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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旅奇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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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吃晚饭时,萧老向众人通传:“山上传下话来,女匪已经就擒枭首!”于是当着众人,烧了潇璇的画像。
众人听了唏嘘,只可惜二十两赏银没了。容辉却知潇璇平安上山,眼下双喜临门,乐得辗转难眠。翌日又想趁热打铁,再去小发一笔,待忙完午间生意,窗边却还有一桌客人小酌慢饮。
此事稀松平常,张大力和赵明先他开了小差,容辉只好坐在柜台后细听慢等。桌前坐着两人,一个是穿青绸直裰的青年,一个是穿银纹锦袍的大汉。
青年挤眉弄眼,悄声絮叨:“听说了吗,莲山上出乱子了,这不才不到半个月,就开始反攻倒算了。”
大汉眉飞色舞,也压下声音:“我也听到了风声,据说一夜之间,飞刀门、四海帮、聚义堂、铁枪会……十几个小帮会在周围的堂口,竟一夜间被端了!”
青年咧嘴嗤笑:“他们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这十几年来,逢年过节往莲山上走的是些什么人!太虚观的气候虽不及往昔一二,传到现在,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豪门大派,哪容得这些跳梁小丑在卧榻之侧闹腾。”
大汉恍然大悟:“啊!兄台所言,让我茅厕顿开,还是明清真人有眼光,二十年前一战后,就知道跟着朝廷走。如今吃香喝辣,多风光啊!再瞧瞧其它几派掌门,虽也是锦衣玉食,却跟过街老鼠似的!”二人不住哂笑,又说起江湖上的大人大事。
二人所说,迅速成了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容辉听完关心的一段,其余的既听不懂,也没放在心上。待吃晚饭时,萧老又提出自己的高论:“别看是江湖厮杀,关系可不小。国孝还有一年,到时候国后来自陈家出五服的旁支,还是出自公卿世家,可真难说呀。”虽然各家所言大致相同,但在细枝末节上又各有出入。
这日下午,严良在柜上清理账目,忽然嗅到一阵芳香。幽幽传神,沁人心脾。正自纳闷,又听一声软语:“请问李容辉公子在吗?”声音清脆,柔美动听。
他循声抬头,柜前果然站着一个俊生。他穿着深衣,窄袖青罗。头束纶巾,克丝镶珠。容颜秀丽,神态怡然,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四目相视,严良又觉这姑娘十分面善,转念却想起书中常以“眉若春山”,比喻女子黛眉之美,她的眉睫却比雾里的春山更加婉约俊秀。书中常以“颜若春花”,比喻女子容貌之美,她的容颜却比溶溶月光下的百合更加脱俗。书中常以“星眸灿烂”,形容女子眼眸之美,她的双眸却比秋水中的寒星更加明亮澄澈,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梧桐树下,破桌四周,十余人吆五喝六,正赌得热闹。骰盅响起,庄家应声大喊:“押大赢大……押小赢小……买定离手……开——”仍是镇上妓院中的“小龟奴”。
容辉跟着大喊:“小——小……”手上也扔了一枚铜板打庄。庄家正要开盖,忽见一道银弧飞来,“叮当”一声,落在桌上,竟是一钱碎银子帮着打庄。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却见梧桐树下站着个俏丽少女。她虽作男子装扮,但克丝银纹,锦绣精华,娇柔中更添一份英姿。眼下骄阳刺目,她却似站在溶溶月光下,看得众汉子背脊生寒。
少女眉梢微蹙,轻声询问:“怎么不开了!”
庄家咧嘴轻笑,又举起骰盅,一阵吆喝。骰盅揭开,跟着大喊:“三、四、五,一十二点——”
三粒骰子加起来不过十八点,十二点已占了大半赢面。众人让开位置,少女双手接过骰盅,轻摇了两下,放在桌上揭开。
容辉跟着大喊:“四、四、六,一十四点,贤家瀛——”说着抹过大半铜板捧起,欣然报喜:“姐,你看!”
