:“放下帘子,让他在帘外回话。”潇月暗叹一声,拉下竹帘。潇娟又撩帘进来,只留下容辉一个。
“她们是妙龄少女,隔帘问答,也无可厚非!”容辉自我安慰,作揖行礼:“姑娘们纳福!”又说起一路见闻:“两位御医,一个叫周宝密,一个叫吴载言……”
天家的身体关乎社稷兴衰,御医所往,必有内侍随行。就是怕泄露了只言片语,对君上不利。潇娟到“无量阁”时,两位御医要进屋诊病,赵长老意欲跟随,却被两名内侍挡驾在外,几人正在分辨。
潇娟上去见礼:“两位公公辛苦了!”趁机引荐容辉:“他是药房执事,就让他进去服侍吧!”
内侍们长在宫廷,更熟悉人情世故。一路跟来,猜到了山中形势,却无意搀和:“若让赵长老进去,他们少不得讨论病情。若借题发挥,泄露出什么,自己可担待不起!”这时见容辉出来解围,就劝赵长老:“长老是神仙中人,不值得搀这霉气。杂家看这位小哥白白净净,正好进去磨墨!”
赵长老看了潇娟一眼,拂袖退开,又吩咐容辉:“你去吧,好好服侍!”
容辉头一次碰到内监,只闻到一股丁香,也不敢多看,低着头随内侍走进堂屋,穿过正厅,转到西次间,明清真人正躺在软踏上,两个御医在给他会诊。一个在凝神把脉,一个在按摩推拿,旁边还站着两名内侍。
屋里落针可闻,容辉不敢惊扰,在竹帘外深施一揖,撇眼见茶几上放着笔墨纸砚,就主动上去磨墨。过了片刻,帘内传出轻轻的鼾声,“明清真人”竟睡着了。
两位御医撩帘出来,悄声开出药方。内侍在旁看着,由容辉笔录。他的字无间无架,一看就没练过。三名内侍互视一眼,更加放心,两名御医却看得不住摇头。周宝密正色嘱咐:“这病发于阳生时节,只能静养,切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若中秋前能断根,病就能好。迟了阴阳更替,就经不住了!”
《小有经》云:“多思则神殆,多念则志散,多欲则损志,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争,多笑则伤脏,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憔煎无欢。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无多者,几乎真人大计。”内侍们常居深宫,尤好黄老长生之术。这“十二少”非但是养生之都契,更是陪王伴驾之都契,自然耳熟能详。
御医开完药方,又由四名内侍陪同往别院歇息。容辉把药方呈给赵长老,如是转告了御医所言。赵长老看着药方直皱眉头,忍不住斥责容辉:“你也多练练字!”说完拂袖而去,潇娟这才领他回了“太始门”。
容辉誊下药方,潇璇拿着细看,心念拂动,喃喃嘀咕:“紫芝、黄精、芡实、狗脊、远志、当归、苦节、黄莲……这是什么方子。”
“我也看不明白,从药理上看,该是副顺气清火的补药。”容辉凝神作答:“要不我回去问张老,看他怎么说。”
潇娟不住好笑:“这是谁教你写的字,真是,真是……”实在不好形容。潇月也帮着参详,心中灵光一闪,随口念出:“紫芝白术行当餐,黄精蒸罢洗琼杯……池塘已长鸡头草,篱落初开狗脊花……做客笑谈潮远志,故人书札寄当归……自古得仙非苦节,此坑安得号黄莲……”
“住口!”潇璇吓了一跳,沉声低喝:“谁都不准说出去!”手上内劲暗催,纸笺受热,冒起一缕青烟。“呼啦—”一声,火花绽放,药方已成飞灰。
学武者将内功练到了一定火候,才能以劲化气,助人推拿调理。若能燃纸生火,凝水成冰,则算初窥门径。潇娟叹为观止,年年大较小较,她都在场,素知小字辈中无人达此境界。如今看来,也只有潇璇一人。
“断根、断根,是谁要他断谁的根……”潇璇心乱如麻,深吸一口气,吩咐容辉:“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你去吧!”
