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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世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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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慧笑笑,“你听谁讲的,痴人说梦。”

    “刚我到书房给少爷送点心,少爷正在接电话,少爷说,爸爸,你们既然到了南京,要不我开车去接你们。”

    “你们?”淑慧重复着,追问道:“他说你们?”

    “是的,少奶奶,我听的真真的,没错,少爷是说你们。”

    “她果然来了!”淑慧咬牙切齿,“少爷还讲什么了。”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放下点心就只得出来了。”

    “嗯,你出去吧。”淑慧思量着,沪森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母亲,可见是想瞒着宅子里的其他人,好偷偷的去和那个女人幽会。

    “少奶奶,有个事……”小桃欲言又止。

    “快说”,淑慧皱起眉,敢情这丫头并不是死心塌地的待我,而是拿偷听到的消息交换来了。

    “李帐房喊我今天晚上去逛庙会。”说这话时,小桃的脸上喜不胜收。

    “那就去吧。”淑慧挥挥手让她出去,添上一句,“看紧少爷,如果少爷要出门,你马上来告诉我。”

    南京城里,忆祖和凌菲、茯苓下榻在国际饭店,忆祖去总台订房间,凌菲和茯苓坐在大堂里等。

    茯苓见凌菲的目光时常在忆祖身上沉留,忍不住问了句:“小姐,你不打算喊他爸爸?你恨他?”

    凌菲对这个话题抱着顾忌,她恨他说不来,但她也不爱他,她对他丝毫没有印象,更无论感情。凭空从天上落下一个男人,敲开了沂家的大门,告诉她,他是她的亲生父亲,要带她走。

    大概天下不会有女子能接受此般事实,沂成若成了苦口婆心的说客,他早晚做凌菲的思想工作,周家家大业大,隐蔽在水乡深处,硝烟战火难以渗入,对成若来讲,那是凌菲最好不过的容身之处。父女俩较劲了几天,最后以成若去香港为交换条件。

    船票是神通广大的周忆祖搞定的,凌菲不清楚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既然他无所不能,当初为何抛弃她和母亲,念起母亲吴姨,不,是张墨蓉,凌菲对那个衰老的背影充满了愤忿。

    于是她岔开茯苓的问话,把她的愧疚重申了一遍,“茯苓,你果真放得下你的父母,在南京休息两天,你回家去吧。”

    “小姐,外面枪林弹雨,你将我往哪里赶,当初我跟随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茯苓不论生死,这条命都是小姐你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托付他人,茯苓……”

    “小姐,你不要再劝了,再劝我我出门吃枪子去,这一路我们风风雨雨的扛过来,我茯苓待小姐的心,小姐难道不知一二,说好我们一起来寻少爷的,你可不能说变卦就变卦。”

    凌菲见茯苓的犟脾气被激起,不与她多语,只扭头看忆祖,没料忆祖拿着房间钥匙,候在旁边默默的等她们说完话,像是听差的佣人。

    “周老爷”,凌菲起身,从他手里接过钥匙,说:“谢谢,麻烦你了。”

    她的客气和疏远令忆祖心痛,强扭的瓜不甜,毕竟他们分隔了二十多年,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她接受他。忆祖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唯唯诺诺的说:“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应该的。”

    他的态度让凌菲着实不好受,她接过他手里的皮箱,“周老爷,我帮你提吧。”

    忆祖又惊又喜又失落。

    两间房挨在一起,凌菲和茯苓住一间,忆祖独自住一间,说好晚上六点钟在大堂里碰面,一同去餐厅吃晚饭。走到房间门口,忆祖道:“凌菲,不,沂小姐,今天是中秋节,我想打电话给总台预定月饼,刚刚订房间的时候就想着订几块,可是不知道你喜欢吃广式月饼还是苏式月饼。”

    凌菲刚欲开口,茯苓抢话道:“周老爷,我们小姐喜欢吃松子枣泥馅的。”

    忆祖笑出脸上的岁月风霜,连连点头道:“好,好,松子枣泥,我记下了。”他急忙推门进去,看架势,仿似很怕凌菲反悔。

    到了房间,茯苓帮凌菲脱下薄荷绿镂空罩衫,轻捏她的双肩穴道以放松筋骨。

    凌菲道:“你怎知我喜欢吃松子枣泥馅的月饼,一路颠簸奔波,吞口清水都嫌费力气,哪吃得下油腻的甜食。”

    茯苓笑了,“小姐,我看周老爷的模样甚是可怜,你若说出不要吃月饼的话,想必他会一个人在房间里落泪的。”

    凌菲低头拨弄丝袜上粘着的一朵蒲公英,“天气越发凉了,不知道梓慕在这个城里的哪一角,偌大的南京城,到底要从哪里开始找。”

    茯苓道:“小姐,我看周老爷本事挺大的,我们请他帮帮忙,也许他有对门的路子。”

    “不可”,凌菲摇头,“我不肯认他这个父亲,却差遣他给我做事,岂不是落人话柄,再说,我前两日已圆谎说是去瞧一个朋友,今日突然改口说要搭救丈夫,这话我说不出口。”

    “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秘密的去找?”