潇璇脸色微沉,撇眼嗔叱:“出息!”转身就去。容辉忙收起铜板和一钱碎银子,讪笑着向众人抱拳告辞。唏嘘声中,快步跟上。
这一下奇变陡生,张大力和赵明愣在桌旁,待二人远去,才相互递了个眼色,拔腿就跑,抄小路去给萧老报信。
第五章 上路回家
潇璇带容辉回到秋月酒楼时,萧老已吩咐赵明、张大力和严良收拾出楼上雅间。晚饭时间,他又专门备下美酒佳肴,派容辉侍候潇璇独桌享用。恭恭敬敬,做低伏小,不敢怠慢分毫。
潇璇是掌门弟子,平日吃穿用度已然不凡。他代师理事,日久自生一股威仪。端坐桌前,如踏云端。细嚼慢咽,仪态万方。
容辉心知肚明:“她是边境上的‘公主’,自己虽救过她,却也损了她的清誉。她若非下嫁自己,就得让自己永远保守秘密。”眼见潇璇今非昔比,哪敢奢求“下嫁”?心叹一声,只盼别被杀人灭口。于是讪讪地坐在一旁,心里满不是滋味。
容辉既没听潇璇说明来意,也不想多问,只待晚饭用罢,亲自撤下杯盘碗盏,又去端水沏茶。他本是店中酒保,端茶递水,手到擒来,只当多伺候一位贵客。对桌无语,形同陌路。
萧老却郑重其事,拿出自己珍藏的“明前”,又换上了“填白瓷”茶盏,沏茶时悄声询问:“她真是你姐?”
容辉哪敢多嘴,微笑应承:“她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恰巧在街上碰见!”
萧老将信将疑,偏偏不能多问,于是只端上一盏清茶,悄声解释:“她……嗯?这人啊,共患难容易,同富贵艰难,你可仔细了。宁可气着她,也别让她记恨你!”又嘱咐他好好奉上。
容辉心中好笑:“只凭这一顿晚饭,萧老就再不敢小觑我。张大力那个混人,也得敬着我。只这一点好处,就不枉我勉力救她。”端上托盘,捧出茶盏,顺口说了句:“您慢用!”
潇璇见红木茶盘里只搁着一盏茶,既熟悉,又无趣。端起茶盅轻啜一口,茶味甘醇,还是上好的“明前”。她转念想起那日花间起舞,和歌而笑,心中更不好受。瞥眼又见容辉束手站在一旁,神色恭诚,如侍上宾。心中一寒,沉下脸蹙眉问他:“你变了!”
容辉心凉如冰,更加低眉顺眼,垂首回答:“我只是个酒保,一直这样!”
厅中灯火通明,却抵不住夜幕萧萧。时至初冬,冷风暗袭,使厅室更加森寒。潇璇悠悠环顾,见陈设鲜明,显是慌忙布置,简直俗不可耐。
她触景生情,想起山上那些曲和逢迎的师兄弟,心中不满,又由恶生厌,干脆直言不讳:“你人挺机灵,留在这里可惜了。我可以送你上山学武,也能拿了师父的帖子,送你去书院读书,将来谋个前程。”这是主上打发下人的话,她顺口说出,如训家奴。声似秋水,还带着三分寒意。
读书习武,登堂入室,岂非常人梦中觊觎?容辉心中打鼓:“山门、书院,都是人多嘴杂的地方。我若要去,你岂能容我活命?”心念拂动,仍是满脸木讷。眉眼低垂,更加恭诚。
潇璇自顾喝茶,茶过半盏,还没听见容辉回话,初觉奇怪,转念会过意来,不住冷笑:“你说吧,多少!太多我可拿出来!”头也没抬,捧杯自品。
容辉就等她说这句,立刻眉开眼笑,又如骨鲠在喉:“二……二十两就好!”说着抬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
潇璇还以为他要说“两千两”、“两万两”,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只心中冷笑:“纸钱我倒买得起”。却见容辉只要“二十两”,又好气又好笑,转念想到那是自己脑袋的价格,仿佛被刺痛伤疤,又笑不出来,心里更加厌恶。于是在衣襟里掏出四锭纹银,白银落桌,“咚咚咚咚”,四声闷响。容辉只听响声,就知道一锭是“五两”分量,直乐得合不拢嘴。
潇璇顺口问他:“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容辉装痴乔呆:“当然回家了!”
