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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手画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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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跑出去,将几人拖到巷中,对紧贴墙壁站着给他让路的若原说:“等一下进入孙府后,您跟在我身后,不要被毒药误伤了。”

“你要跟我进去吗?”若原问他。

“丑奴现在能帮上您了。”他平静地说。

确实,如果丑奴跟着她去的话,能帮上很多忙,否则只凭她能做成什么事。可是,若原心中却也清楚,如果带上丑奴,那她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决定将丑奴拉入了危险中。而她最终只是重重地说了声,谢谢。

翻墙入府,丑奴连抓了好几名下仆,从最后一个口中,才打探到孙府地牢的位置。此时太阳早已沉入地平线,若原和丑奴在昏暗中对视一眼,向那下仆指出的方向跑去。

明天就要被抄家,孙府中陷入一种绝望的死寂中,最初丑奴抓到的那几人,都独自躲在角落里为他们不明的未来或啜泣或哀叹,一片落寞安静中,丑奴和若原靠着黑暗的掩护很顺利地来到地牢入口。

牢门大开,刚靠近,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若原好像受了刺激一般,什么都不顾地冲入牢中。丑奴急忙跟进,掩护着她。

牢中的火把半明不灭,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光,一路的牢房门都开着,若原一间一间挨个扫视过去,每看到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体,都提着一口气,看清不是淮岚后,心中便一松,随之而来的便是绞痛,淮岚,这些天受了多少苦?

越往里走,血腥味便越浓,地面暗黑潮湿,好像被血浸透了一样,若原脚步匆匆地从每一间牢房前走过,最后看向最后一间牢房,前面的房间都淮岚都不在,那他就在那里面……

若原跑过去,手按在门上就要推开,忽然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尖利声音从里面传来,若原脑中神经立刻绷紧了,冲进屋里。

丑奴看到若原忽然脸色一变,冲进去顺手拿起一个铁棍,向正朝屋中被铁链拴住双手的男人砍下的黑衣人挥去,而黑衣人反应极快,若原还未靠近他他就扭过了头,紧随若原跑进去的丑奴心一提,手腕一动,手中便出现了一个精巧的瓷瓶。

若原看到黑衣人的刀挥下,却生不出恐惧,双手用力地握着铁棍迎上,却听扑的一声,铁棍打在空气中,她眨眨眼,人呢?

向下看,才看到黑衣人面朝下扑倒在地上,扭头,丑奴正将红色瓶塞塞进手中瓷瓶。

嘴角略勾朝他笑笑,若原一脸忧心地走到禁锢在屋中的男子身前。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颜色了,黑色的长发凌乱落在胸前后背,被凝固的血块纠结成一团。他双手被铁链拴着,软软地垂着头,即使在那黑衣人向他挥刀的一瞬也没有反应。

若原轻轻开口:“淮岚……”

低微柔和的声音让他轻轻一震,慢慢地抬起了头。若原喉咙一噎,差点哭出来,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只剩下泛着血丝的眼睛能辨出往日的影子。若原手抖了抖,将他脸侧的头发拂开,说:“我来带你出去……”

淮岚艰难地咳了两声,张了张嘴,方才从干涸的喉咙中挤出话:“你来干什么……”

药性已经散去,毒发时的场景他朦朦胧胧记得一些,然后便是无止境的折磨,在这好像地狱一样的地牢中。应该庆幸他的神智一直不清,不然,他不确定自己能够熬过去。若原的出现让他十分意外,不禁皱了眉,孙府发生的事情他从黑衣人口中听到了,在这种敏感危险的时候,她怎么进来的?

若原用手背擦了擦眼,看到淮岚还活着,总还是松了口气,于是瞪他一眼:“这里呆着好玩吗?你还想赖着不走吗?”

说着摸了摸他手腕的手铐,拧起眉:“怎么打开啊……”

一串钥匙忽然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若原惊异地看向丑奴:“咦,你是从哪弄的钥匙?”

丑奴指指趴在地上的黑衣人,若原便明白了。

手铐打开,失去了支撑,淮岚身体一软,差点摔倒,若原忙扶住他,在丑奴的帮助下带着他往外走,顾及到他的身体,走得很慢。

淮岚虽四肢虚弱,却尽量直着身不将身体的重量压到若原身上,他声音低哑地说:“不用管我,快点走,孙道可能会将这里毁了以毁尸灭迹。”

若原紧张起来:“你这样一说,我好像闻到烟味了。”

淮岚动了动鼻子,低声说:“糟了,他们放火了!”

