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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十年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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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午夜梦回

    “真累……”

    赵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下却一步不停,咬着牙跟上队伍把肩上的大包送到了仓库。脑袋上的青筋暴跳,以一副不冲破皮肤不罢体的姿态往外挣扎着。

    一包货足有一百斤重。别说赵林现在这刚满十六岁的小身板,就算是正值壮年的大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住这力道的。所以这种暴跳的青筋,冷漠的表情,尘土飞扬的劳动现场就构成了一模绝妙的画面,给达利多长两个脑袋也想象不出来的画面。

    正长身体的时候干这等重体力活,最大的效应就是压缩身高了,想想后来找媳妇时的艰辛,赵林对自己的整个八十年代都充满了敌意。

    闲来无事的时候回忆到这一块,赵林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再多扛两年是不是就会长到地缝里去。

    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赵林真想现在就把肩上的东西扔天上去。

    一百斤大包从卡车上扛下来搬到仓库能挣八分钱,二十斤的也有一分钱,只要搬一吨货就能挣一块六毛钱,但是自己搬不动就不要怪老天不给机会了。干满三十天,一个月可是有四十八块钱,每天多扛两大包就有五十块,比厂里的正式工都高!

    时间又自由,工资又高,还不要求有技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美差事,如果不是能重来一次,赵林还要满怀感激的抱着想干一辈子这个傻叉念头好几年。

    不过这么年轻的身体,还真让赵林迷恋。没有大肚腩,没有被香烟熏陶坏的肺,只有健美的肌肉和使不完的劲儿。

    “干的不错,是个爷们!”工头递过来一块钱,满脸鼓励的夸了一句。

    “是个爷们!”这话从大自己一半的大爷辈人嘴里说出来,对半大的孩子来说是最高褒奖,也是曾经支撑赵林在这里干下去的最大动力。

    摸着手里的一块六毛钱,赵林无语凝噎。

    小学还是少有的学习标兵甚至还连跳两级惊动校长来亲自测验,初中之后越来越退步,勉强上了高中最终还是退学了事。

    退学以后,这脑袋一糊涂就是十几年。各种小工干过来,养家糊口虽然不差事儿,但是真正赚着钱还是从他重新拾起书本开始。不过这时候已经是新世纪了,人也已经步入中年,荒废的时间太久,有心无力这个词在这个时候的威力真是巨大无比。

    熟悉赵林的人都为他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好读书苗子,生生被生活给拖累了。

    赵林从来没有过后悔。命里苦,只能认。

    生活本就艰难,有时间怨恨,不如蹋蹋实实多干点活,一家子人等着自己挣钱吃饭呢。

    父亲病重不能干活,医院也住不起,只能天天躺在家里等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母亲都去厂里缝布头挣家用了,让赵林这个家中长子怎么办?

    抱着书本坐在教室当个鸵鸟一样安心诵读圣贤书?圣贤也不能答应!

    乱糟糟的脑袋终于清醒一点,手里的一块六毛钱也变得湿塌塌的,灌满了凉水的肚皮也涨得发痛,该回家了。

    记忆里自己扛大包这半年,家里的条件好了不少,母亲也不再整天以泪洗面,弟弟妹妹也重新回到学校,家里的锅中也不再都是稀粥。

    赵林每每午夜梦回都安慰自己说: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做了我所有能做的一切。

    亲戚邻居也都夸:“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是个爷们儿!”

    在床上躺了两年的父亲,临死前握着他的手也说:“辛苦你了孩子,是我没用。”

    被缝纫机扎成莲蓬手的母亲也说:“儿子,都怪你妈没本事,我和你爸对不起你。”

    大姐为了偷偷帮衬家里,坚持先不要孩子,都不知道被婆婆骂成了什么样。回一次家就像做贼一样,拉着赵林的手不停流泪,不停埋怨自个儿自私的把自己嫁了出去不顾家里,让自己的弟弟累成这个样子。

    弟弟妹妹也都是有心的,不但成绩个顶个的棒,放学回家也很少出门疯玩,不是帮忙做饭就是帮着打扫卫生。后来考上大学连生活费都不开口从家里要,也不知道在首都这么个大城市里,为了吃饭受了多少苦。

    赵林坐办公室的时候常常想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再努力一点,父亲的病是不是就能治好?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再努力一点,母亲的手是不是就不用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弟弟妹妹和姐姐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苦?

