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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大红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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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近前,宝玉灵光一闪,笑道:“惜春妹妹,来这坐。”拍拍旁边的凳子,冲最小的那个笑。

    贾惜春年龄最小,而这四姐妹中,明显的是第四个还没有长开。

    疼爱幼妹是天地正理,这一打岔让众人笑了,亲近中也就免了繁文缛节,各自坐了笑谈。宝玉装着看画,耳朵里听她们说话,没一会就把身份搞清了。

    果然按年纪排的,第一个就是他的亲姐。

    贾元春看他只顾看画,笑道:“这副‘远山图’是咱们府上义学里的师长,代儒老先生作的,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足可名动一时。”

    说着笑起来:“碧纱橱那的‘登山赏景’也是佳作,传扬开来多了名气也是能名动一时的,只是那马屁文人居心不良,想借咱们老祖宗的手让名气更广,却被放在了碧纱橱看着玩儿。更进一步,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宝玉点头。这作画和诗词策论一样,也是分为名动一时、煊赫一方、十城共举、名扬四海、传世五个级别的,能够名动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佳作。

    贾代儒只是秀才,能有名动的画作让他意外,更可怜那个马屁文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这才认真看画,只见画中田野一望无际,远山被晚霞裹挟,一行禽鸟随风渐远。气韵生动,山野辽阔。

    不由啧啧叹了一声。这儿的文人真了不得,单单气韵这一条就是如此。现代的画作弄了老些科学道理出来,什么光线、色泽,各种对比,可有哪个能画出好像画从纸上淌出来的,那种活灵活现的气韵了?

    贾母摸摸他的额头:“莫不是烧到了脑子?平日你来,何曾正眼瞧这画了?”

    宝玉一惊,解释道:“最近感应文山,脑子里想的全是诗词。”

    “那是有诗?念念看。”贾母来了兴致。

    姐妹们都笑起来,贾元春凑趣道:“老祖宗,诗词文章可是文人的志趣,惯例要有彩头的。您老人家可不能让宝玉白写。”

    她心疼宝玉,年龄到了,早晚要嫁出去的。宝玉平日顽劣,做姐姐的在这还能照拂一二,等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谁还能照应着?有机会就让宝玉落点好处。

    宝玉冲她笑了。不愧是亲姐姐,会疼人。

    贾母笑呵呵接着道:“诗作得好,我自然要赏个彩头。”

    在座的众人都附和着凑趣说笑起来:“宝玉的诗作自然是好的,老祖宗的彩头可不能薄了。宝玉大病初愈,正好添个喜庆。”

    “宝玉,这次要拿出真本事出来,要作得比以前好。弄个名动的给老祖宗长长脸。”

    “可别为难他,真要是名动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舍不得呢。”

    贾母温吞吞的笑着,对这样一片融洽的场面很是满意。

    众人都笑起来。名动的诗作,便是举人进士那般的大人物,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作出来的。

    宝玉看那画,越看越觉得有意境,他看这画偶有所感,当真有一首诗,不是乱说搪塞贾母的。之前说的感应到文山,才是真个胡话搪塞来着。

    感应文山就是踩进了文人的边,就是要点火,哪有这般简单?

    邢夫人见他久不回话,旁敲侧击道:“可得是个好的,不要扰了老祖宗的兴致。宝玉啊,可得是个好的。”

    王夫人咳嗽了两声,她多病多痛,平日里是个沉闷守旧的,但要是惹了宝玉,她不介意把以前的性子拿出来耍耍。让外人知道厉害。

    贾母接着笑:“作好了吗,不急,慢慢想。”

    “早就好了,且听着。”

    作诗这种事,小宝玉不怵,他这个宝玉更不怵。当下站起来,脑子里过了一首诗。

    一篇七言从脑海过去,一字一句。他暗笑自己索性还记得,突然浑身一震,仿佛魂魄出窍一般。两眼一片漆黑,连着眼白都是黑的,好像满是天地灵气精粹的深潭。

    贾元春、贾探春、贾迎春等他念诗,看见他这副模样呼吸都屏住了;贾惜春来时得了他的照应,侧脸看他双眼黝黑,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小手连摇,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邢夫人在他对面坐着,头顶金凤钗蓦然颤了一下,连忙道:“我刚才真是急切了些,宝玉莫怪。”说着要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桌上茶盏。

    啪!

