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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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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策五年五月十五,张迈渡过那密河,金帐移至撒马尔罕,满城军民尽皆匍匐在外,口呼“天可汗”!至此,张迈对这个称呼也不再否认。
郭威巡视河北,命杨信、徐从适轻骑四出,剿杀还在抗拒的余部,郭洛则按临撒马尔罕,收拾城内城外的残局。
经过这连场大战,河中地区人口损失十分严重,天方教势力也受到了重大创伤,尤其是各族成年男子,真到了家家户户都有哭声的地步,遍地的孤儿寡妇,令人闻声凄恻。
张迈甚是哀伤,对郭洛道:“咱们结束了这场大战,本来应该赶紧回师东方,但眼前如此局面,却如何回去?你却得留在这里,好生收拾残局,恢复这个地方的生气了。”
郭洛道:“臣,领命!”
这是他第一次自称为臣,张迈道:“东方事情越来越急,我只带两万精锐回去,其余将士、民夫、民兵三十万人,全部留下,他们在后方的家属,等一、二年后,也可迁来河中。这里许多孤儿寡妇,虽然他们的父亲丈夫是因萨图克而死,但我们也有一定责任,因此每一个孤儿我们都要好生抚养。”
因此下令,让河中地区所有失去丈夫的寡妇都配给丈夫,所有兵将也都要抚养至少一个孤儿,若有能力的,可以娶多个妻妾,但要好生对待他们,也可以抚养多个孤儿,但都要视如己出,河中地区八十多万孤儿寡妇因此有了依靠,与留下的士兵组成了新的家庭。这里是波斯旧境,所产女子多美貌,许多唐军将士倒也十分乐意娶多一两个妻妾。就连杨信和徐从适也在张迈的主持下娶了奈斯尔二世的两位公主,成了连襟。
幸好经过这次大乱,河中地区许多膏腴之地都空了出来成了无主之地,留守的唐民善于耕种垦殖,占了最好的牧场、农场,艰辛努力之下,第一年勉强倒也能养家糊口,之后东方不断有人迁来,而唐民们逐渐适应这片土地之后,经过几年的努力生活也走上了轨道。
郭洛占领撒马尔罕以后,将之改名为康居,许多宁远、疏勒商户也都移居到此,这个地区的商业也逐渐恢复。
当河中地区一切平定之后,中原的战火却正越烧越烈!
第161章 一个时代的结束
一封加急战报送到了张迈手中,看得天策军核心决策层的人物都心惊胆战。
马继荣等都认为如今河中已定,可留方面大将镇守河中,元帅则应该赶紧东归。
要留方面大将,所有人马上就都想到了郭洛,但郭洛却道:“欲速则不达,东方的事情自然非常紧急,但西域仍然有一些手尾需要元帅料理,现在如果元帅急急忙忙地就回去,被天方诸国以及西域诸族看出了我们的迫切,只怕反而要留下一些后患!我认为,必须花一点时间让西域彻底安稳下来,让西方诸国再也不敢平视我大唐,然后元帅才从容东归,那样的话,元帅东归之后便无后顾之忧了。之后我天策军之政略,便可再次调整为东攻西守。”
刚刚到达的刘岸道:“但东方的局势如此危急,如果再迁延的话……”
郭洛道:“东方固然危急,但消息传到这里,那边的事情至少是一两个月之前了,元帅要回去,至少也要一两个月,若等精锐大军一起回到凉州,至少得半年。精锐大军经过这样疲累的长征需要休养,至少又要一年,如此则与东方之危急至少相差已久,急急忙忙回去,于事无补。”
张迈尚在沉吟,魏仁浦上前道:“臣以为,如今东方不敢妄动者,在于不知元帅是否已归,可将元帅东归之日期先告知东方,轮台方面与凉州方面若得到了这个确切消息,则可以渐将西攻东守之策调整为东攻西守,等到元帅东归,那时候可挟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而收拾中原残局。”
见一文一武如此说法,张迈道:“好,就这么办。”
当下由魏仁浦拟文书,郭洛继续肃清四境,郭威带领精锐部队先东行。
张迈的大纛却仍然在撒马尔罕巍然不动!
