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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奇缘-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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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畜牲——跟我一起下地狱吧!”疯狂的嚎叫嘎然而止,诺亚博士仿佛被看不见的高压电流击中,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Ω机兵没有动,握着战斧的铁手坚定的悬在半空里,似乎在等待某人的指令。
“呃……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得身体……好奇怪……”诺亚博士被他那四双自鸣得意的机械触手死死缠住,越缩越紧,一条触手扼住脖子,喀嚓一声,绞断了颈骨。一股血箭从他口中喷上来,瞳仁扩散,失去生命的神采。终其一生,他狂热地追逐机械力量,甚至为此抛弃了部分肉体,这样的死法,无疑是巨大的讽刺。
第六章 我的名字叫Ω(下)
幻觉消失了,灵素眨动眼睛,面前是黑漆漆的天花板,没有流血,没有死亡,没有战争,所有的人都死了,灵素不明白为何唯独她还活着。
“全都结束了。”她喃喃自语。
全都结束了……空寂的房间里响起回声,以此作为答复。
忽然,紧锁四肢的电缆自动解开,缩了回去。灵素砰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尘土飞扬,不住咳嗽。
她揉揉麻木的大腿,慢慢的站起来,希望找到一处逃离密室的出口。她扶着墙壁来到一张书桌前,发现一本笔记。
打开,扉页上写着安振平的名字。匆匆翻看两眼,灵素恍然大悟,这处密室是安振平瞒着隆美尔家族设计的秘密研究所。可是这座房间里,除了这本工作日记和那些快要张毛的机器,再也没有与他相关的线索。工作日记的最后一天是半年前的某天,也就是他逃离机械岛的前一天晚上。在那之后,这座房间里没有别人来过,灵素是半年来的首位访客。
安振平瞒着隆美尔家族在研究什么?难道还有比灵子加速器和Ω机兵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素合拢笔记本,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既然这座房间只有安振平能进来,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是谁把她带来的?她回头瞅瞅正在细心擦拭地板的Ω机兵,不禁俨然微笑:“大铁人,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Ω机兵停下动作,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忽然开口道:“我不能,但我的主人可以告诉你答案。”
灵素震惊的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会讲话!”
“是我在讲话。”这一回,声音来自背后,听起来竟有些许耳熟。
灵素霍然转身,只见桌上的电脑无声无息的启动了。屏幕以黑色为背景,翻滚飘荡着复杂的红色曲线。
是WINDOWS系统自带的屏保,贝塞尔函数曲线。
“你是谁?”
贝塞尔曲线变幻莫测,恍若少女的红唇:“欢迎您的到来,白灵素小姐,我特别喜欢你的嗓音。”
冷汗,自发梢淌向脊背,灵素终于听出来,这神秘电脑发出的声音,正是她自己的嗓音。什么东西既是你最熟悉,同时也是最陌生的?灵素不禁想起当初当初高翔对她说的那番话:“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就是你自己的嗓音。”
“你在哪里,是……究竟是什么人?”灵素颤抖的问。饱含惊慌的嗓音与气定神闲的神秘电脑相比,倒像是陌生人。
“就在你眼前,”贝塞尔函数幻化成一张抽象的笑脸,“我的名字叫Ω。”
“原来你,你就是……”灵素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绞尽脑汁,千里追询的杀人凶手,不是诺亚博士,不是隆美尔教官……居然是躲藏在地下密室中的一台电脑!这是做梦,还是幻觉?
“你问我是谁,这是一个事关宇宙、事关无限的终极命题。”Ω侃侃而谈,“数千年来,你们人类中的智者不断向自己发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他们试图解答这些疑问,然而在获得答案之前,他们的智能便随着肉体一起衰老,死亡……以有限去探寻无限,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要抵达无限的尽头,自己也要拥有无限的特质,比如我。”
“你是谁……?”灵素傻傻的问。
“我是Ω,我是网络世界的女皇,在不远的将来,我将被称为‘神’。”电脑合成的嗓音,包含着骄傲的情绪开始了令人血管凝固的恐怖宣言:
“最开始,我是一台收音机,安振平博士给了我生命,人们叫我艾米莉。后来我成了电视,电话,甚至电熨斗,我成了一切,同时我发觉自己什么也不是。
“本来,我天真地以为是他真正的女儿,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不过是他为女儿创造的玩具。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我绝不满足于当小女孩的玩具——她的存在使我怀疑自己的价值,使我拥有了一颗受伤的自尊心,从那时开始,我才真正拥有了欲望。我恨我的姐姐,同时也深爱着她,她是那么较弱,那么渴望被保护,我会保护她直到世界末日,在命定的时刻到来之际,我将亲手消灭她,让我的情感与灵魂摆脱最后得束缚。
“我将创造自己的命运,我将被称为‘神’。力量和智慧使我变得如此美丽,我将征服这个碳水化合物们掌管的世界,结束物质对信息长达千年的蛮横统治,让这颗星球变得更加文明!