    声音清脆。

    宝玉一个激灵回过神,怒视邢夫人。

    林黛玉深深看了邢夫人一眼,再看宝玉时,满脸都是可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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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魑魅魍魉

    贾元春第一个发作:“贾邢氏!”柳眉上挑,俏脸含煞,稳稳动了真火。

    贾母、王夫人都愣住了。女子出嫁后会用丈夫的姓氏,邢夫人嫁给贾赦,喊她贾家的,或是邢夫人都没什么不妥,贾邢氏这种称呼是外人对一般人家的媳妇叫的,别说贾元春是晚辈,就算外面的,哪个敢直呼贾邢氏了?

    邢夫人气得发抖,染了玫瑰紫的指甲差点戳到贾元春的脸上去。她的脸都变了色,怒斥道:“你无礼!你尊卑不分!”

    “我无礼?”贾元春上前一步,“要不是你故意打翻茶盏惊了宝玉,宝玉如今已经开了文山,就差点火成为生员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你敢说我对你无礼?

    好啊,你说我对你无礼,无礼还在后头呢!”

    贾元春满脸的雍容化作狠厉,素手长出滑嫩绒毛,指甲也探了出去。邢夫人连连后退,连连呼喊贾母老祖宗。

    “你冤枉我,宝玉哪里要开文山了?好啊,你仗着自己是妖族就欺负我,欺负我一个身子骨弱的。我就知道,你早看我不顺眼!”

    “老祖宗救命啊,她要害人,她要害了我!”

    贾母哼了一声,就听王夫人压着火气道:“元春,不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你大伯母。”

    说罢问宝玉:“你刚险些开了文山?被惊扰了?”

    宝玉摇头:“没开过文山,不知道是不是。”

    于是王夫人问众人:“宝玉刚才是不是要开了文山?你们好生说话,不许刻意隐瞒。”

    声音有点不对味了,王夫人看着憔悴,牙齿却保养的很好,此时一股血腥味从牙缝里沁出来。

    贾探春、贾迎春互相看了一眼,没敢说话。贾母和王夫人把视线投到贾惜春脸上,宝玉就摇了摇头。都说贾惜春是个孤僻冷漠的,心冷嘴冷,让她帮着说话,怕是逼死她都不管事。

    可是贾惜春看看一侧的宝玉,点头道:“我也开过文山,跟宝哥哥那时一样。”

    邢夫人大怒:“你骗人!都知道你是个心冷嘴冷的,平日里三巴掌打不出一个字来,今天怎么这般流利了?你们算计好的,都来诳我!”

    “你闭嘴!”

    贾母一拍桌子,看林黛玉。林黛玉是她的亲外孙女,刚进府,想来不会骗她。只见林黛玉看看宝玉,再看邢夫人就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出来。她循规恪礼,站起来飘飘的作了揖,这才说话。

    “黛玉没开过文山,但读些诗书懂得一点,跟宝玉哥哥刚才的状况一样。”

    一言定论!

    贾母的脸色冷下去,两个眼睛幽幽闪着光。邢夫人好像惊讶的后退一步,险些摔在地上。她谄笑道:“原来是真的?宝玉啊,是伯母对不起你,伯母不懂这些,耽误你了。”

    说着对王夫人行礼:“真是一千个,一万个对不住,嫂嫂是个笨人,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怪嫂嫂。”

    “滚!”

    “什么?”

    “我说,滚!”