    凌菲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

    茯苓点头称是。

    虽说是中秋节,路上的行人多是垂头丧气,小贩卖力的吆喝却招揽不到生意,凌菲逢人即问哪里可以找到国民党,礼貌换不来忧心忡忡的人们一句应答,更有站在电线杆后面,戴着鸭舌帽的男子,用异样的目光上下审视她们,吓得茯苓拉着凌菲即跑,在南京城里辗转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凌菲裹紧轻薄的罩衫,问道:“茯苓,你说我们在南京城什么地方。”

    茯苓理了理额头上被狂风吹乱的刘海,推测道:“我们下了船,坐了约莫半个小时的黄包车,这里应当离江边不远。”

    凌菲打量着四周与她居住过的城市完全不同的建筑物,懊恼的道:“我曾同哥哥来过南京,但我对这里完全没有了印象,连国民党驻地都找不到,如何去找那个叫陈建功的人。”

    “小姐,你勿要急,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找不到,我们明天再来,我就不信了,老天爷非要和我们作对。”

    正当凌菲绝望之际,马路右侧的一家米行开了门,门口端盆举筐的老百姓蜂拥而上,挤得店小二叫苦连连。有个眼尖的人叫起来,“不要挤了,不要挤了,当兵的来了!”

    凌菲和茯苓看到正前方驶来一辆吉普车,吉普车在米行门口停了下来,从上面跳下七八个士兵,其中的小头目朝天空放了一枪,“抢什么抢,抢什么抢,都给我住手!”

    瞬间鸦雀无声,头目把枪扛在肩膀上,得意的走到店小二面前,“你们老板呢?叫他出来!”

    一个穿着缎面大褂的中年男子从米行里走出来,惶惶然耷拉着脑袋,小声的道:“长官,我就是这家掌柜的,请问有何事?”

    “我问你,你这间米行里藏了多少粮食?”

    “长官,不多,才六百斤大米,只剩六百斤了。”

    头目往后面一挥手,七八个人立即冲进了米行,掌柜的急的几乎跪下来,哀求道:“长官,我们是做小本买卖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不是要了我的命,断了我的活路呀。”

    “谁断了你的活路,你不要乱讲”,头目抹了一下鼻子,理直气壮的道:“现在国难当头,我们当兵打仗的粮食不够吃了,先问你借一些,改天把钱给你送过来,我们是正当的买卖。”

    他拍了拍掌柜的胸脯,掌柜的瞬间瘫软在地上。前来买米的老百姓不买账,吵吵囔囔表示反抗。

    “我们等了两个时辰了,凭什么你们说拉走就拉走!”

    “你们顾自己吃饱了,不管我们的死活,你们当的是什么兵!”

    “就是!你们当的是什么兵!”

    “还我们粮食!我们要粮食!”

    眼睁睁看着一袋袋大米往吉普车上搬,几个胆大的扑上前,死死拖住一袋。士兵们拿脚玩命的踢,踢到他们的双手血肉模糊,他们仍咬牙不妥协。

    没有征兆的,茯苓喊道:“你们不要打他们了,我替他们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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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寄彩笺兼尺素(3)

    一群人把目光投向两位姑娘,凌菲回过神,拉住冲动的茯苓,“你干什么,这不是我们可以管得了的闲事。”凌菲嘴上这样说,心里甚是不忍。

    “小姐,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当年家里穷困的揭不开锅,我父亲也是这般上街抢粮食,被当官的差点打断了腿,不是因为家里有妻儿老小,他们怎会把命豁出去。”

    凌菲心疼的抱住她,从包里掏出两万块法币递给那位头目,不卑不亢的说:“两万块买一袋米,够不够?”

    头目把钱放在手里掂量,轻飘的问:“看你这样子,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你们家姓什名谁?”

