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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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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以第二件事情换取第三件事情。”慕容归盈道:“是三件事情一并解决!这三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事情。”

康隆、康兴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慕容归盈有什么办法能够一次性解决天策军的外部与内部以及沙州派的三大难题。

慕容归盈当即将自己的想法稍为剖说,曹元忠听得大喜,道:“好!这个主张,元帅必然赞同!”

……

他寻了个时间,又来见张迈,这次却不走私门,而是正正经经地以下属的身份求见,张迈正与李膑商议北庭的事情,听说曹元忠来,便请他入内相见,礼见毕,李膑借故要走,曹元忠道:“司马不需要走,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元帅商量,李司马在时,或许能给一点主意。”他不与张迈私谈,更是显得坦荡磊落。

李膑看看张迈,见他点头,便不走了,张迈问道:“元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曹元忠道:“之前我推荐了桑维翰来见元帅,原也是一片报国热心,只是如今我们既然拒绝了桑维翰,虽然我们没有走漏消息,但仍然难保小唐朝廷看出端倪来。而且石敬瑭既然下了这样的重本来求援,只怕他本身就处于危急之中了,如今若是李石相争,对我们来说只怕没有好处。”

“不错,”张迈道:“契丹如果南犯,我们自然举义旗援助洛阳,可是现在中原就起大乱,却不是我愿意看见的。近期北庭似有大变之端倪,我们必须尽量维持东方的均势。我有心缓解中原的形势,然而这毕竟是小唐朝廷的内政,我要干预,一时间却也无从下手。”他停了停,问道:“元忠,你既来到,可是有了什么主张?”

“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主意。”曹元忠道:“我们虽然不能过问小唐朝廷的内政,但如果在外围对中原施加压力,使李国主心有忌惮,只怕短期之内,他就不敢干削藩这样的大事了。”

张迈一时不接口,李膑道:“这个确实是个一条思路,只是我们如今与洛阳方面乃是同盟,同盟之间又没法张牙舞爪地做威胁,如果处理不当,只怕反而要葬送这来之不易的邦交。”他话说的客气,其实却是暗有所指:“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也要想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才行。”

曹元忠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故作威胁,只要做出某种姿态,让洛阳方面心生警惕就行了。”

“说!”张迈道。

曹元忠道:“如今凉兰既是我天策之中枢,也是我东部之前线,瓜北大营尚有三万沙州兵,我建议便将这三万人连同军眷一起东徙,迁到凉兰地区屯田,在各要害地点设建屯田区,如此一来有四大好处:其一,凉兰地广人稀,沙民东迁可以充实这片虚旷的土地,又可减轻沙州田少民多的压力;其二,三万大军留在瓜北毫无作用,一旦东移,就地驻扎屯田,陇东防御便增强,元帅却可以调出部分精兵,向南可以加强对鄯州、河州的控制,甚至深入吐蕃高地,向西可以进军北庭,助杨都督以攻防;其三,我军忽然有大军东移,李从珂必然警戒,会以为我们如此行动是否是为了进军中原做准备,但军民迁徙,乃是我天策军之内政,他心中再不放心,也只能放在心里,没法拿来质问我们,这样对李从珂来说是不逼之逼,不胁之胁,只要我们大营一动,他就算不想加强西面的防御也不行了,他的精力既用在了西边,对石敬瑭那边只怕就得暂以安抚为策了,石敬瑭的形势得到和缓,或许也就不会狗急跳墙——如此一来,岂不是三全其美?”

张迈刚刚听到“将瓜北大营东移”,心头已是大动。

天策军军中大将,从杨易到薛复到郭师庸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沙州之兵不耐远征,而宜屯守,只是既要屯守,就得选在边疆前线,瓜北却是天策军的大后方,将三万人放在那里纯属浪费,要将之解甲归田又怕引起沙民的人心不稳,引起难以估量的后遗症——将沙民东迁,正是张迈一直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情,其中的好处哪里还需要曹元忠来分析?