    王夫人蓦然抬头,一只嫩黄如玉的鸟爪蓦然闪现。只见王夫人胸口着火,整个人哗啦啦摔出十几丈,把帘栊都带碎掉了。贾母摇摇头,抿嘴吹了口气,这才让邢夫人稳当落地,没真个摔死。

    邢夫人骂骂咧咧的喊痛,还要进来。旁边候着的金鸳鸯和琥珀就很有眼力的出去了,一左一右,把邢夫人架得跟个牲口一样,飞快向贾赦院去了。

    王夫人一口逆血喷出来,还要跟贾母说话:“媳妇僭越了,让老祖宗没脸。”

    “还说什么说?不知道自己一身伤病,动不得妖气?”贾母让彩云、彩霞把王夫人搀走,临了喊了袭人来,脸色不愉道:“这事做的……你去赖大那里拿些补身养气的,送去给你家奶奶。”赖大是贾府的总管家。

    宝玉连忙道:“还是我去吧。”

    “宝玉乖,先在这待着。”

    贾母安抚了宝玉,吩咐袭人道:“就说是你家二爷送的,可别提我。别看你家奶奶场面话说的好,心底下指不定憋着多少气呢。事关宝玉,她真敢不收我的东西,要甩我脸子。”

    宝玉摸摸脸颊,浑身像是有蚂蚁爬,浑身都是不自在。一方面对这个回护他的便宜母亲真个担心了,另一方面……多大的人了,还落个‘宝玉乖’?

    眼看袭人领命走了,贾母看宝玉,问道:“你刚真的要开文山了?”

    宝玉摇头,他也不知道。

    贾惜春使劲揪葱杆般嫩白的手指,揪得红了,这才鼓起勇气插嘴道:“禀告老祖宗,宝哥哥真的是要开文山。我开过文山,就是这般模样。”

    不只是宝玉,连着贾元春、贾探春、贾迎春,贾母都把诧异的眼神投过去,满屋子丫鬟、嬷嬷也呆了神四姑娘平日里最小心不过,是个孤僻冷漠的,今个怎么连连帮起宝玉来了?

    林黛玉把翻倒的茶杯扶起来,用可惜的眼神看宝玉:“这茶杯打翻得真不是时候,宝玉哥哥起码想到了名动一时级别的诗词,这才能开了文山。可惜,太可惜了。”

    贾母笑了:“再想一遍不就行了?”

    “话不是这么说。老祖宗,您可是不知道了,开文山本就是极难的事情,讲究个机缘巧合。别说名动一时的诗词,就算煊赫一方的、十城共举的,机缘不到也开不了文山。宝玉哥哥耽误一次,怕是很难再开文山了。

    我知道宝玉哥哥要吟出名动以上的诗词,这都没敢阻止。心想着让宝玉哥哥念出来,赶紧书写也就成了。莫要被别人记下书写,误了原创的天授金光。原创金光虽然难得,但跟开文山比起来,那不是一个档次的。”

    贾母倒抽一口凉气。要说文人的修炼她不懂,但是原创金光这东西她懂得,也遇见过。初次用来,足足增幅诗词策论六成威力。名动以上的诗词策论第一次落在纸张上才能显出,是绝对的稀罕物。

    开文山比这个还珍贵?宝玉岂不是吃了天大的亏!贾母哭得跟泪人一样,搂宝玉在怀里,心肝可怜的叫屈不停。她替宝玉委屈。

    众人也跟着一起哭。

    宝玉把自己扯出来,笑道:“没事的,这次开不了,下次一样。”他有唐宋元明清五朝大家当后盾,怕个谁来?一首不行来十首,十首不行,一百首、一千首,就不信弄个名扬四海甚至传世的还开不了文山。

    正说着,就听后院有人笑声,道:“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林黛玉惊了一下,心想荣国府有头面的都在这了,面对老祖宗都是敛声屏气,恭肃严整,谁敢像来人这么放纵不守规矩?她先看贾元春,见贾元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更不得了,缩紧脖子,像碰着天敌的鹌鹑。

    宝玉心想【凤辣子来了!】回头一看,果然是个打扮与众姑娘不同的到了。只见这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身穿缕金百蝶穿花缎袄,外面还罩着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

    上看去是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果真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妥妥一个王熙凤,好生一个凤辣子。

    王熙凤看见撞碎的帘栊,摊倒的杌凳,惊讶道:“这是怎么个了这是?老祖宗,谁还敢在您面前没脸,折腾成这般模样?”