潇璇神色不动,推出一锭白银,接着问他:“回家干什么!”又推出一锭。
容辉笑容憨厚,脱口而出:“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买房子、置地、娶媳妇!”说着拿烫手山药似的,赶紧揣进衣兜,汲汲地说:“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潇璇拂袖起身,沉声低喝:“滚!”一字出口,也转过头去。她心痛如绞:“他不是那个见人危难,就全力救治的憨厚小子。他也不是那个性格爽朗,敢和自己肆意说笑的少年。他贪玩嗜赌,目光短浅,自甘下流,分明是个市井无赖,哪里还是那个和自己约作‘金兰’,患难相随的义弟?”心中暗叹:“姐看错人了,姐靠不上他!”
容辉听潇璇口出恶语,心中大石落定。一溜烟般,快步下楼,哪还有心顾及她感怀身世。
更鼓刚响一下,萧老就打了烊,亲自和严良、张大力和赵明坐在大堂等候,忽见容辉喜动颜色,匆匆下来,忙围上去问:“怎么了!”
张大力摸鼻子哂笑:“她怎么是你家亲戚,她不是……”话没出口,萧老回头低喝:“闭嘴,滚下去!”
张大力满心疑窦,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再说。赵明已先捂住他的嘴,拽起他就往外拉。张大力心中浆糊一般,只道是来了门阔亲戚,就想上去说两句好话,也捞点好处。眼见赵明跟他叫板,让他在掌柜面前颜面扫地,顿时心头火起,挣开手就想给他一巴掌。
严良在大府豪宅中做过书童,知道“糊涂人抖机灵,不过是自己找死。聪明人装糊涂,才活得长久”,不由皱紧了眉头,一把抓住张大力的手,和赵明合力架住,拖了下去。
萧老拉容辉坐下,推出瓷碗,亲自提起乌壶给他倒了半碗红茶,悄声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容辉仍噙着笑意,将茶碗推给萧老,笑着说:“姐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嘱咐我回家。”
“回家”两字稀松平常,听在萧老耳中却别具含义。他眯起双眼,眼中精光闪烁。凝神低吟片刻,只点了点头,缓缓地说:“明天卯时,我送你上驿道。”
他知道像潇璇这样的高手,若要进来,没人拦得住。若要出去,没人挡得住,何况是开门揽客的酒家。也没问潇璇的行踪,只心叹一声,默然起身,蹒跚而去。
容辉亲自关门闭窗,再上楼吹灯时,潇璇已然不在。他见怪不怪,照样关窗吹灯。收了茶碗后,掌灯下楼,径直去严良那借取笔墨纸砚。
严良不知他明天要走,只道他在外认亲,要写信回去报讯,还问:“要不要我亲自捉刀!”
容辉微笑谢绝,回房写了一封“自白”,作“家书”封好,刻意将日期写在“九月初九”那日。待收拾妥当,又钻进床底,扒开砖墙,藏进四锭银子。合好墙砖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思绪万千:“我若侥幸没死,下次回来,还有钱花。若那位忘恩负义,我也算对家人有个交代。”又暗暗赌咒:“若逃得一命,今后再不多管闲事。”
他本无用度,收好两套短褐,吹了蜡烛,倒头就睡。这一夜辗转反侧,忽听五通鼓响,已是“寅初”时刻。十月中旬,弦月初落。屋外夜黑风高,又起了浓雾,阴气萧萧,天色蒙蒙,未出门已摄人心胆。