    如果自己能再努力一点。

    混乱的脑袋变得清晰起来,从干活的地方到家里的这段路不好走,大煤渣在脚底下顶着一走一出溜。刚下过雨,泥浆从煤渣缝里直往鞋里钻,多好的布鞋在这种路上走多了也撑不了两年。鞋底还是老妈下了工一针一针缝出来的,心疼的赵林直抽抽。

    走在水、泥路上,赵林感觉一切都这么糟心,哪怕自在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也改变不了这一点。蓝天、白云、大片的树林、挨着城区的无边麦田、啾啾的鸟鸣、热情的街坊都不如一口白面馒头实在!

    回到家里,啃一口老妈留在锅里的苞米窝头,噎的赵林泪都快下来了,哪怕是为了那口白面馒头也得快点赚钱才行。

    “爸,我回来了。”赵林手里拿着窝头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什么,眼皮子也有些控制不住,泪水总是想要往外窜。

    “快去躺一会儿,我这没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爸慌忙答道。

    十六岁的小子和混了半辈子的人差距不仅仅是知识的积累,更多的是对人情事故和人心的把握。

    当年的自己只想着照顾家里,只想着自己要做点什么,从来没想过真正难过的人是谁。

    是那个以一已之力养家糊口的男人。

    是那个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偷偷流泪的男人。

    是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女吃苦受罪却无能为力的男人。

    是那个为了省下买药钱,谎称自己被大仙托梦不能吃这不能吃那,一心只求速死的病人。

    是那个被赵林叫做父亲的人。

    “爸,你教我做题吧,我想考大学。”

第二章生活

    “嗯?!”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坐起来的赵红阳出声道“好,好,好。”

    赵林知道自己老爹心里的那股求生的**已经没有了,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干,让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家庭还能做些贡献。

    “爸,我去躺会儿,有点撑不住。”少年人对自尊这种事总是看的比天都大,却不知道在一个不能动弹的父亲面前示弱,也是一种孝顺。

    “去吧。”赵红阳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你去睡会儿,四点就开始卸车哪还有精神学习。给我拿枝笔,我也得理理,好长时间不动,脑子都快生锈了。”

    本来躺在床上就应该睡着的赵林却没一丝睡意。昂仰的精神有了,称手的工具却没一件,想想自己的优势,好像很多又好像没有一点儿。

    技术技术不精通,学习学习没把握,资金资金没有,难,难,难。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还没过一会儿,脸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赵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原来是弟弟折了一大堆槐树枝子在屋子里,大片的槐花透着一股子清香味。

    “哥,你醒了!快尝尝,可甜了!”赵海兴奋的捋了一大把槐花就往赵林嘴里送。

    这玩意儿确实挺甜,犹其是肚子里的苞米面被消化光的时候。

    从床上翻下来,赵林嘴里嚼着弟弟送过来的槐花,自己又亲自捋了一大把道“去拿个筐过来。”

    五月槐花香,城边上的槐树林当年不知道救了多少条人命,也不知道被人折过多少次枝干,却从来都不抱怨。

    赵林一边愉快的和弟弟一起干活一边想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伤感,不愿意再想这个,转头问道“小妹去哪了,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赵海一边往蔑筐里装槐花一边往嘴里塞,嘟嘟囔囔地说道“去找咱妈了,要是小妹不去喊饿,她还不知道会加班到几点。”

    哎,多么懂事的小学生。

    哥俩一边吃一边收拾,很快就把这点儿东西弄完了,蔑筐里才装了一小半。这东西只能哄饱肚皮,一点也不顶饿,小半筐根本不够吃。

    “爸,你看着小海写作业,我再去弄点槐花回来,等会儿让我妈做槐花饭。”赵林有意让老爸多做点事,让他多刷些存在感出来。

    赵海不知道哥哥今天怎么了,写个作业还要麻烦爸爸,生病的人不是应该多休息少被打扰么?