一直以来,张迈和郑渭都觉得曹元忠、慕容归盈这一派乃是迁徙沙民最大阻力的代表,没想到这次曹元忠居然会主动来提出这个建议,所以一听之下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曹元忠来,心中已有了刮目相看之意。

“元忠,”张迈说道:“你这个建策甚有道理,我其实也早就准备了一十九个宜耕宜屯的地点,只是沙民对于东迁似乎很有抵触,若只调军人,不迁家眷,则士兵在这边也难以有恒心,所以我一直没有动手。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妄动。”

曹元忠道:“元帅,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想接手此事,尽我说能劝服他们。”

张迈一喜,道:“咱们既是朋友,又是亲戚,有什么信不过的?不过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你愿意揽上身?”他是知道曹元忠本来就是沙州守旧派的代表,这件事情若是由他来做自然最为合适,只是张迈一直以为曹元忠等人不愿意做这件事,因此这时听他主动请缨不由得喜出望外。

曹元忠道:“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如果元帅授命,那我就尽力一试!只不过行事之际用什么办法,却得请元帅容我便宜行事。”

“好!”张迈道:“只要你有这份心,这件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回头我就让郑渭将相关文书都移到你处,你放心大胆地去干,万一有什么困难压力,也有我帮你顶着。”

曹元忠大喜,领命去了,李膑目视他的背影,道:“元帅,他忽然有这样的转变,只怕不无私心。”

“谁没有私心呢!我们也有啊!”张迈道:“有忠心而误国也该杀,有私心而能利国,那不但是好事,而且应该鼓励。我可从没想过要天策军人人都变成圣人,我只想着怎么让大家的利益方向能够尽量一致,这样大伙儿力往一处使,才是我们天策大唐兴旺发达的最稳固的基石!”

……

天策政权的办事效率十分迅速,当天张迈就给了曹元忠正式任命,从这件大工程的人事任命权到安置的具体措施,全都由曹元忠接管。曹元忠便请以慕容腾为副手,在接到命令的同时却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要张迈下令禁口,不许在场几个知情的高层将此事泄露出去。

张迈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古怪,却还是答应了。

但曹元忠也没有马上命瓜北大营东迁,而是先从瓜北军中抽出了曹氏、慕容氏、康氏及其姻亲子弟共二千余人,先一步东行,并将曹氏、慕容氏、康氏的神主牌都运往东方。

瓜北大营三万大军,眼看走了这两千多人,谁不瞩目?自然不免东打听,西打听,那三姓子弟原本都是得过嘱咐,要他们“不得泄露秘密”,但要两千多人都不多口,那哪里有可能?不久“秘密”便泄露了出来:“原来”自福安公主生下麟儿,“国舅爷”曹元忠大见宠信,他在凉州相中了几块膏腴之地,便向元帅请求作为曹氏宗族的封地,元帅却道天策军自建军以来未有这样的规矩,但又却不过“国舅爷”的面皮,就许“国舅爷”从瓜北大营将其宗族调出,安置在昌松县。

“说是去屯田,其实屯着屯着,几年下来,那不就变成自己的基业了?那块地皮啊,是国舅爷相准了,说到水土肥沃,沙州这边的水田也没得比!现在虽然还只是荒地,但只要开垦过后,将来就都是传子传孙的良田美宅了。”

“真有那么好?”

“若不是这么好,国舅爷能命人将大半宗族丁口都迁过去么?慕容家、康家会跟着去抢?”