容辉长叹一声,又自我安慰:“或许她真的让我回家!”于是洗脸梳头,换了件黄棉夹袄,背上包袱,吹了灯出门就走。回过头来,听见严良、张大力和赵明熟睡正酣,于是拱手对着严良房间拜了三拜,感他授业之恩。抬头见上房亮起灯火,知道萧老醒了。
他正犹豫该不该和萧老道别,门轴转动,“吱——”,一声轻响,门已被推开。他穿着深衣,披了斗篷,提着灯笼蹒跚出来,仍朝容辉微笑。
容辉泪盈于睫,又如骨鲠在喉。抽泣两下,上前扶住萧老。萧老微微点头,拍了拍容辉手背,顺手推给他一只小包袱,却什么也没说,直往外走。
容辉勉力搀扶,唯恐不慎。二人身沐夜色,一直走上驿道,萧老才悄声嘱咐:“你是个好孩子,别怕!只有趁着这股雾气,你才走得脱!这包里是‘胡记’的酱牛肉,饿了就吃!”语声微颤,也忍不住伤感。
驿道宽足两丈,青石板下铺着夯土,延伸向西,直入雾中。“此时无声胜有声”,容辉狠狠点了点头,又向萧老拜了三拜,递给萧老一封家书,转过身大步而去。走出几步,回过头只见雾气朦胧,灯火阑珊。
七驿镇地处边陲,治安涣散,镇外并无良田桑竹,合镇吃穿嚼用,全由外地田庄供给。历来天色未明,菜贩先行。风雨无阻,寒暑不断。
容辉走在路上,听见轮轴摩擦,吱吱作响,悠悠空明。车轮击地,嘚嘚有声,铿锵爽朗。菜饭步履沉稳,踱踱有致,坚定不屈,均洋溢着无限生机。他被这意境感染,只想:“生死随她去,多活一刻是一刻!”心情宽松,步履更加轻快,直往西去。
容辉家住在附近山里,若风和日丽,步行可以朝发夕至。又想到日出雾散时,自己多半已在三、四十里外,“就算那婆娘想追小爷,小爷看他往哪里去追。”心随意动,步履又快三分。
容辉每走一步,天色就亮堂一分,心里也宽松一份。疏忽间走出十里,已是天色蒙蒙。他心情大好,小曲儿就从嘴里撺掇出来:“采莲妩媚巧笑倩,小舟点破烟波面。双头折得欲有赠,重重叶盖羞人见。女伴相邀拾翠羽,归棹如飞那可许。倾鬓障袖不应人,遥指石帆山下雨。”正是严良教他的《采莲曲》。
自以为逃脱大难,正高兴间,忽听一声轻疑:“什么淫词艳曲,让你这么高兴?”语声飘渺,比雾更淡,比风更轻,却字字入心,犹在耳边,不是潇璇是谁?
容辉一惊,循声回头,只见白雾绵绵,哪有人在?直吓得汗透背脊,长嘘一声,额首回头,拔腿就跑。衣袂带风,荡开一层薄雾,潇璇正俏立雾中。
容辉吓白了脸,双腿似铁钎钉地,一顿即停,又不住后退,却似已羽化登仙,身子飘飘忽忽,双腿苏苏麻麻,似踏在云端,竟无处着力。一时间心海翻腾,只恨潇璇杀人灭口就罢,不该如此戏弄自己。人急拼命,心头火起,全身渐暖,深呼吸两下,又似落回了地面,脚下踏踏实实,仍是驿道。
潇璇见他惊愤交集,敢怒不敢言,不住好笑:“大清早的出门,你哪里去。”
容辉心叹一声:“总不能连累家人,家是不能回了。”深吸一口气,堆上笑脸:“姐,我去看日出!”不待潇璇质疑,已先解释:“姐,我听说日出雾散,登山观雾,能看见云海仙境。我从没见过,趁着今天雾大,就想去瞧瞧。”说完转身走下驿道,直登高处。
当地丘陵起伏,虽无险峻巍峨之势,但步步积高,也是钟灵毓秀。容辉混迹久了,对附近山势了然于心,径直登上一座山头,凭高远望,只见东方发白,流云浮动。似奔马,如飞龙,形态万千,气势恢宏。眼下雾气翻腾,如惊涛,如巨浪,茫茫接天,横无际涯。
潇璇随后跟上,举目四顾,也欣然感叹:“是个好地方!”
