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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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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起到的作用只是叫天策政商各界都为这个家族广开门庭,真正操持着这个家族的,是他的妻子石奈氏。

石奈氏是奈家之女,商业门第出身,极有商业天分,嫁给石拔之后操持家务,以石拔军功所得战利品起家,利用石拔打通了各方人脉,想想在杨信折从适崛起之前,石拔一直都是天策唐军的冲锋象征,与张迈的关系更不消说,天策全境人人晓得的,石奈氏有这样的丈夫,活动起来那真是如鱼得水。

不过石拔因为是军方战将,怕被纠评台御史弹劾,也怕被岭西老同袍说闲话,因此叮嘱妻子不得张扬,所以石家的生意不像郑家,几乎没有一个完整拥有的工坊,在所有的行当都是与人联合,而且大多不是第一大东家,但所占比例又不会太少,大部分是第二或者第三!可是石家所跨行业之广却还在郑家之上!

石拔与石坚早已分家,石坚夫妇也非商场之才,石奈氏不像郑家那样有一个大家族可以利用,但仍然能够打理起如此庞大的商业系统,其商业天才可想而知!

石家之下,方是近期才被其赶超的奈家——家主已经是石奈氏的兄长奈布,但奈布之父奈尔沙希仍然有很大的影响力,奈家的经营情况与郑家略似,只是行业有些不同,且各行各业都比郑家矮了一头。

奈家之外,又有洛家,洛家家长是洛甫,他是归附的龟兹能臣,经营的行业跨的也很广,但经营的地理范围则集中在天策政权的中部地区——即天山南北是也。洛甫的家族乃是有汉人血统的龟兹土著,在龟兹、高昌、焉耆、伊州一带根基深厚。投靠天策军之后,洛甫便又娶了一房妻子,取的却是鲁氏之女,新娶的妻子很快生了一个儿子,洛甫又将这个幼子立为继承人——这本来不大符合规矩,在家族内部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但洛甫却坚定不移!其向汉家靠拢的决心可见一斑。

洛氏家族倚靠着天策政权,逐步进入瓜州、沙州,尤其在轮台一战之后,对开发天上北麓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杨易能够稳定轮台人心,轮台能够稳定民间两家,流散的牧民农民能够安心垦殖,洛氏家族起到的作用难以估量!

洛甫十分克制,其经营的地理范围一直是东不越过玉门关,西不越过托云关,产业集中在天策政权中部地区。郑家是天策境内商人中之佼佼者,但如果在中部地区,其影响力则被洛家压了一头。

只因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且又不像石家那样所有产业只居幕后,而洛甫本人又身居高位,所以没少被人说闲言闲语,洛甫考虑到此,几次三番向张迈递交辞呈,希望能够安心经商,但张迈却屡次不准,以洛甫非但有商业天才,更是政务能手之故,且其家族生意虽然越做越大,却无贪腐之事,最多也只是有些瓜田李下的嫌疑而已。

这郑、石、奈、洛,便是当今天策境内最当道的四大商业家族,此刻郑家的郑万达郑济、石家石奈氏,奈家的奈尔沙希与奈布,以及洛甫的长子洛归华,在这个节骨眼上聚集在这里,自然不是事出无因。

……

“我那个三儿子,最近行迹诡异,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济儿去探访他,他也一句话都不泄露。但从种种迹象看来,元帅是铁了心要打这一仗了。”郑万达叹了一口气,这句话其实也算得上机密,不过这个后园如今聚集的六个人,却都是口紧且利益上休戚相关者,所以他才敢开口说这句话。

“这一仗,唉。”奈尔沙希摇了摇头,他是觉得这一仗时机不对的,但老人家毕竟有些迷信,不愿意口出不祥之言——在这个园子中的四大家族,都是不愿意看到天策军失败的!天策军在军事上如果出问题,对他们的打击那将是直接性的!