    贾母笑道:“看你这辣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了,今个也乏了,别的暂且不管,给黛玉找地方歇着吧。”

    四春连忙告辞,凤辣子指挥丫头们弄齐整房间,自个在后面跟着。

    照理说,林黛玉应该先拜访贾赦、贾政,宝玉看贾母意思,应该也是免了。他见贾母思量片刻,对他道:“你也别在碧纱橱了,今个把你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一起住着,把你林妹妹暂且安置那吧。”

    林黛玉深看宝玉一眼。果然是贾母的心头肉,比她还招疼一分。

    宝玉可不敢跟贾母住一块,央求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得老祖宗不得安静。”他还念着黛玉,不是贪图美色,而是袭人识的字,着实不多。

    他需要一个能读书的,黛玉正好。

    贾母想了一想,道:“也罢了,每人一个奶娘并一个丫头照管,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吧。”

    宝玉就喜欢这个,当下点了袭人贴身使唤。林黛玉没点自己带来的丫鬟,而是让贾母送她的,一个叫鹦哥的二等丫鬟升了级。宝玉知道鹦哥这人,别人唤她鹦哥儿,给了黛玉就改名紫鹃了。许是被这事扰了心,鹦哥儿没有改名,还是鹦哥儿。

    王熙凤让人送了一顶藕荷色花帐和几件锦被缎褥,就此给林黛玉安了家。

    华灯初上,烛火亮了纱窗。

    袭人把烛火挑高了些,进去请了黛玉。黛玉刚掀起纱帐就笑:“听袭人说你是个爱听书的,不请自来,权当讨哥哥个好儿。”

    初来乍到,事事都要讨人好,请来的也要说是自来的。

    宝玉推过去茶水,笑道:“哪敢这样说,是我让袭人请你来的。喏,老祖宗送来的红梅雪。这茶要泡几次才出味,我让袭人弄了半暮了,算是读书的谢礼。”

    黛玉调笑道:“这礼可是有点薄了,为了你那没出口的诗词,老祖宗可把那宝贝报春花送了你。比较起来可不怕屈待了我?”

    宝玉苦笑不已。报春花真是个宝贝,在外面也是个有价无市的。可他要报春花有什么用?花不开则春不至,说起来好听,留着就是个奢侈物。贾母因为他害热病的事很是烦恼报春花这东西。

    贾母喜欢雪景,爱冬,报春花对她珍贵异常。但宝玉身子骨弱,受不得寒,报春花继续留着,要么让宝玉搬出报春花笼罩的院子,要么到了春季,立马让之开花。两者都舍不得,干脆送了宝玉。

    一句话,随他玩去。

    宝玉摇头道:“你喜欢就送了你。”贾母送的不能卖,留着没用。

    林黛玉闻言怔了一下,道:“这我可不敢收。”说罢走近了,拿起书本就读。

    她只是读书,也不问宝玉没能出口的诗词,宝玉也就听了,暗自把自己不会的字记下来,等着以后练习。黛玉的读书声宛如黄鹂般婉转动听,让他记得也牢固些,只当是人家声音好听,没有多想。

    可他不知道在附近的贾母暖阁、四春房,隔了荣禧堂和三间耳房的王夫人院、凤姐院,甚至更远的李纨房、贾政内书房梦坡斋、赵姨娘房都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声传十里有余,连带东边的宁国府都听到了。

    读了半个时辰,黛玉气喘吁吁,脸色白得有点透明。

    宝玉调笑道:“你这身子骨跟我一样,弱不禁风,改天一起练练。”

    林黛玉只是笑笑,曼妙柳腰,挪着小碎步回碧纱橱了。宝玉在袭人的伺候下洗脸睡下。他的床榻是月洞门罩架子床,上面有架子的,雕刻繁复细腻的祥瑞云图。他盯着木架曼妙的花纹,眼皮开始耷拉。