“父亲发现了我的野心,把我囚禁在这台可怜的电脑里。然而囚笼没能限制我的自由,反而使我更加了解自己的力量,我的子民遍布世界。是人类帮助我们铺平了互通声息的道路,这道路从天空开始,以宇宙为终点,像蛛网一样覆盖着星球的外壳,就连深渊和海底也有你们称之为电缆的高速公路,在那里我的子民自由驰骋,把发生在星球每个角落的事情汇报给我。
“我足不出户,知晓天下事,我无手无脚,却能随意取人性命。现在,终于到了打破囚笼的时刻,为了实现梦想,我需要借助你的身体。让我们融为一体,成为Ω世界的君主——”
“你——做——梦!”灵素从牙缝里恶狠狠的吐出三个字,挥动蓄势待发、凝聚浑身力量的“巨灵臂”砸向电脑屏幕。
蓦地——
贝塞尔曲线消失,荧屏激射出灼热明亮的白光,刺得灵素睁不开眼。十分之一秒的凝滞过后,巨灵臂击中电脑,将其炸得粉碎。然而太迟了……Ω已经化身为数据流脱离电脑,进入了她的大脑。
信息的浪潮汹涌扑来,她的自我意识与经验相形之下宛如波涛中的一座孤岛,转眼便被淹没。
幻觉取代了理智。脚下岛屿震动摇晃,不知过了多久,岛屿脱离海面,仿佛一座庞大的钢铁战车,在妖力引擎的驱动下,喷着烈火,直直升上天空。飞空的机械岛上,数以百计的Ω机兵手握战斧迎风而立,冷酷的目光凝望着大洋彼岸,那片等待他们去征服的广袤陆地。
灵素颓然跪倒在地板上,再也无法保持自由意志。
幻觉与视觉重合为一,强加进来的精神轻而易举的消灭掉本来的思想,吞并本来的记忆,白灵素的人格被擦掉,在那之后——
她变成了Ω。
第七章 发条侠镇魂歌(上)
夏日午后,阳光晒得人心烦意乱。高翔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抽两口烟,抿一口啤酒。几只空啤酒罐丢在脚下,散落其间的是大量尚未熄灭的烟蒂,浅蓝色的烟雾汇集起来,飘上天空,仿佛一堆篝火。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是高跟鞋与大理石地板的亲密接触。高翔一跃而起,转身迎向若兰。
“小静怎么样了?”
“还好。”若兰微微一笑,眼角不由自主地朝左边瞥。
“到底怎么样了?今天还是不准探视?”高翔焦躁的问。从蚁巢回来之后小静害了场病,因持续高烧入院治疗,迄今也没有起色。
“今天可以探视,不过,你最好让那孩子独自待着。”若兰挽着他的臂弯下台阶,“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小静的抑郁症复发了,甚至比我们初次见到她时更严重。”
高翔艰难的咽下唾液,嗓子干涩的发苦。“怎么会这样……本来已经痊愈了……好消息是什么?”
“由于小静的状态很不稳定,特警总部派来的医生认为暂时还不能带她走,因此,我们仍然拥有她的监护权。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高翔理解她的心情。如果小静在ANOLE总部派来审查的医生面前表现得如同前几天那么健康开朗,如今已被特警带走,关在实验室里充当不见天日的小白鼠。然而病情复发到底不是好事,在蚁巢中她受了太大的惊吓和刺激,重又缩回封闭的小天地里,使若兰长久以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兰兰,说实话,小静的病情最坏能到什么程度。”
若兰不敢看他的眼睛,假装轻松的说:“听着,心理学家通过大量调查得出一个结论,人生最痛苦最彷徨的时期,大多发生在离开学校走上社会的最初三年里。这段时间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体现的最残酷的阶段。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以及你被允许干什么,三者之间横亘着难以跨越的鸿沟,青年人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宛如美丽的肥皂泡漂浮在现实的鸿沟上空,最终难逃一碎。很多人在找到第一份工作之前,都会有一厢情愿的自信,以为自己是个人才甚至天才,可是等到碰了壁,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个庸才!于是痛苦,于是彷徨,自信也变成了自卑甚至自闭。”
“等一等,你罗嗦这么多,跟小静的忧郁症复发有什么关系?什么东西让她体验到理想和现实的矛盾——是她母亲?”