这一日西面郭汴来书,请张迈移镇布哈拉。
刘岸道:“既要东归,岂能还往西面去?”
郭洛却道:“正因为要东归,所以反而要往西面去。”
众人多不解他这话的意思,张迈却微笑答应,当即携带妻儿,一路往布哈拉赶来,走到路上便听后方来报:“抓到萨图克了!”
原来萨图克虽然逃入山中,但如今河中尽归张迈所有,西域汹汹,都认为张迈将威压整个大地,萨图克本人虽然隐匿得深,却还是有部下背叛将他出卖了。
张迈冷冷道:“将他一起带到布哈拉去!”
这时天策军两万精锐部队,以及能够组织民兵工兵的民兵头、工兵头,已经在郭威的安排下分批东归,但这些都是秘密行动。相反,在郭洛的组织下从宁远迁来的十几万部队,连同十几万民夫民兵,却大张旗鼓地进入到河中地区的各重要据点,那些因为战争而变成无主的上等良田、牧场,也被分派了下来。
郭洛的行动掩盖了郭威的行动,让整个西域大感震撼。
这时张迈的身边其实只剩下一个府的近卫兵马加上左右两个神箭营,就兵力来说很少,但作为整个天策大军的象征——天策上将的大纛从撒马尔罕移向布哈拉,却引发了整个西域的政治地震!
“他还要向西!”
“难道……他真的要到巴格达去!”
“难道……他真的要打下全世界么!”
自撒马尔罕易主以后,大唐的威名又进一步深入到整个大西域,从巴格达到埃及,甚至天主教教廷都已经知道东方出了这样一个霸主。
天方诸国更是将眼光紧紧盯着河中,心中惴惴不安,很是担心张迈还要继续西进。
河中这场战役,张迈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却没有损耗多少实力,杨信和徐从适的表现让东方骑兵的威力在所有天方诸国骑兵心目中形成了巨大的阴影!黑衣骑士那样著名的部队也被瞬间击垮,布韦希兄弟也没有把握自己的军队如果遇上了大唐的劲旅是否可以抵挡得住。
当张迈到达布哈拉时,天方诸国都有使者到达,前来称贺,但张迈自然很清楚,称贺是假,打探消息却是真!
他并未立即接见他们,却让何春山先去探听一下他们的口风,在河中之战以后,何春山的地位也大幅度提升,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几乎直追刘岸了。
诸国诸族使者见到了何春山连坐都不敢坐,连瓦提克也笑脸相迎,一阵外交辞令的寒暄之后,为首的瓦提克便问张迈此次来布哈拉所为何事。
如今巴格达已经被人架空,但大敌当前,布韦希兄弟等还是奉哈里发为马首,哈里发派出来的使者也成了天方诸国使者的首领。
何春山笑道:“我们元帅乃是大唐军方之首,这河中乃是我大唐旧疆,布哈拉乃是我大唐西陲重镇,所以元帅要来巡视一番。”
在上次外交交涉上,巴格达方面仍然咬紧了河中地区属于天方而不属于大唐,暗示张迈就算进入河中也应该将国家还给奈斯尔二世的子孙,但这时瓦提克看看布韦希兄弟的使者,布韦希兄弟使了个眼色,瓦提克就道:“我们哈里发也听说大唐天可汗从萨图克那野蛮人手里收复了布哈拉,因此前来贺喜。”
何春山一听心中大喜,如今中原有事,张迈实际上是急着东归,需要尽快稳定西方的局面,只要能保住河中便可,这便是张迈的底线,而何春山听瓦提克这样一说,便知对方的底线远不止此!
这倒不是瓦提克外交水平不够,而是天方诸国为唐军军威所震慑,其宗教首脑如哈里发、军事首脑如布韦希兄弟等都乱了分寸,作为使者自然不敢妄自表现得强硬,否则如果惹怒了张迈,引起他继续对西发动战争,那么不管战争胜败如何,这些使者自己就得掉脑袋!