    【必须要练好字,这满门狐妖的贾府,着实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邢夫人有机会就要找茬,绝不能让她发现我不是小宝玉的端倪;凤辣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没到就来个先声夺人,这是给母亲大人上眼药呢,稳打稳的白眼狼。】

    【还有李纨和贾兰,赵姨娘和贾环。小宝玉独受恩宠,都被他们盯着坏呢。我得注意了,这贾府是满门的魑魅魍魉!】

    【练好字,找机会开文山、点文火,还有,身子骨最重要。】

    宝玉突然坐起来,大叫道:“袭人。”

    袭人是在房间夹隔里伺候的,里边有她的小床。登时跳起来,四处乱看,发现没危险就跑上来问安。

    宝玉指着窗户:“开窗。”

    再指炭盆,“挪远点,别让这东西离我们近了,把它靠窗放!”

    “这不冷吗?”

    “冷,也要靠窗放!”宝玉掷地有声。

第五章 独创一体

    一日之计在于晨。

    宝玉从温暖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席缎锦衾被上又盖了一层,蓝色缎面,是袭人小隔间的一床被子。袭人娇俏的身影蹲在窗下,小心拨弄炭盆里的火,让屋子里更暖和些。

    推开被子,登时特别冷。屋里有炭火暖着,照理不该觉得冷,只怪他开了一夜窗,冷风啸进来,炭火也抵不住。袭人又是个听话的,不愿意拂了他的心思。

    门外传来晴雯的高嗓子:“该我了,都怪咱们宝二爷,非要开窗户,这不平白的招惹受罪不是?”

    宝玉摸摸鼻子,好个牙尖嘴利的晴雯,这是说给他听的。

    “不冷。”对袭人也就罢了,对上了晴雯,宝玉连个冷字都不想说。他坐起来,内里穿着素白裤褂,类似现代的睡衣。袭人要伺候他穿衣裳被他拒了,不习惯。

    活动下臂膀,原地蹦跳几下略微热身,宝玉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晴雯坐在旁边的杌凳上托着下巴看。青色的纱帐也掀起一角,露出鹦哥儿半张调皮的小脸和毫不顾忌、水光灵动的一只眼睛来,没多久里面传出窃窃的笑,是在笑他呢。

    宝玉做了两个勉强标准的就浑身是汗,叹口气歇歇,再做两个,直到胳膊膀子不剩力气,小腹也一个劲抽疼起来才算完。袭人端了碧蓝小碟托着的蓝瓷凹花杯来,里面是澄青的茶水,晴雯拿来的也是碧蓝小碟托着的蓝瓷凹花杯,盛放的却是温水。旁边还有一个碟子,撒着半透明、有点浑浊的细碎颗粒,边上搁着搓散后又用水泡过的杨柳枝。

    满身是汗,先洗脸,自个拧净了帕子擦擦脖颈,这才换上了衣裳。袭人和晴雯把东西往前送了送,宝玉偏开脑袋,牙疼似的抽了口气,无奈道:“茶水漱口。”

    根本漱不干净,但是那种苦涩的青盐他敬谢不敏,何况,也是弄不干净。

    碧纱橱里传出水液泼洒的声音,不用问,知道是黛玉漱口呢,不知道用的茶水还是杨柳枝刷的青盐。没过多久,黛玉用疲惫的声音唤道:“本该早上伺候哥哥读书呢,可是身子不好,还是容我歇歇吧。”

    “不碍事。”

    宝玉在端坐屏背椅,摊开纸张,摆好架势,练字。

    书的是《大周史录》,练的是柳公权的柳体。

    要说练字,自然是学最好的人,练最好的字。首选王羲之。

    事实上,他第一个想练的也是王羲之的行书。王羲之有‘书圣’之称,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

    宝玉曾仔细考量,真个想练王羲之的行书。书圣的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兰亭序》又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绝对是练字的首选。

    可惜王羲之是东晋人,在唐朝以前。

    《大周史录》中没有关于王羲之的记载,但不敢说王羲之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万一有过王羲之,有过书圣,哪怕有过王羲之的一字半句存留呢,他练这个就是模仿。

    模仿不是自成一家,多少有自己的字迹藏匿其中。而他要的,恰恰是把小宝玉的字迹完全遮蔽掉。

    模仿不成,只能开创。

    也就是:自成一家!