又有人道:“其实东边肯定比这边好,要不然当初张家也不会抢着去了。如今国舅爷也都举家东迁,连家庙都搬过去了,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有道是:肥田不耕没人要,瘦田耕开人人争,“秘密”传开以后,瓜北大营竟相钻营,与三大家族有亲的遍托关系,没有亲戚的花钱也争着要往东边来,免得吃亏。

曹元忠眼看时机已经成熟,这才下令,将瓜北大营的兵将分批调往东方,军人先至,只一个月内便依地形入驻军屯地点——虽只是十九片荒地,但都面积比他们在沙州老家的田亩多出数倍,张迈拨出来的这十九个军屯地点,水土较之沙州本来胜出多多,所以沙州兵抵达之后尽皆欢喜,当初在沙州时任你怎么说他们也不肯轻信,如今却是眼见为实,看出在这边开创基业确实比挤在沙州好,更有不少人当即催促沙州家属变卖沙州瘠地,赶来相依。

原来沙州军民在归义军麾下日久,已经养成了“不信官府消息”的习性,当日张迈公开引沙民东迁无人愿意,这时眼看张家、曹家、慕容家、康家、宋家、李家等大族先后向东,便人人都认为东方有利可图!

民间的力量发动了起来,一时间迁徙之众相接于途,这数万沙民东迁起来可就比牧民北迁难得多了,当初牧民北迁,一月之中就大致安定,如今沙民东迁,费时三月也还没完。

但前面三万大军已经分部各处,依着军旅编制,聚拢为十九座农牧并举的大小军屯——此即郭威沿途所见者,预计在总体搬迁结束以后,将可能从沙州迁出八九万人口,都处于凉州、兰州之间,也有部分被安排到了鄯州的交通干道上。其中在金城的上下游更有两座城寨依黄河而建,名曰小北城、小西城,都位于黄河西岸,与东岸的金城一起构成一个三角形。

后唐朝廷闻说果然大骇,李从珂下令边境诸州都加派间谍侦察天策军动向,李从珂本来以西面局势稍缓,正要戮力于内政,这时又将原本收归中央的部分钱粮发了下来,以作西北增防之用,至于本来就要进行的削藩之事也推迟了。

石敬瑭听说此事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天策军只是执行了一项内政,但却导致了后唐境内原本剑拔弩张的形势竟因此缓和了下来。

慕容归盈所定这条计谋,郑渭、李膑等人洞若观火,他们原也不是想不出这一招,只是这一招若由他们使出,怕就难以收到如今这般功效。

曹元忠在三万沙州兵抵达之后,又亲自下田野率领他们开垦荒地、重修水利设施,以图赶在冬天到来之前播种,至此凉、兰形势一日好似一日,张迈见曹元忠果然办成了这件大事,对他也更加信任,又升了他做上将军以嘉奖他的大功。

张毅眼见曹慕康三姓宗族遍布凉兰,心中忧虑,与两个儿子商议说:“没想到曹元忠会来这一招,多半是慕容归盈定的计策,这个小老儿好生厉害,这么一来,凉州中枢便形势大变,这三万人平时务农,缓急之际又可为兵,曹元忠有了这三万人做底子,往后说话的底气就不同了!他曹家如今内有大公子做号召,外有沙系军民做呼应,等到这几万人在凉兰一带站稳脚跟,只怕就连我们都得仰起鼻息行事了。”说着甚觉沮丧。

张中谋却道:“爹爹,我却觉得事情不至如此悲观。元帅并非昏庸之主,如果曹氏势力过大就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患,那样一来元帅为了要制衡他,必然会抑制曹氏而抬启另外一派人马,曹元忠虽然封了做上将军,不过那只是为了安抚东迁的沙洲军民,让他们安心,说到军功他根本没法跟薛复相比,你看吧,我料定不久之后元帅多半就会升多一二位上将以作平衡。至于政务更是操在郑渭手中,我们只要靠紧了这两人就肯定没事。”

张毅哼了一声,道:“薛复的军功虽高,郑渭相权虽重,但终究是随时能免职的外人,斗不过的。若是郭洛在这里或许还有得一拼,现在却……”说着连连摇头:“郭夫人至今没为元帅生下一个孩子,就算是郭家,如今只怕也比不上了。”

父子正自商议,忽有急令从天策上将府传出,要他们父子二人都赶过去商议大事。

张毅道:“现在都已经入夜了,什么事情这么急?”