洛归华虽是黄皮肤,却高鼻深目,胡人特征很明显,但如今唐言也说的十分流利了:“我们家族的情况,最近也变得有些怪异。从去年六月开始,家父被杨都督召唤过去,不久忽然间将家族的生意割裂成了两半,天山以南归我代管,天山以北的事务则连我都不得与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就有套南汉家百姓西迁之事,到了今年,伊州与轮台的道路又出现了间歇性的管制,所有这些,都让我洛家的生意大受影响——不过这些也就罢了,只要天策大唐得以长兴,我们家族总有重光之日,只是目前的种种异状,总是……总是叫人难以安心!”

石奈氏如今已是非常丰满的少妇模样,她其实一点汉人血统都没有,但穿着打扮,却完全是汉家大族夫人的做派,这时道:“伊瓜甘肃道上的事情,其实我也略有耳闻。”

她的生意覆盖面之广泛,就算是在四大家族里头也堪称第一!在天策民间耳目之广,只怕连张迈都未必比得上!韩延徽能通过奸细察觉的异象,自然也瞒不过她。

“这事情,我们妇道人家不敢多口。”石奈氏道:“不过我们当家的派人来信说了,只要是元帅的命令,我们石家一定要支持到底!”

其实石拔给妻子的原话是:“不管东面发生什么事情,总之元帅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元帅一句话下来,咱们就算倾家荡产也不皱一下眉头,别说倾家荡产,就算要我小石头这条性命,我也心甘!”

石奈氏对张迈,可没石拔对张迈的那种感情,听到这句话其实是暗中皱眉头的,不过家族生意虽是她在料理,但她毕竟只是藤萝,生意再大也得依附石拔这棵大树,所以在这种立场问题上不敢驳丈夫半句,更何况她也明白:石家的生意兴隆是建立在天策军胜利的基础上的,如果石家真为天策政权倾家荡产,只要最后天策政权能够取胜,那么失去的迟早总能回来,甚至会加倍回来;相反,如果天策政权遭遇失败,那就将是石家由盛转衰的开始!

尽管是女子,但能够以一击之力撑持起这么大一盘生意的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奈布说道:“元帅的命令,我们自然支持到底。但人心既存观望,只凭我们四家,有时候也难以扭转乾坤。据我所知,河西、陇右八大寺院,已在暗中达成默契,决定不再购入官家债券,以此向官方施压。”

……

郑石奈洛,虽然号称四大家族,但这四大家族并未形成垄断之势,天策境内大小商人多如牛毛,各派势力盘根错节,其中犹以寺庙系统实力最强,其中由以十二大寺财力深不可测,综合而言,四大家族就算联合起来,比起十二大寺来说也要略为逊色。

除了四大家族、十二大寺之外,入境的外来商人、数量众多的中小商人、本土土著商人,以及疏勒非亲贵系、龟兹中立派系、高昌旧派、沙瓜系、来归蜀商、来归秦商、来归天方商,以及祆教、明教等等,大小还有几十个集团,也各有各的想法。

如今以大昭寺为首的四大寺庙虽仍然坚持支持唐军,但鲁家后人所主持的大昭寺,其实也对张迈此次出兵心有疑问,至于其它八大寺庙,联合起来那将是极为强大的一支力量,他们暗中的默契虽未公开,但风声却不胫而走,在天策境内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被许多中小集团当成了风向标。

郑济道:“据我所知,如今府库的存钱应该还够,但战事一起,那钱花出去就如流水一般!除了我家老三,谁知道现在的这点家底能支撑多久?那时若临时借钱借不到,战事不糟也得糟!八大寺庙若是带头不购国债,所引发的不利影响,只怕还厉害过十万契丹大军!”

石奈氏、洛归华都皱起了眉头,奈尔沙希叹道:“没办法了,没办法,那八大寺庙的和尚,谁主政他们都能活,但咱们哪里还有退路?不管元帅这一次出的是高招还是昏招,我们都只能支持到底!”