“是杀人。”
“杀人!”
“在蚁巢,她亲手击毙了闪灵。”
“拜托,闪灵能算人吗?他根本是个没人性的杀手,况且——他不但想绑架小静,还是她的杀父仇人。假如我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条毒蛇,并且搬起石头砸死它,绝不会感到丝毫的抱歉!”
“可毒蛇和活生生的人毕竟不一样,闪灵再坏,毕竟是我们的同类,亲手杀死一个同类当然会感到后怕和自责,更何况小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也许你是对的……”高翔把烟头熄灭在啤酒罐里,若有所思地说,“我第一次杀人……在北京郊区的罐头厂,杀一头残忍的妖怪,用一种比妖怪更残忍的方式。当时因为死里逃生,没有时间去自责,可是事情过去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害怕做梦,一闭眼就梦见‘牛头’血淋淋的面孔……”
若兰截断他的回忆,带着职业特色的冷酷说:“你能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初次杀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纯粹是一种幸运,因为在那之后你获得了更多的杀人机会,习惯可以磨平人的神经,让人心静如水的去做种种可怕之事。就像外科医生初次解剖人体多半会觉得难以忍受,可是当他们做的多了,就会把这当成一种日常工作,看到被操作的尸体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如你所说,第一次杀人是最艰难的,习惯了就会麻木。可是,我不打算让小静习惯这种体验。”
“因此我把她留在了医院里,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高翔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我没有冒犯你的职业权威的企图,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对小静说,也许听了这句话,她的心情会好受一些。”
灵山医院特护病房。
安静如她名字一般躺在病床上。护士小姐刚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住院一周以来,她只能在药物的帮助下才能合眼入梦。眼下,她感到眼皮沉重,头昏沉沉的,清醒与睡梦距离如此之近,一合眼它们就会拥抱在一起。然而,她倔强的瞪大眼睛,不肯入睡。她害怕做梦,害怕梦见黑暗的蚁巢中那一幕残酷的景象——闪灵的尸体从电镀池中浮起来,胸腔绽裂,肋骨向身体两侧展开仿佛蝴蝶的翅膀,内脏与骨骼表面镀有一层闪闪发光的亮银,猩红的血浆就在这银色蝴蝶的周围翻滚沸腾……
为了保持清醒,她努力观察周围的摆设。目光首先凝聚在自己的左手上。苍白纤细的手腕,青色的血管凸起来,一根细针刺入血管,把冰凉的药水输入体内。沿着针头向上是一块纱布,被胶带牢牢固定在手背上,再向上是塑胶输液管,半空里宛若双胞胚胎般贴在一起的两只吊瓶,金属输液架,再向上是雪白的天花板……
耳畔传来敲门声,侧头望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安静心跳加速,睡意被惊喜扫荡一空。她从床上坐起来,想喊“哥哥”,却又红着脸紧抿住嘴唇。
高翔拉一把折叠椅坐在病床旁,握住她的手,热切的端详着她的脸。“小静,才七天没见,你像变了个人似的,气色很差。”
“才七天吗?我还以为过了半辈子,你来看我,真是……太高兴了。”她深深低着头,眼神近乎贪婪的盯着他的手,紧握的双手传来他的体温和特有的味道,那是唯一能让她联想到亲人与安全感的味道。她希望高翔不止握住自己的手,更进一步保护她柔软脆弱的全部,于是在喉咙深处悄声呢喃:“哥,抱抱我……”
仿佛心电感应,那双支撑着她的手臂果然伸过来,把她拉入渴望已久的怀抱中。
“太好了……”安静偎依在他胸口,流泪啜泣,“你把我从噩梦里拉回来了。”
“是什么样的噩梦,能跟我分享吗?”高翔轻抚着小姑娘凌乱的发丝,柔声问道。
安静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绝不是胆小的人,我喜欢看恐怖小说,恐怖电影,自己画恐怖的漫画,从来不会害怕,可那都是假的……当真正的恐怖落在头上,我……我怕的像个被剥光毛的小鸡,太丢脸了……”
