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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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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
第一卷 第一章背叛
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宁平侯夫人赵氏将继母王氏约去清凉山,后将其残忍地杀害。宁平侯的爱妾,亦是王氏的女儿,得知此事后震怒之下将亲姐姐告上了衙门,要为生母讨回一个公道。
虽然这件事的真相尚未有定论,但因为宁平侯夫人与继母素来不睦,俨然已经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谈资。
北风呼啸地吹着,雪花如鹅毛般簌簌飘落,随着劲风漫天翻卷,模糊了前方的路途。
亦萱由两个丫鬟搀扶着,一袭正红色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在这漫天冰雪中显得格外的刺目,穿着木屐的双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方走去。
风就像利剑一样刮着人娇嫩的脸蛋,那簌簌的雪花落在人的头发上,衣服上,更是透骨的寒冷。
研碧紧紧扶着亦萱,眸中露出心疼和担忧,她紧了紧亦萱的披风,拉过她冰冰凉凉的手,哽咽道:“夫人,真要去吗?”
亦萱似是嘲讽地笑了笑,微启唇,淡淡道:“与其等府尹大人亲自来侯府请我,不如我先去拜访。”
她的双眸无波无痕,如亘古不变的千年古井,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前路。
这场大雪整整下了五天,将京都染成了一片白色,明明是明亮的色彩,她却觉得四周一片昏暗,不见一丝光亮。
芮旭的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她握紧亦萱的手,冰凉的刺骨寒意渗透到她的体内,冻得她一个激灵。
“夫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住你的!他们没有证据,不会拿您怎么样的!”
芮旭的声音铿锵有力,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亦萱转头看了看她乌黑发亮的眸子,心中微微酸痛,如玉般的手指将两个丫鬟的手攥的更加紧。
她们三个都知道,此次这一去,怕是再不能回来了。
可是她不后悔,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若要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定也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决定!为了母亲,为了报仇,她别无他选!
坚定了决心,纵然前方的路再难走,她也要一步步走下去,不会让自己临阵脱逃。
到达府衙门口时,早有人在那里等着她。
赵亦柔披着桃红色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不堪,脸色极尽苍白。
她的身后站着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看到她出现,瞳孔微微紧缩,原本清冷的脸上露出一片痛心和失望。
“赵亦萱!你竟自己来了!”尖锐忿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亦柔脸上一片狰狞狠辣,看着她的眼神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亦萱凝眸看着她,眸中全是森冷和不屑,她启唇,嘲弄道:“我不来还等着你叫人去抓我?赵亦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心思,你是恨不得我逃,这样你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我死。”
王丽盈的死,赵亦柔根本不可能找到证据,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借官府的手弄死她罢了!
可就算是死,她也绝不是这样去死!
看着赵亦柔瞬间扭曲的苍白面容,她冷笑一声,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亦萱,真是你做的?”身后传来男子冰凉的语声,带着浓浓的失望和哀痛。
她的脚步一顿,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回头。
已经回不去了,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在他娶了赵亦柔的那一刻起,她对他,早已经心寒如冰了。
沿着府衙长长的青石方块走道,看着那样威严气派,让人腿软的建筑,亦萱的心却是异常平静的,早不像多年前第一次来时那种又怕又愤的心情。
当年她查出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因为愤怒,便不管不顾地来府衙告状伸冤,结果不仅没有伸成冤,还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名声,落了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名声。
可是如今,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她从原告变成了被告,当初那个杀人犯变成了受害人。只是不知道,结局是不是还一样,她是不是会继续落得一败涂地?
想到这儿,亦萱惨淡地笑了笑,就算她赢了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从那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所有的幸福便全都毁了。
“安氏亦萱,有人告你谋杀继母,还企图杀了这几个丫鬟灭口,你可认罪?”跪在堂前,府尹的厉喝在耳边响起,尖锐刺耳。
“认罪?”她抬眸看着那几个赵亦柔找来的丫鬟,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望着人的眼眸深得一望无底,波澜不惊。
“我为何要认罪?就凭这几个丫鬟的片面之词?府尹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几个人做伪证,这些您不是最清楚吗?”