    凌菲垂眉,微弯身子道:“长官,我们刚从北方来,偶然路过此地,姓名不足为道。”

    这时,吉普车门打开,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位矮胖的军官,看他急躁失去耐心的表情,似乎是一直在观察外面的动静,但不满意他的手下和一个女人在喋喋不休的嘀咕。

    “在磨蹭什么!刘排长,你今天是来解决粮食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和良家妇女打情骂俏的。”

    被称作刘排长的小头目点头哈腰,朝后面搬粮袋的士兵一声吼,“快点!动作麻利点!”

    军官绕凌菲的身畔走了一圈,问道:“从北方来的?”

    “是的,长官。”

    “就你们两个人?”

    “是。”

    “两个弱女子跋涉几千公里来到南京城,这种时候能买到船票、火车票的不是简单人呐”,军官两腮的肥肉在颤动,“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想好了再说,别告诉我你们顶着枪炮子弹,到南京城游山玩水的。”

    凌菲不动声色,淡定的道:“长官说的对,我们不是来散心游玩的,我来找我的丈夫,他叫林梓慕,是个商人,莫名被你们国民党一个叫陈建功的少校带走了。”

    刘排长夸张的叫,“不得了,**的特务!”

    军官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慌张,看了看凌菲,又望了望茯苓,问:“她是谁?”

    凌菲道:“她是我的妹妹。”

    “把她们都给我带走!”

    “魏连长,米行里藏了一千斤大米,这作死的老东西他骗我们!”刘排长卷起袖子,欲对吓得脸色铁青的米行掌柜下狠手。

    “刘排长,跟你说过千百遍,我们要用文明人的办法,去查查这老东西有没有儿子,有的话拉过来做壮丁。”

    刘排长哈哈笑了,对上级的英明表示谄媚的赞同。凌菲和茯苓手牵手依偎在一起,她们有强烈的不祥预感,但来不及多思考,便被推搡着上了吉普车,随即粗布麻袋从头上套进,在颠簸和吵闹声中忍受令她们惊惶的黑暗。

    再次看到的光明,是屋里点亮的一盏煤油灯,两个士兵把她们推地上,解开麻袋上的系布,锁上门走了。屋里没有窗户,阴冷发霉的气味直窜鼻中,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们发现这是一间民居里的仓房,肮脏的红砖地,粗糙的石灰墙,里面堆着桌椅板凳等各式杂物。

    茯苓找了些稻草铺在地上,和凌菲紧紧抱在一起,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她们当前的处境。

    茯苓环视蚊子也飞不进的屋子,后悔的道: “都怪我不好,我逞能干嘛呢,多管闲事惹是非,把小姐你牵扯进来,我真是猪脑子。”

    “我看未必是坏事”,凌菲搓搓双手,道:“该是入夜了,刺骨的冷。”

    “不是坏事难道是好事,我们答应周老爷一同吃晚饭,他找不到我们,肯定急坏了。”

    凌菲念起这档子事,暗叫“糟糕”,她净想着梓慕,把生父给忘了。沉默了会,凌菲道:“至少我们找到国民党了,那个叫魏连长的命人把我们关在这,许是向他的上级汇报,等查明我们不是**,不是特务,他们肯定会放我们走的,到时我们再打听梓慕的下落。”

    她急忙打开手包一看,叹了口气,“还好,钱没有丢。”

    “他们怎么要抓**,小姐,你不是说**是好人么。”

    凌菲笑了笑,想起了曹璐和黄一添,拿出那条她还给了曹璐,最后又出现在她掌心里的咖啡色格子手帕,呆呆的凝住了神,手帕上显现出曹璐背着她在山路上狂奔的场景。

    “英雄救美,比戏本里唱的还浪漫”,茯苓逗她,“手帕是曹营长送的定情信物?”

    凌菲羞的跺脚,“我把手帕带在身上,是安慰自己他还活着,我想我会再遇见他,要好好的谢谢他,他这个救命恩人。”凌菲咬住下嘴唇,眼里点缀着泪花,她后来去山上找过曹璐,他和黄一添都消失了,无人知道他们是生还是死,他们的战友说,上了战场的人,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茯苓歪头一撇嘴,“我知道,我只是客观的比较,如果一个男人愿意舍弃他的性命来救我,我这辈子会加倍的对他好,让我为他赴汤蹈火,让我替他去死,我都心甘情愿。”

    “小姐,你以前跟我讲,你跟少爷走到一起,是少爷做了很多感动你的事,可是我跟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没见少爷做过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浪漫事,倒是你们后来经常吵架,还有……”

    “还有什么?”

