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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江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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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副盟主放心,我夫妻俩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保护主子,使主子安全无虞。”

绿沙翁说话的音调阴冷邪气让人难以信任,但是武苍云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明白两人确实是对天亦玄忠心耿耿,没有怀疑的深深一揖道:“拜托两位前辈了。”

绿沙翁道句:“不可。”上前扶他。

红冰江皱眉道:“副盟主从花雨城出发至今已经过了好些日子,我们得赶快赶到撒旦城去才行,副盟主也该快点回去,最近扬舞国沿海一带似乎不太平静,我夫妻俩担心恐怕有变。”

武苍云握住绿沙翁充满皱纹却有力的手掌,道:“有劳两位前辈费心。”接着转头看忧心忡忡的红冰江,呢喃道:“四方军来得好快……”他有预感天朝镇护天下四方军团这次到扬舞国肯定没有好事,所以不论是到地利关或是返回花雨城,他都尽力的缩短时间,不过现在四方军似乎已经抵到扬舞国的海岸了,幸好他就快回到城里了。

道:“两位快走吧,我也要立即赶回花雨城!”说完双手急急一拱,转身奔出森林。

“我们也赶到主子身边去吧。”绿沙翁牵起红冰江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急若流星的往撒旦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武苍云奔出树林,回到自己的座骑旁翻身上马,喝道:“跟上!”便立刻策马奔驰。

“驾!”

虽然武苍云没有多说半句,但旁人就是知道出了件刻不容缓的事,一个个随他之后纵马飞驰,连扬艳这个外人也受到感染毫不落后的紧跟着,吓得扬音梦等不懂马术的女子个个脸色铁青。

待一片漫天尘土散去后,原地还留下目瞪口呆的肯尼。爱德华和不知打那时候起就一直跟着他的小星、小风,他咳出尘土道:“咳……咳……也不晓得替我想想,虽然我懂得骑马,可从没骑快过,现在都走光了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喂,你嘀嘀咕咕些什么?还有老子陪你呢!”后头还有一个马术程度不及格的西门耀。

肯尼。爱德华看他臭着一张脸,轻叹道:“就是有你陪着才糟糕。”拿德萨帝国头号败家子,真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想改造他?尝闻人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心有戚戚焉,然而小时不佳,大时无赖,这样的人还有希望可言吗?从小苦过来的他一直瞧不起富家子弟里的败类,西门耀不巧的正是其中之最。

西门耀脸色更臭,道:“你以为老子想看你的死人脸吗?要不是这儿就剩我们两个,我才懒得理你哩!”气恼的把头别到另一边去,以往是见过肯尼几次,他虽也不曾给过好脸色,但那时他是个无懒痞子谁都不给好脸色看,自然丝毫不以为意,可是他要改了啊!他想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他想和他们一起帮助天亦玄。

是的,我想帮助第一个认为我还有救的人,是他把我救出堕落的深渊,所以我会努力证明给大家看,我绝对不会再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我一定也可以给主子帮助!他握紧拳头在心底发誓,没注意到他不知不觉间在心里暗称天亦玄为主子。

肯尼。爱德华盯着他僵直的背脊,皱眉暗忖:难道西门耀真的有心要改过自新?

以前听到他带贬损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因为已经有太多人说过,他早听得麻木,现在他不仅在乎,而且还很在乎……

轻吁口气…忖道:也许我该相信主子的抉择和用心吧。脸色稍稍好看一点,道:“可不是?我们确实该同舟共济。”

西门耀听他口气有异,讶然转头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神色的不同,道:“你……”

肯尼。爱德华道:“不要误会,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不过我相信主子,所以希望你不会让主子失望,走吧,他们都走远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西门耀策马与他并辔,昂然道:“我知道,而且我不但不会让主子对我失望,我还要在主子面前立大功,使主子为我感到骄傲,让你们都能接受我。”人们刻在脑海里的印象是很难改变,可是不管多难他都会办到。因为一个团体如果不能团结,将会导致失败,想起小时姊姊曾对他说过的话,更加坚定了他的心。

“是吗?我会拭目以待。”肯尼。爱德华唇畔含笑。主子吗?原来这家伙早成为主子的拥戴者之一,既然如此,他又这么有心也许往后自己该多多帮帮他才是,反正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就当是做件善事。