容辉没心思理她,解开包袱,拆开牛皮纸,抓起酱牛肉,张口就咬。从前知道镇上“胡记”食客,总差他去买。两钱银子一斤,食客还总嫌少。
他每次跑腿,也只敢偷尝一小块。眼下大口吃来,虽觉足慰平生,却如骨鲠在喉,哪里咽得下去。一时间心如飞絮,早已飘回家中。他年年回家过年,家里年年都有变化:“父母见一次老一次,不知又添了几缕银丝。大嫂嫁进门已有六、七年,年年都没动静,脾气越来越大,不知现在怀上没有。妹妹风姿初成,容色越发动人,不知说了婆家没有,千万别嫁给大嫂娘家的表亲。”他浮想联翩,更觉酸楚阵阵,此起彼落。
“吃个酱牛肉,看个日出而已,至于激动成这样吗?”潇璇见他抽抽噎噎,不住好笑:“你有酱牛肉不给我吃,我没说什么,你倒哭起来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人知将被杀死,岂能不怨?容辉囫囵吞枣,先吃饱了,却还剩小半包,不由轻哼一声,又抓起一块大的塞进嘴里,还剩小半包,就想扔下山去喂狗。转念又舍不得,干脆包起来揣进怀里,“看你有没有脸来抢!”
他吃得肚皮溜圆,搓着手站起身来,见朝阳已经升起。光芒万丈,金云翻滚。雾气渐疏,依稀显出软山密林,村庄阡陌,当真是“人在山上走,如在画中行”。他整好衣襟,仰头长叹:“这里风水不错,动手吧!”
“动手?”潇璇出入江湖,知道这两字所指,又见他满脸怅然,又好气又好笑。心念浮动,已知原委:“是自己让人由畏生惧,由惧蒙死。人生至此,竟让施恩者不共戴天,又是孰是孰非?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呛啷——”一声,金铁铿锵,长剑出鞘,朝阳下金光闪烁,熠熠生辉。她泪盈于睫,目光星闪,语声凝噎:“我这柄剑什么人都杀过,就是没杀过恩人。”
容辉目不回首,仍遥望东方,怅然微笑:“万事开头难,习惯成自然!”
潇璇摇了摇头,持剑上前,抬手拍下。“砰—”,一声闷响,如中败革。容辉只觉寒风袭颈,全身一麻,不由大叫一声:“啊——”如雄鹰将死,向太阳振翅厉鸣。声嘶力竭,眼前发黑,只觉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第六章 携手探亲
他迷迷糊糊,只见一片血红,下意识睁开眼睛,眼前一热,金光刺目,吓得他猛然侧头,瞳孔急缩下,又见潇璇正坐在身边。
容辉心头一狞,吓得一跃而起,指着潇璇大骂:“臭婆娘,要杀要剐,悉随尊便。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龟儿子!”
潇璇忍俊不禁:“我不过用剑脊在你肩上拍了一下,你就吓得晕过去了,果然没皱一下眉头。好汉,真是好汉!”她站起身来,双手扶住容辉的肩膀,柔声轻笑:“我是不会杀你的,安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约作姐弟?哪个弟弟没占过姐姐的‘便宜’,哪个姐姐又没教训过‘弟弟’,不是吗?”
容辉满心错愕,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潇璇轻挥衣摆,向太阳跪下左膝。他满心愧疚,又惊又喜,跟着跪下,一起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又掏出半包酱牛肉,先向天祭告,正式结作“金兰姐弟”。又席地坐下,分而食之。
潇璇忽然问:“你现在知道我不杀你了,还回去吗?”
容辉展臂伸了个懒腰,仰头躺下,才见日上三竿,只顺着时辰说:“现在赶路,黄昏能到。若就此折返,不免惹人怀疑,还是回去住两天吧!”
“之后呢?”潇璇见他想事情从形势入手,和自己作风暗合,心中赞许,接着问:“还回酒楼打杂?”
“家里和萧老约定,我明年就能开始领月钱。到时候人练机灵了,就是不想呆在镇上,也能进府城找家大酒楼,工钱高得多。”容辉娓娓道来,话锋又转:“人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现在有二十两本钱,想进城坐点小买卖。”
“小买卖,买卖什么?”潇璇追着不放:“你说说,没准我还能帮你。”
“元宵的花灯,春天的风筝,夏天的扇子、冰片、莲子、绿豆,端午的艾草,重阳的菊花,冬季的干果。”容辉早有思量,眼下如竹筒倒豆:“花灯、风筝和扇面每年都有时兴的花样和诗文,必然供不应求。或许开始两年生意不好,可这些都是居家必备的,总没有进错行当,后来总会好的!”