    “我有次看见少爷和一个打扮的像妖精一样的女人进了咖啡馆,很亲密的样子”,茯苓捡起地上的树枝,“也许少爷和她走了,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凌菲无言的沉默。

    门吱吱呀呀的响,有人在开门,凌菲和茯苓下意识的躲到墙根处。门开了,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面若圆盘,粗眉杏眼,饱满的嘴唇,穿着细花洋布做的阔腰连衣裙,胸前两排装饰扣,后背上醒目的金色拉链,亮晶晶的长条,贴在丰满的身体上。这款连衣裙今年很时兴,穷人们自然穿不起,而中国的知识女性,嫌这个泊来的款式不够婉约内敛,所以钟爱的多是平时朴素示人的太太们,应付抛头露面的场合的。

    女人手里端着一碟月饼,朝她们微微笑,她淳厚的福相很讨人喜欢,轻声道:“你们饿坏了吧?”

    见二人不应答,女人蹲下身把月饼放到地上,和她们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他们在外面喝酒呢,我偷来的钥匙,听说你们从北方来的,你们是北方哪里的?”

    凌菲如实的答道:“枣城的。”

    “我也是枣城的,我们是老乡”,女人双眼放光,“我有近三十年没有回去了,那里还好吗?”

    凌菲摇头,“不好,在打仗,你是谁?”

    “我”,女人指指自己,自嘲道:“我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魏连长的老婆,我的真名我也不晓得,我五岁那年被一个卖糖人的从枣城带到南京,其它的都忘记了。”

    凌菲沉思着,她记得谁跟她提过卖糖人的事,是谁呢。

    女人继续道:“别人都喊我送子姑姑,我嫁给魏富之前是专给人家接生的,那时魏富还是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他听信算命的话,说要找一个接生婆此生才能转运,他就看上了我,强迫我做他的妻子,把我这些年积攒的钱霸占了去,买了一个官职。”

    茯苓同情她的命运,对送子姑姑说:“你任他胡作非为,怎么不去报官,怎么不逃跑呢?”

    送子姑姑苦笑,“姑娘,他不就是官,我报屈到何处,逃?外面兵荒马乱,哪及得上这几间屋子安生,我得保住性命,才有本钱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今天是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抹去眼角的清泪,上前将缩成一团的二人扶起,“你们快走吧,魏富无缘无故将你们抓来,定是没安好心,快走。”

    凌菲迟疑,“我的丈夫也被国民党抓起来了,我不能走,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我要打听清楚他的下落,再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送子姑姑着急起来,语速明显加快,“姑娘,官场深似海,魏富不过一个小小的连长,哪里能知晓上面的消息,你勿要轻信他的能耐,但凡他有些大本领,何必亲自去干抓壮丁抢粮食的蛮力活,你们硬要待在这里,只会满足他的罪恶之心。至于我,算命的说了,我生来是旺夫命,他不敢轻易动我,你们出去了之后,倘若回到枣城,麻烦帮我打听打听三十五年前有没有哪户人家丢了女儿,印象里我常在一个大院子里玩,有很多人陪着我,想来我的家人口众多,大家都相亲相爱的住在一起。”

    凌菲使劲点了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帮你打听,只是能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时候我的养父养母喊我丫头,后来我同我的养母一样,做了接生婆之后,他们都喊我送子姑姑,我实在想不起我的姓氏。”

    正说着,仓房的门“哐当”被推开,刘排长走了进来,惊愕的望向送子姑姑,道:“嫂子,你怎么在这?她们是**,你小心跟她们走得太近,落下通共的罪名!”

    送子姑姑不屑的哼了哼,“你敢威胁我!给我滚出去!”

    刘排长立即怂了,嬉皮笑脸的解释,“嫂子,大哥有令,让我带她们去审讯。”

    “审讯?”送子姑姑紧紧护住凌菲,“你们的眼睛瞎了吗,她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们欺负良家妇女,小心遭报应!”

    “报应,报应”,刘排长嘻嘻哈哈,一把抱起茯苓,“我先让你这个小娘们尝尝苦头,看你不讲实话!”

    茯苓咬上他的胳膊,他呲牙咧嘴的叫骂,跌跌撞撞的把茯苓强拖了出去。凌菲见势不妙,慌乱的尖叫,“茯苓,茯苓,你给我放开她!你放开她!”

    送子姑姑用手捂住她的嘴,待刘排长走远,小声道:“姑娘,你快跟我走,不然他们发现了,连你也走不了!”