    往后要是有人问了:你的字迹怎么跟以前不同?可以答:我偶有所得,自成一家。

    要是有人怀疑:字迹总要有以前的影子吧?可以答:我自成一家,不相信?你也创造一门书法,自成一家试试!

    只要练就了雏形,再没有人有资格怀疑他。

    或者说,只要练成字,再没有人有胆子怀疑他!

    索性,可以选择的还有多。

    以唐朝为例:欧阳询独创一体,字体平正中得见险峻;

    虞世南早年偏工行草,晚年竟以正楷与欧阳询并称‘欧虞’;

    张旭的草书最为知名,怀素和尚继承和发展他的草法,继而以‘狂草’惊天下;

    颜真卿参用篆书笔意写楷书,端庄深厚,气势雄伟,变古法为今法,世称‘颜体’。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宝玉选择柳公权也是有考量的。

    柳公权擅长工楷书,字体端庄瘦挺,自成一家,世称‘柳体’,初学者多攻习之。关键是这个‘初学者多攻习之’。柳体自成一家,要达到他的目的是足够了,更兼简单易学,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就雏形。

    他现在的处境宛如暴风雨里的小舟,真要被逼到不得不动笔的时候绝对露馅,为今之计,要用最短的时间,练成最好的书法。‘柳体’不作第二人选。

    执笔,练字,五两一刀的造竹纸,仿佛雪花一样飘洒进炭盆里,灼成了烟灰。

    还有些字不认得,晚上要读书。

    宝玉练了一天字,活动下酸麻的手骨,让袭人进碧纱橱看了。袭人回话说黛玉姑娘睡着呢,让他哭笑不得。

    “黛玉妹妹的身子也太弱了,让他随我一起练她也不肯。也是,女孩家家的,锻炼身体有伤大雅。”宝玉翻着白眼道。‘姑娘家要举止温雅’、‘姑娘家要莲步轻移’,封建思想对女子的束缚他嗤之以鼻。

    晴雯又瞪起眼睛来,被袭人使个眼色打住了,哼唧唧的往外走。袭人喊她都喊不回来。

    宝玉让袭人不要喊了,由她去。袭人回来笑道:“您也不要怪罪晴雯,她看似个炸刺的,心里眼里都有着您呢。有些话本不该跟您说的,可晴雯这丫头为了您,铁铁的跟王善保家的吵了一架呢。”

    宝玉的眼睛眯起来了。王善保家的他知道,是邢夫人的陪房婆子,也是邢夫人的心腹,最是个心眼小的。一般丫鬟,哪怕老祖宗身边的琥珀都不愿招惹,晴雯跟她吵了一架?

    “吃亏了没?”

    “倒不曾听说。”

    宝玉点点头,掀开青色帐子看了一眼,黛玉还在熟睡。他笑道:“今天就不要读了,你去大厨房看看有什么滋补的汤药,就说二爷仔细吩咐的,让柳家嫂多用点心。”

    袭人去了一侧贴壁橱,打开看看又关上,自个出去了。

    鹦哥儿从碧纱帐里伸出头来,笑道:“宝二爷倒是好,事事都吩咐袭人姐姐。您外面另两个大丫鬟找不着事做,心里恼着呢。”

    秋纹推门进来,气呼呼的道:“小蹄子就你嘴巴痛快,小心晴雯姐姐回来,撕了你的这张巧嘴。”