嘲讽的声音凉凉倾斜而出,好似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无波无痕,实则噙含蚀骨寒意。
还以为这是三年前吗,纵使她找到了王丽盈杀害母亲的证据,却依旧被人死死地踩在脚下,无法喘息!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自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府尹大人显然被噎在了当场,一张脸青红交加,异常难堪。
亦萱勾唇轻笑,眸带讽刺,冷冷地看着府尹,继续道:“那日威远将军恰好也在清凉山上,我没有杀人,他可以为我作证!”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威远将军是谁?那可是皇上如今最器重的人!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仅能领兵打仗,更是足智多谋,睿智无双!如今新皇能身登九五他亦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传言皇上已有意封他为王,是所有重臣竞相巴结的对象!
这样一个权倾朝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岂是他们能召之即来的?
赵亦柔捧着金珐琅九桃小暖炉的手渐渐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脸孔狰狞扭曲。
“姐姐真会开玩笑,威远将军政务繁忙,岂会为了你亲自跑一趟?姐姐……”她水眸微转,一丝阴狠从中划过,轻笑道:“既然这些丫鬟姐姐怀疑是被收买,那姐姐自己的丫鬟呢?她们可是对姐姐忠心耿耿,想必是旁人收买不得的吧!”
亦萱冰冷的眼神朝她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眸中的忿恨和得意。
“我们自然知道实情,实情便是赵夫人的死纯属意外,与我家夫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研碧本来害怕,被逼到绝境却生出了一股孤勇,豁然抬头迎向赵亦柔,坚定决绝。
“光凭你片面之词岂能令人信服?芮旭,你说,赵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这一句话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芮旭身上,亦萱亦转眸看去,眼神透着股冷意。赵亦柔不傻,若没有把握,她不会做这样无谓的纠缠,只怕是……
指尖微微一抖,她看着芮旭不断颤抖的身子和越埋越低的脑袋,心中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芮旭姐姐,你怕什么?!夫人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我们问心无愧!”研碧皱眉嚷道,她不明白为何比她胆子大比她更勇敢决绝的芮旭此刻却如此慌张?
芮旭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却已经是泪眼朦胧,脸上湿了一片,眸中的挣扎和愧疚清晰可见。
“芮旭姐姐!”研碧也心生不安,仓惶叫道。
芮旭撇开脸,不敢去看她,声音透着股清冷,道:“研碧,对不起,我不是你,我没有办法昧着自己的良心撒谎。夫人她,确实杀了人。”
随后又对着亦萱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决然道:“夫人!奴婢对不起您!”
亦萱只觉得一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发着寒。
她之前就奇怪赵亦柔怎会知道当日清凉山上的事儿,却原来是因为这样!
“这是我家夫人和清凉寺小僧互通的信件,里面清清楚楚写了夫人的安排,奴婢不敢撒谎。”芮旭从怀里掏出一沓信件,声音虽然颤抖,却透着果敢和决绝。
亦萱看着芮旭决绝的脸,想起她刚刚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夫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住你的!”
门外的轻阳透过薄透的宣纱斜斜洒了进来,夹杂着风雪,衬得芮旭脸上的愧疚和惨淡格外的讽刺。
“安氏亦萱,你还有何话说?!”
府尹的色厉内荏,证人的言之凿凿,信件上的白纸黑字,都让她辩无可辩,毫无退路。
亦萱微微闭了闭眼,敛下心中奔腾的怒火和愤恨。
早就料到会走到这一步,赵亦柔既是想要她的性命,定不会无功而返,她下定决心来到这儿也是没有打算回去。
鱼死网破又如何?为了报仇,她可以舍下一切!
只是,没有料到芮旭的背叛,虽然那颗心早已经坚硬的如同磐石,但芮旭的背叛还是生生在她的心上剐了一刀,呼啸的寒风贯穿而入,不痛,却冷得冰寒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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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复仇
“我可以给宁平侯夫人作证,她并未杀人。”
清越平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好似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给黑沉沉的天劈开了一道闪亮的口子。
亦萱回头看去,便见一人站在门外,墨色的锦缎衣袍在风中翻转鼓舞,合着漫天的飞雪清风,缓缓走了进来。
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细长蕴藏着锐利的双眸,削薄轻抿的唇,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让人不自觉地心悦诚服。
“威远将军!”