丑奴脸色猛地一变,“主人,快走吧!”

淮岚也推了若原一把,催促道:“别愣了,快跑!”

“嗯,好!”她拉住淮岚的手,“你撑着点,跟着我。”

淮岚的手被温软的掌心握住,被她拉着往前跑,他看着若原的背影有些怔怔。丑奴跟在若原身边,瞅了瞅那两人交握的手,心中却焦急,怨愤着淮岚的拖累。

越走向出口,烟味愈浓,若原捂着口鼻,眯起眼,从前方魔鬼般张牙舞爪的红色火焰中看到了外面苍白的天空。

“马上就能出去了!”她大声鼓励道。

三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出口处堆积着木材,火焰熊熊,完全挡住了前路,若原有些无措地停了下来,还是被淮岚往前拉了一把:“别怕,我们只能往前冲了。”

若原强忍着滚滚的热浪,脚下的炙热,左右躲闪着挥舞的火舌。高热和呛人的烟味让她紧紧地握住了淮岚的手,眼前只是一片火红,什么也看不到,唯有反握着她手的那双大手,能为她指引前路。

地牢出口砌砖墙的大块石头已经能看清,若原高兴地扬起眉毛,扭头对丑奴说:“快!还有几步就能出去了!”

她喜悦的面容忽然僵住了,丑奴一脸惊恐地扑上来,连声胆颤的嘶喊都来不及发出,全身的力突然爆发出来,他一把推向若原,将她狠狠推向出口。

和淮岚交握的手一瞬间空了,身体后仰,炙热的粘稠空气从脸侧流淌而过,若原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愣愣地看着一块大石从眼前掉落,紧跟着,土块木梁纷纷砸下,一眨眼的功夫,出口完全塌下,堵得严严实实……

她甚至没看到他们最后一眼!

若原重重摔在地上,溅在外面的碎石块下雨似的砸在她身上,呜咽一声,她将脸埋在地上。若原衣裙已被火烧得没了完好之处,捂着头的手也被烧得发红,布满了水疱。她颤抖着肩膀,不敢抬头,不敢看,不敢想。

半分钟后,当掉落的土块碎石渐渐歇止,若原慢慢地抬起头,朝地牢出口膝行了几步,然后,泪水便朦胧了双眼。

一只手露在堵住地牢的大石块下,短小粗糙,布满老茧,短窄的指甲,因为多次试毒而变成了青色。若原含着泪,手颤颤地按了上去,还带着一丝温热,可不论她再怎么紧地握住,这双手却始终没有动哪怕一丝一毫,以后也再不能为她做出好吃的饭菜,也不能使出他苦练的毒术了……

若原喉中发出一声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于安之烦躁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在窗户上敲了敲。武二冷淡的声音立刻在外面响起:“公子有什么吩咐。”

他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还是说道:“你派人找到若原带回来,顺便把淮岚杀了。”

窗外没了动静,于安之知道武二已经离开。他揉了揉额角,在榻上歪躺下。没关系,不爱他,生他的气,或者恨他都没关系,只要她的人是他的,他都可以不计较。

最差,也不过是父亲那般的下场,不是吗?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着属下带回她,却没想,直到黎明之际,他不仅没有见到人,属下还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奇?“孙道府中昨晚起了火,半夜就被重兵重重包围起来了,我们的人没办法进去,而且搜了整个城也没找到若姑娘的行踪。”

书?蒙面的男子低头平板地叙述着,说完,屋中气压低到人都无法呼吸,忽然,茶盏砸碎在地上,尖锐的碎裂声刺破了一室沉寂。于安之阴冷的声音响起:

网?“接着找,城中找不到,就把范围扩大到露州,露州没有就找遍整个始国!总之一定要把她带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呃,好吧……谁借我锅盖顶顶?

52

52、在海边 。。。

风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将从天而降的稀稀落落的雪花吹得纷乱飞舞。雪花落到沙滩上,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天空灰暗,连波涛汹涌的海面都是苍茫的毫无生机的灰。齐柏继戴正了皮帽子,顶着风朝在沙滩上抱膝而坐的女子走过去。

冬日海边刮的风凌烈寒冷,那女子穿着一件棉袄,外面还披着一件制作粗糙的棕毛皮裘,又将大衣上的帽子套在头上,缩成灰扑扑的一团坐在沙滩上,很不显眼。

齐柏继走到她身边,嘿嘿笑了两声,引得面容遮在帽檐下的女子抬起了头。

先是弧度柔和的下巴,然后是红润精致的嘴唇,适意地合在一起,最后,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盈盈的黑亮眼睛看向齐柏继。