    她强而有力的手劲拽的凌菲的胳膊似乎要脱臼,凌菲大气不敢出一声,跌跌撞撞的在明亮皎洁的月光下行走,四下转动脖子寻找茯苓,只见仓房侧前方的平房里灯火通明,窗户纸上映着几个吆五喝六划拳拼酒的男人,还有一个不停甩动脑袋的女人模样,茯苓!

    凌菲站立住,倔强的说:“送子姑姑,那是茯苓!我要去救她!”

    送子姑姑不理睬,打开后门,二话不说,将凌菲一把推向门外。凌菲的膝盖撞在门口的石墩上,顿时青紫一片,鲜血直流,她咬牙支撑着爬起来,走到巷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回国际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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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寄彩笺兼尺素(4)

    国际饭店的大堂里,周忆祖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听到凌菲虚弱的叫声,“周老爷,周老爷……”

    他猛然抬头,疾步搀她到大堂,接连问了好几遍,“孩子,你去哪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凌菲只得把详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忆祖自责不已,他怪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一心只盼望领凌菲回家,却没有关心过女儿心系的牵挂。他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烟,绞尽脑汁搜索他所结交的人脉,卯足劲,要去分担女儿吃的苦。过了一会,他让服务生伺候凌菲休息,到服务台打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向八月十五的夜幕里。

    天色朦朦亮,深沉的梦中,送子姑姑站在白雾茫茫的野草地里,一身素净的白衣,衣袖随狂风浮沉,千军万马在他们身后驰骋而来,送子姑姑对凌菲和梓慕急促的说:“他们追来了,快走啊,你们快走啊!”梓慕立在原地不动,凌菲道:“梓慕,我们走啊,不走来不及了。”他却对着凌菲惨淡的笑,突然口吐鲜血,染红了凌菲手捧的野花,拼尽全力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菲儿,我要死了,你快走……”

    “不,梓慕,梓慕,不,你不能死……”凌菲猛然惊醒,吓出的冷汗浸湿了旗袍,她支撑住额头缓释全身的颤动。

    敲门声不止,是茯苓和周忆祖回来了,站在凌菲面前的茯苓面容干净,衣衫整洁,两条麻花辫清秀的垂在胸前,对着她盈盈的笑。

    凌菲喜极而泣,恍惚还在睡梦中,她搂住茯苓,心痛的道:“他们为难你了对不对?”

    茯苓的声音撕裂般的沙哑,她含笑说:“小姐,他们没有,你看我好好的。”

    “你的嗓子……”

    “夜里冷,冻坏的,不打紧的。”

    茯苓说话的时候始终不愿直视凌菲的眼睛,令凌菲隐隐约约感觉过去的一夜绝非风平浪静,但茯苓守口如瓶,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不然像是她期待发生点什么事情似的。

    忆祖疲惫而愧疚,对凌菲道:“孩子,林少爷,打听不到,你确定他被带到南京军区了吗?”

    确定?凌菲打了个激灵,一瞬间,她建立起的信念轰然倒塌,当初父亲打听到的信息未必可靠,谁能确定梓慕到了南京,即便是准确的,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也许辗转到了其它的地方,也许关押是一场误会,他认为凌菲被生存夺去了浪漫与情怀,与性感火辣的露娜旧情复燃,远走他乡,秋明提醒过她,茯苓也亲眼见过。

    凌菲对自己的动摇灰心丧气,她尴尬的回应,“我也不确定,周老爷,谢谢你为茯苓的安危操心,当初我骗你来南京,是我做的不对,希望你谅解。”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忆祖笑笑,“我先回房间休息会,下午我再去警察局找找老朋友,希望能早日打听出点眉目。”

    “周老爷,不用找了,我们回江南吧,可能……”凌菲顿了顿,“真的不用再麻烦你了。”

    忆祖望着欲言又止的女儿,心情复杂,他依旧笑,“好。”

    凌菲目送忆祖走进房间,缓缓关上房门,这才注意到洗浴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奇怪,茯苓的行为很反常,她是守规矩明事理的丫鬟,主子在说话,她却无声的洗起了澡,到底怎么了。想了想,凌菲坐到床沿边,拿起她吩咐服务生去买的香烟,抽出一根送到嘴边,这是梓慕常抽的牌子,她很久没有感受过那熟悉的烟草味了。