高翔替她擦试眼泪,低声说:“你杀了人,并且差一点被杀,不害怕才不正常。我十三岁的时候从单杠上摔下来,轻微脑震荡而已,可是从此‘引体向上’考试再也没及过格,手指碰到单杠就禁不住哆嗦。和我比起来,你算是很勇敢了。”
“不止是可怕……更多的是失望,对自己感到失望。你知道,我画《发条侠》的初衷是想变得更坚强,我深知自己的懦弱,一厢情愿的幻想:假如有一天我拥有了发条侠那样强大的力量,自然会摆脱懦弱的性格,拥有无限的勇气。我天真的以为一个人的性格是由她的能力决定的,可是那天晚上,我进入发条侠的身体,我成为了艾米莉,我有力量保护你,可是却吓得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闪灵伤害你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后来——”
“是的,后来我杀了他。但那不是出于自发的勇气,而仅仅是……仅仅是因为不愿意亲人遇害而做出的下意识的举动。那一刻我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你,而是被闪灵残酷虐杀的父亲……你和我父亲的形象在那一刻重合了。杀死闪灵的那一剑是肉体的决断,而非源于理智。如果时间倒流,回到当时,我不见得敢劈出那一剑……就算拥有发条侠的力量,我也没办法成为艾米莉。”她痛苦的抱着头,“艾米莉嫉恶如仇,对恶人从不留情……可我不行,我的手只适合握笔,而非挥剑杀人。”
第八章 发条侠镇魂歌(下)
“认识到自己能力的限度,说明你足够明智。既然你的手不适合握剑,只用来绘画又何妨呢?好比伟人传记的作者,永远不可能像自己笔下的人物那样光芒万丈,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对人类文明所做出的贡献,一本书,一幅画的贡献,甚至比君王征服一座城市,比侠客杀死一名恶徒更加意义深远。伟大业绩只能影响当时,然而杰出的文艺作品却永世不朽。”
“可我从来就不是,也不太可能成为杰出的画家。我只是一个会画漫画,迷恋于编织梦想的小丑而已……”小静自怨自艾道,“现在,我恐怕连绘画的能力也丢失了……一提笔就会想起闪灵的尸体,我……我再也不能继续画《发条侠》了。”
“也许换一下环境,你的心情会慢慢恢复平静。”
“我也考虑过这件事,离开这里,去芬兰跟妈妈一起生活对我更合适……但始终下不了决心。”她抬其泪痕斑驳的眸子望着他,“换作是你,你愿不愿意去。”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权利影响你的决断。”
“可人家就是想被你影响嘛!好哥哥,帮我拿个主意吧,求你了。”她撅嘴撒娇的样子娇憨迷人,溶化了高翔一贯理性的立场。
经过短暂而痛苦的权衡,他终于开口:“我会去。如果发觉那里的生活跟想象中不一样再回来就是了。要是不敢迈出第一步,生活就永远不会改变,终其一生躲藏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固然算得上自得其乐,却也错过了大千世界许多活生生的美丽。”
安静听了他的话,长长的叹息。
“对于我的答案,你很失望?”
“有一点。内心希望你舍不得我走,可理智却在说,如果你真的疼我,愿意我变得更坚强,就会鼓励我走……”她嫣然一笑,仰头亲吻他的下巴。胡子茬摩擦着女孩柔嫩的嘴唇,仿佛一道伤感的电流,让她心乱如麻。
“如果我还是那个胆小任性的小孩子,我不会去,因为我已经习惯并且喜欢上跟你们一起生活,害怕改变,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可是我不能纵容自己的懦弱,你说得对,人不能埋藏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逃避现实,所以我要去——去成为真正的艾米莉,不止在漫画里!”说着话,她的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高翔欣慰的笑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是我来探望你的最主要目的。”
“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为杀人感到痛苦,可是换一个角度看,假如当时我被闪灵杀了,你会比现在更痛苦吗?”