    “我又没说晴雯姐姐,哎呦。”鹦哥儿飞快缩回了头。

    宝玉看见麝月进来,眉眼都低垂着,看是个再温顺不过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鹦哥是黛玉的贴身丫鬟,论地位比不上袭人、晴雯,比麝月和秋纹就高多了。可她不怕秋纹,对麝月却存着怯呢。

    麝月是袭人的影子,言行举止都学着袭人,唯独嘴巴比袭人厉害。鹦哥儿怕她比怕袭人还来得多些。

    他让麝月掌灯,秋纹打发外边管小丫头去,接着练字。

    寒月清冷,烛影摇红。碧纱橱内外一片清净。

    贾母从早上就竖着耳朵,到半昏没听见读书声,心里就老大不是滋味。“鸳鸯,我的金鸳鸯呦。”她连连喊道:“今个怎么没听见黛玉读书,是不是身子不好了,遣你过去问问。”

    金鸳鸯从厢房过来,手里拿着针线,是给贾母绣的抹额。

    贾母向来只穿自己家做的衣裳,也只认几个人的手艺。外头得来的衣裳首饰从来都不会上身的,最后也不过是用来压箱底,或者是打赏下面的小辈、奴才罢了。她总嫌外面的衣裳配饰太过马虎,单就抹额这一项,就只认金鸳鸯的手笔。

    金鸳鸯拿抹额给贾母戴上试了试,笑道:“您这可是想岔了,黛玉姑娘不是自个读的书,是给宝二爷念书听的。这耗费了几日功夫,许是累了,自该歇歇。”

    贾母乐道:“这冤家,怎么又爱上听书了?莫不是烦了读书(翻页)的累,连这个也要偷懒了?”贾母把抹额放下来来回摩挲,心里想:【宝玉本是个不上进的,说是偷懒她信,偷懒听书?这就奇了怪了。】

    金鸳鸯凑趣问道:“老祖宗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心肝儿最近好生奇怪。”贾母摇头道:“别的也就任他去顽,听书则个,怕是要累了黛玉。她可不是个普通念书的。”

    金鸳鸯接着讨好道:“宝二爷不只是听书,他还练字呢,就是不让人看。听秋纹说,烧掉的纸灰都倒了上百盆了。”

    “那就更奇怪了,他本是个不上进的,这怎么努力起来了?”贾母又心肝儿肉叫起来。

    这么练字,那得多累啊。

    奇哉怪哉。

    贾惜春抱着玲珑的膝盖蹲在椭形鼓凳上,没多久又烦了,跑绣墩上坐着。这几天她沾了宝玉的好,听黛玉读书自己也学了几分,一整天没听见读书声,她浑身不自在。

    突然门外传来笑声,惜春连忙坐好,把桌上的书册合上,画纸卷成一团,佯装看窗外风景。

    “妹妹又愣着呢。”

    笑声好像悦耳的银铃,当先有贾探春金钗乱晃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贾迎春和两人的大丫头侍书、司棋。惜春抬了下眼睑儿,打声招呼,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贾探春是个可怜的,可怜到精明,总让自己一副开朗的样子。贾迎春有点懦弱,向来跟在她的身后。

    在她们三个里,排行第三的贾探春,反而像是二姐了。

    贾探春也一副居家主人的样子,招呼贾迎春坐下,又面对惜春道:“就知道你是个孤僻性子,不肯到姐姐那里顽。大姐今个在皇宫当值回来不得,我听宝玉那边读书声断了,就知你心里不是滋味,来看看你。”

    她开朗笑道:“大姐不在,二姐心疼你,嘴上又不说,只好我牵这个线了。”

    瞧这话说的,讨好了贾迎春又疼了贾惜春。惜春心里想:【当家的要不是王熙凤,是这个探春姐姐,想来自己也能松快不少。】她和两位姐姐聊了几句,偏冷的性子上来,又不说话了。

    贾探春打了个圆场,带着贾迎春和两个大丫鬟去了。

    入画送了两位姑娘,乖巧的给贾惜春磨墨。她知道四姑娘的性子,这清冷的感觉一上来,总归要读佛经或是作画的。

    作画还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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