    ************************************

    周宅,张灯结彩的屋檐吸引了归巢雁鹊的兴趣,它们忘却归路,盘旋在院子上方看热闹。黄昏斜阳打在硕果累累的石榴树上,芳香肆意的桂花树有如挂满碎金的华贵妇人,和旁边柿子树上数不清的红灯笼打招呼,江南的初秋,温暖中掠过丝丝寒意,寒意中容纳了浓郁的醇香。

    流苏薄羊毛长披肩,及膝开思米马甲,滚毛边系带v领开衫,宅子里的女人穿出她们认为最华丽得体的衣服来迎接沂凌菲的到来,墨茹为了彰显她的地位,淑慧在炫耀她的美貌,而熙萍,她的心机最重,她想告诉凌菲,她熙萍虽是老妈子,但面上,凌菲该尊称她一声“二太太”。

    绿宝石戒指穿过佛珠,雨帘似的流苏柔美的晃动,墨茹道:“熙萍,忆祖电话里说,她们是两个人,沂小姐和一个贴身丫鬟,我没有听错吧?”

    “太太,你没有听错,是两个人。”

    熙萍抹匀橘子味的发膏,缓缓涂到墨茹失去光泽的发丝上。

    墨茹望着镜子中稀稀疏疏的散发,有些伤心的问道:“有白头发吗?”

    “还剩些许几根,我把它们藏在头皮里面,看不出来的。”

    “你说墨蓉为什么不回来,我这心里,空落落的,明知她欠了我,我倒挂念她,担心她,我不懂我自己,为何会想她。”

    “太太你吃斋念佛,慈悲为怀,你的心里盛着善缘,结果自然是事事偏向他人,你要多想想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才是。”

    “你不知道年轻时的墨蓉有多么漂亮,她像是继承了我们父母身上全部的优点,有女人的俏美,也有男人的智慧,上天给了她太多的宠爱,她仍然贪心自负,要同我抢。”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不好意思再回来,也许她招蜂引蝶,另找了其他的男人。”

    “好了,就这样吧”,墨蓉左右端详梳好的发髻,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一根前朝娘娘用过的发钗足够了。”

    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咚咚”声,淑慧放下腰带,立起身道:“他们回来了?”

    小桃顺着淑慧的目光往外张望,“少奶奶,我去瞧瞧。”

    一眨眼的功夫,小桃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少奶奶,不是少爷,是巷口陈太太的丈夫回来了。”

    淑慧阴下脸,她们之间的争斗还没开始,她就让丫鬟看出她沉不住气的笑话,寻觅腰带搭配马甲的兴趣全无,依靠在床边玩指甲。

    “她的房间里有台意大利制造的唱片机,是谁买的?”

    老实的小桃应道:“太太说是少爷买来给大小姐的,交代我们不许乱碰,听说是从京城运回来的,花了好多钱。”

    “贵不贵我心里没数,要你在我面前搬弄见识,人都没来,就大小姐大小姐的叫,叫的真是亲热。”

    淑慧的怒呵把小桃吓的缩了回去,她极力澄清,“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你那出息,成日拿丫鬟出气,把你给能耐的”,瑾梅踩着三寸金莲雄赳赳的跨进门槛。

    她使了个眼色,小桃怯怯的退了出去。

    “妈,你过来凑什么热闹”,淑慧双手环抱胸前,皱眉瞪眼的问。

    “我过来探望我的宝贝女儿和我即将出世的外孙”,瑾梅掏出丝帕,掖了掖淑慧脸上脱落的粉,“淑慧,妈清楚你心里不痛快,我刚和你婆婆打过招呼,她咽的苦水比你多百倍,多千倍,你看人家的定力和气度,装的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切不可在此事上耍小性子,惹你公公和沪森生气。”

    淑慧推开母亲的手,不耐烦的把身子侧向里边,嘟嘴道:“照你这样说,我应该欢天喜地的欢迎沪森的旧情人来跟我抢丈夫,我刘淑慧不是高贵的女人,但也不至于下贱到不知廉耻的地步。”

    “你说的是什么话”,瑾梅无奈的双手一拍,既心疼又恼火的说教,“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你生性太过要强,又爱钻牛角尖,一条道走到死胡同,宁愿撞南墙也不回头,人长嘴巴就是用来说漂亮话的,至于说的是黑是白,是明是暗,我们自个揣肚里琢磨,这叫什么,这叫手段。”

    “妈,你跟我说话还绕弯子,你难道看不透彻,沪森在家里没地位了,人家那才是血肉相连的亲生女儿,是周家的单传血脉。沪森早吩咐下人把房间收拾了出来,备的是李和记的胭脂,扬州的鸭蛋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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