何春山既知对方服软,反而笑道:“这布哈拉乃是大唐安息城,虽然元帅还没有下令,不过往后这称呼也要改一改了。”
布哈拉是天方教在中亚地区的圣地之一,在天方教徒心目中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被称为“高贵的布哈拉”、“为天方信众带来欢愉与荣耀之城”!要将布哈拉改名,这其实是何春山在宗教问题上的进一步试探。
瓦提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过却还是忍了下来,却没说什么了。
何春山心中有了底,知道至此就差不多了,微微一笑,没再出侵犯之语,因问:“诸位使者这次前来参见我们元帅,可带了贡物?”
这“贡物”二字,又是一个陷阱,诸使者前来,自然也都带了十分珍贵的外交礼物,但外交礼物是平等双方的馈赠,若变成“贡物”,那就是纳入华夏朝贡体系了。
瓦提克既然负责对东方的外交,自然也知道了这些细微之处,不过他就假装翻译后听不懂,为何春山讲解这次诸国使者都带来了一些什么礼物。
这样一来双方又达成了一个默契:大唐是将布韦希兄弟等当做外邦来朝之国,对内宣传将称其礼物为贡品;而布韦希兄弟方面则只承认其为礼品,但瓦提克既没有正面抗争,则是默认了大唐方面的对内宣传。
在所有礼物中,哈里发和布韦希兄弟的礼物最为惹眼,哈里发送给张迈的是一部有穆罕默德笔迹的《古兰经》,有穆罕默德笔迹的经文,这在天方教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圣物了,哈里发送了这本经书来,一方面是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同时也有委婉劝张迈改信天方教之意。他在书的夹页中还藏了一封密信,大意竟是如果张迈改信天方教,哈里发将祝福张迈成为整个大地的王者!考虑到哈里发如今只剩下宗教权威而没有军政实权,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那就十分深远了。
当然何春山不敢拆看这本《古兰经》,再看布韦希兄弟的礼物,那是一柄大马士革宝刀,以及一匹可以媲美汗血宝马的战马,宝刀镶嵌满了红宝石,战马的鞍鞯全部用黄金与白银打成,这两件宝物纵然不算价值连城,却也相差不远了。但在战马宝刀之前,则还有一个绝色波斯美女捧着黄金与橄榄油。
何春山何等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布韦希兄弟的意思:他们是要告诉张迈,他们愿意献上黄金与美女来求取和平,但如果张迈执意向西,那么迎接唐军的将士战马与宝刀!不过以美女黄金居前,以战马宝刀居后,则看得出布韦希兄弟如果有可能还是不想与张迈为敌。
这次会见对天方诸国使者来说十分紧张,何春山却是春风满面,第二天便安排众使者朝见张迈。
瓦提克匍匐上前,用他刚刚学会的几句唐言道:“高贵的天可汗,无敌的天可汗,阿里发的使者再次前来拜见。”
张迈微笑着,正让他们坐下,这时外面传来了喧扰,他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吵闹!”
旁边闪出马小春说道:“萨图克押解到了。”
张迈哼了一声,马小春会意,便下令:“召张怀忠觐见!”
两个卫兵押着一个白发萧索、满脸皱纹的老人进来,张迈看了一眼道:“萨图克在哪里?”话没说完忽然一愣,便认出了这个老人就是萨图克,心中忽然没来由一阵伤感,自来到这个时代,这个萨图克便纠缠了自己不知多少年!他可没想到这个最艰难的对手此刻竟然会衰老城这副模样。
就是瓦提克等,也都想不到曾经威震西域的回纥霸主竟然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模样!
萨图克半趴在地上,他的一只右手、一只左脚竟然都断了,张迈不悦道:“谁让你们折磨他的!”