齐柏继搓搓手,笑着,眼角的皱纹都深了不少。

“若姑娘,你,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若原点点头:“是啊大叔,我想在海边住上一段时间。”

齐柏继支支吾吾了几声,憋出一句话来:“姑娘画技那么好,要能跟我们走就好了……”

若原淡淡地一笑:“本就是萍水相逢,总是得散的。”

他挠了挠头,向远处躲在大石后面的儿子看了一眼,想对若原说点什么,可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来,只好挠挠头,说:“我,我去妈祖庙里看看。”

便仓皇跑了。

若原笑了一下,将下巴重新抵在膝盖上,望着海平面出神。

齐盛心急地拉住父亲问道:“说了没?和若姑娘说了没?”

齐柏继粗声粗气说:“说不出口!这事我不管了,哪有追姑娘让老子上的,你自己跟人家说吧!”

然后就撇下儿子走人了。

齐盛哎哎喊着父亲,齐柏继根本不理,自顾自地走远。齐盛哼了一声,扭头看看安静地坐在沙滩上的若原,脸红了红,踟蹰一下,走了过去。

若原看了一眼靠近的齐盛,笑了笑以做示意,然后又扭头看向了大海。

齐盛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小心坐下,瞅瞅她,说道:“若姑娘,你,你别呆这儿了,跟我们走吧!”

那晚,她浑浑噩噩地从孙府跑出来,刚跑到最近的巷中,一队重甲士兵就踏着沉重的步子远远跑了过来。

幽魂一样回到鲁家,她一坐下就像火烧到了一般跳起来,心中好像被铁丝绕住了一样,紧得无法呼吸。像是被鬼纠缠了般,她一边忍不住流泪,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行装,连夜离开了露州,好像今晚一过,好像离开了这里,一切就都变成了一场虚假的梦,她便可以解脱了……

第二天,当若原清醒过来,她明白自己不过是在逃避而已,而这时她已经搭上了一队壁画艺人的队伍。

露州那边,贞王的要求她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工钱和赏赐也都已拿到,没了挂心之事,若原索性跟着他们一直往东走,来到海边一处叫做百江的地区,他们在这里为一座妈祖庙修补壁画,若原有些底子,便加入这些艺人帮些忙,

若原开始得了失眠的毛病,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然后她就穿上衣服跑到海边。

夜晚的海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海潮声由远及近,扑打着海岸。若原总想,这样的海,能够无声地将人吞噬,可她却奇异地从黑暗中涌来的海浪声中得到安抚。

渐渐地,她习惯了在海边一坐便是一天,也不管海边的风有多猛有多冷。有时,嘴边会出现一抹微笑的弧度,像初春的那抹嫩绿若有似无。这转眼即逝的笑意,常常让躲在一边、从未见过她这样笑过的齐盛看呆了眼。

忽地风势加强,呼啸声比潮声更猛地灌入耳中,原始的粗犷暴烈带着远古的沧桑,头发在眼前凌乱飞舞,若原眉眼放松,平静地看着远方,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又是这样的笑容,齐盛呆愣地看着她,一句话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语声在被风吹得飘零,可若原还是听到了,她看了一眼好像被自己吓到的齐盛,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喜欢我。”

然后,便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重新投向了海面。

齐盛虽然初涉情场,可是若原的反应他看在心中,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沮丧有如海浪扑打上来。手指头在沙子里转了转,他低着头小声说:“你一个人呆在这儿,我会担心的。”

“我不会怕的,”若原抵着膝盖轻轻回答:“已经没有好失去的了……”

两天后,若原站在小渔村的村口,挥着手向齐盛一行人告别,直到连走在最后、不断回头的齐盛的身影也看不到了,若原才转身回去。

她身上的钱积攒不少了,给了渔村中一户寡妇一点钱,她便欣然接受了若原,将一间空置的小屋收拾给她住。虽然偏远小村,条件都简陋得很,不过若原整日不在村中,也并不在乎。

冬日哪里都是一片萧条,草还用根紧紧地扒着海边的沙,却早已枯黄。树零落生长,大都被常年不断的风吹得又歪又矮。

守在渔村里的大娘媳妇们常常好奇地讨论若原这个外来的年轻女子,奇怪她整日闲逛在海边究竟在做什么。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荒凉的海岸线一直走,累了,便返回去。