    赵林拍了还在犹豫的赵海一巴掌,把他赶到父亲床边写作业,自己另找了个大点的蔑筐出门摘槐花。

    要说扛大包除了挣钱还有什么好处,看看赵林现在的身材就知道了,体脂率绝对不超过百分之十,要是肌肉再多点妥妥一个健美先生。

    可惜这身材一多半是给饿出来的。健美有个屁用,大肚楠的才是人生赢家。

    怀着对大肚楠的渴望,赵林杀气腾腾的冲到了槐树林。槐树林算是公产,所以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可以吃,但是大人却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小孩子就没事了,别说折几根槐树枝回家,就算是去厂子里捡“破烂”也最多挨顿骂罢了。

    抬头看了看树顶,赵林感叹一声,抱着树干就爬了上去。

    这一身肌肉还没有被脂肪埋起来,赵林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的很。三米多高的树根本就不是障碍,手指粗的嫩枝哪里需要镰刀?

    要不是上午扛大包把力气用了个精光,赵林感觉自己能像鲁提辖一样把整棵槐树给拨出来。

    槐树多的是,没必要尽着一棵树往死里整,一棵树上折一部分,就当是给它做护理了,树不修不成材么。

    赵林帮助完一棵树成材之后就换另一棵,树下面跟着混的小子也越来越多,空着的手上也多了把砍刀。

    爬树人人都会,可是爬树还不挂破衣服的就不多了,这年头一件衣服是要传三代的,挂破衣服最少要挨三顿打。现在有赵林在,来这里摘槐花的小孩子不知道有多高兴。

    不但把砍刀借给赵林用,就连槐花都帮他捋的干干净净装了满满一筐,然后才会自己拖着树枝上没摘的槐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邀功。

    砍刀是一个叫二迷糊的小孩子的,他老爹是厂长,家里不缺这口吃的纯粹是来玩和显摆的。

    将近一米长的砍刀虽然刃口不锋利,但是拿在手里依旧威风凛凛,今天如果不是赵林出现,这小子不知道要听去多少好话,才会把刀借给别的孩子来用。

    “二迷糊,你别拖树枝子了,弄回去也是挨打。”赵林帮他把刀背到背上却把他手里的槐树枝拿了回来。

    “怎么会,我爸最喜欢吃槐花饼了。”二迷糊不解道。

    赵林指了指他背上的大长砍刀,懒得和他解释,把树枝扔回给他随便他要不要。

    十岁的小子拿把大砍刀出来显摆,没被抢走已经很走运了,被家长知道了要挨揍这事还要让人提醒?

    那他挨顿打真是不亏。

    不过二迷糊也非是浪得虚名,一片孝心的继续拖着一大堆槐树枝往家走去。赵林摇摇头,怪不得古代有人写“卧冰求鲤”这种傻故事。

    槐花不能晒,入锅煮一下断生,然后捞出来在水里冲泡一下,就可以把青气去掉,然后在竹帘上通风晾干就可以了。

    不过现吃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老妈沈岚在赵林刚进家门的时候就把槐花接了过去,还絮叨几句让他歇着,扛一上午大包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三正在帮小妹赵青检查作业,老爸赵红阳还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估计是在帮赵林做学习计划。

    赵林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扛大包很累这个借口如果再拿出来用就不适合了,可是自己和家人之间还是有一种无形的隔膜,这种隔膜真要命。

    搓搓手,赵林转身又出了门“妈,我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吃饭。”沈岚应了一声继续忙活手里的槐花。

    天已经擦黑,所以赵林来到河边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把衣服脱了个干净,洗衣服也是件累人的活,能少点麻烦就少点。

    办手空拳在河里摸鱼的本事赵林还没有,但是在河边的滩涂地上挖几条泥鳅还是能办到的。

    这年代别说农药,就连化肥都不是家家都能用上的,河沟子里的黄鳝泥鳅就连二傻子都能抓两条出来。

    赵林到河边不一会儿就抓了半篓子出来,这玩意不能放,家里又没水池更没冰箱,够吃就行弄多了反而不美。

    下河把身上的泥洗干净,赵林穿回衣服拎着鱼篓就往家赶,至于欣赏落日美景之类的想法,早让不停咕咕叫的肚子给赶爪哇国去了。

    之前赵林总是闷着头出力气挣钱买米买面,和家里人的交流几近为零,父亲赵红阳的生病让他拔苗助长的变成一个大人,性格上落下不少缺陷,如今再也不会了。

    除了赚钱吃饭不饿肚子,生活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老三老四兴奋的扒拉鱼篓讨论泥鳅和黄鳝哪个更像蛇,老妈沈岚在蒸槐花饭,老爸赵红阳花一下午给他写学习计划……

    这才是生活!