押他来的队正慌忙道:“禀元帅,我等没有折磨他,他的这只右手,是被出卖他的部下砍断的,至于这只脚,是西来途中有一次逃跑,混乱中被打断的。”
张迈的愠容变成了怜悯,萨图克头微微一抬,看到了这怜悯却比死难受,大怒叫道:“张迈!你杀了我吧!快杀了我!”
马小春喝道:“住口,面对天可汗有你这样说话的!”
张迈微微一沉吟,道:“本来,你是我的好对手,我尊重你。不过我曾几次放过你,你却几次背叛我!这等叛逆之罪,却不能轻饶。”
“好,好……”萨图克叫道:“快些叫我死去,我不想在这个世上受辱!”
张迈道:“你死之后,我会为你立碑,你想葬在什么地方?”
萨图克哈哈笑道:“葬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还有什么所谓吗?”
张迈却悠悠道:“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迄今为止最难缠的对手。我为你立碑,不是为你,而是为自己。我横扫西域,消灭了不知多少个敌人,从今往后,我会一个一个地为他们立碑,你将是除了耶律德光之外最为丰伟的一座!”
萨图克脸上现出怒容来,这份怒意让他在衰老之中显现出回光返照般的英雄气概,整个人竟然靠着单脚猛地站立起来,周围的诸国使者被他的这份威势所震慑,无不退了一步,都想:“这个回纥霸主果然名不虚传,都这份上了,还有这样的气势!”
“既然是为你自己立碑!”萨图克怒道:“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张迈哈哈一笑,道:“对!我问你做什么!”顿了顿,又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咱们既是老对手,却也算老朋友了。若你有什么心愿,只要和国事没有冲突,我会尽量满足你。”
萨图克一言不发,张迈道:“关于你的几个儿子,你也不想交代什么吗?”萨图克冷笑道:“你若要杀他们,他们活不了,你若不杀他们,他们便死不了,又有什么好说的!”
张迈道:“你倒真是看得开!若不是我的岳父死在你的手上,我必须向我的妻子交代,向岭西旧部所有兵将交代,我真想放你一马……”
萨图克断然道:“不必了!现在我活下去,只是受辱,多活一天,便多受辱一天!张迈!你若真个尊重我,便给我个痛快吧!”
张迈默然了,许久才道:“好,我成全你。”问道:“诸将谁替我送他一程?”
郭汴冲了出来,双眼通红,叫道:“除我之外,还能有谁!”
诸将本来有好几个跃跃欲试,见了郭汴都止住了,张迈拔出背后的赤缎血矛,交给郭汴说:“到了如今,有资格将血洒在这柄血矛上的人不多了。他虽然杀了岳父,与郭家不共戴天,但也有资格死在这柄长矛上!”
萨图克凄然一笑,转身出帐,郭汴跟了出去,不久帐外火炮声响起,帐中诸人便知一代枭雄死去了,一个时代结束了。
第162章 套南失陷
萨图克被正法以后,使者们这才献上了礼物,张迈收了《古兰经》,却回赠了一部《十三经注疏》,又收了布韦希兄弟的礼物,当众将美女赐给郭洛,将黄金分给将士,将宝刀赐给郭威,将战马赐给杨信。跟着又回了一份礼物,却是一领美轮美奂的丝绸袍子,以及一份粗糙的地图,地图将咸海到阿拉伯海之间,沿着山脉、沙漠、河流,形成了一条虚线,虚线以东用六种文字写上“大唐”!
张迈的这条虚线,将如今的中亚五国以及阿富汗都包进去了,其边界大约是今天伊朗与阿富汗边界然后向北延伸一直抵达咸海,许多地方其实唐军这时并未有能力实际控制,当然也没有侵入到布韦希兄弟的实占领土。
瓦提克等见了大惊,何春山留意布韦希兄弟的使者,见他神色不动,心想:“元帅这条线,尚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又见那使者看着丝绸袍子沉思,心道:“元帅赠送这领丝绸袍子,那是暗示愿意重开丝路,以此和平了。”
张迈眼角一扫,又指着地图道:“我想在这个地方,建立一座双子之城。东城我会派人管理,西城由布韦希兄弟掌管,往后东方的丝绸都将转运到此,然后再转天方诸国。”
布韦希的使者听了翻译后,忍不住心中暗喜,心想:“他若要建双子城与我们埃米尔共管,那么短时间内就不会西进了,这双子城,就会成为大唐与天方的中间点。而且丝绸云集于此然后再转运天方诸国,那等于是让我族全权代理丝路西段!”
