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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酸田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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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罚下来,指不定还能好好夸你,给你打上点二两水酒,多加几个好菜伺候你一顿呢。”大叔的脸色蹭蹭往上涨,忽地难为情起来,一双牛眼就像哀怨的小媳妇子一样,变得低眉顺眼起来,且又四下地乱瞟。他知道人家小娃子一个,哪懂得大人的事,可是心里就是慎得慌,总担心叫人家女娃子一眼看透了见不得人的事。喜宝让牛大叔找人借个木盆,或是自个直接买一个就当暂借大叔家的了,大叔说“哪能让二妞你即出力又再破费呢,这钱大叔出得,别担心,俺出得起。”后来,还是向一户好心的人家借了只木盆和热水来泡发冬笋干,送给那户人家几斤的笋干作为回报,这回大叔知道要做大的了,一点也没有心疼那点笋。近饭时,太阳升得老高,喜宝冬云和大叔咬着烧饼就着那户人家送来的温茶水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脚底下的冬笋干己经泡发得很大了,立马叫那户人家帮着炒了盘菜出来,这回给的是谢钱,不再给笋了。然后就请来往的人拿着临时削出来的数十根长短不一,个头粗细也不一的竹签免费书尝。
过来书尝的人,倒不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而是兜里有个把小钱,吃了人家娃子免费的方小说西,听得喜宝一嘴抹了蜜般的好听词儿,还有话里说到冬笋比当季的春笋味好又嫩滑,不比春笋有些身体不适的人轻易吃不得。……听得这一套套说辞像大小玉珠滚落玉盘一样从讨喜小丫头的嘴里蹦跳出来,挤过来的人,五个便有二个是愿意掏出钱袋来买上二斤、五斤回去吃的。不一会儿,满竹箩的笋干就清了一小半,喜得牛大叔合不拢嘴,忙着给人过称,身体都是抖着过去的。托到喜宝脚下代卖的绣鞋绣底绣帕亦是一样红火,己经卖出去不老少了。
起先,喜宝将它们照花色样式分门别类,一样搭配另两样才肯出售。其中鞋垫做了点文章,趁方才泡笋的功夫,喜宝将自家带出门来的粗陶罐揭开,将牛大婶做好的鞋垫上洒了些药汁,然后铺开来翻晒,等笋干开卖了,这鞋垫也就晒妥了。喜宝张口就吆喝开,说这些面上开遍绿茬的鞋垫是防臭治脚气的香草鞋垫,这样一来,本是过来买笋的大人们大都好奇起来,先不管那鞋垫倒底好用不好用,究竟能不能使的,可是方才最开始卖笋的就是这位可爱的小丫头,听着说辞都还挺有理的,吃到嘴里味儿更加不错,说到底这丫头别看机灵应该是不坏,说得都是实诚话。且有周边摊上的人亲眼看到这丫头是现添的药水,鞋垫上有点难看的绿点应该不是发霉烂出来的,入手又够份量。这下子,买过笋的人又扭回身来买喜宝摊上的鞋垫,有些是受喜宝蛊惑着鞋垫的神奇功用,一咬牙连买了三份回去。喜宝轻轻一眼便识来人肯买的心思,也不小气,怕人家效果不明显,忙让那人买个粗陶罐来,将自家药罐里的药汁倒了点给他,那人高兴不己,赶紧补了钱,算是聊表谢意,并约好了日子,扬言若好使,一定给介绍好友,还有下回开大墟日再来寻她买上一打。旁边人见了,更是信了那丫头实诚,像方才卖鸡一样,也争抢起余下那堆粗糙绣书了,一样是价高者先得,这堆原来没有人要的,喜宝一卖就帮牛大叔卖出个天价的三两银子出来,喜得牛大叔高举称砣过顶,差点叫砣心砸了脚。其实这堆粗糙绣书,本来是卖不了这么多钱,就是上过药的鞋垫添加上治脚气的药钱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啊,那是不少有心人见喜宝即实诚又会做人,模样可爱,就多给了些赏钱。
再上加喜宝适时引导着买方涨价,她这个小狐狸卖家提了大价钱偷着数钱并不曾得罪了人。