第三章小赚一笔

    破四旧旧那会儿,有位领导站了出来,说:“大家的热情值得鼓励,但是方向不对头。怎么只盯着小的瓶瓶猛砸,却把那个整天压在大家头上的大家伙给放过呢?”

    大家一看这个好,不但干了革命工作还能把城砖搬家里去盖房子,全城总动员之下,城墙就变成了很多房子。

    没了城墙之后,城市和乡村的人为界限就消失了,城关镇应运而生。只是原本的城里人还是叫这里为城郊乡,怕把他们城里人的身份给玷污了。

    赵林想把家里的病人送医院去,靠流汗卖力气是不行的,这事还得落在城郊乡这个名头上面。

    城郊乡虽然顶着城市户口,但里面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靠农田吃饭的,这也是被真正的城里人叫成乡民的原因。好在这里的农业生产是在政府眼皮子底下,所以有了什么东西也都是先分配到这里的田里。

    化肥厂还在建,一直等到入冬才能投产,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这整个地区的化肥都是不够用的。

    赵林家里虽然没有地,但是按县里文件上写的,他是有资格买化肥的,还是按需的那种,不限量。

    有心在上面挣一笔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投机倒把这种罪名的威力还没有消褪,偷偷帮乡下亲戚买几袋就算是大胆的了,专门倒卖这个还真不敢。

    赵林自然不怕头上顶这个帽子。

    “爸,我想倒点化肥去乡下。”赵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赵红阳挥挥手里的笔记本道“你的事你做主,别耽误高考就行。出了事就说是我让你干的,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了。”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出门右转过一个路口就是二迷糊家,自行车不算是稀罕物件儿,但是买来当摆设的就不多了。大家都要上班,除了他家,谁家自行车也没闲着。

    “婶子,你家自行车借我用用。”赵林进到二迷糊家也不客气,开口就是借车。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客套话不用多说,更何况赵林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二迷糊的老妈叫李英霞,这一片不多的居家主妇,可能是在家不上班怕被人说闲话,谁家有点什么事都愿意去帮一把,算是个不挂名的居委会主任。

    “行啊,小林子今天怎么没上工啊?”李英霞正在拾掇那点槐花,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就答应了。

    又被人叫做小林子了,金庸迷谁也不能忍,那个悲摧极了的角色叫什么不好,偏偏叫林平之!

    赵林把墙角的的自行车推出来,道“得去我二舅家办点事,婶子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帮你捎过去没?”

    李英霞和赵林老妈一个村的,年龄差不多大小,又同时嫁到城里来,过年回去走亲戚两家都是一起。

    “你别说我还真有东西想送老家去,你等我一下啊。”李英霞甩甩手上的水转身进了屋。

    帮忙捎回老家的东西无非是旧衣服旧鞋子,这年头厂长家也没有余粮,能帮衬几件衣服就算是顾家的了。

    沿着护城河往南走三十里地,过两座桥,下了公路再走十五里乡间小路就到了,如果有汽车的话不算太远。

    每天都要扛一两吨东西的赵林都被这充满乡趣的小路给折磨的要吐,可想那些描写乡村野趣的作家们是有多无聊。

    “小林子,你怎么来了,看这满头汗,快擦擦。”二舅正好从地里回来,还没进家门两人就碰上了。

    赵林对二舅递过来的毛巾敬谢不敏,刚从地里回来,从肩膀上拿下来的毛巾都能拧下水来了。

    为了掩饰尴尬,也是为了正事,赵林不接毛巾直接说道“二舅,今年缺化肥么?”

    二舅果然忘了毛巾的事,自己擦了把汗就又甩到肩膀上,闷声道“咋不缺,没一年不缺。”

    赵林笑了笑,推着自行车跟上二舅道“不能啊,以前没化肥不一样种地。”

    二舅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还带点不平“哪能一样,一亩地少收多少粮食你怎么不算算,你们这些吃商品粮的懂什么。”

    吃商品粮的不懂农活这大帽子扣下来就没得聊了,城乡互怼是常态。

    “我家有名额,要不帮你买点?”赵林也不知道再聊些什么,直接道出来意。

    二舅依旧沉默,走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城里不抓人了?”