瓦提克却是脸色微变,心想:“布韦希兄弟早有篡位之心,老早就想进入巴格达,只是他们内部尚未完全稳定下来,东方又出了张迈这个大敌,如果双子城一建布韦希就再无后顾之忧,而且有了来自东方那源源不绝的丝绸,布韦希兄弟势必富甲天方,那时候还有谁能阻止他们进入巴格达?”
张迈又道:“只是河中初定,我要将大部分的力量都花在河中的重建上,这座双子城,却需要布韦希兄弟来出力气了。”
他手指点中的那个地方,还远在布哈拉以西,却刚好位于以前萨曼与布韦希兄弟势力范围的中点,处在一个交通要道上,布韦希的使者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这时才道:“天可汗若有这样的宏愿,我们埃米尔愿意出十万民夫为天可汗搬运石头。”
魏仁浦等听得大喜,张迈脸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不是为我搬运石头,这双子城是大唐与天方的友好之城,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
布韦希兄弟的使者道:“天可汗说的是,这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我回去以后一定回禀埃米尔,再派亲贵大臣前来觐见天可汗。”
张迈指着郭洛道:“双子城之事,我将全权付托给郭将军,让布韦希与郭将军商量着办吧。”
布韦希兄弟的使者行礼称是,当晚张迈大宴众使者,尽兴而散。
使者散去以后,他的大纛又在布哈拉停留了十天,并派出麾下众多赫赫有名的战将巡视诸地,勒石立碑,这时张迈威名远震,整个西域无人不敬畏,无族不敬畏,碑石立处常常被所在部落视为圣地,一些愚昧的牧民甚至以抚摸碑石来治病、驱鬼、求孕,但这些却都是后话了。
张迈本人则迤逦东归,在布哈拉到撒马尔罕的路上走得十分缓慢,沿途不断接纳各族各部,接受他们的敬拜。
河中的安定与双子城的建设琐碎而繁复,张迈到达康居之后,将前者交托于郭洛,而将后者委任给了刘岸,他又令郭汴仍回印度,郭汴恋恋不舍,魏仁浦道:“如今诸将虽有兵权、土地,却未得爵位,宜再封公侯,以安留守诸将之心。否则以西域之形势,不二三代就都将异化。”
这封爵的制度,天策政权内部早就经过反复的讨论,张迈的本意并不想做出这样的封建,但西域的情况却和中原不同,如果不进行封国建邦,只怕反而更加难以维系大唐的向心力,也无法鼓励诸将留守。
至此张迈才下定了决心,命魏仁浦起草文书,逐步册封,按照春秋古礼,给有功诸将封公侯伯子男五爵,每爵分三品,共十五品,公爵世袭罔替,侯爵五世而斩,伯爵四世而斩,子爵三世而斩,男爵再传而止,子孙再有功劳则可加封续爵。
郭洛、杨易封为公爵,郭洛暂摄康居,杨易暂摄轮台,石拔、郭威、薛复等为上品侯爵,郭汴以开印度、袭布哈拉之功,也得为下品侯爵,摄领信都城,此外有功将士,各得封赏。
张迈对郭汴道:“小汴,印度如今虽然蛮荒,但那里也是一大古国,而且易于开拓进取,有我们作为你的后盾,你尽管开疆拓土去,我有预感,将来的成就或许还将超越你哥哥。”
张迈在康居又住了十天,处理了一些安抚人心的工作,这才继续东行,出城不久马上换上快马,一路疾驰,过宁远,经疏勒,他如今是帝王身份,但过宁远之后东归的速度去比急行军还要快得多。
魏仁浦等一干人虽是文官,这两年也都习惯了长途驱驰,因此也还跟得行。一个府的近卫兵加上左右两个神箭营,护卫着张迈及其核心决策层,在天策五年秋末进入了河西地面,这一年北风来得早,瓜州在九月底便已经开始飘雪。
慕容春华奉了杨易之命令来到瓜州迎接,凉州方面薛复也派了薛苏丁来,又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中原最新的消息。
原来过去的一年里中原可以说得上是天翻地覆!