西门耀瞪着肯尼唇边那一朵不明其意的浅笑,心里懊恼难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吗?思及此只能继续伤恼筋的想方设法说动肯尼信任他、肯定他,却不晓得早在他脱口说出主子二字时,肯尼已经接受他,只待他日后真能言行如一,到时这个原本瞧不起他的人将会成为另一股助他成长的力量。

跟在两匹马后头的小星、小风,对着西门耀的背露齿一笑,彷佛是在说你最好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否则非让你生不如死,谁叫你若不成器岂不代表主人没眼光?星风可是天亦玄最忠诚的拥护者,不管是在那一方面只要让天亦玄受到伤害,都将立即成为它们的敌人。

天亦玄小时候曾在死亡之森里被草丛跘倒过,之后那块地方凡被例入嫌疑犯的草,全数被连根拔起外带碎尸万段,日后更是保持那块地方寸草不生的状态,由此可推知西门耀若让天亦玄的威信受损,下场肯定不止一个惨字。

西门耀还没想出该怎么办,背脊突然寒渗渗地,不禁有点疑神疑鬼的左右张望一番,低头看到小星、小风对他笑(呃……应该是吧……哈哈),在得知这一豹一猴是天亦玄的宠物后,他深明它们不能得罪,所以跟着露出一抹示好但稍嫌僵硬的笑,转过身正经八百的骑马。

肯尼。爱德华看他的样子,虽然知道小星、小风不会随便伤人,但一只豹耶!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想他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正常的跟小星、小风相处,其它人除了爱乌及屋的天四女外,看到星风还是免不了恐惧害怕,西门耀的表现还挺可圈可点,比旁人要好得多。

两人策马小跑步前进,一路上肯尼说着一些兵法和历史里有名的战争,用意原是试探西门耀是否真心想要上进,却看他不仅听得认真还频频提出疑问及看法,让他在惊讶之余也深感欣慰──主子果然是对的!

~第四十九章琉穗英华~

苏珊英华等血盗船团的人躲在落脚的民宅里,原本是打算西门琉穗伤好点就上路,怎知她发著高烧且久烧不退,几乎把英华吓个半死就怕她会有事,如果不幸烧坏脑袋那可怎办才好?

从来都没生过大病的苏珊英华只得每天逼问某天在海上救起白发苍苍的大夫,到底西门琉穗会不会有事?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老大夫的骨头经不起她日日夜夜的摧残于几个时辰前不小心有几处脱离原位,目前正在唯一有床有棉被的房间门后,由温希咏为他接骨,他老人家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是头一次一边接骨还得一边忍著不叫出声以免引来敌人的注意,想想都觉得不痛快。

苏珊英华在里头替西门琉穗拭去额上的汗珠,右手背擦掉自己淌流的冷汗,心里对大夫小有愧疚,她怎知不过一时激动使劲大了点会让大夫脱臼呢?拿起自己比一般女子粗大的手看了看,暗忖:我还使不到二成力呢,何时大夫变得这般无用?

“主子…等我…”

榻上的西门琉穗眼角溢出泪珠,伸长右手想捉住不断远离的影子,她感觉自己浑身沉重,仿佛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够做到,痛苦涨满她脆弱的心,呢喃道:“主子…主子…”

她的低喃拉回苏珊英华飘离的注意力,凝视琉穗苦涩不堪的小脸,英华沉默的为她拭著混合在一起泪珠与汗水,道:“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属下,恐怕你的主子做梦也会笑吧。”

从救出西门琉穗到今天已经过了七天七夜,可这个简直不要命的女人却一次都没醒来过,反而有病情加重的情形,偏偏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购买药材,纵使大夫医术再高明没有良药相佐的话有个屁用啊?!不由急得她差点顿成白发。

在西门琉穗卧床的日子里她的梦呓从来都不会少掉‘主子’两个字,她是有耳闻琉穗已归服了邪神修罗,但她若没记错时间应该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这一主一仆真正相处的日子恐怕只有一天,那么邪神修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叫琉穗为他连死都不怕了?即使生著病心里想的念的仍然全部都是他?

邪神修罗…应该不只是会杀人而已,可能比起杀人他更懂得拢络人心也说不定,只不过在他的‘盛名’之下,需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西门琉穗忠诚到这等地步?

苏珊英华心里感到好奇,说起来邪神修罗让人害怕的程度还要高出海盗一截,怎么他能得到像西门琉穗这样文武全才,又有一技之长的部属?而她却是一将难求呢?是她不懂得手段,还是因为她是强盗的关系?