    当年抓投机倒把抓到乡里,闹的现在连个养鸡的人家都找不到。赵林说帮着买化肥好像是件好事,但在二舅眼里这可是犯罪。自己家就算是再缺化肥用,也不能让这么好个大外甥走上邪路。

    家庭联产责任承包制都还没推广到这里,解释什么是改革开放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至于化肥厂投产这种几个月之后才能见分晓的事情更像痴人说梦。

    赵林犹豫了一下道“我爸快不行了,就用他的名义买。怎么都是个死,不如拼一把赚点钱送他到医院看看还有救没。”

    二舅背更驼了,一是心疼自己的妹子,一是心疼自己的大外甥,闷声走了几百米,两人谁都没说话。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二舅才道“中,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没进家门,直接去了李英霞娘家。

    村子里沈李是大姓,二舅沈重和二迷糊的大舅李猛两个人打小长起来的,有这两个人牵头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化肥撒到地里得好处的是自己,被抓也是沈家丫头那死鬼男人顶包,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年年都能遇上的。

    供销社的那帮孙子只会装大爷,花钱买他们的东西弄得好像还要求着他们一样,去一趟说没货,再去还没货,这次能恶心他们一下也不错。

    村里面有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人,上午谁家吃个鸡蛋不到晚上都能传遍全村,就别说有人倒化肥进村这种大事了。

    怕被骗?连村长家都出钱买了四袋,再不掏钱吃屁都赶不上了!

    沈重和李猛两个都快当爷爷的人,看着屋里桌子上预收来的化肥钱,腿后跟都打颤了。一年收入不足三百的人家,看着桌上小八千块钱,害怕多过欢喜是应该的。

    这要是丢了,两家人绑一块上吊都平不了全村人的怒火,所以赵林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三个人。

    七九年的时候开始体制改革,虽然双轨制还要再等四年才实行,但是一部分商品的价格已经开始有所不同。

    在供销社拿城效乡的户口本买化肥是五百五十一吨,因为给城郊乡的化肥批发价只有四百五十一吨;而其他地方的供销社拿到的批发价都已经快六百一吨,往外卖的时候至少也得卖到七百一吨。

    赵林卖给乡亲们的化肥一吨比供销社少三十块,平均到一袋上面就是少两块钱。

    拿两块钱当封口费,可真真不少了。

    李猛见着机械厂的厂长该叫声妹夫,不过烟酒还是要买,这时候不兴一言堂,下面的人不打点一下,就算是厂长点头这拖拉机也借不出来。

    拿着厂长的条子再用烟酒开路,拖拉机一下子就开出两台来,多少化肥都拉的完。

    买化肥没难度,户口本压在柜台上,反正是给够钱的,多花两包烟就从仓库里拉走两拖拉机的化肥,顺利的让赵林不敢相信。

    怪不得当倒爷能赚那么多钱,还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撑过这几个月化肥厂就建起来了,供货不足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这笔钱还真是不赚白不赚。

第四章口琴

    把化肥运到公路尽头,乡亲们三五成群的拉着板车在那里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赵林看着兴高采烈搬化肥的乡亲们,听着他们夸奖自己能干的话,觉着自己挺不是个东西。

    十一吨化肥在农业人口八十万的县城里不算什么,这时候又没人研究库存、供应链这些东西,县里面的总库存随便周转一下就不知道会多出来多少个十一吨来。

    相比赚到手的一千多块钱,这点风险根本就不算风险。

    二舅沈重和李猛两家的化肥都是按成本价走的,赵林没在收不收钱上面矫情,说明还拿这份亲戚关系当回事,两家人掏钱也是掏的心甘情愿。

    分完化肥,回到厂里还了拖拉机,这一千块算是安稳到口袋里了。一天赚一千块,比扛大包强多了。

    本来想要回家歇会,走着走着就到了名义上属于自家的自留地边上。赵林这时候觉得城郊乡的户口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吃商品粮,给农村人口的政策也一点没落下。除了城郊乡,谁家的城市户口也没有自留地。