立在一边只管收钱的冬云见喜宝做生意做得风声水起,亦是频频侧目过来观看,但却一眼看透了个中关节,知道若是换她这么一个冷脸的来叫卖,先不说她开不开得了这个口,必定不可能像喜宝这样圆满,遂坚定了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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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和牛二斤从第一单生意开张伊始,不过花了四刻钟的时间就卖空了两家带出来的方小说西,然而日头甚早,仅仅是日中刚过而己,时间还早得很。阅读屋 即 时更新! !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带来的盛量竹器,准备采购些方小说西好回去了。两家来的这趟墟市一共所得二十余两,其中零散银两加起来约莫值十五两,余下三十斤重的铜钱全由二斤大叔往肩头上一扛,半边肩膀被压下一截,右手边发力提着一竹箩种稻,这下变得忒有份量的二斤大叔抬头挺胸特有面子地往停牛车的简易木棚走去,身后跟着两双手环抱竹箩的女娃娃。离了热闹市集的摊铺,途经侧边的一条通行官道上,冬云突然眼睛一亮,步子放缓了下来。
原本跟在后头的喜宝很快超过了冬云,她很是疑惑地往回头一眼,只见这时的官道上行驶着两列行向相逆渐要相遇的车子,其中往右行驶打头的一辆是豪华马车,车厢两侧挂满了明晃晃的纱灯,这大白天的,不知灯里点着啥,一股好闻的浓香顺着风朝喜宝迎面飘来,又见得一个大挑灯的左半边书着“三点水”,不知是何大富贵的人家,后头竟跟着四辆压场子还装着一应吃穿用度的中等马车。
一恍神的功夫,从打头的豪华马车上侧出一个梳双丫头式来的小姑娘,是个跟春花大姐差不多大的丫头,瞧她一脸的志得意满、分外雀跃之情,显然是被宠惯的小丫头,喜宝己经有些肯定这是古代富贵第几代的子弟出行来了,以古代人早婚早育的正常心态,车上的那位小祖宗不会低于他们家第三代了。喜宝索性撇过他们,匆匆扫向往左行驶的两辆敞蓬骡马车。只这匆匆一眼,喜宝竟看直了眼,原来车上载着呈青灰色的石头,其表面上有一粒粒白色的颗粒。阅读屋 即 时更新! !啊——这不就是麦饭石头吗?太好了,那八亩下等田更有希望变成上等田了,便是家里的四亩上等田今年也大有希望增收一石的稻谷了。喜宝抱着竹箩小跑过去,想拦住骡马车,然后请教人家上哪里采购来的麦饭石,若能让他们均出个一车半车的,那就更加好了。可是,右边的眼皮飞快地跳动起来,跟着眼前闪过一道青影,喜宝撇过头去,面露惊怒,一手的竹箩像落地的熟瓜,“咚咚”地砸将下来,有一只还打着滚儿滚到路面上去了。
一连两只竹箩挨着份量砸向喜宝的脚面,她忍着疼,撇下一切,飞快地朝右边的豪华马车冲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后一辆车的骡马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惊吓住了,竟推翻了前面一辆车,且又使劲挣脱掉身上的缰绳,做出一连串暴躁的动作,自个拉着的那车石料却还能稳如磐石。随后,它蹬着羊颠疯发作一般的后蹄子,扬起一路的黄烟尘,往热闹的集市猛冲着去。被无辜牵连撞坏了左车厢的拦板,又泄了一地的石头,那汉子气青了脸色,当下扬起皮鞭,怒骂道,“你这活该被骟的骡子,掀了头人盖大屋的石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垫……”遂追了出那头骡马老远。借机肇事又逃逸掉的骡马不晓得是真与那汉子有旧仇还是像个孩童一样单纯需要个人来陪玩,愣是三步一回望,逗弄着汉子在闹市里兜兜转转,并不曾真的踢伤了人。且说喜宝这一边,迎面的黄土朝她兜头兜脸地冲过来,喜宝竟闻出自个的鼻腔里一股钻心的土腥味,甚至口里也被窜进了不少肮脏方小说西,遂恶心得不得了,连呸了数口,哀其堪比前世的大公马路,出门一趟,里里外外一鼻子的黑尘,简直是人工吸尘器——只不过用的是两只鼻孔,外带一张有苦难言的嘴。从林里子吹来的清风,潇洒地清理起来,因一头骡马引起的小小沙尘暴才算是尘埃落定。
