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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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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外出现这么一伙人,巡郊士兵自然不可能不管,只是过问之下,知道确实是经过张迈首肯的,这才放过他们,却又派人暗中盯住,以防出乱子。
这时田安也回来了,说道:“大哥,那明威戍的粮仓,全都是发了霉的谷子!”
不少农牧兵一听,心就冷了,郭威却想了想,说:“不要紧,我进城借点粮食。”
他便带了十几个后生,拿着张迈给他的佩刀到城中求见首富郑济,这时的凉州已经多了几座新落成的府邸,郑府就是其中之一,这天晚上他正大宴宾客,听说有个叫郭威的民兵校尉求见,郑济不免奇怪,道:“郭威?不认识啊,又是一个校尉。还是个民兵校尉?这个衔头以前可没听说过。”
天策军军律严明,将官都受到严厉的约束,像郑济这样的人物,军方若是有事,不会派一个小小的校尉来和他商量,若只是跑腿邀请,一个小兵就够了,不用校尉,因此郑济不免奇怪。
郑济又问:“这个郭威,却是谁的手下?”
“他说他是下马威营的校尉,直隶元帅。”
郑济一听笑出声来:“下马威营?哪有这么古怪的名字?说变文么?莫非是个骗子?”
宾客中却有个消息极其灵通的,笑道:“不是骗子,不是骗子,却是个疯子、傻子。”便将他听到的关于郭威的“笑话”跟众人说了。
宴饮的宾客听了无不好笑,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王爷也真是奇怪,竟然真给了他佩刀?”
“那多半是王爷闲着没事,寻个乐子。”
众宾客哈哈大笑,好几个道:“郑兄,快快请这个下马威校尉进来,让我们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人。”
内中却有一个人,乃是退居二线的乌护部老族长合舍里,他听到“民兵”二字已有点动心,厅内人人都笑,只有他一个人没笑。
不久郭威随郑济的仆人走近厅来,合舍里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是一个壮士啊!元帅怎么会拿他来取笑?民兵,民兵……莫非元帅另有深意?”
第031章 下马扬威
郭威跟着郑家的家人走近大厅,厅内灯火辉煌,宾客们看着郭威,就像看着一只从山林里头窜出来的猴子,郭威却好像没见到他们一般,大踏步走了进来,不知是因为衣服还是因为气质还是因为所处的位置,郭威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给合舍里斟酒的郑济,走了过来行礼。
“民兵校尉郭威,向郑大官人请礼了。”
郑济打量着这个军装都没有的汉子,微笑道:“你是校尉?怎么穿着便装?”他的笑容倒也不像其他宾客那样无礼。同时郑济还注意到了郭威的佩刀——这把刀是张迈“借”给郭威的,天策军高层以简朴为务,刀鞘上并没有装饰多么富丽的宝石黄金,可是皮革的选料与裁剪的功夫却是第一流的,像郑济这种眼光自然一下子就瞧了出来。
郭威道:“我现在乃是民兵,所以没有军装。”
“天策境内,军商分途,不得勾结,”郑济道:“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郭威道:“府兵军律自严,民兵介乎兵民之间,有事自当请地方善长援手。”
“援手?你要我帮你什么?”
郭威道:“我已奉元帅将令,组织民兵前往马城河下游讨伐叛贼,眼下兵器不足、战马不备、军粮不济,所以希望郑大官人能够捐借。”
郑济问道:“你要多少?”
郭威道:“刀三百口,矛三百支,弓箭一百副,马五百匹,五百人三月之粮。”
郑济哈的一笑,说:“真是好笑了。马和粮食也就算了,只要不出境,我也拿得出来,但刀矛弓箭,我一个商人,可弄不来这么多。”
郭威道:“武器只是暂借,我想郑大官人会有办法。”
郑济笑得更厉害了:“就算有办法,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郭威道:“大官人的生意遍布凉州,凉北出贼,难道郑大官人就一点责任都不愿意分担么?”