容辉深深一揖,转身而去。刚走出门,阳光洒在脸上,眼前一亮,才长长抒出口气,却汗湿了后襟。“自己一心远离是非,待潇璇有危险,再出手帮她。这样一名一暗,还能相互照应。她却一直把自己往是非窝里拉,终究拗不过她!”
他凝神定气,信步前行,不由去想来龙去脉:“照潇月的说法,那药方喻义分明:我这里过得不错,洗好了杯子蒸好了菜,正等你来喝酒。家里花团锦簇,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看你是否得当时夸下的海口,回来共谋大事。修仙求道太苦,你沾的那坑儿也不是什么清静地方……赵长老到底和谁串通好了,竟需要御医传信!若非潇月姑娘熟读诗词,这手法可真是天衣无缝!更想不到,赵长老纵横江湖几十年,竟还是个饱学之士,难怪能在门中独树一帜。”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不敢往下想,又不由得苦思冥想。如此心不在焉,回到药房时,万荣和他打招呼也没注意。所幸屋中有位少女,正和人讨论夏装上的刺绣:“你说的石榴红太艳了,大热天的,看着多眨眼。我说宝蓝色的水草纹好,再绣两条金鱼,看着就凉快!”一语中的,引得两人掩面轻笑。
五月初八,“琳妃阁”传出喜讯,卫氏生了个大胖小子。陈夫人抱着孙子高兴坏了,忙去拜谢“厚土娘娘”,又赏了每人一枚银锞子,定下“中元节”后返京。三家是通家之好,决定同行。
陈夫人还想把“洗三礼”摆到“地母元君”殿,可婴儿初生,吹不得风,只好在“琳妃阁”行礼。小姐们早备下了“如意锁”,都是金玉质地。
潇璇穿了背心长裙,带着潇娟和潇月,替明清真人送了柄“玉如意”,还向陈夫人道歉:“穷山僻壤,得蒙小公子屈尊降贵,实在荣幸!”那如意巴掌大小,光可照人,也十分贵重。
陈夫人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哪里话,要不是这接天引圣的宝山,我们哥儿也生不出这么好的模样。这才三天,就生得白里透红。刚才洗浴时,他还要游呢!”又忍不住亲了小少爷一口。婴儿嘴角衔着泡泡,十分可爱。
山上六百里加急往陈都报信,沿途官员正愁没借口上山拜访,听说澄国公添了长孙,纷纷派夫人上山恭贺。山上又开坛祭天,为陈小少爷办了七日祈福法会。宾客逢迎,比秋游还热闹。
潇璇主持庶务,送走了贺客,又有锦绣人物上山避暑。或公卿、或行商、或巨贾,非富即贵。或带子侄,或带姬妾,或带知己,非奸即色。各方艺人闻讯而来,或能说书唱曲,或以杂耍助兴,日日锣鼓喧天,夜夜歌舞昇平。
热闹时节,明清真人却病得越发重了。潇璇二话没说,仍按御医开的方子抓药。又把庶务托给了潇月和潇娟,反而常常陪容辉练功。容辉在下面看得清楚,门中管事几乎分成了三波,有的恪守本职,有的里外忙活,还有的踪迹难寻。虽然表现各异,但“反常即为妖”,他更不敢掉以轻心。
潇璇使的全是本门上乘武功,却让容辉以基础掌法破解。那上乘武功的厉害全在内劲上,容辉初学乍练,既不知“来龙”,也不知“去脉”,更没有应敌经验,一时间又怎有成效?所炼者,无非机变和眼力。
潇璇不厌其烦,反复和他拆解。容辉悉心聆听,无不仔细琢磨。两个人起早贪黑,“发乎情,止乎礼”,不冷不热。虽都觉得别扭,武功却越练越好。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黄昏时分,容辉正以双掌和潇璇对拆剑法。一个御剑如风,剑光闪烁,“嗤嗤”有声。一个趋避若神,窜高伏低,进退自如。
潇娟忽然过来,看见一个穿着纱袖背心,金罗褶裙。笑容温婉,楚楚动人。一个穿着细棉短褐,竹冠素带。翻腾来去,神采飞扬。身影纷飞,恍如花间彩蝶。又是羡慕,又是向往,痴看片刻,才捂住双耳,提气大喊:“停——”
容辉导气归元,敛息站定。潇璇翩然落下,笑问潇娟:“什么事!”说话间右手送出,轻挽鬓发。长剑脱手,“唰—”,直入鞘中。
潇娟走上前说:“澄国公世子来了,师父让你代为招待!”