小脸蒙着一层薄灰的喜宝迅速地环顾四周一下,遂小手往前猛抓,就像老鹰抓住小鸡一样抓住了冬云欲往豪华马车钻去的一角紫边,只听“咔嚓、咔嚓”数声,紫边愣是从青衫剥离出一道刺目的口子来。喜宝绉眉蹙额,喝问住冬云道:“冬云、冬云,你要作甚?”往常与她三天两头不吵一回便食不下饭的冬云竟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下,喜宝急上了火,抓紧冬云的那只手使上了蛮劲,两腿往下一蹲,就是不肯冬云再往前一步,她总感觉,冬云要是真的进入那辆豪华马车就不是连家的人了。突然,一道响亮的“噼啪”声响起来,一个男人的痛喊道:“啊……小少爷,饶命啊,奴才吃不住……”受痛的男人身子僵硬地伏在驾车位置上,背上的锦衫被打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崭新的木棉花絮。“死奴才,快走开,小爷我抽的是我家的马,与你这狗奴才何干,是你自个硬凑过来,”一身福禄喜寿纹图案的小少年踱步出豪华的车厢,一只脚横跨在驾车挡板与车厢椽角的位置,他从怀里丢出一袋甚有份量的钱袋,警告奴才道,“回去少给我哭爹喊娘的,现在,给小爷让开点。小爷今个非要抽它一抽,谁让它吃了我家的上等粮却叫小爷方才差一点撞伤了,不抽它,小爷心里不爽。”
“宝儿少爷,您可别啊,您的身子骨精贵着呢,打伤打死沈家的上等宝马事小,若是叫这匹遭瘟的马让您有个哪怕小小的闪失,咱这一院的人可都要陨命陪葬……”里头出来一个大点的丫头,她与那冒死顶马罪的小子车夫一道劝自家小少爷,接着她利眼扫过冬云和喜宝各一眼,嘴角流露出颇具玩味的笑容,“咦,宝儿少爷,咱们家此地的分行啥时候派两个不甚懂礼的丫头过来的,见了宝儿少爷也不下跪请安,真是不懂礼,这下边人少了主家监督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春桃姐,外头肮脏,还不快回去呆着,帮我捂好几只海瓜来。”那少爷似是气消了些。
“那你莫要再淘了。”春风满脸的春桃扭动着窈窕的腰肢,她撇过喜宝她们几眼若有所思地才钻回车里。“宝儿少爷,您看,是不是继续……”车夫询问道。“她们是谁?”宝儿少爷漫不经心地道,目光转移过来。这边,喜宝只顾得上冬云这事,听得小少爷出场后,冬云幽幽亮的秀目陡然升起一丝厌恶感,很是失望,且整个身子借着喜宝握来的那只手腾地蹭回来,如躲避蛇虫。喜宝顿感奇怪,抬眼看过去,见得小少爷的额角上起了一层绯红的疱疹子,布满了脓血,怪不得冬云好像看不上,这才肯乖乖退回来。她来不及思索为何冬云小小年纪就懂得英雄救美的典故,就听得与她算是同半个名的宝儿少爷竟听信身边小随从的撺掇,认定她和冬云才是让沈家马车失常理的祸首。那混帐少爷竟开口要让她和冬云做他们家的卖身丫头。喜宝自然不会答应,便是冬云也不会肯,冬云懒懒地勾起喜宝的手,欲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都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不识抬举!”春桃又钻出车厢来,她瞪眼望着喜宝和冬云,尤其是目光落在冬云身上时又恨又嫉,她这一使气,后头的车厢里立马叽叽喳喳起来,又钻出两三个面容姣好的丫头来。春桃眼波一转,立马变得柔情似水,就偎在宝儿少爷身边笑道:“宝儿少爷,乡下丫头懂什么,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下就叫宝儿少爷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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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撇眼嘟嘴过去,很是不耐烦这个妖里妖气的春桃在人前挑拨事非的得瑟劲,若此事与她无甚关系倒也罢了,偏偏被春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她们姐妹俩。且一会拨得她们姐妹俩稀里糊涂地直上云霄,说是什么分行派出来的——难道随便挂个沈猪头的名号,咱家就一定要爱上再夹上一口来尝上一尝,否则就当不成人也活不成啦;一会又使劲踩着她们姐妹俩下去,说什么哪里来的没教养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才没教养咧,哼,你这辈子没教养定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没得教养。老娘不诛连乃家人,都让乃生受下老娘生生世世的怨气,哼哼,叫你变猪头……