郑济道:“平叛有军人,我们只是商人。”
郭威道:“官兵民兵,各有其责,各有其用,官兵抵御外侮、平灭大寇,这帮只是小贼,所以元帅才交给民兵。河西乃尚武之乡,丁口又少,兵民当为一体,方能纵横天下,兵民分得太开,当兵的不堪重负,为民的久不历战,慢慢会渐成积弱,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郑济笑道:“于国于民、纵横天下的话,不是你这种人说的。”他当面讲出这样的话,那是很重的轻侮了。众宾客听了一起助笑。
郭威道:“既然郑大官人吝于出钱,那我另寻他人去。”
郑济脸上微现怒色,喝道:“回来!”叫住郭威后道:“你说什么,我吝于出钱?是你不值得我出这笔钱!”
郭威道:“说什么值得不值得?我是元帅亲命之校尉,有什么不值得!仍然是吝财而已。财聚人散,财散人聚,无事时不愿出钱,到了有事时怕不能一呼百应。”一请礼,道:“告辞。”
转身就走,一点犹豫都没有,郑济反而被他这样刚断的魄力镇住了,再次叫道:“回来!”重新打量着郭威,道:“你要向我借钱借粮,既说个借字,事后拿什么还我?”
郭威道:“取官人的钱粮,若取胜,还官人声名,若不胜,捐骨沙场,如此而已。”
郑济道:“你现在手头有多少人?有把握赢得了休屠部那帮叛贼么?”
郭威道:“现在有精兵两百人。”
郑济愕然道:“两百人?听说休屠部可有几千人!”
“人数不是问题,”郭威道:“我只是缺刀马钱粮,若都有了,平灭区区休屠部不是难事。”
郑济沉吟着,看看郭威腰间的佩刀,道:“我可以帮你,不过钱粮容易,武器却……”
合舍里忽然道:“大官人若愿意出钱,武器我来帮忙想办法。”
郑济没想到合舍里居然主动愿意帮忙,心中更带着诧异,寻思:“元帅行事人所莫测,这个郭威也不是个常人,他既有这任命,只怕内中另有深意!合舍里或许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便道:“好!钱粮我出!你明天来交接吧。”
所有宾客都愕住了,郭威脸上不喜也不讶,又行了一礼,道:“好,那我明天再来。”
河西不比中原,民众都能保有武器,只是必须接受官府的监管而已,所以民间也有不少兵器,合舍里本有民兵首领的背景,郭威又得了张迈的委任,行其事来便名正言顺,第二日郑济果然准备好了钱粮,武器马匹却要三日之后合舍里才筹得全。
那晚与会的一些宾客揣摩郑济之意,也认为其中必有蹊跷,有七八人便也跟着出钱出粮,又制了锦旗,因此这两百人从凉州出发之时竟是旌旗飘扬、刀马齐备,而且还有许多锣鼓,已成了一支民兵,只是没有统一的军装而已。凉州本多散勇,人性皆趋炎附势,因见这支民兵声势渐成,又有一百多人来投。
那明威戍在马城河中游,郭威带领这三百余人进驻明威戍,钱粮都捆上木筏,顺流而下,民兵之好用处,在于这批人既能为兵,又能做苦工,一切事务都由这三百人亲力完成。明威戍是唐朝时留下的一个旧城堡,乃是长城的一部分,长城损坏甚多,以天策军如今的民力也没法修缮。至于休屠部所在的休屠泽,那更远在长城之外了。
郭威到达明威戍之后踏勘周围地形,然后带领三百民兵将粮仓中放了不知多少年、在唐军到达这里之前早已被人忘记的发霉谷物搬了出来,混了些泥土,垒在明威戍堡墙的断残处,郭威就在劳作的同时进行编伍,其时天气已冷,他上午训练民兵,下午率众干活,白天将商户们所赠的旌旗插满了明威戍,晚上点燃篝火,火光让明威戍成了方圆数十里的地标。
丁浩、田安问什么时候去打休屠部,郭威道:“不用着急,时候到了他们自己会送上门来。”
天气渐渐转冷,附近有一百多帐没有随同休屠部造反的牧民见明威戍墙壁完好也进来避风,郭威以谷物为诱,将他们也组织起来,让其男子也帮忙防务,让其妇女帮忙料理后勤,如此又解放出了许多人手。
墙壁修整完毕以后,军训也告一段落,民兵训练与府兵训练不同,要求要简单得多,府兵训练要求士兵都能按照正确的招式使用武器——那是军队经过千百年积累所形成的法门,教会士兵这些法门,重塑他们的种种行为举止,但民兵却只是顺其性而行,郭威主要是给士兵配备武器,却只是教会他们听从命令,并激发他们能尽自己的勇气与力量,让他们靠着已有的本事来搏斗。
这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一部民兵进驻明威戍的事情也渐渐为凉北诸部所知,只是见郭威组织严密,未有部落敢来轻犯,郭威也没有深入叛军所在去主动进攻。
丁浩有些沉不住气了,道:“校尉啊,咱们的军粮也越来越少了,元帅给我们又是三月期限,难道咱们还能在这里过一辈子不成?”