李从珂连番失策之后,终于丢了江山,张敬达溃败后洛阳也跟着失守,石敬瑭领兵进入东都,称帝以号令天下,河南、河东诸州泰半归降,关中诸州则有一部分依附洛阳,又有一部分与天策、蜀国内通,定难军趁机宣布依附,蜀国趁机吞并了靠近汉中的部分领土,朔方则宣布为李从珂守节,同时赵德钧则割据了河北、山东的一部分,契丹又占据了燕地,整个中原大地,可以说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情报,张迈在近西的时候一直有陆续收到,但都秘而不发,这时薛苏丁来到,又将最新的军情带了来,道:“元帅,不好了!契丹忽然从敕勒川出兵,分两路南下,进攻套南、朔方!”
张迈大惊道:“敕勒川!”
自中原大乱以来,由于凉州方面恪守东守西攻战略,所以薛复一直是做积极防守的准备,他沿着黄河做紧密,以防来自东方的猛烈进攻,在西方传来张迈随时抵达的消息之后,薛复又逐渐调整策略,将积极防守改为攻守皆宜的准备,与此同时曹元忠又与关中许多藩镇暗通款曲,只要时机一到,张迈一声令下,北则定难、西则薛复可以同时进兵,夺取关中平原。
凉州方面也想到了契丹可能会对天策政权发动进攻,但从中原大乱以来,耶律德光就一直在河北一带活动,日前更传出了石敬瑭要割让燕云十六州以换取契丹支援的消息,这个消息传出之后自然是举国轰动,人人唾骂,但就在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到东北的时候,契丹的大军忽然从阴山南下,跨过黄河,攻击套南、朔方、定难!这些都是天下人都意想不到的!
这三个地方,套南地区和定难地区名分上虽然都还属后唐所有,但天策政权对此却有相当强的控制力,朔方也与天策政权关系良好,张希崇虽然号称为李从珂守节,但郭汾也一直在争取他能够和平并入天策,耶律忽然攻击这三个地方,那就相当于向张迈开战!
这时张迈人在瓜州,离套南、定难还有数千里之遥,黑沉着脸,道:“那如今战况如何了?”
薛苏丁道:“就在一个月前,耶律德光和述律平还派了使者来凉州示好,就连石敬瑭也派了使者来求和,声称只要元帅承认他的帝位,他愿意割让朔方,同时他愿意尊元帅为兄,互册为帝,效仿战国之秦齐,东西并尊。”
张迈冷笑道:“谁和他东西并尊!一个卖国贼,有什么资格来跟我称兄道弟?再说朔方早不在石敬瑭手中了,他拿不在手里的东西来做买卖,也亏他干得出来!至于契丹来示好,那是实则虚之了!”
“是!”薛苏丁道:“但在事情,却是谁也没有料到契丹会选在这个时机忽然南下,多路进攻,而且调来的兵力全都是漠北与漠南的精锐骑兵!只数日间便横扫套南,府州、麟州相继失守,朔方大部分领土也都被胡马攻破,张希崇出战也被击败,退守灵州。府麟二州与套南百姓在契丹的驱赶下逃入定难,定难存不了这么多人,这些难民又往西逃,如今除了灵州、夏州还在苦苦支撑之外,自延州以北的整个河套地区已经全部落入契丹手中!而所有这些,都发生于短短数日之间!”