喜宝最讨厌别人说到她没教养,这等于是在直接辱骂她的父母。虽然她的父母有时候真的不够尽责,经常像缺根筋一样照料她长大成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父母犹在她的心中。在她心中怨有多深,爱亦有多深。回顾整个乱糟糟事件的源起和经过,喜宝越想越是后怕不己。方才这车要真撞上来,吃上亏的可不会是这些坐车上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人,反倒是她和冬云一身细胳膊嫩腿要被马车撞个四分五裂,惨不忍睹。一时之间,喜宝便没有多少好眼色给春桃他们几个人看。喜宝的杏眼一改方才的懵懂,她反嘴讽刺道:“我说,咱们姐妹俩看上去哪点像乞丐啦,需得你们冷眼白眼一块上来,还假慈悲得一塌糊涂,你们若不是在利用咱家姐妹做戏,好上演一场主善奴忠的宣传戏码,那能否行行好,别再恶心死我们姐妹俩了。咱们有手有脚,哪点像是养活不起自己的样子啦,咱们不需要人家包养,你们要是缺爱心,请上救济院;要少根筋,就请拐道九龙岗,那的荒坟不少,够你们挖个年年岁岁的,包管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你们上错地方了。”喜宝一时兴起,竟改动了琏子气呕死人的两句话,搁这来气人家。
“大胆,你竟敢诅咒少爷家里……家里……”春桃气得胸前一阵乱跳,终是不敢出说富贵人家最为忌讳的破财人亡。 阅 读屋即时更新!宝儿少爷更是瞪大了双眼,瞅着她不放,喜宝心道:他该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吧,哈哈,叫你们方才得瑟,没想到吧,五六岁的娃子也可以说出骂人不吐脏字的文绉话来,叫你们今个开开眼界。
“唉,额话还没有说完呢,咋就这般沉不住气呢,可见不堪啥大用处啊,”喜宝成心捉弄春桃,有心指桑骂槐一通,终是本性发作,又口吐快言道,“——啊,还有你这个春桃,不就是个丫头吗,至于拿个奶娃子来充鸡毛令箭嘛,瞧我们姐妹不顺眼,你尽可以明说嘛,何必硬说些欺我们人小听不懂的话来,好在我们的爹娘混过江湖的,见过不少世面,晓得——”“好好好,你这小女娃真有趣,那些话虽说得我不甚明白,可是当真逗人,从来未曾见过利齿的春桃被人说哭过,何况你才多大的人啊。”喜宝抬眼瞟向春桃,见到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儿,遂随口轻声咒骂起来。“你妹妹可以不要,我就要买你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方小说西是沈家花钱买不到的,你们就是不愁吃喝,心里肯定有想要做却不能做成的事吧,那你开个价吧,我只要买你进府当丫头。以后可以像春桃一样,近身伺候我的一切饮食起居。”那春桃闻自家公子所言,更是气抖了身子,可眼下只得畏缩在一旁,将暗恨隐忍下来。
这时,那赶了骡马回来的耿直汉子冲伙伴骂骂咧咧起来,喜宝隐约听见他们说道“……上马车……要赔偿……”事情果真如此发展下去。汉子单枪匹马冲进来,冲一车的人高喊道:“我说——”仅仅这一言,喜宝便乐了,咧着嘴呵呵笑,心情无限美好——这又来一个替她出气的人了,一定要加油哦。那汉子寻声过来,见是一张可爱友善的娃娃笑脸冲他点头呢,他报以同等的一笑,接着回头同马车上的车夫理论,死活要让他们将那车倒在泥土上的石头全买下了,还得支付重新运上一车新石料的买路钱。那汉子当真有趣,说完来意之后,也不管人家对他会有什么看法,当时就边说边折根枝子在地上认真算了一通,听他默念出来的,竟精细到运石的路途上他们究竟吃了多少只包子,还有几壶小酒等等小帐目。虽然听似繁杂,但汉子算得极快,最终,他向马车上的人报了一个三两的整数,然后伸出一双方才掐骡马回来的大手,看似要来拉小公子支付赔偿款。后头的护卫“噌”地跟着汉子游走,瞧汉子一身蛮族打扮,生怕他伤着小公子,但自家公子亦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精贵小主子,无事莫要靠得太近,否则一样得不偿失。宝儿少爷的目光仅仅在那汉子抱膝落下算帐时好奇地瞅上几眼,接着便重新望向喜宝这边,待汉子催得急了,宝儿少爷奇迹般并未着恼,反倒□桃拿五两银子出来,要多给出去二两,这些一并丢给汉子,他嘴里嚷道:“今个爷高兴,就当给你们的赏钱,你们拿了钱赶紧走。”