郭威却道:“不用着急。”这时他白天已经分出人手,以百人为队,两队出去巡逻,一队出去打鱼、放牧,以增加明威戍的食材。又让妇女烧泥土做了几十个炉子,又派了几十个民兵去伐薪烧炭。
那马城河的下游分两支汇入两个内陆湖,一个就是休屠泽,另外一个叫白亭海,两个内陆湖的周围就是凉北游牧部落夏天放牧的乐园,距离明威戍约二百里。
但是入冬以后,河水渐有结冰之势,以往在休屠泽附近游牧的牧民都要南下避冬,如今发起叛乱,就只能南下劫掠了。
这天郭威出堡,见堡垒之外所有草类都已经冻死,对丁浩道:“差不多了。”却下令将防范放松了,旌旗也都收起来,只是每天仍然派几十个人出去望视。
三日之后,田安回来说:“今天有一伙牧民闯到长城边上,见着我们之后又回去了。”
郭威道:“他们今晚多半要来!”下午就让所有人都休息,入夜以后放起了篝火,每十个士兵靠着一个炭炉,又在各处安插了锣鼓,让妇女孩子都呆在锣鼓旁边。
三更以后,有一千多叛军悄悄靠近,等到明威戍内篝火渐渐熄灭,才有人从较低矮的墙壁处爬了过来——明威戍只是边境小堡垒,有些地方墙高只是七八尺,算不得城墙,所以可以攀越过去。这些人进来后却发现堡内静悄悄的,一些值夜的人都躲到屋里睡着了,心中大喜,便去开了门户,一千多人涌了进来,刀矛就向离得最近、躺在墙角睡觉的天策民兵砍去,触刀处感觉怪异,点亮了火把才吃了一惊——却都是披在羊皮下的草人!
“上当了!”叛军首领叫道。
便在此刻整个明威戍的灯火都亮了起来,跟着四面八方锣鼓狂响,点亮火把的是老人孩子,敲响锣鼓锅盆的是妇女,火光鼓声之中让人感觉整个明威戍到处都是兵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郭威率领四五百人从内堡杀出,叛军大乱!