这天,当灿烂绮丽的晚霞布满天空时,若原走在回渔村的路上。也不看脚下,她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不断变幻着色彩和颜色的云彩,不防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她张开嘴还没叫出来,就脸朝下摔倒了。

视线猛地逆转,若原一手撑地,一手撑在男人的胸上,和他的脸只剩下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若原瞪大了眼,急忙爬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她才发现,把她绊倒的这个男人,躺在地上一直没动。

死人?这个念头一起,若原便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脸上,脸色还正常,鼻翼也微微地扇动着,应该活着的吧。若原揪着领子往前凑近了一步,打量起这个男人。

皮肤白皙,眉毛笔直入鬓,眼睛虽然紧闭着,却也能看出他眼角上挑的勾人弧度。他的嘴唇泛白,起了皮,但不妨碍若原对他唇形的赞美。

是个帅哥。若原在心里下了断定。视线在他身上游移,布料上乘的衣物,却是这偏僻地方的人从来穿不起的,他脚上的黑色长靴沾满了沙粒,大概在沙滩上走了不少时间。

没有能断定他身份的特点,除了从他的衣物和白皙皮肤上可以看出这年轻男人并不是本地人。

不过他腰间还挂着一个布囊,白布缝制,不知装了什么。若原伸手指头戳了戳,觉得无异样,便打开看了看。

是几株不认识的植物,她疑惑地歪歪头,将布囊系上重新挂回男人腰间。

大概不是什么麻烦人物,要不要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物出场啦!

53

53、渔村灭 。。。

要是把这个男人留在这里不管的话,不知会不会死掉呢。

若原戳戳他的脸,没动静,郁闷地托着腮思索了一会,这男人身上一点外伤也没有,不知是因为什么晕倒在这儿,想帮他也无处下手,这周围又是一片荒芜,要不,带他回渔村?

想来想去,若原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计划。不过一个大男人,尤其是在昏迷中的,哪能轻易搬动?若原抓着他的脚腕拖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艰难地拖上几米远,若原就要停下来歇一口气。男人被她倒拖着,发髻早就散了,黑发在沙滩上蜿蜒成妖媚的形状,沾满了沙粒,衣衫也皱成了一团,若原忽然就有了虐待他的错觉,放开他的腿,蹲在他身边把他的脸侧蹭到的沙粒抹掉。

不算温柔地把他的脸擦干净,那男子忽然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若原欣喜:“哎,你醒了呀。”

男子微不可查地将她打量一番,皮肤白皙精致漂亮的年轻女子,虽然身上的衣物都是海边渔民的简陋制作,可看她相貌气质却实在不像为谋生辛苦劳作的渔家女子。

眼中滑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开口:“你……”

正巧若原也在同时张开嘴:“你怎么在海边昏过去了?”

男子漫不经心地耸耸肩,因为虚弱动作的幅度并不大:“我已经有三天没吃饭了。”

若原扶着脚步虚浮的男子往渔村的方向走去,得知了男子的身份。他叫顾非,是名大夫,来到百江采几种只在沿海上生长的植物,却不小心忘记了回去的路,他沿着海岸走了三天,最后饿晕在沙滩上。

若原有些无语:“你如果找对方向的话,不至于走三天都看不到人烟。”

顾非手悄悄按在饿得发痛的胃上,裂开脱皮的嘴唇笑了两声:“还好碰到你。”

“其实,你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就能找到渔村了。”若原抬起下巴示意他前方亮起的点点灯火。

为了省油,小村里的人大都天黑就睡下了,收容若原住的寡妇梁婶子从窗户看到若原两人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急忙掌着灯从屋里走出来:“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事呢!哎,这谁啊?”

梁婶子好奇地拿着灯凑近了,一对上顾非凉凉的黑眼珠,吓了一跳,忙将目光转向若原:

“若姑娘,这是你亲戚?”

“啊……”若原脑中迅速转了一圈,小地方对陌生人的排斥往往很严重,她也是因为是和齐柏继一行人一起来的才被村民接受,要是坦白顾非是她随便捡回来的,他大概会被很快赶走吧。

看了看身边掩不住憔悴的顾非,救人救到底吧。于是很自然地随着梁婶子的话说了下来:“对啊,他是我的远房表哥,听说我随齐大叔一块来了百江,专门过来看我的。”

听到表哥两字,梁婶子立刻暧昧地在若原和顾非两人之间来回地看,长长地哦了一声,热情道:“你们还没吃饭吧,灶上还热着饭呢,若原快进屋陪你表哥坐着,我给你们把饭拿进去。”