郑万达对儿子道:“奈老说的对!从明天开始,收购国债,坊间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郑济还没答应,石奈氏已经面有难色,道:“这个……太早了吧。官家都没发新国债,现在收也都是收些旧的。”

郑万达道:“不早,正应该在这个时候,表个态度!我们连旧的国债也收,那就是告诉别人:我们将与元帅共进退。只要我们动起来,应该可以带动一批人。”

石奈氏道:“但是当前局势,大家都不认为出兵乃是上策,如此形势下拉人后退容易,要反过来拉人前进就难了数倍。有这样的劣势,我们对上八大寺庙毫无胜算!且大军将动之际,官方必定不会在境内妄动,八大寺庙又未犯法,咱们也不能用官方的支持来整那群老秃头。”

洛归华道:“大昭寺等四大寺庙既然不与其余八大寺庙合作,则我们可以争取他们的支持。”

石奈氏道:“如果在平时,我们四家就足以对付那八家贼秃有余了。但现在就算联合了四大寺,只怕也还是扳不回这个局面,怕只怕事情还没办成,我们已经伤筋动骨了。”

“石家娘子啊,”郑万达道:“别说伤筋动骨,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们也得干!”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白的胡子飞扬,忽然显得豪气万分,而那“倾家荡产”四字又打动了石奈氏——那也正是她丈夫石拔跟她说的话!

郑万达望着西方,似乎回想到了百年前的往事,说道:“我一个月前和杨国老(杨定国)碰过头,不知为什么,有一次他晋谒元帅之后就闭门谢客,连我都不见。但在那次碰头的时候,我也看得出他很是不满元帅最近的行径,却仍然跟我说:‘老郑,不管元帅如何决定,事情定下来以后咱们就只能跟着往前冲!不能再重蹈当年货殖府的覆辙了。’”

货殖府,是唐末滞留安西境内的安西军分出来的一个主管商业的团体,安西四镇最后的失守,其中内部诱因就在于货殖部与军方的分裂!

郑万达道:“我货殖府的后人,如今想起百年前祖先未敢尽情一博,心中常感愧恨!我郑家虽然不是在元帅的荫庇下发家,却是随着天策大旗而风生水起,因此这次我也决定赌了!输就全输!赢,就大赢!因为我不想让那种愧恨留给百年后的子孙!”

郑济乃是不容易感动的商人,这时也忍不住动容,站起来道:“孩儿听爹爹的吩咐!咱们输就全输,赢就大赢!咱们也流着大唐的血液,也要让拿陌刀横刀的武家知道,货殖府后人虽然未上战场,但大唐的繁荣有我们一份功劳!我们能拥有如许财富,非是无因!”

奈家洛家,也都赞同。

石奈氏见了,心道:“罢了罢了!就听当家的吧!”敛衽道:“拙夫战场冲杀,从来不落人后!妾身又岂敢折了我当家的锐气!咱们就再赌他一场吧!若是这次赌成了,下一次咱们再相聚,不是洛阳,就是扬州!”

第185章 借道中原,北讨契丹!

扬州城外,长江水面。

刚刚篡夺了南吴政权,建立南唐的徐知诰,改名徐诰,这时正坐船在长江上巡视。

中原的局势,他时刻关注着。

他的身边,是与冯道南北齐名,号称“一人可当十万兵”的宰相宋齐丘。

徐诰虽然刚刚篡位,但掌握南吴政权却已有好些年,这几年江南政治经济都十分稳定,兵力也强,看着中原内乱,徐诰几次有心北窥,尤其在去年冬天,石晋草创之际,中原混乱之时,徐诰非是无心向北,但一旅来自西北的商队,却打消了他的北上之心。

天策政权在西北威名赫赫,但这种威势随着空间距离的延长而不断消减,到了江南时,这里的人也就只是将之当做远方的一件新闻,可是那队商旅的到来,却让徐诰有机会听到西北当地人对天策军的描述。

宋齐丘,对此也很用心。

实际上,天策军打败回纥,打败天方,甚至连天方教的哈里发也俯首了,然而这一切在江南都不够说服力,真正让徐诰与宋齐丘感到震惊的,是天策军两次打败了契丹!