我猜是后者居多吧!苏珊英华苦笑,沉郁浮现在她水绿的眸里。

“是谁?”她听到门外有人接近的脚步,偏头盯著用空心薄铁做成的门,沉声喝问。

门外传来浑厚感性的声音道:“打扰团长了,是我甚罗夜檠。”

“夜檠?”苏珊英华闻名一愣,她不是吩咐他守著岛吗?怎地到这里来寻她?道:“你来了,是岛上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回团长的话。”甚罗夜檠恭谨的道:“属下接获由荷心姑娘送来的国师亲笔信函,信中交代属下请团长守在广洋江撒旦城外的出海口,把每个出现在那里的人类不论死活一个都不能放过的捉起来关著。此事需要动员过大的人力属下不敢自做主张,又见团长久久不归心中担忧,所以就来了。”

房内苏珊英华对他恭敬的言词语气猛皱眉头,但这是自认礼仪之邦的凤凰王朝的特色,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不容易改,但并非不能改,她说了几次别让他如此拘谨,可他有那一次听进耳里?说到后来她总算承认自己是吃饱太闲,撑著没事做才会净做些浪费力气的事。

“恋月?”这个拥有预知能力的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把每个经过出海口的人都捉起来,难不成她不知道那里早被妖兽给占据,他们血盗船团又不是天府兵,到那里包围别人,别给妖兽一股脑儿全杀了就该偷笑了,还提什么一个都别放过!

摇摇头道:“回信给荷心丫头说这事我们无能为力,妖兽钢铁似的筋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不经意瞥见西门琉穗的小脸被她擦得红通通,赶紧将微干的毛巾从新浸入水盆里,拧到微带点水重新抹著她的脸,这次英华不敢再分神。

门外甚罗夜檠沉默半晌道:“属下看国师的语气慎重而急切,这事恐怕不单纯,团长是否要再考虑一番?”

苏珊英华沉下脸,道:“恋月从不会麻烦我去做些不重要的事。可是这次动员大批人力到出海口去无疑是去送死,还怎能完成恋月的交代?这种损人害己的事甭想我会同意。”

甚罗夜檠听得出苏珊英华的语气十分坚决,他原本也是对于是否要拒绝感到迟疑无法做决定,说到头团长和国师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又从没见过团长拒绝国师的请求,他不知这次是否会例外,悬心不决之下唯有赶来请示。

隔著门他低声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回覆国师了,不敢打扰团长休息,属下这就赶回岛上去。”

苏珊英华听他要回去,皱了下眉,这样赶来赶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道:“等等,这事缓个一夜也不打紧,你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回去吧。”

“是。”甚罗夜檠收回跨出的脚步,改走向大夫等人休息的地方。

苏珊英华听著他的足音知他听了自己的话心里感到微微放心,这个甚罗夜檠自来到血盗船团,简直把自己当足超人,每天没日没夜的拚命做事,一刻钟也闲不下来,血盗船团能有今天他应记上头功,只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虽然外表跟个普通人一样,举止行事也没有不同,可是他没有心,纵使存在著却不再给人强烈的存在感,而是飘忽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她没有爱过,也不想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除此之外就是藉由倚重他的能力,希望能让他早日找回自己的心,而不是总摆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否则仁德王垮台的一天,他的死期也到了。

虽然没爱过但养父嫌她一个女娃儿却没有半点女人味,硬是偷渡几本公子落难小姐赠金、人狐相恋一类的爱情小说,她读书一向是来者不拒,所以可有可无的看完它们,也幸好她看过,否则这种男女情爱间的生死相许,她大概无法理解而在初次见到甚罗夜檠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就把他一脚踹出岛上了吧?

“这是那里?”

粗哑的嗓音细若蚊鸣的传进耳里,苏珊英华精神一振,看著睁开一双透著虚弱疲惫的眼眸正在打量四周的西门琉穗,她露出毫不虚伪的欣喜笑容道:“西门当家你可终于醒了,身子可有那里感到不适?”

