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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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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同时一逼,但又同时停下!

身处万军之间,但慕容夫人、王二嫂子竟然都丝毫不惧,回纥的宰相葛洛素见唐军几个女人都这样,暗中皱眉,却听郭汾笑道:“我大唐在国土受侵犯、家园受侵陵的时候,便是童子与妇孺也都将战到最后,你们若要来送死我们随时奉陪。”横刀呛一声出鞘一截,扫了那两个刚才蠢蠢欲动的护卫一眼,道:“咱们两家军队,冲到山下还需要一点时间,毗伽,你想不想在这里试试我的手段?哼,你若有勇气,便上来与我单战,咱们就在万军之前对决,也让山下双方将士看看你这个岭东大汗究竟有几分武艺!还是说你那镶嵌满宝石的宝刀只是一个装饰?根本就没有战斗的能耐?”

毗伽大怒,然而他也没蠢到真的去应郭汾的挑战,葛洛素在旁喝道:“我们大汗怎么能和你一个妇人打!”

郭汾使个眼色,慕容夫人喝道:“看弓!”对准毗伽连弹,葛洛素叫道:“保护大汗!”山上四名护卫都拦到了毗伽身前,却拦了个空,慕容夫人笑道:“吓你们一吓而已。你道我们大唐巾帼和你们这些胡虏一样没有信义么?”原来她刚才根本就没只是弹空弦,郭汾哈哈一笑,一勒马已带着四骑奔下山去,她们的骑术既精熟,汗血宝马更是快如风疾如电,毗伽怒喝几个护卫滚开时,郭汾等五人已经去得远了!

下山之时郭汾回顾珊雅一眼,见她在马上平稳如在平地,且控马不急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既没掉队,也不至于冲到自己前面,赞道:“骑术不错。”珊雅竟然也能在疾驰中回应道:“我小时候骑惯了的。”原来她对汗血马习性的了解与配合还在郭汾等人之上。

葛洛素心想:“若让她们就这么回去,大汗颜面何存!”令旗一扬,喝道:“攻!”

列于城南的大军放马齐冲,奚胜望见,喝道:“低!”前军步兵俯伏,骑兵分成两翼,城头弓弩遥指天空,看看郭汾等已经奔近,奚胜才下令:“放!”

数千羽箭射空而上,跟着抛物线落下,正好截在郭汾与胡兵之间,如雨落下,冲得太快的胡马多被钉落。两翼骑兵已经赶到,将郭汾等一包,城门军阵左右一让,且放骑兵回去,陌刀战斧阵断后。

这时高昌城内精锐骑兵的数量不多,无法有规模地突出城外攻击敌人,但步兵阵则基本完整,尤其是奚胜的陌刀战斧阵,在赤亭关一战中并未有多少损失。只是步兵可以出城,却是战或能胜,胜不能追,没有足够精骑的配合就算野战取胜也无法扩大战果,但这时敌人自己送上前来,奚胜却全然不怕,甚至求之不得!

眼看回纥军被箭雨一挡攻势一遏,攻势稍窒,冲到阵前,却见刀甲鲜明,在阳光之下闪烁着白闪闪的光辉!

森严的阵势踏出犹如山岳一般的气势,大刀举起,战斧则向下,大刀以斩,战斧以撩,将在一上一下的夹击中准备撕裂敌人。

城墙之上,则是无数向下瞄准的强弓硬弩!虽缺乏骑兵的配合,但在弓弩的射程范围内,它们亦足以为背靠城墙的步兵阵提供有效的掩护!

第087章 高昌攻防(一)

南门,漫天箭雨!

八百台腰弩、二千把强弩加上一千强弓,以三种不同的弧度面向高空射出,跟着羽箭落下,如洒暴雨!

安西的弩箭有部分已经实现了连射,而其中那一千把强弩则是轮流发射,以保持箭雨虽然有强弱,却不断绝!

啪!

钉落地面,钉中骑士,钉中战马!万马奔驰之势为之一遏!

高昌南城门外有着大片的草地,胡马驰骋冲击之下,荡起漫天灰尘,远远望去使城头弓弩手无法确切地瞄准。

可是胡人的骑兵并不是重骑,骑士身上没有足够厚的铠甲来抵御强弩硬箭,一些战马负伤了却继续靠着惯势前冲,一些战马滚落在了阵前成为后来者继续前进的阻绊,也有骑士掉下马后被硬生生踩死。不过靠着数量上的优势,前冲的大势仍然未变。

为了针对唐军的弓弩优势,回纥人用上了松散冲骑的阵势,上万骑兵分布在宽度达三里的地面上,马匹与马匹、骑士与骑士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密集的弓箭射中的几率大大降低。

“攻!”