传令者道:“属下不清楚,不过好像是北庭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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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北庭惊警

天策元年开春以后,阿尔斯兰给张迈写了三分信,信使却不再走宁远再转交凉州,而是走伊丽河,逆流而上,经过上游的伊丽城,然后转而向东,从北庭一路直接去见张迈。这条路是丝绸之路北道的一个分支。

阿尔斯兰与毗伽曾约定了以一个大致的疆域分界点,但北庭盆地的地形与中原不同,游牧民族分界的习惯也与汉民族不同,双方的分疆概念十分模糊。天策军吞并北庭回纥后,便宣布继承了北庭回纥的旧疆,实际上天策军的控制力也没法覆盖整个北庭盆地,军民主要集中在天山北麓尤其是北轮台城附近,离北轮台城越远唐军的控制力就越弱,北轮台城以西八百里、以北七百里,便连隶属天策军的牧民都没有了。

饶是如此,震于张迈吞毗伽、败契丹的威势,阿尔斯兰在过去的半年里也不敢轻易东侵,不过杨易几次派人与阿尔斯兰探讨双方疆界,阿尔斯兰也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复。双方以友邦为名而互相忌惮,持续着冷交冷战的关系。

考虑到这个不稳定因素,慕容春华便将大部分的牧民都安置在靠东靠南的地区,基本是沿着天山南麓的绿洲分布。

到了仲夏,开始有来自伊丽河流域的骑兵在两大势力的边境湖泊——黄草泊游弋,黄草泊离伊丽城约一千里,离北轮台城约二千里,以黄草泊为核心的区域便是天策军与岭西回纥的缓冲地带,慕容春华在北轮台城稳住阵脚以后,每月一次都会派遣骑兵西巡至此。

若过了黄草泊,沿着天山北麓继续东行,沿途有四条从南往北流的内陆河,河水浸润着干旱的土地形成了四个较大的绿洲,四条河流越往东水量越大,四个绿洲亦然,这四个绿洲从西到东分别是:黑河绿洲、叶叶河绿洲、白杨河绿洲和乌宰河绿洲。黑河、叶叶河、白杨河、乌宰河这四条内陆河既是四大绿洲的生命线,也是北庭与伊丽之间的四条天然防线,如今隶属于天策军的牧民已经开到乌宰河与白杨河两个绿洲放牧,在叶叶河河谷唐军安扎了一个百人军营,在黑河河谷则驻扎有一队轻骑兵哨岗。这些军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已经很难从后方得到接济,所以他们都是直接带了羊群来,就地放牧,既是驻边军人,同时也是兼职的牧民。

这一日,在最西面的黑河绿洲放牧唐军骑兵忽然发现,有一伙陌生的马群从西面跑来,过了一会,便看见一些回纥装束的牧人在后面赶马。

队正迎了上去,大叫着让这些人离开:“你们是谁?是哪一部的?这里已经是天策军辖下,要在这里放牧,得先来我这里登报!”

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阵讪笑。

这时候副队正忽然拉住了队正,低声说:“他们好像是回纥人!”

队正心中一惊,天策军自对西北诸部进行统治,每一部都发了一支旄旗,上面镌有龙形图案——那就是天策军的标志,但这一部牧民却没有旄旗,队正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游猎部族,派了副队正上前交涉,过了一会,副队正脸色苍白地回来,说道:“果然是岭西回纥!”

队正吃了一惊,赶紧向北轮台城驰报。

这时候的北轮台城经过半年的增筑,面积已经扩大了三分之一,又在正北当道安了一座以石头间插木柱的平原砦,在东南靠山处立了一个山地砦,又以木篱笆与碎石堑将一城两砦联了起来,成了一座联城。

北轮台城内,安守基道:“黄草泊尚属于北庭、岭西的争议地,但黑河绿洲却肯定就是属于北庭,阿尔斯兰纵容部落开到这里,那就是犯我疆域了。必须派人往八剌沙衮谴责他们!”