众人皆从震惊中回神,惊呼中犹自带着不可思议。刚刚亦萱说要威远将军作证,谁都以为是一个笑话,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来了!
“府尹大人,我可以给宁平侯夫人作证,她并未杀害徐夫人。那一日我恰好路过清凉山,亲眼看到徐夫人失足跌落山崖,与宁平侯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亦萱才刹那间回过神来,她看着这个权势滔天的男子,脸上的错愕清晰可见。
能做到顺天府尹这个位置,那见风使舵,随机应变是最基本的本领,只见府尹大人理了理官袍,施施然从堂上走了下来,谄媚着脸道:“既是将军亲眼所见,那宁平侯夫人必是无辜的。”
“不!不可能的!明明是她杀了母亲!明明是她!你在说谎!”赵亦柔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当即气红了双眼,狰狞着双目尖声叫道。
威远将军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着她身后犹自错愕的安允,淡淡道:“宁平侯爷,韩王企图谋反已然落网,你与韩王交情素来深厚,还是去见见韩王最后一面,这种内宅小事何足挂齿?”
他的声音虽平缓淡然,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和强势。
安允神色一震,身子顿时僵在原地,许久才将视线落到亦萱身上,眸光锐利如箭,似要把亦萱看出一个洞来。
“赵亦萱!是你?!”震惊、错愕、不可思议错乱交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我。”亦萱呆呆地笑了声,眸中带着恍惚。
她早就说过,今日一来,无论是什么结果,她都回不去了。
“宁平侯爷,韩王怕是还等着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威远将军侧身挡在了亦萱的面前,不容置疑地说道。
赵亦柔亦是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顿时血红着双眼,撕心裂肺地叫道:“赵亦萱!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尖锐的声音刮击着亦萱的耳膜,撞击着她的灵魂。
报应?
她怕什么报应,从她不顾夫妻情分将侯爷勾结韩王的证据交给威远将军,从她害的赵亦柔小产再也无法生育,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害怕!
她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错,王丽盈害死母亲,侯爷背叛她,赵亦柔抢走她的一切,她不过是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没有错!她根本不怕报应!
她应该欢喜!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全都受到了惩罚,她必须欢喜的!
可是为什么,心却像死灰般再也无法波动?
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差点要摔落在地。
背后伸出一只用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鼻尖传来淡淡的椒兰香,亦萱推开那人,垂眸,问道:“你怎么会来?”
“谢谢你的那些证据,韩王既除,皇上很高兴。”那声音清冷平缓,未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亦萱扯开嘴角,恍惚道:“谢什么?本就是我愿意给你的,倒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谢谢……”
虽然她并未感觉到一点开心。
不知道是怎么恍恍惚惚走出了衙门,只是站在府衙门外,泼天的明亮朝她面上袭来,让她一阵晕眩。
母亲,我终是为你报仇了,我终是为你报仇了!
她用尽全力地笑着,努力让自己变得欢喜。
“夫人……”研碧紧紧扶着她,声音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害怕。
亦萱转眸去看她,唇边绽放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研碧!”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握住了她的手,全身上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到头来,她只剩下研碧了,从前她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研碧,只剩下她了!
研碧感觉到了她的害怕,也紧紧回握住她,眼眶微微泛红,哽咽道:“夫人,我们回家吧!”
家?她的家在哪里?
宁平侯府吗?她将那些证据交给威远将军,难道还指望他会放过侯府?
赵府吗?自从母亲死了,那里早已经不是她的家。
哈哈哈,原来她纵使赢了也已经无路可去,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夫人……”耳边传来研碧担忧的呼唤,亦萱却觉得恍恍惚惚,分辨不清。
“研碧,你先走吧,我要去找我母亲了。对了,我的嫁妆,我的嫁妆被埋在了清凉山脚下的槐树下,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你去找出来,好好,好好地活下去,就算是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伸手推开了研碧,踉踉跄跄地朝前跑去。
“姑娘!你在说什么?你要去哪儿?夫人已经不在了,你要去哪里?”
母亲,已经不在了么?