若原和顾非被梁婶子推进屋里,她一出门,顾非就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若原点亮油灯,幽幽昏黄的小火苗反让屋里闷沉了起来,她索性灭了灯,借着清亮的月光照明。

梁婶子端着碗进来,朝若原挤了挤眼睛,心里暗笑,连灯都不点,是想做点什么事吧。

可惜,两个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手上,完全忽略了她的嘲笑。

若原本以为,她会看到一幅饿狼扑食的用餐场景,却没想到,饿了三天一口食物没下腹的家伙,面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竟然还保持着优雅的礼仪,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

若原看得忘了吃饭,不由得说出口:“你其实三餐都没断,根本没饿着吧!”

他仍然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只是用微微上挑的眼角瞥了她一眼。

这家伙……完全没有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的觉悟嘛!

“喂,你干嘛跟着我?”清晨的阳光薄淡稀冷,被无休止的大风扯成碎片。若原浑身都裹在大皮衣里,把毛茸茸的皮帽子往下拉拉,挑着眉毛对跟在她身后走出渔村的顾非说。

“呆在村里很无聊的。”顾非状似无辜地说,其实是被村里偷觑他的小姑娘们弄得不耐烦了,又不好把她们赶走,只好默默忍耐,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今早发现若原出了渔村,便跟着她走了出来。

不大在村里的若原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有没有顾非她也不在乎,慢腾腾地踢着沙子沿着海岸走。

顾非悠悠地跟在不远处,时不时蹲□从捡起被浪冲到沙滩上的几株海藻,若原好奇地瞄着他,看他拿着湿哒哒的海藻又摸又闻,忍不住问道:“你捡这个干什么?”

“这玩意儿能入药。”他翻来覆去地审视着手上的海藻。

“哦。”若原点点头,看着顾非入神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丑奴。

他那时,也时不时地发愣,口中喃喃念着一些她听不懂的名词,丑奴那么努力,对他学习的东西也是这样用心呢。淮岚也一样,在柳宅时,每天练剑时的神情也很专注的……

顾非从脑中一堆杂乱的药典知识中抽回思绪,立刻注意到了若原的目光。他抬眼,看到她双眼朦胧地看着他,又好像穿透了他的身体投向不知名的世界,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

那笑容很柔和,像天际的云朵,却掺杂着无奈无望的悲伤。

顾非好像从眼前这个美丽女子身上抓住了什么,他一直怀疑的地方,却像一缕青烟,看到了却抓不住。

他很快放弃,说起来,他虽然对她的身世怀疑,却也没必要非要搞个清楚。于是他清咳一声,成功唤醒若原之后,用似醉非醉的一双桃花眼斜挑她:“看我那么入神,可是对我芳心暗许了?”

那一眼媚态横生,若原自愧不如,翻了翻白眼:“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哦顾大少爷!”

顾非流里流气地抱胸笑,“这实在很正常,你要接受现实。”

一番拌嘴,顾非收了不正经的笑,走在她身边淡声说:“人生一世不过一叹之间,往事如云,何必纠缠不放?”

若原一愣,看向他,他是在开导她吗?

苦笑着说:“并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更何况,我怎么忍心将他们忘了?除了在记忆中悼念,我再不能为他们做什么了,良心难安。”

顾非若有所思,沉吟一会说道:“只是逝者已矣,若为此将你之后的人生全部束缚,未免太偏执。”

她淡淡一笑:“我知道的,时间终会冲走一切,我想只是需要适应。”

两人返回渔村时,远远地就看到地平线上燃起的浓烟,若原在看到的那一瞬,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顾非眯起眼看了一会,“出事了。”

跑到村口,但见一片残垣断壁,大火四起,若原倒抽了一口气,愣愣地盯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无法动弹。

倒在墙边的少年腹上鲜血淋漓,是村里最擅长补鱼网的阿京;横倒在小路上的,是暗恋齐盛的小姑娘娇娇,她最宝贵的那双粉色的绣花鞋沾满了血;而被一把大刀插入胸口挂在村中柱子上的,是……是梁婶子……

怎么会……

只不过一天而已……

“是倭寇。”顾非突然说,若原被他的声音唤回心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海湾里泊着几艘船,十多个跨刀的男人抬着东西朝那里走去,看他们脑袋上秃几块的发型,若原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我去收拾了他们,你在这儿等着!”顾非眼中漫上阴霾,动了动手指,就要提腿追上那帮倭寇。