契丹,那才是东方公认的强者!当听说张迈万里回师在套南地区打败了契丹之后,徐诰的心思改变了。

他看到:张迈不仅仅是一头来自远方的狼,更有可能是一头随时会吞噬中原的猛虎!

宋齐丘当时也认为:如果趁着石敬瑭东南西北不能坚固之际,从江淮发兵,的确可能纵取山东、淮北,乃至问鼎中原,但若是那样,天策军必然趁机从西北横扫过来,到那时节,一旦石晋王朝有倾覆之危,只怕契丹也可能再次南下以分一杯羹,以占据河北河东,届时石晋必定分崩离析,中原将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

宋齐丘是个儒生,有一些为天下为百姓的胸怀,不过他最终得出的结论不是为了天下而放弃北上,而是认为到了那个时候,中原混乱,三家夺鼎,南方的步兵在北方的平原上,只怕打不过天策、契丹的骑兵。

他的这个盘算,徐诰倒也认同。而且他还认为,契丹在河北、河东没有根基,而张迈高竖汉家旗帜,如果进入中原,士民在契丹与天策之间,选择天策的机率会大得多。

“届时,中原将为张氏所有!”宋齐丘道:“契丹如今已非张氏对手,如果张氏再得中原财力,那时候举兵向北,将契丹赶出漠南非无可能!北方一旦一统……我们就危险了!”

徐诰马上就想起了三国时代。

自古得北方者得天下,曹操统一中国北方之后,哪怕遭遇了赤壁之战,也只是让吴蜀苟延了数十年而已,最后统一天下者,还是承继了曹魏遗产的晋朝。到徐诰为止,南方都尚未能出现混一天下的帝王,这个历史惯性让天下人都认为:以南统北是不可能的!就连徐诰自己也这样看。

何况,徐诰现在连东南都未统一呢。

所以徐诰和宋齐丘马上就定下了国策:虚北线军务,与石晋通好,以为唇齿。对于徐诰的示好,石敬瑭自然十分欢迎,因此从年初开始,江淮一带就迅速安定下来,不但两国全面停止了干戈,烽火不起,民间也得到了不知多少好处。商旅从西北沿着丝绸之路进入中原,畅通无阻地就抵达了江南。泰西的奇货不断流入,江南的丝绣业也被刺激了起来,百姓安居乐业,从升州(南京)到扬州一片太平景象。

……

“革之回来了。”宋齐丘说的,是派去蜀国的使者刘革之。一个文臣跪伏在甲板上,他出发的时候徐诰还没有正式登基,这时回来赶紧朝觐新皇,口呼万岁。

本来徐诰一直戮力于内部政务,虽然也有北窥的意图,但是最近的形势变化,让他改变了对外的看法,就像下棋要远看几手,徐诰除了眼前的这一步棋(支持石敬瑭以作为与天策的缓冲)之外,还下了接下来的几步棋。

派去蜀国的使者,为的就是万一天策真的统一了北方,那么接下来徐诰就要考虑与荆楚蜀国联合以抗北了。这个情况虽然尚未发生,但他却是打了个伏笔。

“以革之看来,孟氏应该已有动作。”宋齐丘说。

“哦?”

“革之在归途时,恰遇一次征兵送行。”宋齐丘道:“那日刚好陪伴的官员监视稍松,所以革之得以见到了一些细节,并打听到,蜀国是大举征调兵力,去讨伐吐蕃、南蛮。”

“吐蕃和南蛮?”徐诰皱了皱眉头。

“那个,应该只是一个幌子。”宋齐丘道:“蜀国和天策尚有盟约在,总不能公开说要征兵去与天策开战吧。革之,你将见闻跟陛下仔细说说吧。”

“是。”刘革之道:“臣奉陛下之命,取道江陵府入蜀,托陛下洪福,一路平安抵达成都,那蜀地承平已久,如今真个是天府之国、锦簇之邦,繁华昌盛不在我大吴……”宋齐丘咳嗽一声,他猛地醒悟,改口道:“大唐之下!”