她笑着,不,不会的,母亲一定还在的,母亲一定在等她回去的。
拼了命地往前跑去,不管不顾,却猝不及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胸腔内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
灼热的鲜血洒在素白一片的雪地上,好似开出了朵朵绚丽?艳的海棠花,美的惊心动魄。
亦萱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赵亦柔,原来这毒药毒性这么烈!
只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神智越来越恍惚,耳边研碧的惊呼已然听不清楚,她下意识地往胸口摸去,拿出一根素银绞丝丁香花卉的簪子,那是母亲死前带着的发簪,是她留下的对母亲唯一的念想。
“母亲,母亲……”
手里握紧了发簪,看着眼前绚丽的红,她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扎着双髻,额前覆薄薄的刘海,穿鲜艳俏丽的漂亮衣裳,在海棠花从中无忧无虑地玩闹。
“小小姐,小小姐,您千万慢一点,慢一点诶,老奴快要追不上您了!”头发花白的嬷嬷迈着艰难的步伐,气喘吁吁地朝她招手。
她不理,依旧跑的飞快,白胖的包子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明媚生辉。
“元娘,你又混闹了,嬷嬷年纪大了,你可不能折腾她。”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温柔恬淡的声音,虽是训斥的口吻,却饱含浓浓宠溺。
她顿住脚步,兴冲冲地回眸,便看到海棠花从中盈盈而立的秀美女子。白瓷温玉般的肌肤,乌油油的秀发绾成简单的月华髻,仅别一只素银色绞丝花卉丁香簪,月白绣折枝落梅花卉绫袄,湖水绿细折儿月华裙,眉梢眼底俱是温婉柔美。
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湖水般的眸中星光熠熠,伸出肥短的手臂,风一般朝女子奔了过去,‘咯咯’大笑道:“母亲,母亲!”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起了院子前浓稠娇艳的竹节海棠,母亲的身影却开始模糊,渐行渐远。
“母亲!母亲你要去哪里?”她着急地追赶过去,小脸上仓皇尽现。
“元娘,母亲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在家要乖乖的,要听爹爹的话,不准调皮,等母亲回来带桂花糖糕给你吃,好不好?”母亲的声音飘渺朦胧,好似来自悠远的山谷。
她吓坏了,拼命摇着头,双髻上的流苏丁香花钿叮铃作响。
“不好,不好!母亲,你别走!母亲,你别走!”
想要拼命地追过去,脚下却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了地上,手臂磕在碎石块上,鲜血流了满地,钻心的疼。
“母亲!”她厉声尖叫着,冷汗涔涔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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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重生
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痛,亦萱揪紧自己胸前的衣裳,神智恍惚地看着眼前密密垂散的粉红色床幔。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熏香。
粉红色床幔?玉兰花香?
自从她嫁给侯爷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这些东西。
一定是在做梦吧?
亦萱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粉色的床幔依旧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她心里有些慌张,忙撩开床幔朝外看去。
精致小巧的女子闺房,榉木造的床榻,崭新的梨花木衣柜,镌刻着八仙过海的红木圆桌以及同套的脸盆架子和梳妆台,菱格窗户上还贴着富贵双喜四蝴蝶剪纸。
床头缠枝牡丹翠叶香炉里飘散出清新宜人的玉兰花香。
这些装扮太似她从前做姑娘时闺房的装扮,亦萱心中微惊,她这是在哪儿?
她记得她服了毒药,出了衙门的时候毒发跌落在了雪地里,随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是有谁好心救了她?
会不会是威远将军?
想到这儿,亦萱从床上一跃而起,趿了摆放在床下的半旧浅粉色绣花鞋,打算去屋子外面看看情况。
可是刚跳下床榻,亦萱就被自己给怔住了,她站起来,小小的身子只过了床榻半腰。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着透过菱格窗户照射进来的泼辣烈阳,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是冬天!明明是不见一丝阳光的雪天!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日头?!
“研碧!研碧!”她惊恐着,慌乱无措地叫道。
她这儿在哪儿?她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醒了?!”门外的帘子一挑,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苹果脸。
圆溜溜的眼睛,白白的皮肤,穿着果绿色夏衫的小丫鬟匆匆走了进来。
“你怎么自己下床了?是不是要喝水啊?身子好些了么?头还疼不疼?”