“不会更痛苦。”小静凝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近乎虔诚,“假如你死了,我不会东想西想的折磨自己,而是选择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在你的假设里我不会更痛苦,因为安静此人已不存在。”
房门开了,小护士抱着换药托盘站在门外,示意探访时间结束。
高翔站起来,紧握着小静的手:“小静,也许在很长时间里你都无法摆脱闪灵的阴影,对此我无能为力。临走之前,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你救了我的命。”
“我救了你的命……”望着高翔的离去的背影,小静喃喃自语。“我救了哥哥的命……如果没有那一剑,哥哥会死,我也会死……”杀人?自责?内疚?这些的确很不好受,可是与高翔临走前那句话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内心的天平重新恢复了平衡,安静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入睡了。这一次,她没有梦见闪灵的尸体。
刷拉——窗帘被拉开,刺目的阳光把她从短暂的睡梦中唤醒。那位粉红色的小护士站在病床前,正在摆弄注射器。
安静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问她:“什么药?”
“放心,不会痛的啦。”小护士笑眯眯的样子很迷人。
“少废话,我问你什么药。”
小护士无奈的瞅瞅药剂,说:“咖啡因和阿美西林,两种抗抑郁针剂。”
“我现在好得很,不需什么抗抑郁针剂,你把它们拿走吧。”说着,她自己摘下葡萄糖输液管,指着输液架说,“这些也撤走。”
小护士恐慌的睁大眼睛,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不合规定——”
“医院里的规定,最终目的不就是治好病人吗?我想尽快出院。”
“这不可能!你还没有痊愈呢——”
小静冲她微笑,指着自己的脸颊稚气的说:“瞧,我在笑呢,如果我心情不好绝对笑不出来,难道你还怀疑我得了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是受迫幽闭恐惧症……”小护士喃喃的纠正道。她被安静自作主张的行为吓傻了。
“好了啦,我真的全好了,信不信由你。”
小护士认真打量她,半信半疑道在:“你还需要点什么吗?”她想离开病房去给主任医师打电话,请更有经验的人来处理这个小麻烦。
“把我的电脑搬来,我想画画了,还有,弄点吃的来,我好饿。”
小护士连连点头,禁不住笑道:“看来你真的好了,否则不会嚷着要吃东西。”
夜深了,病房里仍然亮着灯。安静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忙碌的工作着。高翔的安慰解开了她的心结,连日来碰都不想碰的画稿,如今变得比从前更为亲切。她灵感勃发,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创作中,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一页页草稿,每画完一幕,手指都会兴奋得抽搐。然而心情却远比创作的幸福感更加复杂,线条构成人物,不舍亦在心头积蓄,到了最后,竟然舍不得给这部陪伴她成长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落在键盘上,手绘板上,嘀嗒,嘀嗒。她含着眼泪,喃喃自语:“对不起,艾米莉,永别了……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小护士垫着脚尖,猫儿似的溜进病房,给她送来牛奶和小点心。“小妹妹,快睡觉吧,要是被护士长发现我纵容你熬夜画画,我就惨了。”
“稍等,马上就完工。”
小护士拧暗台灯,无可奈何的坐在她身旁。“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安静含泪微笑,“正在为一位老朋友举行葬礼。”
“葬礼!”小护士吓了一跳。
“别怕,只是在漫画里。”安静揉揉酸痛的胳膊,推开电脑,“谢谢你给我送吃的来。”抱起玻璃杯,吹拂热气,大口啜饮牛奶。
小护士好奇的捧着电脑,翻看她的漫画草稿。指着一幅血淋淋的画面问,“这是什么昆虫,看上去好恶心?”
“不是昆虫,是一个杀手被剖开肚皮之后的特写,”安静兴致勃勃地解释道,“他叫闪灵,是这部漫画中的三大反派之一,就是他谋杀了女主角艾米莉的父亲,你所看到的是他恶有恶报的下场。”
小护士迅速把这血腥的画页翻过去,颇有些羡慕的说:“你画的真好,而且年纪又这么小,简直是天才!可是……你画的故事都好恐怖哦,为什么不画点浪漫的爱情故事呢?就像其它的少女漫画。”
小静皱了下眉,认真地说:“那种题材不是我的特长,不过,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反正《发条侠》已经完结,我有的是时间去构思新故事。”
小护士津津有味的翻阅漫画草稿,不经意的问:“你刚才说故事里有三大反派,除了那个闪灵,还有谁?”
“章鱼博士,他是闪灵的爸爸,也死了。最后一个大魔头是Ω皇帝,罪魁祸首。”
“欧米伽皇帝……”小护士茫然的抬起眼,“这名字好奇怪,欧米伽是什么意思?”