潇璇点头赞许,却正视容辉,柔声说:“跟我上山练武吧!”
容辉见她目光如星,闪闪发光,也有些心动:“读书可以出仕做官,经商可以放本逐利,练武不过给人看门护院。那些江湖客持刀带剑,拉帮结派,恃强斗狠。一个个人五人六,说起来响当当振聋发聩,其实不过是一群在刀头舔血的亡命汉,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没明天,还打肿脸充胖子,简直是自欺欺人。”
潇璇见他神游物外,似不情愿,又劝他:“你不爱练武,也跟我上山吧!以你的聪明,也能帮我不少忙。”神情凝重,语声真挚,半似求恳。
容辉知道拗不过她,又想和她并非亲生兄妹,纵然同心同言,也不过昙花一现。“她日后嫁为人妇,岂还容得下我?”于是暗暗发誓:“小天鹅,哥吃定你了!”心念急转,点头答应。
潇璇见他神色古怪,目光狡黠,心中一跳,手随意动,粉拳轻挥。“啵—”,赏了他一个“脑崩儿”,瞪眼嗔怪:“想什么馊主意!”
容辉脑门吃痛,抱住头“哎呦”一声,忙岔开话题:“听说‘太虚观’收徒严格,你带我就能上去?”
“山上供‘紫微星’,每年十月二十七斋醮帝君,开山收徒。”潇璇郑重解释:“本观子孙相传,只从俗家弟子家眷中收徒,到时候自有一番考验。‘秋月酒楼’是我门下产业,萧老能推荐你上山,我再照着你,你的日子总比当伙计好过。”
容辉自当酒保,就知道“太虚观“是镇上的“土朝廷”,眼下既然提起,索性道清问明:“道观里不是都兴供‘三清’吗,怎么‘太虚观’供‘紫微星’?”
潇璇点头解释:“山上从前只供‘三清’,二十年前才建了‘紫薇殿’。”话锋暗藏,点到即止。
容辉却联想到“二十年前,边境剿匪”,于是砸锅问底:“是战前,还是战后?”
“聪明!”潇璇点头赞许:“战后。”又告诫他:“山上鱼龙混杂,该注意的,我自会提点你!”站起身来,抬腿就走。
短短几句,字字珠玑。一问一答,已说出太多。容辉心思聪敏,想得更多,只盼覆巢之日,别牵连自己。心叹一声,拎起包袱,跟着起身,才觉秋风萧瑟。山下层林尽染,满目苍黄。落叶飘零,正当游子思归。一时间遇景生情,又叹一声,跟着下山。
二人并肩徐行,也乐得在田间小路上说笑游玩。潇璇在江湖生长,熟知武林掌故。容辉吃住在酒楼,消息虽灵,但见闻有限,如今能听到“海底眼”,自然受用不尽,听到兴起时,更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二人一路说笑,还不时追逐顽闹一番。遇见林荫蔽日,清泉过石之处,或是奇丽秀美之所,则停下路程,歇够玩够再走。走走停停,玩玩闹闹,其乐无穷。
容辉每年‘腊八’回家,‘元宵’才回酒楼。年年往返,驾轻就熟。两人紧赶慢赶,黄昏时才到一处村落。夕阳斜照,炊烟缭绕,鸡犬相闻,人声寥寥,更衬得山村幽僻。
李家筑了座小院,院门朝南,北是上房,横阔三间,纵身五架,另佩一对耳房。东西一对厢房,均是三间三架。西北角堆着一垛柴草,旁边建着厨房。周周正正,已算体面人家。南墙下种着葱蒜瓜蔬,院中还辟了一亩药园。鸡鸣啾啾,篱笆环围,别具趣味。
《内经》有云:“春为发陈,夏为蕃秀,秋为容平,冬为闭藏。”容辉家就按“发、蕃、容、闭”四字排辈,父亲李蕃宁,母亲许氏。长子李容光待二弟在镇上站稳了脚,采娶了邻村周家的女儿。
平常人家取名,旨在寓意吉祥。如这样辈分分明的人家,祖上非富即贵。纵然后世没落,可家风还在,左邻右舍也不敢轻瞧。潇璇却在心里嘀咕:“这样的人家,怎么躲到这穷乡僻壤了……”
容辉见到母亲和大嫂,一问方知,父亲带着一对儿女采药去了。母子相聚,均是千思万绪涌上心头。璇玉快步上前,一揖到地:“娘亲安好!”语声微颤,十分激动。
周氏见“二叔”十月中旬就回了,只道他闯了祸事,不由蹙起眉梢。瞥眼又见院中还站着一人,就提醒婆婆:“娘,你只顾疼儿子,却不疼媳妇!”