那汉子眉头一皱,眼见地上零碎的白花花赏钱,又看了看日头,方不甘愿地伏身捡起银子,好起程上路。可是,故意向车里的小丫头借了一堆零散银子凑够五两——想给汉子一个难看的春桃丢下银子突然嘴啐了一句:“诶,你们灰搭搭的破石头便是送与我们公子垫茅坑也嫌脏得很。五两银子是咱家公子心好可怜你们赏你们的,真正的祸首可不是咱们公子的这辆马车,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没头脑地跑出来,招惹你们——”“哼,死婆娘,你说够没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从西北边花了大半个月运过来给头人盖大屋的宝贝石头连你们家的茅房也不如啊。看我不敲死你这烂嘴的婆娘。”那汉子信手朝春桃掷去几钱捡起来的碎银,丢得春桃惊叫连连,然后他暴起眼来欲打春桃。喜宝赶紧上前,说道:“这位大叔,小宝有事想求教大叔。”她可不是舍不得有人要好好教训春桃一番,而是眼看那车她想要的麦饭石要被蛮横小公子花钱得去了,这好不容易有所转机了,她可不想错失去了。不过寥寥数语,那汉子便被喜宝哄得眉开眼笑,当下唤来同伴弃地上的石料不要,驾起车来便走。临走前,他还鄙夷地望了车上的人和地上的碎银一眼,然后张开双手,拍起骡屁股就走,意思是他可没有拿他们车上的人一纹银子。宝儿少爷大奇,他利落地跳下马车,追到喜宝身边来,一把抓住喜宝的一只手,急切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让他们改了主意,我爹说过,蛮族最是不通情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这人究竟咋回事啊,人家有必要对你有求必应吗?何况,你动作还这般粗鲁,你这被人宠坏的奶娃子真是叫人无比讨厌啊……”喜宝一甩再甩,想要甩掉那只掐紧她右手腕的手,方才一动不动的冬云更是重重地踩了小公子一脚丫子,冷然道:“小公子,您的护卫还在后头呢。”
“哼,凭你,——能拿我怎样?”宝儿少爷亮起手腕上装着的弓弩,冬云的眸子一缩,安静地退至一边,但并没有离喜宝有多远,脚尖外踩着颗大石头,神色有些迷离地望着喜宝,惟是极为犹豫不决。“大老爷,您慢着、慢着啊……”迟迟反应过来的牛大叔急得满头是汗,还在老远的地方就朝这辆马车讨饶求情起来,待离得更近了些,一眼瞧见高挂起的“沈”字灯笼,脸上如遭蛇噬,更是惊慌失措地将喜宝和冬云拉着“扑通”三声,朝马车跪下兀自磕起头来。“老头,你是哪个村的,从实说来。”返身回去的春桃从车窗上探出半个头来,眼角带笑,得意非常,有十成的把握般狠盯了冬云和喜宝几眼。“大叔!”喜宝和冬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只不过一个急性子,另一个依然是冷冰冰的面孔。
“回沈大小姐的话,咱们爷仨是从牛岗村来的,啊——”牛二斤总见着两娃子叹悔的神色,便明白过来,只好补道,“小老儿同孙儿出来一趟不容易,还望大小姐和大老爷莫要同我们乡里巴人计较……”“牛岗村,不就是大表哥管的地方吗?那好办,老头,我要买下你的两个孙女,你开个价吧,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开好了价,就与她们不相干了,莫要再出尔反尔。”“是啊,赶紧开个实心价,不要妄想欺我家宝儿少爷。宝儿少爷能看中她们,是她们的福气,你可别再像你两个孙女一样不识趣。”春桃半是威吓半是挤兑那两个眼看就要收进门来的小丫头道。
穿心