西门琉穗刚醒来脑袋里还不太清楚,凝视眼前有一张兼具男性刚毅、与女性柔美容貌的女子,浓眉大眼、鼻挺而圆,唇虽不是男子最喜的樱桃小口,不过大小正合她的五官,充满异族邪魅的深刻轮廓让她极富不一样的气质,一身中性的武士服合身的顺著身上线条服贴,衬出她一身足以傲视天下少有人能够匹敌的好身材,裹在衣服下的身子满溢力的美感,这样的女子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再加上她独一无二的仿佛会吸人的浅水绿的眼眸,纵使她的脑子还处在罢工状态也不至于认不出她来。

她难辛的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压在身上,全身好重很不舒服。”苏珊英华,血盗船团最年轻且唯一的女团长,她不似一个海盗,因为她不嗜杀,只要岛上的居民还活得下去她绝不会领人打劫,性格很可爱常常为陌生人出生入死……就像现在。

想起自己为何会这般狼狈的西门琉穗很快弄明白定是苏珊英华闯进牢里将她救出来,这个人经常为别人两肋插刀,离奇的是那个别人往往对自己会被海盗搭救感到一头雾水,可她知道那些人都曾有恩于苏珊英华,即使是渺小不起眼的恩惠也被她牢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她便做出报答。

苏珊英华跳起来道:“好,我马上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西门琉穗望著她急如风火的背影,眼里突兀的浮现痛苦与自责,低声道:“主子…琉穗好没用啊!”她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以她现在的样子怎么帮得了天亦玄?

她还来不及发泄完自己的情绪,苏珊英华已经拖著一个白发苍苍有著及膝长须的青衣老人进来,老人家哀叫道:“轻点、轻点,老头儿这把老头骨快给您捉碎了。”

苏珊英华把他捉到床前放下,生气的道:“叫什么叫,我半成力都没使呢!”她已经不知放轻多少力道,轻到她自己觉得只是‘轻轻’的握著,这老头子还有脸对她抱怨的哀哀叫!

老人家肩头一缩,喃喃道:“哎,真不可爱…真不可爱…”

在苏珊英华杀人的目光下神速地拿起西门琉穗的手来把脉,道:“嗯、嗯……”

苏珊英华听他嗯了个老半天,自己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追问道:“怎样?还好吗?”

老人家伸手顺了顺长长胡须,笑眯了眼道:“很好,很好,没有怀孕的迹象。”伸手摸摸西门琉穗的发顶道:“真是个不会乱来的好孩子。”

听完他的话苏珊英华险些滑倒,这是什么话啊?把了这许久的脉膊竟得出个不伦不类的答案,简直是──找死!

就在苏珊英华心里打著掐死老头子的主意,并准备付诸行动时,西门琉穗呛咳地笑出声,道:“咳…咳…顽童大夫范传术,果然名不虚传。”范氏一门为候风大陆上的医门世家,现任家长范传学是眼前人的兄长,两个人都是越老越孩子气的长辈。

范传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怪叫一声道:“乖乖!不得了啰,小姑娘竟然识破了我的真正身份!”摇摇头唉叹道:“唉,每个认出我的人都得死,小姑娘虽然你的命是我救活的,但你不该认得我,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瞧他一边说话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她自然明白老人家的话当不得真,问题是他背对著的苏珊英华可看不见,此刻她正横眉竖目的瞪著老人家的背,她可不懂敬老尊贤这一套,谁敢伤害她的贵客半根毫毛,就是自己也非得好好教训,阴沈的道:“西门当家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唉哟!”范传术正为自己逗得西门琉穗眉间愁郁消解感到骄傲自豪,浑然忘记掌握自己生杀大权,每次面对自己脾气就不怎么好的苏珊英华、伟大得不了的血盗团长就站在自个儿的背后,他闻声惊跳起来,道:“可吓死我这老头子了!”

他耍宝的样子再次逗笑西门琉穗,突然唇边溢出细微的呻吟,是不小心碰著自己被包得像粽子似的手,她旋即惊疑道:“我可以动了?!”刚才明明还全身沉重……现在虽然动一下便能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但至少比先前连根指头都不能动上半下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哼。”苏珊英华虽然不明白这个从来不懂正经为何物的老头子是怎么办到的,但看在西门琉穗没事的份上,她饶恕了这老小子的疯言疯语。

“能动就好,能动就好。”要是手脚还动不了,自己的小命堪虑。范传术抹抹额上的薄汗,欣慰的道。

他早看出西门琉穗因为心情郁结导致下意识的不想好起来,所以才会大病小病一起来,即使病好了她的心却仍不愿意好,因此她才会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一时忘掉心理的不愉快,手脚自然能动了,只是如果她走不心中的低迷,这种情形还是会再出现,心病是他们做大夫的唯一有药也治不好的绝症。

不过他傲然一笑,他们代代相传的医术可不传假的。尽管心底深处也挺害怕自己的方法不奏效,但现在人好了他当然不会把这种丢脸的想法说出来。

苏珊英华拎起他的后领,道:“既然人没事,大夫赶快去煮药给西门当家养身子。”拎著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将一脸贼兮兮笑容的老头子一把丢出去,待他的惨叫声传入耳里,方才恶狠狠撂下话道:“下次敢再对本团长视若无睹,开一些无聊的笑话,非让你屁股变四瓣不可!”