叽叽喳喳地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一旁的海棠锦绣墩上,再‘蹭蹭蹭’地跑去圆木桌旁倒了一杯水,完全不给亦萱说话的机会。
“姑娘,给,喝水,我去找嬷嬷过来。”
黑漆团花雕绘小茶盅递过来,亦萱看着眼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丫鬟,惊恐着双目愕然无语。
“瑞珠!”
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会是瑞珠?!
那天她在清凉山在和王丽盈争执间,王丽盈突然掏出匕首想对她不利,是瑞珠!是瑞珠冲过来救了她,自己却被王丽盈一刀插入了腹部。
也是因为瑞珠的死,泯灭了她内心最后一丝挣扎,义无反顾地将王丽盈推下了山崖。
对!这些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没错的,不会错的!
瑞珠她死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瑞珠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还……小了十岁的样子!
错愕震惊恐慌无措,所有的情绪错乱交织,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
“姑娘,你怎么了?”瑞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眸中透着担忧和害怕。
死死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痛,痛的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会痛,证明不是梦。
“呀!姑娘,你傻了?干嘛掐自己的大腿?”瑞珠忙上前,伸出小手揉了揉她的大腿,嘀咕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傻傻的,不会摔坏脑子了吧?”
亦萱却没空管那么多,此时此刻,她心中太过震惊,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中形成。
“哎呀呀,我们小小姐醒了?可担心死嬷嬷了,来来来,让嬷嬷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门外走进来一个温和慈爱的老妇人,满脸宠溺地走到她身边,哄小孩儿般地将她搂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唔,还好,包已经消了。你这小泼猴,没事学人家爬树,看看摔下来了吧?幸好没什么大事,否则大家都要担心死!”
“胡嬷嬷……”亦萱喃喃低语,眼睛一片酸涩。
胡嬷嬷见她要哭,立刻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咱们长大了,不能乱哭鼻子,以后注意点就好啦,我们再也不爬树了对不对?一会儿嬷嬷就去帮你打那棵树,让它害我们小小姐摔下来,该打!咱们不哭,啊?”
亦萱破涕为笑,心中微暖。
胡嬷嬷是母亲的乳母,这世上只有胡嬷嬷才会这样跟她说话,不论她多大,胡嬷嬷总是把她当成无知的小孩。
只可惜,母亲逝去之后,胡嬷嬷因为悲伤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哄过她了。
亦萱眨眨酸涩的眼,看看瑞珠,再看看胡嬷嬷。
真好!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纵使是梦,她也不要醒来!
“嬷嬷,我要照镜子!”声音也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清澈纯净。
胡嬷嬷大笑,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羞羞脸!原来我家小小姐是担心破相啊?放心,可好看着呢!”
坐在梳妆台前,亦萱看着菱花镜中的小女孩,雪白的皮肤,湖水样的清澈大眼,小巧挺立的鼻子,薄薄的樱唇,鬟髻精巧,垂髫如丝。
这是……
十岁左右的她。
心神微微晃动,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从心底蔓延开来。
从她狠下心肠决定毁掉一切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活下去,她求仁得仁,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人有时候,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根本没有想到她还能活着,还是以这样一种姿态活着!从前她失去的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叫她震惊失措!
眼泪猝然坠落,心中的酸涩和痛楚一波波席卷而来。
“哎呀,我的小小姐!怎么又哭了呢?不是很好看么?”胡嬷嬷掏出帕子擦擦她泪湿的脸,柔声哄道。
“姑娘今日好生奇怪,嬷嬷,她不会摔傻了吧?”瑞珠很担忧。
胡嬷嬷瞪她,“胡说八道,大夫不是来看过说没事么?只要醒来便好。”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亦萱的眼眸也隐隐露出担忧。
小小姐平日里最是没心没肺,坚强乐观,就算是流血也绝不流泪,哪像现在,哭的这样伤心!
“嬷嬷,母亲在哪里?我想母亲了。”
亦萱装作没听到她们的话,拿过胡嬷嬷手中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尽量扯出笑来,心却微微颤抖。
希望一切还没有发生,希望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胡嬷嬷失笑,“原来是想夫人了,今日是你外祖母忌日,夫人回徐府了。本说带你去,谁知道你个小泼猴从树上摔了下来,可把夫人吓死了,幸好大夫说你没事,否则夫人哪能安心回去?”