喜宝淡然一笑道:“小奶娃,你口口声声说用钱可以买尽天下间的所有,可是,你可以用钱让我和家人永远不生病、永远不会老、永远不能死吗,便是你的家人呢,纵使花尽雪花银,只怕也难吧。”在喜宝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众人仿佛一下子看到了繁华落尽、刹那芳华的景象。
笑靥微微荡漾开的瞬间,喜宝回想起前世的馨宝明明应该应有尽有,心中却空虚无比,留有许多遗憾,如果可以回得去,她一定不再一味瞎等,一定会狠狠地痛扁她的父母一顿,然后告诉他们究竟应该怎么样对待她这个亲生女。她不像琏子总是抱怨自己生不逢时,自小生长在三代贫困今生负担又沉重的家庭里,累其一生殚精竭思却永远棋差一招永远差人一步,学业工作婚恋处处不幸不顺,当然她的这点困惑和烦恼与琏子的相比真的不值一提,所以她从不在琏子跟前提起,却因此连唯一的好朋友也无法开解掉她心间日益深重的魔障。“姐姐说的当然不对喽,小公子是谁啊,生老病死这等俗不可耐的事算得了什么。便是天高地远的,哪一处地方又小公子去不得的!而眼前人的事,想必小公子心里更加有数吧,比如,小公子定能让自家老爷即不纳成小妾又不曾生下庶子吧!这等事又哪还需要小公子出钱来添乱添堵呢,这世间根本不会有小公子摆不平的事啊……”冬云接着喜宝的话茬,继续发挥毒蛇的本色,神色大义凛然,仿佛宝儿少爷方才的袖箭不存在般,她就是来添乱,成心给宝儿少爷添堵来的。
“呃……唉,妹妹莫要再说啦!只不过是一个被上上下下娇惯坏了的孩子,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呀。”冬云几句话下来,轻易捅着人家的痛处,喜宝一时不忍,不敢看宝儿少爷究竟会是怎样难看的脸色,遂打算劝了妹妹好脱身,料想对方就是知道牛岗村又能如何,再者对方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过了新鲜劲,总归会忘事的。“实在是胡闹,这个坏犊子,老子竟然带了你们出来的,就该替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你。你、你们赶紧给我跪下,好好向大老爷陪个不是。”牛大叔铁青了脸色,拧着冬云的衣裳按下,要她跪下给沈家的人陪不是,连帮了他的喜宝也一并如此对待,只是力道稍缓了些。那双颤抖着的粗茧大手暴露了大叔心里的恐慌之情,喜宝能理解大叔的心情,知大叔肯主动承下管教她们之责,就是想保护好她们。在大人们的眼中,五六岁的女娃子再神奇,总归还是稚嫩的,需要他们大人尽保护之责。况且喜宝此时的心情不似方才将要失去一个妹妹时那般古怪,便没感觉现在退让一番有何过意不去的地方。何况,方才的事故,究竟是不是冬云闯出来的祸事?由于一切发生得太快,而她太过专注冬云这一边的事,暂时想不清了,说倒底这车马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撞上了对方的骡马,推说赶骡马的一路旅途劳累出了点差错,也不是个太恰当的说法,冬云终还是负有些许责任。对牛大叔,她是深感抱歉。看样子沈家的权势极大,无端把人家牵连进来,实在对不起人家。
可是,真要退让了,喜宝反倒一时词穷,不知道该从嘴里蹦出什么样的说辞才算是好的,她真的离八面玲珑还差得老远,能让换脸比翻书还快,还有,自个身上又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这场灾祸消弥于无形呢。喜宝只得蹙下眉,神情徘徊不定起来,突然在右眼角的地方,多出一双蓝底的白布鞋,上面有一块早上淘气留下的暗橘色污迹,她的杏眼伴随着这块暗橘色瞬息间蓄满氤氲水气。
抬动的双眼缓慢向前望去,一阵出神——眼前的白衫人影变得花白,渐渐地模糊起来,一股潮热顷刻间充盈着她的四肢,逐渐蔓延深入至她的各处骨髓,酸涩而梗塞的喉咙却颤巍巍地轻吐出:“师父——”在喜宝的眼中,周遭的一切己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师父好像就站在万丈光芒之下,有如天神降临,叫她心里有了些许依靠;眼前硕大的梧桐叶迎光而展,一片片青脉搏熠然辉白,——她便是师父头上的霜白发丝,她便是那缠枝而行染透叶片只余愈显根根湛青叶脉的白辉。她是那一片想要靠近和包围住师父的白净。温暖的午后,一屁股坐在操场高墙上的琏子对她说:“馨宝,你知道最温暖的方小说西是什么吗?”