徐诰嗯了一声,似乎没见怪。

刘革之这才继续道:“之后蜀主接见,好生有礼,其宰相赵季良与臣秘定了盟约,留臣七日,这才送臣回归。一路上款待甚足,只是监视也密,一直到了涪州,一路相送的官员与臣厮混得熟了,监管渐松,那一天臣便觑个空隙,借故出游,不想却遇到了一群人在送征夫,那景象,却犹如杜甫《兵车行》所描述:爷娘妻子走相送,牵衣顿足拦道哭。”

徐诰听到这里插口问道:“蜀人因为当兵而哭了?”

“是。”

徐诰道:“我听来自西北的商旅言道,甘凉之人,贪功轻死,遇有战事,兴奋从军,那的确是开国景象,不止因为地处西北之故。蜀国富而惧战,却是守成气象了。若是凉蜀开战,战果不问可知!”

他毕竟是开国之主,同样的情报,落到他耳中视角就与刘革之这等书生不同。

刘革之呼了一声万岁圣明,接着道:“臣眼看如此,当即打听,才知是有吐蕃、南蛮作乱,孟蜀要行征讨,常备兵力有所不足,因此三户抽一丁,成都之富人被抽到的惧怕上战场,就出了钱财,买通官吏,让偏远地区未被抽到的贫穷丁户代替从军。”

徐诰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道:“我只以为蜀人只是富而后柔,没想到个中还有这等腐败之事。”

宋齐丘道:“买兵代役,自古有之。”

徐诰道:“自古有之,那么自古那些买兵代役的国家,后来是什么下场?”

宋齐丘摇了摇头,道:“没好下场。”

徐诰哼了一声,道:“孟昶年幼,未必知道下面文臣做的这些事情……”他忽然指着宋齐丘道:“尔等可不得在我治下胡来!”

宋齐丘慌忙跪下道:“无有,无有!臣等岂敢!”

徐诰又问刘革之:“后来呢?”

刘革之道:“后来监视之人已来,臣不敢久留,便即回了驿馆,一路出境。”

徐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宋齐丘道:“陛下以为如何?”徐诰道:“吐蕃分崩离析,纵有来犯,不过小部族而已,南蛮亦非甚强。如今天策正要对关中用兵,石晋自顾不暇,孟昶若无北向之意,根本就可以虚置北方,对吐蕃、南蛮用兵,何必三户抽一?此事有诈!孟昶舞剑,其意必在北方。”

宋齐丘道:“如今天策已是亢龙气象。李从珂本是其盟友,如今换了石晋变成仇寇,孟蜀本来也是他的盟友,眼下也要背后用刀子了。至于契丹与天策那更是势不两立!昔日敌者仍为劲敌,昔日盟友也化为仇敌,三家有并立抗敌之意,而天策在这节骨眼上还不退反进!用兵者,当避实击虚,如今张迈却意图恃强破强,这就是穷兵黩武了!”

徐诰:“按照你看,这一仗张迈必败?”

“必败未必然,”宋齐丘道:“但天策再强,也强不过三家联手。张迈与耶律德光相比,不过五五之数,或许更强一些,但也不见得能够拉开距离。与石晋孟蜀相比,虽然天策明显更强,但晋蜀两家若是联手,要攻入凉州或许不能,若掎角呼援则必能守住关陇一线。若再联合契丹,则天策要想硬生生挺进中原,胜算那是微乎其微了。更何况从西北商旅之描述看来,西北之人,苦战已久,但愿能安心做生意,并不支持张迈向关中用兵!内有未解之矛盾而外征胜己之劲敌,这可是大败亡的前兆!”

长江之水浩浩汤汤,任凭有钟山耸立,瓜州为阻,却也阻挡不住江水入海之势。

徐诰看着江水,不知多久,忽然道:“张迈不是孟昶,天策军中老于行伍的人不知凡几,就是文官之中,听说也多久经战事,连你都算得出这笔账,他们就算不出来?”

宋齐丘道:“张迈不是孟昶,却可能是曹操、苻坚——赤壁之前的曹操,淝水之前的苻坚!”