天策民兵在屋内都用手捂着炭炉,所以手脚柔软有力量,叛军在外面冻了半夜,手脚都僵硬了,接战时连活动都不利索!加上人心慌乱,根本就无法作战。
郭威挥动张迈所借横刀砍将过去,寒冷之中力道也没法全力发挥,可是同样的,寒冷之中只要割开一道口子寒风一吹进来,那便如有人用刀不停地在伤口上割一样!在这等环境下,除非是特别凶悍者或者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否则极容易丧失战斗力。
叛贼们哇哇大叫,有倒地的,有逃跑的,有投降的,战况完全是一边倒。郭威在这一个多月里早将民兵分成上中下三批,上兵战斗力最强,约有五十多人,在这寒夜里头奋力冲杀,在各种有利条件的助力下已足以冲垮叛贼千人之众,中兵百余人随后赶来助战,下兵在后面帮忙剿杀尚未投降者并收取俘虏——郭威想到的办法却也容易,根本就不用绳索捆绑,只是冲上来将叛贼的衣服扒掉,冷风一刺手足僵硬,整个人登时都蜷缩了起来,就是想要反抗也没办法了。
郭威领人在前不断冲杀,中兵居中照应,下兵则将扒掉衣服的叛贼不断赶到准备好的几间大屋子里头,一开始还是强推硬搡,到后来屋内人渐渐多了,又可躲风,人挤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那些投降的、受伤的,避寒风如避刀枪,就如羊儿一般自己跳进屋内去,塞满了一个屋子,那铁链一锁便困住了百八十人,如此连锁了十二间。
那边丁浩却随郭威骑马杀出十余里,这才回来,第二天等到下午才将俘虏放出来,这些人在屋里挤了一夜,又饿了一个晚上、一个下午,早就手足酸软,更没法抵抗了。
田浩清点人数共九百多人,昨夜一战,伤俘不少,死了的却不多,许多孩子在旁边见到九百多个男人赤条条蹲在地上都哈哈发笑。
民兵们持刀在四周站好,郭威环顾当场,喝道:“元帅对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要造反?”
这些牧民能有多少见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哭了起来,有的求饶,有的道:“不关我们事,是族长要造反的。”却有几个极其凶狠的还在那里怒骂。
丁浩大怒,将那几个还在叫骂的拉出来砍了,其他人望见心惊胆寒,哪里还敢再吱声一句?
郭威道:“如今有两条路给你们走,一是改邪归正,重新向天策军效忠,第二……”一指地上:“他们就是榜样!”
数百人都道:“我们原也不敢背叛,愿听将军命令,愿听将军命令。”
郭威便命他们指认出原先的大小首领,共指认出二十余人,全部关了起来,其他人打散了重新编伍,发给衣服、大棒、木矛之类的武器,然后领着他们往休屠泽进发。四百民兵骑马,九百降俘步行,千余人在寒风中走了五天,有降俘指着前面道:“到了!”
凉北的冬天,来得特别早,郭威举目望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方圆接近百里的一座巨大湖泊,这时表面都已经冻成了冰皮,一眼望上去仿佛镜子一般。湖边稀疏立着数十座帐篷。
冰皮显然没有冻解释,有一些衣衫褴褛的妇女正用石头砸开水面钓鱼,有几个望见这边的人马,惊呼着逃跑,不久帐篷中不断有人逃走,男子骑马奔向东北方向,女子在后面哭喊着跟随。
丁浩叫道:“校尉,我带人去追他们!”
忽然背后降俘中有人哭了起来,郭威回头问道:“哭什么?”
那降俘道:“我……我娘在那里呢。”
他一开口,有数十个降俘跟着哭,有哭说老娘在那里的,有哭说妻子在前面的,郭威道:“哭什么,去,招呼她们过来,我带你们回凉州过日子去。”
那些降俘大喜,冲了出去大叫。逃走的人群中有往这边望的,果有不少妇女见到他们惊呼着不顾一切跑了回来,母子夫妻抱作一团,将千余人都哭得辛酸。郭威上前道:“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莫哭了,现在既见了面,往后只要不起异心,跟我南下,仍然有好日子等着。”
那数十个降俘这才带着老娘妻儿向郭威跪拜。
当天千余人便在这湖边帐篷中驻扎下,第二天有二三百个胆子大一点的降俘跑来跪求郭威让他们回去接他们的家人。
“请校尉让我们去,我们一定回来的。”
田安道:“校尉,小心他们是趁机要逃走。”
郭威却道:“我信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两日,两日后若不回来,我就当你们是逃走。”
那二三百人欢天喜地地去了,或走东北的,或往西北的,丁浩问郭威接下来如何进兵,郭威道:“不用进兵了,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如此一等就是两日,东北西北都没有动静,田安道:“校尉,只怕他们那些人逃了。”
郭威却仍然没打算动,道:“再等一天,应该有好消息。现在天气这么冷,那些叛胡又都已经被打丧胆了,要南下劫掠又隔着我们,他们若不敢和我们打,除了投降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到了第三日,风吹得更劲急,天气也更加寒冷,丁浩田安正自不安,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丁浩叫道:“敌袭!”