她才转过身子,门外传来范传术大声的‘嘀咕’道:“没良心的团长,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狗咬吕洞宾、好心被雷亲……”

苏珊英华看到西门琉穗笑不可抑的样子,自然不会跟那个老头子计较,顶多回岛上罚他洗洗厕所而已,反正她是个没良心的团长嘛…哼。

“怎么了?”苏珊英华没料到西门琉穗笑著笑著竟有两道泪水滑下脸颊,她一个箭步抢到床边,急问道:“又有那里不舒服吗?”倘若西门琉穗回的答案是肯定,她这次非拆了老头子的骨头不可。

“没有,我没有觉得不舒服。”西门琉穗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是想到…想到……”

苏珊英华替她说出未完的话,道:“想到主子危在旦夕,自己却帮不上忙,所以忍不住悲从中来,是吗?”

“是的。”西门琉穗不知为何在面对苏珊英华时,总觉得她像是一个可亲的姐姐,忍不住倾吐著自己的心事,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主子有了危险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她自我厌恶的说著。

西门琉穗觉得英华像自己的姐姐,苏珊英华又何尝不觉得自己多了个妹子,所以对她特别的亲切,换做其他人一待他们病好,她早闪得不知多远去了,此时听她如此自责自贬,不禁脱口道:“你不是没用,而是没大脑!”

“我?!”西门琉穗有几分呆愣,是吗?她没大脑?

“可不是吗?”苏珊英华想起她七天七夜徘徊在鬼门关前就觉得有气,气得开始振振有辞起来,道:“你的专业领域不在这儿,但你不好好发挥自己的专长,反倒跑到雅典城来自寻死路,这不是没大脑是什么?”

西门琉穗傻傻地道:“可是我只会收发情报,我想帮主子更多更多。”

苏珊英华两手环抱胸前,道:“你来送死是在帮你的主子吗?依无茕社战士对你的崇拜跟忠诚,他们一旦知晓你为他而死,你想想他们会怎么做?你这是在害他啊!”

西门琉穗浑身一震,是啊!无茕战士们还没认同主子,她若死了不但无茕战士再不会认同主子,还会天崖海角追杀他。

苏珊英华无视她惨白的脸色,续道:“而且你应该坐镇南星无茕社总坛,随时掌握最新的消息,不论是好是坏都要适时传递给需要的人,这是你主子离开时不带你走的最大目的吧!”若是她不带著西门琉穗的用意就在此,因为准确而迅速的情报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西门琉穗怔怔地从半开的窗户望著墨黑的天空。

苏珊英华坐到床沿,难得放柔语气道:“你也是个熟读兵法的人,却被私情所左右,在战场上你是非败不可,你想想这是你的主子乐见的结果吗?”

西门琉穗听著脑海里回荡天亦玄临行前对她说的话:“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从今以后,你要学著怎么让自己好好的活著。‘然后她想起老嬷嬷的死,想起父亲的绝情,想起耀弟对自己的离情依依……

苏珊英华研究著西门琉穗恍惚的神情,摸摸直挺的鼻梁,暗忖自己是否说得太严厉、不够保留?她可是个病体初愈的病人,万一受的刺激太大会不会出事?

脑袋纷乱无章西门琉穗一时摸不出头绪,看著苏珊英华问出自醒来就一直存在的疑惑,道:“为什么救我?”她不记得自己曾给过苏珊英华恩惠。

苏珊英华一整神情,正经的道:“因为你是天下最好的情报组织的龙头当家,而我们血盗船团靠著跟你卖买来的情报,逃过无数劫难。”

西门琉穗摇头道:“这不成理由,我们明卖暗买,双方各取所需是一桩交易、却不能说是一件恩惠。”

苏珊英华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不是恩惠,我们受到的恩惠只有两个字──无私。”她直视正咀嚼这二个字的含意的西门琉穗,道:“天下的情报组织何其之多,可是只有一个组织会平等地与我们交易,也只有一个人敢为海盗的不满踏足蛮海,甚至踩上海盗的土地。”