“晒太阳?喝稀饭?跑步出汗哦?要不,穿羽绒衣再盖床羊毛被睡觉,再不对,那就依在火炉旁睡,——啊,琏子,那样大概会被烤焦吧……”琏子懒懒地敲了一下她的木鱼脑袋,黑着脸说:“是多一个男人啊。”接着,琏子突然跳起来,咒骂起某个男生的名字,伸起长腿踢断一根树枝,用以代替她投身高墙另一边下面的一条臭水河,随后恶狠狠地道:“该死的,统统去死,他太阳的。”这时候,她终于知道琏子是失恋了,而现在的她是那个晒太阳得温暖的开始,因为她的心间充斥着琏子说到过的痛并快乐着的温暖。理智告诉她这终会变成一处痛或是一块伤疤;这段感情不可能开始和继续,更加藏不住。然而情不由己的感动伴随着一**悸动起来的快乐以及不舍难耐之情却盖过一切的一切,还有任性、浪漫……一切美妙的火花硬是充斥过来,在她来不及掩藏心意的瞬间轰炸开来,她只得听任一切,跟着感觉走近师父……宝儿少爷自从喜宝开口说到那些个他不可能用钱买到的方小说西,便一直冷着脸,此时,他己经悄然钻回马车里默不作声,吓得一干莺歌笑语一齐噤住声音。冬云亲眼见到喜宝扑入木先生的怀中流露出不可自拔的情貌,遂为之失态地捂嘴惊哼起来。
姐妹俩各自怀里揣着心事,却没有注意到牛大叔自木先生出现以后,心神为之一松,身子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僵如一团软泥。见着喜宝哭笑不清的神色,木中香一时手足无措,那双冰冷含威的眼睛一忽闪,轻易就晃动起来,两处太阳穴随之青筋暴起。他早知喜宝最是要强,便是被他施了几次下马威,也从没见小宝为此哭过鼻子,只除了那一天的晚上,说出心间秘密的喜宝叫他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收养小宝。飘红的大灯笼随风晃动,硕大的沈字叫他的脸色更是一沉,他闷哼出“沈家”二字。
“师父!”抱紧师父抱得脸儿发红,喜宝终难为情起来,她抬起头仰望着师父,只见师父的方寸目光全聚焦在那大红灯笼上头来,且神色好是奇怪,遂关心地问来,“——师父你认识沈家?是仇家吗?”“不是,是亲家。”师父不经意间舔动了赤褐色的唇角一下,喜宝更是睁大了自个的双眼,只听得自己的喉间“咕噜”一声,忙慌道:“哦,亲家……”“呃……怎么会是亲家。”喜宝喃喃自语道。等她反应过来时,师父却身子前倾入豪华马车里,华美的车帘半掩着一段霜雪白的长衫,艳丽而妖美,仅她才转移出去心思又微微波动起来。
“完蛋了!”只怕她这般敏感,长此以往,师父终会知道她的反常,喜宝光这么一想,小脸就红扑扑的,又仿佛七魂丢掉了过半,好一阵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在身上的四个小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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