“空口谴责么?那是弱者干的事情!”慕容春华道:“如今我军威震西北,就连萨曼对我们的态度也毕恭毕敬起来,天策强而八剌沙衮弱,阿尔斯兰居然还敢来摸虎须?”便派出三千骑兵西巡,驱逐越境的回纥牧民。

东犯的回纥部落望见唐军骑兵来驱逐又退回了黄草泊一带,消息传回北轮台城,安守基笑道:“阿尔斯兰果然不敢冒犯我们,这次看来只是试探试探我们,若我们软弱,他便要得寸进尺!”

慕容春华亦以为然,笑道:“现在可以派人去八剌沙衮谴责回纥人了。”

正要派人前往八剌沙衮谴责岭西回纥,西北面忽有消息回报,说有大批兵马从西北涌下,如今已经占领了盐泊州都督府旧地,并迅速向白杨河下游移动!白杨河绿洲的天策牧民闻讯已经东撤,派往黄草泊的三千骑兵怕被截断后路也请命东归。

原来北庭盆地向西有两个缺口:一个缺口在正西面,沿着天山北麓经黄草泊附近通往伊丽河流域,继续往西就可抵达八剌沙衮——这是山北正道,虽然有些路段也很难走,但一路都有绿洲与水源可以补给。另外一个缺口在西北面,必须绕道千里经由多坦岭缺口(在今新疆塔城附近)经大唐盐泊州都督府旧地(在今克拉玛依市附近),再越过沙漠,才可抵达白杨河下游!不但路途迂回数千里,而且沿途或高山、或沙漠,极其难走。

草原部落联盟之间的边境摩擦无日不有,所以黄草泊有事也属寻常,但敌人竟然绕路数千里从天策军兵力无法直接控制的多坦岭缺口南下,那就不是摩擦与误会,而是筹谋已久的奇袭了!

慕容春华一听到消息,马上意识到事态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

“阿尔斯兰要和我们正式决裂了?”暗中吃惊的慕容春华接到消息后迅速派遣骑兵迎敌,同时将军情向小金山以及凉州飞报。

从伊丽河到北轮台城之间商路未通,民间没有来往,所以天策军虽然在八剌沙衮安插有细作,但情报却得通过宁远辗转万里才传到北轮台城,大概在一个月前,就有消息辗转从宁远传来,说岭西回纥可能会东犯,不过这个消息并不确切,而且郭洛在听到之后也采取了外交手段,同时杨易也命慕容春华加强对北部的防御。

但慕容春华也没想到,这次阿尔斯兰会来得这样猛,天策军的总体实力虽然比岭西回纥强,但以杨易麾下的鹰扬一军去与岭西回纥相比却是有所不如,更何况杨易又将防范的主方向放在东面,要以轮台都督一军之力东抗契丹、西压岭西回纥,那是不可能的。

从北面窜入的岭西回纥军队逼退了慕容春华派出的前部以后,阿尔斯兰便以葛览部为先锋东进,六万骑兵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来,从伊丽河流域直逼至四条河防的第三关——白杨河流域。

慕容春华大惊,一边下令将北轮台城西北的部族收拢至后方,同时他亲自率领了六千骑兵迎出五百里,双方在白杨河绿洲相遇,望着漫山遍野的骑兵,慕容春华回顾安守基道:“这已经不是摩擦了,阿尔斯兰这次发动的是倾国之战!”

安守基道:“那可如何是好?”