第十九章 山雨欲来
“小妾生子,做爹的现在才来……”潇璇心中唏嘘,还没开口,容辉已替她回绝:“不许去!”他内息顺畅,中气又足,三个字声似洪钟,吓了潇娟一跳。
潇娟后退两步,巴巴地看向潇璇。容辉又劝潇璇:“你又不是窑姐儿,凭什么出去陪客!”
这几天山上访客颇多,来者非富即贵。而能留在山上的女弟子,哪个不聪明伶俐?又多来自贫穷人家,自然有人想飞上枝头,圆一场富贵梦的。秦家兄弟生怕万荣被拐跑了,寸步不离左右。万荣又好说长道短,两兄弟只能硬着头皮陪她。
容辉跟着这三个人,不是听说“谁谁谁”被“谁谁谁”收了房,就是“谁谁谁”向“谁谁谁”家下了定。几天下来,头都大了。却不知为谁,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来。这时练完拳脚,身心更加舒畅,一股心火竟撒到了潇璇头上。
他语声既大,说的又是粗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骂人。潇娟看戏不怕太高,笑着退到一旁。潇璇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柳眉深蹙,指着容辉叱问:“你再说一遍!”
容辉从前怕潇璇杀他,才处处讨好。如今练功有成,虽还打不过她,但自忖保命有余,心中胆气自生。想起刚才所言,虽然过了,但山门的确不是什么清静所在。眼下更不想和她争辩,轻哼一声,拂袖就走。
“你站住!”潇璇也急了:“把话说清楚!”一个箭步冲上,伸手去扣容辉腕脉。
容辉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你要去就去,我又没拦你,谁想和你吵架拌嘴!”不闪不必,由她拉住,却头也没回,更不理她。
潇娟见两个人一拉一拽,不由好笑。又见一个怒气冲天,一个若无其事,竟然公牛撞角——杠上了,忙上去劝解:“干什么,快分开,还要打架吗?”先说容辉:“你也是,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又劝潇璇:“他那是不想让你去,又抹不下面子,你怎么就钻牛角尖?”
潇璇使劲甩开容辉的手,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两个人又背对背互不理睬,仍然凝立原地。一个自忖教他武功,他竟辱骂自己,究竟意难平。另一个想:“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纵然好逸恶劳,我也能保你安禄一生,你又何必往那乌烟瘴气里钻?”
潇娟见两人又僵住了,心中不由叫苦:“那可是国公府的世子,旁人求都求不来,这边要是没个体面人接待,可怎么了得?”夕阳渐沉,心中渐恼,再没耐性陪他们斗气,也沉下脸问:“我的话带到了,去不去,给个准信吧!”
潇璇沉声应承:“你让赵长老去!”声音清冷,显得十分不屑,说完拂袖而去。潇娟想不到她如此安排,生怕这是气话,又问她:“真让赵长老去?”
潇璇神色肃然,冷冷地说:“都是属苍蝇的,无孔不入,你防得了吗?”走上前抽起宝剑,直往西峰走去。
潇娟得了准信,再不想陪他们置气,说了声“我先走了”,小跑而去。容辉却觉得她在和自己说话,既然先开了口,自己也不能小气。何况如今山上形势微妙,全由她一人支撑,两人更不该置气。想到这里,不由喊了声“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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