在无茕社兴起之前,海盗除了靠自己搜集情报外,也会跟情报组织买情报,但是买到的往往都过时了,因为蛮海里没有任何情报组织的根据地,加上可能在途中遭到拦截,使得各个情报组织视蛮海为畏途,以致他们若想买情报,可以,但必须付上数目庞大且不合理的金钱。

后来西门琉穗组织无茕社也遇上同样的问题,只是当时她旗下的人认为这事不需要麻烦当家,他们自己可以解决,所以一直没有呈报,直到当上团长的她亲自率人潜进无茕社总坛,在她面前拍桌发表不满,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回事。

当下西门琉穗叫人送进传送消息给第一分堂的信鸽,在信纸上挥毫写下七个大字‘一群该死的东西’,接著画两个圈填进‘海盗’二字,于纸上盖下占去半张纸的大印,是小篆刻制的‘无茕琉穗主印’,最后让手下将信鸽放出去。

接下来,西门琉穗走到比她高上两个头的自己前面,无惧的仰望她道:“我想,我必须和所有的船团团长好好谈谈。”

之后,她当场拉著自己‘好好谈谈’,把若想迅速取得有效的消息,她必须如何如何配合。

其中更提到在蛮海设置分堂,她自然对这个提议感到可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纵使她同意了其他的盗团也不会同意,所以她说道:“只要你能让其他的团长同意,我血盗船团就同意。”

西门琉穗充满自信的答了个“好”字,让苏珊英华觉得她不过是初生之犊,想法太过天真了。

但是事实证明无茕社能成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回到自己的岛后不到三天,西门琉穗就遍访海上所有盗团团长,第四天拿著所有团长的同意书来到她的岛上,一脸笑容璀璨的请她签下同意书。

据有见到的属下的说法,那时她一脸痴呆,木偶似的在同意书上签下依旧龙飞凤舞的大名。

事后她更得知西门琉穗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行动力,只用四天就拜访完所有盗团,都得归功于各个熟悉海况的盗团大力襄助,天晓得当日她不过是一时气昏头才杀到西门琉穗的面前去,那里知道竟然为蛮海换来头一个不是海盗的组织。

虽然西门琉穗并没有特别礼遇血盗船团,但他们是唯一能买到由西门琉穗亲自整理过的一手情报的船团,这也使他们在海洋的竞争场上无形中增加胜算,一个无理取闹换来这么大的利益,她怎么能说西门琉穗对血盗船团没有一丝一毫的恩惠呢?

不同于苏珊英华的回忆和情绪翻腾,西门琉穗只是低语道:“无私,是每一个生意人必须俱备的本质。”

但,很显然苏珊英华根本不会这么认为。

~第五十章阳刃之密~

朝阳自海平面缓缓升起,橘红的云霞满天,柔柔的光线洒在视线所及的每个地方,温暖而柔和,和着海面吹来的凉凉海风,让人想昏昏欲睡却又舍不得放弃感受这种感觉,舒服得令人忘却一切恼人的事情,除了眼前的天光和带着湿意拂面的海风,再也容不下其它。

一只符合眼前这无争画面的小船划在海面上,小小的船受浪激荡,有时激烈晃动彷佛下瞬间就会翻覆过去,小船与无争是相符的,可是与这无情难测的大海却是格格不入。

船上是一对年约六十来岁的男女,瞧老妇人不时为摇船的老人抹汗的样子,两人应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老人很专注的划着小船,老妇人则不停的扫视海面,时不时的露出害怕焦虑的神情,好象是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

突然有个在海面载浮载沉的物体吸引老妇人全部的注意力,她又惊又喜的拉扯老人的裤管,道:“相公你快看,快看看那儿!”她坐不住几次想站起都给老人一手压着坐下。

老人声音轻柔的安抚道:“好,好,我看马上看,你不要站起来小心危险。”往老妇人指的方向望去,练有武功的他视力比起妻子要好上许多,他看出那是一个人。

皱皱眉头心中犹豫,万一又是个死人……

老妇人不让他有太多的时间迟疑,扯紧他的裤管催促道:“我们快过去看看,快啊!”

老人看着她急切的神情,苦涩的笑了笑道:“好,我马上摇过去,你不要急。”

摇着船往那飘浮的人体行去。

又救了一个。

望着躺在船上的男子,老人在心底轻叹,这一年这艘船不知已经载过多少尸体,若不是不忍拒绝妻子的要求,他怎么舍的看她日复一日的满怀希望,日复一日的失望伤心?

躺在船板上的男子一身衣服残破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浮肿的身子和脸面也找不到半点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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