“哦!”亦萱点点头。
外祖母忌日?她记得外祖母的忌日是七月初八,只是,这到底是哪一年的七月初八?
王丽盈是在永庆三十五年十一月初二被父亲接进府的,只要现在是永庆三十五年之前,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挽回。
“嬷嬷,外祖母过世几年了?”歪着脑袋,她期待地看着胡嬷嬷。
胡嬷嬷摸摸她的小脸,“七年了,傻孩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七年……外祖母是在她三岁那年过世的,这么说她是重生到了她十岁那年!恰好是永庆三十五年!
眼眸熠熠生辉,她笑着从锦杌上跳下来,欢喜道:“嬷嬷,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糖糕,吃完了母亲就回来了!”
老天既怜悯让她回到了小时候,她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胡嬷嬷愕然,这小小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好,嬷嬷去做糖糕给你吃,乖乖等着,不准再出去乱跑,让瑞珠陪你玩翻绳。”
亦萱窘,她这都多大了还玩翻绳?胡嬷嬷总把她当三岁的奶娃娃!不过仔细回想,上一世的她的确是天真单纯,无忧无虑。
祖母不爱管事,爹爹和母亲溺爱,事事皆顺着她,所以她不会念书不会女红,整日里只知道招猫逗狗,胡天海地。
但这样美好的时光,却只持续到了她十岁那一年,她永远不会忘记母亲死的那一天,天气阴沉沉地飘着雨,她的世界轰然坍塌。
闭了闭酸涩的眼,亦萱握紧了双拳,下定决心:重活一世,她要避开前世祸端,再也不会让那些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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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祖母
窗外的阳光斜斜洒了进来,清尘在空气中飞舞,鼻端的淡淡玉兰香芬芳宜人。
亦萱被瑞珠按住,梳头更衣。
“姑娘,你摔下来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可苦了二姑娘和三姑娘,老夫人知道是她们带您去爬树了,现在正罚她们在佛堂跪着呢!”
瑞珠是她的贴身丫鬟,从五岁起就跟着她,今年才十三岁,却总喜欢把自己当做无所不能的大姐姐,说话也多半用训斥的口吻,对她从不拐弯抹角。
亦萱前世活泼好动,家中长辈从不管她,偏偏瑞珠爱唠叨她,因此她并不太喜欢她,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欠了她太多。
此刻重新听到瑞珠的唠唠叨叨,心里面暖洋洋,回头冲瑞珠露出一个光华璀璨的笑容,脆生生道:“那我待会儿去求祖母放了她们!”
瑞珠扭开她的头不让她乱动,从掐丝珐琅桃木妆奁盒挑出一对赤金缠丝玛瑙花小流苏花钿插在了她的双髻上,流苏细碎,轻轻一动,俏皮可爱。
亦萱盯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看,眸中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真好,她终于不再是那个活在仇恨中的赵亦萱,她终于不用在苦海中浮波漂流,苦苦挣扎。
“等吃完饭再去,顺便带些糕点给二姑娘和三姑娘,可怜她们饿着肚子挨罚。”瑞珠将她拉起来,叮嘱道。
“恩。”亦萱乖巧地点点头。
瑞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平时定会说一句“我知道了,你别管”,怎么今日这般听话?
亦萱避开她的眼睛,伸手牵过她的手,道:“瑞珠姐姐,我们去吃饭吧!”
瑞珠于是不再多想,替她系上墨玉压裙,拂了拂裙摆,便领着她出了屋子。
亦萱和母亲徐婉清住在赵府偏西的葳廷轩,母亲住正屋素玉阁,她住侧屋浅玉阁,浅玉阁虽然小,但却极其精致,睡觉的闺房和堂屋用小隔间隔开,再往前去,绕过巨大的水墨山水翠玉屏障,就是吃饭的地方。
小丫鬟们忙着帮她布菜,亦萱看到了一个并不想看到的人。
“姑娘,您醒啦?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嬷嬷烧了你最爱吃的菜。”
身穿鹅黄色夏衫的娇俏女孩一脸笑意地跑过来,拉过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亦萱像被电了一下,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眸中冷意渐凝。
芮旭错愕,“姑娘,你怎么了?”说着,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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