    这片自留地足有半亩大小,合将近三百平米。想想家里那么多人挤在四十平的小窝里,这边却空落落的长着荒草,实在太浪费了。

    不过想想手头上的一千块钱,赵林还是摇摇头,现在想盖房子的事还早了点。

    买米买面,糖果零食乱七八糟的整了一大包才花不到十块钱,这年头的钞票太禁花了,怪不得有人会觉得家里有个一万块钱就可以花一辈子。

    回到家放下东西,赵林和赵红阳讨论了一下学习计划,用两个月的时间把高中知识复习一遍完全不成问题。

    赵林上一世自学的时候重点就放在实用技术上面,不求完全弄懂,只求不被人骗,所以涉猎很杂但不精通,现在拿来应付高考,水平正合适。

    和赵红阳不同,沈岚没上过学,所有的知识来自家传,在古文诗词方面的造诣非现代人所能及,给赵林当个语文老师更是绰绰有余。正好用这个当理由把她从缝布头的工作里解救出来。

    手指头扎的像煮过的萝卜一样,只为一个月挣那二十块钱太不值得了。

    赵红阳看到儿子弄回来的这些东西,情绪明显比之前低落不少。

    赵林也不安慰他,儿子长大给父亲带来的失落感,不是几句安慰的话就能解决的。只有自己变得越来越好,才能帮他把这种失落变成自豪。

    以子为荣,一点也不丢人。

    这天晚上是赵林家这几年来最欢乐的一次,连过年也比不上。不仅仅是因为物质上的丰富,更多的是赵林这个家中长子不再封闭自己,愿意和家里人一起分享心中的苦和乐。

    吃过饭之后,老三老四也没了那种向赵林靠近的小大人气质。一个个挺着吃撑了的大肚子,跳着叫着要糖吃,老妈沈岚护着那包糖不给,连老爸赵红阳也破天荒的掺合进来笑骂两句。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家人之间的那道无形隔膜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妈,你看这是什么?”赵林宝贝的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藏起来的布包,这是他拿到钱首先去买的东西。

    沈岚和赵红阳的结婚照上,沈岚手上还拿着一个口琴,可想而知她有多爱。

    这几年为了给赵红阳治病,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个精光,电视、自行车、大件的家俱,连手电筒都卖掉了,当然也包括沈岚最爱的口琴。

    当沈岚把布包打开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老三老四终于抢到了糖果,心满意足的坐凳子上吃了起来。

    老三对吹口琴的妈妈应该还有点印象,老四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了,这几年的操劳已经让沈岚的优雅消磨殆尽。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悠扬的曲调从沈岚口中传出来,从有些迟疑到流畅动听不过三两秒,让赵林一时听的痴了。在上一世的记忆里,赵红阳拒绝治疗、拒绝吃饭不久就死掉了,后来哪怕生活条件好起来,也没见过沈岚再碰过乐器。

    记忆里那个优雅的母亲形象就如同一场梦境,每每无法和现实中的那个憔悴的老妇人联系在一起。

    一曲终了,老三老四张大嘴巴连糖都忘了吃,床上的赵红阳已经泪流满面。

    “好,鼓掌!”赵林心里难受却不愿这样的气氛持继下去,带头起立鼓掌道“再来一首!”

    噼里啪啦的掌声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响了起来,老三老四也狗腿的跟着赵林大叫“再来一首,还要听,还要听。”

    “让你爸吹吧,我这还是他教的呢。”沈岚难得在孩子面前的羞涩了一次道。

    “啊!?”赵林知道老爸学问很大,但还真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过想想也是。

    赵林接管家里的生计之后,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大家长作风,还不都是从赵红阳那里遗传来的么?

    在孩子面前吹口琴?那是追你妈时玩的调调,你们几个兔崽子想都别想啊。

    老四赵青从沈岚手上抢过口琴吹了两下,只发出卟卟的声,旁边眼馋的赵海听的直翻白眼。

    哥哥不能抢妹妹东西,所以赵海翻白眼翻累了之后开口道“快让咱爸吹吧,你口水都吹进去了。”

    “好吧,等我学会了再吹,你不准和我抢!”赵青懂事之余反呛了赵海一句,这才把口琴递给赵红阳。

    哪怕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这么长时间里,赵红阳都没有松过大家长的架子,所以接过口琴之后,屋子里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笑了一下,一股温柔的神色出现在赵红阳脸上,一下子就冲散了笼在上面多年的病容。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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