“短短数日之间!”张迈道:“这么说来,耶律德光的这一起谋划,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薛苏丁道:“我军为了西征,人力物力向西倾尽,薛都督手中兵力无法与契丹抗衡,从河中归来的精锐兵马虽然多已进驻凉州,但大多都疲惫不堪,无法马上投入战场,都督听说元帅东归,便派末将星夜赶来禀报前方战况,薛都督道,我军眼下自保尚可,出援灵州、夏州则力所不逮,若要出援,只怕会顾此失彼,但若不出援,一旦灵夏失守,那我们在北地多年的经营就要付水东流,我们在中原的局面也将大为被动,究竟要如何应付,还请元帅尽早定夺!”
张迈微一沉吟,魏仁浦抱病在旁,对军事上的事情他本来很少抢着发言,这时却厉声道:“元帅!套南与燕云,断断不可落入胡人手中!那是河北、河东、关中的两道门户!此二地若是同时落入契丹手中,那中原便将如砧上鱼肉,任其宰割了!”
张迈道:“道济不必激动,有我在一日,断断不容胡儿猖狂!”叫来一个使者:“你马上回去告诉薛复,我会让郭威即刻便渡黄河,我到之时,便行反攻!同时通知灵州、夏州,好生坚守,等我去与契丹决战!”
薛苏丁道:“郭将军所部兵马,恐怕现在还没发上战场啊!”
郭威所部虽然是精锐,但他们才刚刚经过一场万里驱驰,而在西征之前又刚刚经历了轮台大战,接连参加了两次大战役的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极度疲倦,要想从这种状态下恢复过来,不是休息几天就可以的。
张迈道:“勿要多问,行我命令!”
薛苏丁便不敢再多说,慕容春华道:“元帅,此次我军西征,甚伤元气,今年我军必定无法再战!此事还请谨慎。朔方、套南纵然失去了,来年还可以夺回来,但精锐将兵如果有失,却就不是想重新召集就能形成精兵的了。”
张迈道:“我自主张,你带上我昨晚给杨易的书信,且回轮台去吧。”抚摸着赤缎血矛,一字字道:“莫说是朔方、燕云这样的战略要地,在我手头,便是一寸土地也不能失去!”
他身边的年轻将领听到这话无不热血沸腾。
瓜州守将要迎张迈入城避雪。张迈道:“东方军情十万火急,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能因为这点小雪而耽搁!”
便只是和薛苏丁在马上叙话,仍然拍马向东,一路遇城不入,遇屋不居,都在城郊安营立帐,这样的走路法快是快了,但如果行军那是兵家大忌,即便张迈的近卫还有神箭营都是精锐,上万里不休息地驱驰也多受不了,张迈本来已经开始发福,到达甘州时竟然瘦了一圈,随行兵将也个个灰头土脸,魏仁浦更是生了病,张迈让他且在甘州休息,魏仁浦道:“元帅文书事宜,多出臣手,臣不在时,恐怕上传下达之际会有窒滞,我年纪还轻,支撑得住,怎么也得回凉州之后再休养吧。”
人马看看将入凉州,郭汾迎接的人马还没见到,先在焉支山下望见千百人披麻戴孝,跪迎于道路之上,先锋前去打探,回来道:“启禀元帅,是一批中原来的读书人,为首的叫范质。”
魏仁浦在车内啊了一声,那些书生望见张迈的大纛,已在齐声高呼:“元帅!中原板荡,快请救我华夏,救救天下苍生!”
第163章 士子之心
数以百计的士子,匍匐在焉支山下。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中原士子而跑到凉州求学、任教,有一部分则是因为中原战乱而躲避到西北来,其中更有一批原本就任有官职者。几百人中年轻人占了大部分,其中有些更已是名扬天下的士林名家,这时却都匍匐在地面上,对着张迈的大纛哀嚎,他们哭的不是自己,他们哭的是国家!
魏仁浦虽在病中,却也激动地道:“元帅,请接见他们,这时学子之心啊!”
马小春有些担心人群里头藏着刺客,张迈却道:“斯文之辈,能藏什么刺客!”当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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