招呼千余人列队迎敌,却见东北有三百余骑奔来,奔得近前,一个三十多岁的首领翻身拜倒,叫道:“白亭部左善拜见大唐郭校尉。”又捧上一个首级,道:“这是休屠部族长沙辛的首级,我们一时糊涂,听信了沙辛的蛊惑,其实本来无心背叛天策大唐,还请将军明察。”
丁浩田安又惊又喜,郭威这才从帐篷中走出来,道:“你们的人,全都在这里了么?”
左善道:“这些是本族男子,剩下的人在白亭海看守沙辛的余党。”
郭威让人取了首级来看,让认得沙辛的牧民辨认无误,这才说道:“首恶既然已除,念你们无知,又是初犯,就饶你们一回。我现在回兵明威戍,限你们十日之内无论男女老幼都来明威戍听令,随我南下,到时候我会奏请元帅,给你们争取一个安身过冬的地方。但如果你们逾期不至,那时候我就要率领兵马屠灭尔族,再不宽恕了。”
左善忙道:“不敢,不敢!”
郭威道:“去吧!”
白亭部三百人磕头拜辞而去,丁浩道:“我去盯着他们。”
郭威却道:“不必。现在逼得他们太紧,他们反而要生疑。先回明威戍等消息吧。”
第032章 岭西迷云
八日之后,发动叛乱的凉北胡部果然都依言来到明威戍投降,这次叛乱是天策唐军入主凉州后不服汉人政权者的一次反动,内中除了凉州、甘州的胡人部落之外,还有一些在去年被唐军镇压的土豪余孽,甚至还包括部分不得志的汉人。
投降者的数量将近二千帐,男女老少七千多人,其中数百个顽抗者被左善捆绑起来,全部押到明威戍前。
郭威将其丁壮尽数抽出重新编排,又尽收其马匹,大都是漠北种的劣马,虽然饿得瘦了,却还有三千多匹。郭威趁着风雪尚未封路,沿着马城河南归。去时不过数百,回来时其众接近九千,丁浩先带数十骑赶到凉州报捷。
凉北之患不过纤芥之疾,张迈过去这个月关注着岭西回纥所发生的大事,几乎都将郭威给忘了,从马小春处听到之后,有些吃惊地道:“他真的办成了!这个郭威果然是个人才!”因道:“我亲自去迎他。”
马小春道:“元帅,他不过小小一个民兵校尉,这次平灭凉北也不过是打了个小胜仗而已,用不用你亲自去迎接啊?”
张迈道:“这仗虽然小,可是他的才华却不可限量!”
这时消息已经传遍凉州,当初郭威组织民兵前去凉北平乱时,凉州市井都传为笑话,心想他拉起两三百个民夫赶去,怎么可能平定一个拥众数千的叛乱?哪知这人真的做到的!而且办得漂亮至极!
一时间全城传遍。凉州平静了一年有余,民众静极思动,忽然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踊跃要来看看这个新的英雄,以至于郭威抵达城下时凉州竟是万人空巷!