若原虽然心中愤恨悲伤,却还知道对方十多个男人,顾非追上去无疑是找死。更何况,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她忙拉住他,皱眉道:“别冲动,你一个人过去送上门给他们杀吗?!”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若原的关心让顾非眉间松了一分,却增了邪气的杀意,他正要拉开若原的手,忽然从身后响起一声怪异的呼啸声,直冲云霄。

若原眼皮一跳,顾非立刻侧过身,她便看到村口一个个头低矮的倭寇,手里还倒提着两只乱扑腾的鸡,他溅到血的脸上,一双细小的眼睛闪着残酷狠辣的光。

若原从心底泛起一股厌恶,她默默后退了一步,手悄悄移到腰间,那里,有一把匕首。

倭寇扔下鸡,双手握住弯长的武士刀,大喝一声朝两人跑来。若原猛地拔出匕首,准备迎上他的攻击,虽然旁边站着顾非,可是生命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她没料到,倭寇还没冲到眼前,忽然怪叫了一声,噗地一声倒在地上,眼珠突出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滚来滚去,不多时就没了呼吸。

顾非收手,看向收到信号匆忙逃上船驶离海岸的那群倭寇,冷声说:“便宜他们了。”

若原却是震惊地看着顾非的手,他,他刚刚使毒?!

54

54、天沉教 。。。

渔村里的人全都丧命在倭寇的刀下,若原和顾非将他们的尸体拖到一起,加了一把火烧了。若原压下心中的酸涩,在心中祝他们安息。

倭寇将村中财物洗劫一空,若原现在又变得身无分文了,住宿的地方也没了,以后可怎么办?她闷闷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而顾非晃荡着他随身带在身上装药材的袋子晃悠悠地走在若原前面,毫不在乎的模样。若原快走几步走到他身边,侧头打量他几眼:“你得记得我救了你一命。”

顾非从眼皮下挑她一眼:“所以呢?”

“所以你得养着我直到我赚到钱。”看顾非的神情,定然不是担心之后食宿的模样,若原和他不一样,没了钱半步难行,赖上顾非也是迫不得已。

他笑着耸耸肩:“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直到走进海边唯一一座小镇,顾非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若原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拉住他问道:“你身上是不是带着钱啊?”

“没有啊。”顾非回答她,眼睛却望着一户宅院前从轿子上下来的中年男子,突然抛下若原走到男子跟前。

“这位老爷,您自一年前就患上了失眠之症了吧?”

大腹便便的男人抬起脸,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听到顾非的话,靡靡不振的脸忽然精神起来:“你是大夫?”

顾非从容地一笑,男人便大喜,“请大夫跟我进去吧。”

若原蹲在街角,远远看着顾非不知和那正要进门的男人说了什么,那男人便殷勤地邀请顾非进了家。

等了好久,从那家门口走出来个黄脸小丫头,请若原进去。

跟着小丫头走进一间小院——确实很小,只有三间房,顾非就翘着腿坐在院中间的井沿。小丫头领若原过来后就离开了,若原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走过去问顾非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非笑道:“替这户人家的主人诊治,他听说我们无处可去,便主动邀请我们住在他们家。虽说在这小地方,人也富不了多少,那人给不了多少诊金,可也够用一阵子了。”

若原了然地点头:“怪不得你一点也不着急,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就有疾病,你总能找到赚钱的机会的。”

“别说的那么俗气~”顾非摇摇手指头:“我可是为了救治病人苦痛无私奉献的大夫啊!”

若原鄙夷地瞟他一眼,想到什么,说道:“你不止是大夫吧?我看到你使毒了。”

说完,她便紧紧盯着顾非的表情。谁料他神色没一丝改变,笑得春暖花开:“治病救人的药,使用不当就是毒。药的分量不对会让病人体内积累毒性,换掉药方里的一味药也可能会让病人一命呜呼。我精通医术,用毒方面当然有所了解。”

若原皱鼻反驳:“照你这么说神医都是用毒高手了?”

“你见过神医?”

“……没。”

“所以,”顾非摊手:“你什么都不知道,要相信我~”

几天后,若原明白了,将信将疑的她就是个傻瓜——在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小小院子里挤满了身强体壮的跨刀男子时。

满院的人都没注意到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负手站在门口的顾非。一个衣着显然比其他人要好的中年男子,大概是领头的人物,向顾非行了一礼,道:“我家少主重病多日,希望神医随在下到普兰岭走一趟,我天沉教必有重谢!”

神——医!若原惊愕地看着顾非,他仿佛觉察到她的目光,转头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对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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