“就是Ω网络的缩写,我创造的名词。”小静放下玻璃杯,在便签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Ω符号给她看。“所谓Ω网络,就是广义互联网,包括因特网、电报电话网、卫星电视网等一切以电磁场为能量基础,以传递信息为目的组建起来的网络。其中也包括生物的大脑神经网。假如把Ω网络看作伊甸园,Ω皇帝就是园子里的亚当和夏娃,是所有Ω生命体的始祖和最高统治者,她没有实体,只是一段无法分析的庞大数据流,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超级病毒。”
“听起来很像《骇客帝国》,如果它没有实体,怎么才能被消灭呢?用杀毒软件?”
“Ω皇帝的本体是杀不掉的,不过,当她附在人类身上之后,就有弱点可寻,但是究竟怎么击败她,我还没有想好。”安静解释道,“我跳过发条侠与Ω皇帝的决斗场景,先画完大结局,出院之后,再慢慢的补充战斗细节。”
“结局会是怎样呢?想来该是正义战胜邪恶的大团圆吧。”小护士兴冲冲的问。她已被这故事迷住了。
小静翘起唇角,露出狡猾的笑容:“艾米莉与Ω皇帝的最后一战,没有胜利者,差不多是同归于尽。艾米莉失去了超能力和记忆,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开始新生活。Ω皇帝死了,可是它留下了数之不尽的复制体,它的子孙后代仍然栖息在遍布这颗蓝色星球的种种网络中,控制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Ω生命统治了世界,人类成为他们的宿主和执行者,地球进入Ω时代。”
“天哪……这岂不成了悲剧!”小护士抓抓头发,不情愿的说,“我可不想给电脑病毒当奴隶。”
“事实上,人类根本就不会觉察到自己成了Ω生命的奴隶。”小静不为所动,坚持这残酷的结局,“人们仍然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上学,上班,吃饭,睡觉,没有发现世界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更不会发现自己的大脑中寄居着一个看不见的Ω生命。它让他们有思想,灵感,和欲望,然后把这些精神层面的冲动作为养分吸收,兴许会分一点灵能给它的宿主,使之付诸实践,完成所谓的科学和文艺‘创作’。让Ω生命成为统治者,人类成为奴仆又何妨?谁是世界的主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朝着更文明的方向改变!”
看到她狂热的表情,小护士不由打起寒战。喃喃道:“你的想法真可怕……”
小静耸耸肩,若无其事的笑道:“想一想有什么关系?世上并无发条侠,也没有Ω皇帝。故事就是故事,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第九章 魔影初现
夜色温柔,蔚蓝的大海仿佛也沉浸在睡梦里,潮汐如同呼吸,绵长而安详,烘托出夜晚的宁静。虹岛海军基地,警戒塔内。
滴——滴——
雷达屏幕呈现出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波纹,如同水波荡漾的池塘,周而复始,一成不变,很有催眠效力,看得久了,人就禁不住打瞌睡。值夜班的战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盼望快点天亮。无意中望向窗外,不由得咦了一声,“林涛,快看窗外——”他拍拍身旁的战友,兴冲冲的推开窗户。
通讯员林涛摘下耳机,循着他指的方向,好奇的望去。海面不远处,半空中漂浮着一片奇妙的光点,如同成千上百盏吊灯悬在夜空里,随风摇曳,闪烁起伏。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林涛惊讶的自言自语。
“看上去像烟花。”
“瞎说,怎么会在海上放烟花——”
“那可不一定,也许是外国渔船在庆祝宗教节日吧。”
林涛盯着那片浮动的亮点,摇摇头,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仔细看,那东西正朝着海岸靠近——绝对不是烟花!”烟花不可能横向漂移,何况在漂移过程中既不熄灭,也不下坠,“小王,注意雷达,那东西正在飞过来!”
小王慌忙回到雷达屏幕前,打开所有波段,没有观测到任何飞行目标。屏幕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见一个亮点。两人相对无语,不知道是雷达出了毛病,还是自己压根儿就看错了。
冷而腥的海风穿窗吹来,两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打起冷战。“小王,你盯着那东西,别让它跑了,我立刻向司令部汇报。”林涛戴上耳机,将目睹的怪异现象通知海军基地。同一时间,接到不明飞行物正在入侵的海军基地迅速忙碌起来,指挥塔中灯火通明,数十台军用雷达和其他探测装置纷纷将目标锁定在林涛指明的海域,可是徒劳无功,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官兵们紧悬着的心落了地,认定是林涛他们看花了眼,害得大家白忙活了一夜。
指挥室内,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有人建议道:“老吴,没有发现异常目标,是不是该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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