徐诰沉吟道:“我却觉得,这一仗契丹晋蜀,只怕都要吃大亏!”

宋齐丘有些讶异道:“陛下何出此论?请陛下赐教。”

“没理由。”徐诰道:“只是觉得而已。我听那西北商旅所说,张迈虽然对外强硬,同时却还不断派人过问麦田之事,对于境内商贾也甚关心,外部局势虽险,天策的官员、军队却都未扰民,这就不是一个穷兵黩武者的作为。他是否是曹操、苻坚,如今已是秋收,不久便见分晓了。”

宋齐丘默然,君臣两人一时无话。

忽有一艘小艇快速驰近,连过十二道水上哨岗,正是紧急要事才能有的军情!宋齐丘脸色微变,心想:“莫非京中有变?吴之旧属作乱?”

来人已经上了楼船,捧上一卷檄文,宋齐丘见了喝道:“是谁作乱!”

来人道:“无人作乱。”

宋齐丘松了一口气,喝道:“无人作乱,为何来得这样急?”

来人道:“是西北送来,照会天下诸国的檄文。”

“西北?”

“号称来自凉州。天策凉州!”

宋齐丘又是一惊,赶紧接过,一看檄文封皮果然是天策军发出来的!他拆开一看,脸色又是一变,喝问道:“这封檄文从哪里入境?怎么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未曾入境,是忽然有人捧了出现在礼部大门外。礼部看了附信,不敢截留,当即转来。据那人说,这道檄文,如今已经同时出现在天下各名邦大城。”

宋齐丘道:“那人呢?”

“那人如今正在礼部,以使者自居,并无逃跑惊惶之意。”

徐诰哼了一声,道:“张迈这是要先声夺人,预先就派了人潜入境内,到了时间一起拿出檄文。他们的细作功夫,做的很足啊,连江南都能如此,遑论中原!”又问宋齐丘道:“檄文是真是假?”

宋齐丘道:“天策大臣曹元忠曾转来张迈问候前吴主上之信,看印信不是假的。”

徐诰道:“那就是真的了。檄文上说什么?”

“这……”宋齐丘呈上檄文道:“请陛下御览。”

徐诰接过檄文,看了一眼也是不禁变色。

檄文十分简单,也不算文雅,但里面的话却是霸气尽露,就连徐诰这样的东南霸主见了也不由得心脏一提!

只见那檄文写道:

“大唐天策上将张迈,告天下父老、诸藩将帅: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中华之臣妾!此非汉家之霸道,乃是万古之常理!自唐末以来,华夏分崩离析,诸胡朝贡不至,此已使我辈子孙,愧对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至于石敬瑭以沙陀杂胡而篡中原大统,裂土燕云以奉契丹,此尤其为汉家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将借道中原,北讨契丹,复我燕云,驱逐胡虏!此战非为一己之私,乃出天下公义!凡我汉家子孙,尚存一丝血性者俱当响应,无力响应者亦当为我军祝祷,若有冥顽不灵之辈,敢阻我为国除残去秽之路者,是为国贼!国贼当道,我之陌刀,必诛之尽绝而后已!天运无需问,汉家必盛昌!”

看罢檄文,徐诰的双手竟然也不禁地微微一颤,望着长江喃喃道:“借道中原……北讨契丹……借道中原……北讨契丹……张迈!他真的要和全天下都干上了啊!”

第186章 十州易帜!

徐诰并不是第一个看到《讨胡檄文》的人,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件事情,张迈让鲁嘉陵曹元忠共同筹划,以十分秘密的手段,在洛阳、长安、成都、金陵等十余座都城同时出现,数日之后,又在幽州、云州、太原、齐州、开封、夏州、汉中、江陵、交趾一起现身,一旬之内,天下皆知!因为檄文的数量出现的太多,不久就连百姓妇孺也都知道了,至于读书人更加是人人不谈。所有人碰面的时候,第一个要谈论的话题就是这篇檄文。

天策军兵马未动,整个华夏却已经震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张元帅真的能够做到他在檄文中所声称的一切么?