李母瞥眼嗔她:“去!我疼你的还不够么?”又拉着容辉上下打量。
周氏微笑凑趣:“我自然记着您的好,二儿媳妇可就要埋怨您了!”说着走出厨房,牵过潇璇。
李母这才瞧见容辉带了个丫头回来;正站在一旁,俏生生满脸尴尬。潇璇大吃一惊,红了脸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却见老夫人看向自己,一时羞恼交集,顿足额首,全没了往日风采。
李母见她秀丽可人,心中喜欢,只想是姑娘家害羞,晚上定要单独问问。容辉忙岔开话茬:“你们别边看她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话没说完,潇璇已瞪眼嗔斥:“去!”抬手就打。容辉忙伸手按住,接着说:“她可比我大!”
女大十八变,青春少女的年龄最易分辨。婆媳二人上看下看,仍觉潇璇不过十五、六岁。眉宇间稚气未脱,浑然和容辉的小妹一般,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奇怪。
潇璇盈盈十八,只是自小勤炼玄门内功,幼功所积纯厚,看上去才只十五、六岁。
四人闹到日薄西山,婆媳二人又回厨里张罗晚饭,容辉也帮着烧火添柴。潇璇有心帮忙,却什么也不会,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尴尬。
李母见了好笑,亲手拉开她:“好姑娘,你只管四处瞧瞧,可别熏着!”容色慈祥,话语温和,似看待自家儿媳。
潇璇讪讪地走到院中,迎面跑进一个姑娘。眉目灵动,蹦跳欢畅,正值烂漫年华,于是微笑示好。那姑娘见自家院中多了一人,心中狐疑,又见炊烟冉冉,就向厨屋呼喊:“妈妈,妈妈!这个姑娘是谁,是来看病的?”
容辉听是妹妹声音,放下手中干柴,跑出门一把抱住少女,哈哈大笑:“好妹子,你终于回来了!”
那姑娘却没认出容辉,急得伸手乱推,连连惊叫。潇璇看不过去,一把揪住容辉耳朵,用力拽开。这一揪力气好大,容辉:“哎哟,哎哟!”连声呼痛。
那姑娘也惊呼一声,推开容辉,就厨屋里跑。踉跄两步,一头撞在母亲怀里。李母扭过她身,笑着指给她看:“你不认得他了?”
姑娘眨了眨眼睛,脸上惊诧欢喜,兼而有之,又跳上去喊:“二哥?”这一语说得抽抽噎噎,人又扑进容辉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正是容辉的三妹,容雪。
容辉见去年的黄毛丫头已生得亭亭玉立,也喜动颜色,拉着她上看下看。潇璇见世间亲情竟有如斯者,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奇怪。转念想起自己生是孤儿,独闯江湖,无依无靠,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怔怔落下泪来。
容雪瞥眼见潇璇也在一旁流泪,抽噎低询:“姑娘,你哭什么!”容辉轻轻拍她肩膀,拿二人打趣:“她是嫉妒你有个好哥哥!”
潇璇勃然大怒,伸手去打,容辉闪身躲开,又见父亲和大哥各背着药篓进来,忙上前给父亲见礼:“爹爹安好!”又问候兄长:“大哥,近来可好!”一家人才又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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