慕容春华打量着敌人的前锋,说道:“敌军精锐甚多,而且来势正猛,我军兵少,不宜硬碰。如今北轮台城内只有一千骑兵、二千步兵,如果在此消耗掉太多的兵力,回头就连守北轮台城的力量都没有了。”

岭西回纥以纵队分散前进,回军数量远胜,唐军且战且走,双方在马背对射,互有损伤。慕容春华退至乌宰河东——这已是北轮台城西面最后一道河防了,再往东就是轮台城砦联体本身了。

这时慕容春华手头只有七千骑兵,连同步兵不到一万,眼见敌军势大,他召集在当地放牧的部落,且在乌宰河东面设置了五个营砦,自己收拢兵马入城,固守待援。

消息传到小金山,杨易大惊之下,在接到消息的当晚彻夜不眠。他如今与耶律朔古僵持,虽然兵力不如对方,但占据了地利,若有慕容春华在后提供支援,再耗下去也不怕,但如果阿尔斯兰从西面掩来,慕容春华只怕就自顾不暇了,万一北轮台城危急,自己腹背受敌形势便大大不妙了。

丁寒山听他言语中似有退却之意,却建议继续固守下去,道:“就算北轮台城危急,以我们现有的物资仍然可以固守小金山,只要耗到冬季,耶律朔古就非退不可。”

慕容旸道:“那又不然,小金山既非天险,又非要塞,更不是长城,我们其实并不能拦住所有契丹军队越我们而西,只是我们刚好守在七寸上,让他们的补给没法过去,耶律朔古就算派出骑兵冲过去,冲出没多远仍然得回来。但现在回纥从西面开来,副都督的骑兵又不足以野战取胜,若他们将北轮台城围拢,然后派遣偏师继续向东接应上契丹人,那小金山就会变成万丈洪涛中的一个孤岛,战略上的意义大削了。”

丁寒山道:“你是说,回纥人会勾结契丹?”

慕容旸道:“我确实这样担心。”

“不!不是担心。”杨易道:“这几乎已经是可以料定的了!这几个月与耶律朔古对峙,我发现他用兵稳健,却又不急不躁,似乎总在等什么,又有斥候在北面发现有轻骑偷过的痕迹,我就已经怀疑岭西与漠北之间有勾结,结果现在阿尔斯兰果然大肆东侵。两家夹攻之势已经相当明显了。”

杨易望着漠北的方向,道:“契丹不走,回纥又来,这已经不是局部战了,而是倾国大战,我天策军便是全体兵力都加起来也未必能够取胜,更别说靠我一军之力了。我们以一军之力,抗拒契丹或者岭西回纥都还有可能,同时两面作战就非败不可。双方东西夹攻,这已经不是我当前的兵力所能应付得了。小金山是争全胜的所在,实在不行可以暂弃,北轮台城却是北庭生死所在,绝对不容有失。失了小金山,北轮台城仍有机会保住,但如果北轮台城被围,那时小金山岂能独存?”

他的视野,却比麾下诸将看得更广,不止局限于北庭的战争,更放眼到整个世界的政局:“契丹与岭西回纥,他们内部一定都出了什么变化!以当前的局势,要保住北庭的完整已不可能,我们当下要做的事情有二:其一是尽量拖延,让凉州有时间反应;其二是守住天山北麓通往天山南麓的路口,确保丝路的安全;其三就是要让援军北上时在山北有个落脚点,易于重新展开反攻——而这个落脚点,就是北轮台城!至于北庭……”他顿了顿,道:“倾国争持中一时之胜败、数百里之得失都不算什么。”

慕容旸、杨涿等都听得点头,刘黑虎道:“若是这样,那就得让天山北麓的牧民赶紧南撤往高昌、伊州了。”

杨易道:“虽然这样做会打击北迁牧民的士气,但也不得不如此了。”

杨涿忽然道:“哥哥,能不能拖上一两个月?”

“拖上一两个月?”

“是的,”杨涿道:“如今已快入秋,正是山北青草长势最旺之时,若是能再拖一两个月,我们治下的牧民,不就有时间将草收割起来了么?还有,我听说以前北庭回纥也是春末往北庭来避暑放羊,秋末往高昌去避寒过冬,一两个月后就接近中秋了,那时候我们再召集牧民南下过冬,不就顺理成章了么?这样也不会打击士气了。”

杨易沉吟着,道:“就怕当断不断,误了全身而退的良机。”