历来统治者最怕民众自发聚会,张毅怕会出事,就要派人下令禁止,郑渭却道:“这不是元帅的作风。且岭西、北庭那边传来的消息都颇为不佳,这次的事情来得正好,可以振作一下我军士气。”
郑济听到消息又惊又喜,心想自己果真没押错宝,¨wén rén shū wū¨命人带了美酒锦旗出城犒劳民兵。
郭威下马到了郑济面前道:“郑大官人,武器多数未损,待与兵司、民司交接罢便可归还。谷物羊群却吃的差不多了,却有瘦马三千匹,我想将一半充公,一半作为抵偿。”
郑济摸着颔下的短须,笑道:“筹钱以助民兵,这是我等应有之义,这战利品你不宜擅自瓜分,须得先经有司同意了才行。”他资助郭威可不是为了能够从中牟利,单看他能拉着两三百人便干出这样漂亮的事情来,便觉得此人前途无量,现在已经转变了心思要好好扶持他。
这时周围人头涌涌,都抢着要看这位平定叛乱的民兵英雄,城内旗帜摇动,有人叫道:“龙骧军的旗帜,莫非是元帅来了?”
民众纷纷让开两边,当头一匹汗血宝马驰来,却是石拔,他跑到附近跳下鞍来握住郭威的手道:“郭兄,果然是你!我是刚刚听说了你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来找我?”
郑济奇道:“你们认识?”
郭威含笑道:“说来话长。”
仓促间不及细说,石拔道:“回头再讲,元帅来了!”
在军民的高呼声中,张迈已经跨汗血王座来到,郭威在马前跪下,抽出腰间佩刀双手奉上,道:“末将不辱使命,奉还元帅佩刀。”
张迈接过了,道:“我许你三个月的时间,没想到你两个月就办到了。而且不费凉州一个兵、一粒米,做得好!”又问道:“现在你所部有多少人?”
郭威道:“原本只有四百六十人,陆续降俘八千四百口,如今已有二千余人接受整编。”
张迈道:“你且去芜存菁,编为一府,我升你为副都尉,给你个番号,改为明威府,至于投降民众则让有司安置。”取出一枚玉佩来,就在众目睽睽下绑为刀穗,道:“这把刀还有这块玉佩,如今一并赐给你!有功人等,亦命有司论功行赏。”
郭威大喜,接过横刀,朝着部下一举,其部众无不欢腾,丁浩、田安带头叫道:“元帅万岁,大唐万岁!”
周围百姓也望见,均私下道:“原来是这位郭壮士是元帅钦点去的,元帅果然有先见之明。”纷纷赞叹不已。
张迈对郭威道:“走,与我一起入城吧,今晚我让小石头设宴款待一众有功将士。”郭威也知道小石头是张迈等人对石拔的昵称,但张迈竟然在自己面前这样叫唤,亲近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虽然寒冬之中脸上也如沐春风。他将横刀往腰间一插,翻身上马与张迈并骑入城,这等恩遇,自天策军入主凉州以后未曾有过,旁边诸将无不暗中羡慕,郑济含笑暗喜,百姓之中更是传为佳话。
当晚张迈果然让石拔设宴款待一众有功将士,对郭威道:“元帅今晚本来要亲自来的,只因岭西出了大事,所以没法抽身。”
丁浩问道:“石将军,出什么大事了?”
石拔道:“如今你们也算从军了,跟你们说了也无妨,你们这两个月一直在明威戍,所以不晓得,岭西那边出了两件大事。我们失踪已久的一群战友,最近忽然有了消息,而萨图克又和阿尔斯兰杀了起来,如今西北局面混乱,元帅一颗心都扑在上面了。”
丁浩和田安等人听说阿尔斯兰和萨图克杀了起来,都诧异起来,急着要知详情,郭威心中一动,却道:“战友?”
石拔笑道:“你们虽然新近才加入,却听过《长征变文》没有?”
丁浩等忙道:“听过。”
石拔又道:“那可知道第二折冲府?”
田安对《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内容较为熟悉,惊呼道:“莫非是在怛罗斯就与大部队分离,已经失踪了好几年的第二折冲府?”
石拔道:“对。”
郭威道:“听说第二折冲府的主将杨定邦将军乃是轮台都督杨易将军的叔叔,而且也是我军与郭师庸老将军齐名的一员大将。”
“没错。”石拔说道。
“那么杨定邦将军是回来了?”