这篇檄文分明就是一封战书!所谓“借道中原”,就算是年少如孟昶也知道那绝对不可能的!张迈这样做,分明就是同时向耶律德光与石敬瑭宣战!

……

洛阳城内,桑维翰欢喜异常,这篇檄文虽然振奋了天策军的士气,也让中原士民无不翘首东望,但桑维翰非但不受打击,反而兴奋莫名!

檄文刚刚在洛阳出现的时候,石敬瑭已经准备前往潼关,大军已经布置在了长安,最后一批进入关中的人马也将出发,石敬瑭正给刘知远送行。

桑维翰奔到他面前,山呼万岁。

“成了,成了!”他捧着檄文,说道:“陛下,此次西行,陛下必然得胜凯旋!”

石敬瑭取过檄文,看了一眼后不由得大怒,张迈的这篇檄文,所谓“以沙陀杂胡而篡中原大统,裂土燕云以奉契丹”,矛头直指石敬瑭!至于说要借道中原,那更简直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大怒之下,他几乎就要将檄文撕碎!恨恨道:“张迈如此嚣张,我若不灭他,便不坐这龙床!”

桑维翰急忙劝住,道:“陛下,此檄文的出现,乃是好事啊!之前我们尚担心孟蜀不动手,尚担心契丹观望,但此檄文一发,不必我们催促,孟蜀必然有所行动,契丹也必进兵!到时候我们三家连兵,何愁天策不破!”

石敬瑭听了转怒为喜,连称有理,刘知远在看了檄文之后,神色却颇有变动,道:“本来我们若与契丹分合进击西凉,不过是群雄争霸罢了。可是如今张迈擎起华夷大义,遍告天下,若我们在这个时候与契丹联手,天下士民见了,必然骂我们果然卖国!当初割让燕云时,臣已以为太过。现在若再与耶律德光摆明了联手,那这千古骂名,只怕就洗刷不掉了。”

桑维翰道:“刘将军这就不对了,古往今来,成者王侯败者寇!什么华夷之辨,什么大唐契丹,只要咱们得了天下,到最后也只看我们的新《晋史》怎么写罢了。”

石敬瑭挥手道:“维翰说得不错,知远,你可速速行动,不可被张迈的几句大话打动了。”

刘知远是军中的实权派,并不希望屈膝于契丹面前,但也不见得有多深的华夷情结,当即答应了,领兵秘密出发。

……

又过一日,冯道等也收到了檄文,他刚开始吃了一惊,尚存观望,数日后满大街都讨论檄文之事后,宫内出圣旨下令满城百姓,不得提起与檄文有关一字,否则当受大刑!满洛阳的人这才都明里住了口,却还是在暗中议论纷纷。

差不多就在这时,天策军竟然派了使者来,入洛阳要求石敬瑭借道,说天策军将先入秦,后渡黄河入晋,经河东先收复云州,再收复幽州,要沿途关隘勿关、百姓勿惊。石敬瑭大怒之下,差点就杀了使者!

又过数日,契丹使者抵达,石敬瑭大喜,竟然开城门亲自迎接,满城汉民听说此事之后尽皆侧目。若无檄文之事,契丹使者来了石敬瑭迎接,五代时政权更迭,皇帝常换,也没几个百姓对这些事情挂心,但这时檄文既发,张迈高举民族大义了,天下人便都存了这个念想,再看石敬瑭时,便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要他们马上将这种不满付诸行动那是不可能的,但眼看石敬瑭逐天策而亲契丹,心中便总感觉不舒服。

坊间不知不觉中竟然传出了几句童谣来:“石家子,儿皇帝,燕云割,家门弃,汉将来使如仇人,契丹来使甜如蜜。沙陀契丹若联手,赤县神州尽奴隶!”

三日后童谣传入宫中,石敬瑭大怒之下派出人来全城搜捕,又下令严防保甲,悬赏要人互相告发,自不免有一些不肖之徒拿了曾传唱者去领赏,石敬瑭不管真假,就将被拿上来的人当众处死!手段之横蛮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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