丁寒山却道:“不,我觉得杨都尉的建议可行。回纥与契丹就算勾结,他们的通信也必然极其不便,消息往还要迂回千里,等耶律朔古确定回纥已经东侵要响应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若到时我们再加以抵挡,一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至于北轮台城,末将以为其城虽小,却颇为坚固,之前慕容秋华曾将一张增筑略图递送给我,我见了深为赞叹,他又附来信件说龙泉关的许多防守器械已经运到,所以我以为副都督兵力虽然不多,但应该可以守住。如今河西大援未到就主动后撤,虽然聚力防守北轮台城会稳妥得多,但也未免太过消极。不如将军且再忍一忍,扛住契丹,我去后方发动民夫,在小金山以西五百里相地形沿线修筑堡砦,将来就算退却也可步步为营。这样又可以争取多一点时间。”

杨易沉吟道:“现在才修筑堡垒,来得及么!”

丁寒山道:“去年副都督一把火将北庭境内烧得几乎干净,但咸泉、临沙、瀚海这三个地方却还剩下些地基,我们为了一路运粮过来,已经在这三个地方立了寨,我再去发动两万牧民立木赶修,一个月内当可把三座砦子立起来,虽然成就不了金城汤池,但缓急之际也能阻碍敌人的进军。”

杨易道:“好,你去办吧。”沉吟片刻,道:“既然有意缓退,那便以攻为守,扰敌视听!”

正如慕容旸所说,小金山并非天险,只是依山立寨,而且此处又不像葱岭,葱岭上的托云关那真是方圆千里一条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小金山却是山峦间着戈壁,戈壁间着沙漠,要绕过去不易却也不是不能,所以杨易守小金山一直都是有守有攻,他以陌刀战斧阵配合弓弩剿杀企图近侵之敌骑,又以骑兵突杀企图绕道的敌军,这几个月里耶律朔古用兵虽然稳健,却不是不作为,实在是杨易将步骑弩的配合用至令他叹为观止,若非如此,单凭小金山的地理位置是不足以抵消契丹方面的兵力优势的。

杨易将前线军情拟成文书,一封给凉州求援,一封给宁远,要求郭洛火速北进以分北庭之势。而他自己却亲率三千骑兵,连夜奔至小金山东南八十余里处一座契丹军营,这里驻扎着六七千契丹兵马,杨易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打探过这里,这时却趁机拿它来开刀!

当晚凌晨时分,契丹军睡得正酣,忽然守夜者高呼鸣号角,大叫有人夜袭!

数千漠北精兵惊得跳起,因唐军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攻击契丹军营,许多兵将就没有枕戈待旦,黑夜之中不免稍微慌乱,北角一处已被唐骑突破,数百骑冲了进来,见人就杀,见草就点,本营主将未及披甲就出营指挥作战,这一部契丹军久经沙场,竟有处变不惊的能耐!主将指挥若定,六千人分出三分之一防守各处,分出三分之一渐渐向缺口围拢,要断唐军后路,其余人则向侵入军营者挤去。

杨涿杀入阵内,眼看后路渐封,望见中军一处大帐前火光通明,一员大将赤着上身大声指挥,他一咬牙冲了过去,胯下汗血宝马凌空飞起越过数人,直奔那员大将,契丹主将的副官惊呼:“保护将军!”横过来挡住,被杨涿一枪刺死,那主将却已经趁机躲到后面去了。

杨涿知如此突袭可一不可再,一拍汗血宝马,趁着围拢未定硬冲了出去,杨易在外间横槊为他断后,有契丹兵冲了出去要追,望见他的长槊都吃了一惊:“是天策军的鹰扬上将!”一时竟不敢过分逼近。

杨易冷笑一声,手一招,在曙色中引兵缓缓退去。

此战契丹人被烧了十几座帐篷,死了百余人,伤了数百口,算不得大败,只是被唐军反攻失利,不免士气稍挫。

耶律朔古在中军大帐接到消息,连连皱眉,哼道:“阿尔斯兰这老小儿,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

第029章 岭西异动

杨易袭击了契丹军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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