“还没回来,不过有传言说,他们似乎出现在新碎叶城……”石拔悠悠道:“本来我们的注意都放在阿尔斯兰和契丹身上,但听到了杨将军的消息后,大伙儿的心,就都在此飞到了碎叶河……”
……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眼看阿尔斯兰和耶律朔古对天策唐军两面夹击,将轮台守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就在那个对回纥人来说极好的进军良机上,岭西回纥的动态忽然出现了异状。
“难道是因为郭洛的攻势?”
一开始张迈和杨易都这么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时间上不对,实际上,由于阿尔斯兰初期的进军十分迅疾,等郭洛接到杨易发去的要他“北进以分回纥之势”的书信时,阿尔斯兰东进的速度已经缓了下来。
“那么,难道是郭洛在杨易催促之前就已经动手了么?”
后来证明仍然不是这么回事。
镇守着宁远的郭洛及宁远部军马这时还没有扭转其宁稳勿失的思维惯势,同时负责着三个方向(亦黑、怛罗斯、萨曼)的郭洛,宁可失去立功的机会,也不肯让自己所负责的防务出现一丝破绽。
一直等到杨易的催促文书发到,郭洛才派出了东西两支兵力:他判断阿尔斯兰对亦黑必定防守严密,所以让温延海大张旗鼓地要渡河,其实却只是虚兵,另外一支兵力走休循州都督府旧地,准备奇袭俱兰城。
从北庭到宁远距离数千里,就算有接力快马,等郭洛收到杨易的催促,阿尔斯兰兵势缓挫的事情早就发生了。而导致阿尔斯兰兵势缓挫的事件,自然只会是发生在更早以前。
“不是郭洛的原因,那是什么缘故?”
自张迈以至于杨易、慕容春华,诸多方面都派出了细作打探情报,而维系着唐军对八剌沙衮最主要情报系统的郭洛动作自然比诸人更快。
这时候宁远军也已经对岭西回纥开战,西线的进军较慢,东线双方的兵力相持于雅尔、亦黑之间,因已开战,所以深入敌后的密探要将情报传回来也就更难。但一个延迟了的情报还是穿透重重阻碍传来回来——
“阿尔斯兰之所以对东方的攻势忽然为之一缓,是因为碎叶河的上游出现了一支骑兵威胁到他的后方,甚至驱驰到了八剌沙衮附近!”
“碎叶河上游?那会是什么?”
“听说是从新碎叶城旧址杀出来的军队,岭西回纥境内都在轰传,说是杨定邦将军所率领的第二折冲府杀回来了!”
面对情报上的答案,宁远的郭洛、小金山的杨易、高昌的杨定国和凉州的张迈,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惊呼!
“第二折冲府!”
身经百战的郭师庸眼睛忍不住都红了:“定邦?定邦?难道真的是他?”
从碎叶沙漠以北就跟来的老兵老将们,听到这个情报之后更忍不住涌起热血来!
就在唐军再次面临困境的时候,失踪了好几年的战友忽然从远方杀来,杀向敌人的后方!从而解决了唐军在前线的困境——这是多么梦幻的事情啊!
不过,想想当初杨定邦及其麾下兵将失踪的情景,天策军上下又都觉得这个传闻极有可能——那时候杨定邦既被萨图克的军队隔绝且既未南下,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退回灯下谷,或者再次越过沙漠回到他们所熟悉的新碎叶城去。这几年里唐军的主干发展得这么快,说不定杨定邦那边也有所发展,他们在养好伤势、壮大了力量之后顺流而下袭击八剌沙衮,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反攻,反攻!快反攻!”杨易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小金山,忘记了契丹还没有完全退去,忘记了自己是不能擅动的,忘记了同时向两个军事强国开战是要慎重的,在那一刻他几乎也丧失了理性一般!
“赶紧反攻!”他说道:“春华,还有郭洛!”
其实杨易并不是沉不住气,他的目的也不在于要现在就攻入八剌沙衮活捉阿尔斯兰,他所担心的是远在大西北的同袍们的安危。
新碎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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