回纥语齐响。

战马冲向陌刀战斧阵,但就在即将接触的时候,骑兵忽然由正面冲击变为向两侧绕去,毗伽毕竟学乖了,不准备正面与安西的步兵阵硬撼。陌刀战斧阵背靠城墙,后方不用害怕被攻击,所以葛洛素将既定的攻击点安排在唐军的两侧上。

“圆!”

阵前变阵乃是兵家大忌,因为成千上万人一起行动,哪怕只是一个转身也有可能导致混乱,要想做到阵前变阵而不混乱,在训练时必须达到百无一失,而且要求这支部队必须久经战阵,那样才能具有临敌不慌的定力。

在奚胜的指挥下,一些刀斧手退后,一些盾牌手上前,一些长矛手间隔穿插,本来接近方形的阵势,变成了弧形以消除防守死角,就像在高昌南城墙之外布设了一道新的活城墙。

战马仍然没有冲上来,骑兵纵马踩踏扬起尘土向唐军步兵阵卷去,骑兵居高,步兵在下,沙尘扬起步兵受到的呛咳比骑兵多出数倍,一些将士被灰尘呛了咽喉忍不住咳嗽,甚至有一种要掩鼻的冲动,他们的呼吸也变得不畅顺了。

已经冲近的胡马最前面是炮灰敢死队,第二层则是骑射手!

敢死队是肉盾,而骑射手则在后面发箭!

二千多飞箭越过第一排骑兵向步兵阵射去,从上方斜斜射落。

“伞牌!”

位于腹心的步兵望见空中的黑点,撑起了各自的盾牌以抵挡空中落箭,却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受伤。

城头上,唐军弓弩手愤怒地发弩开弓射杀敌人,只是不断运动着的骑兵让弓弩手难以取准,就整个战场而言,远程武器上是唐军取得压倒性力量,而在骑兵与步兵接触的边缘则是骑射手在一点点地削弱步兵阵的抵抗力。

但是陌刀战斧阵所期待的肉搏却没有大规模地发生。

土丘上,葛洛素道:“大汗,战法似乎起作用了。”

毗伽却哼了一声,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骑兵正在伺机而进,等待步兵阵疲劳与露出破绽,这是一种消极的优势,必须靠着十二分的耐性以及足够的时间才有可能得到击败唐军的机会,且城头唐军的弓弩手也并未放弃对回纥军马的射杀。

真正有效剿杀唐军步兵阵的办法似乎还不存在。

“将军!前进吧!”刘黑虎向奚胜请命:“这样死守算什么!我们应该前进,前进,前进!”

但奚胜却否决了刘黑虎的请命。

缺乏轻骑兵的有效配合,以重步兵去追轻骑,那是笑话。而且回纥人的兵力占有优势,如果贸然出击,离开了城墙附近的话,步兵阵的背后将会多出一个受攻点,而高昌城墙则将面临被敌人近攻的危险。

胡马无法寸进,唐军也不敢轻易离开城门周围,就在这个时候,西门、东门同时示警。来自龙泉关的军队正攻击西门,来自伊州的归义军正攻击东门,只留下北门未打。

西面的敌人刚刚攻取龙泉关,士气正高昂,而东面的归义军攻守经验则相当丰富,器械方面也远较为回纥人来得齐备。龙泉关方向的人,只晓得用云梯,用弓箭,用撞木,归义军的攻城器械则丰富得多,从云梯到天桥到鹅车到洞子,应有尽有,无数攻城器械有序地布列开来,步步逼近。

安六坐在高昌东门城楼上破口大骂。

这个唐军辈分最高的老人,按照编制来说已经退休了。他熟悉的地理是新碎叶城周边的地形地貌,现在已经变得没用。他所擅长的侦查工作,经过万里长征以后徒子徒孙们都已青出于蓝,对于一些新工具的运用,老人家又转不过弯来,所以他所传授的一些经验都不合时宜。说到打仗,虽然老人家的体力相当不错,身体也十分硬实,可是毕竟身有残疾。所以他老人家不退也得退了。

然而安六还是坐不住,让他在疏勒安享晚年,他安了不到半年就差点闷死,找上杨定国一定要到前线来帮忙,“让我打杂我也愿意哇”!

于是他来到了最危险的高昌,指挥着一群半老不老或者身有残疾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防守工作。龟兹的攻取、焉耆的攻取、高昌的攻取,都让这个老人心里充满了喜悦,与于阗的联姻、与归义军的结盟,也让这个老人看到了四方唐民团结一致的光明未来。

可就在这时,归义军居然联合了胡人来攻击高昌!

“混蛋,这群奸人!这群贱人!该死,该死!”老人在城头最明显的地方跳着,指着城下的归义军大骂:“不忠不义的畜生们,来啊来啊!来送死啊!兔崽子们,替六爷爷狠狠地揍这群唐奸!”

周围的小伙子们一起高叫:“好哇!听六爷爷的!”其实也只是应付一下这个老人以照顾他的自尊心。青年们认为老家伙们早已过时了,现在是他们年轻一辈的世界,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

城下归义军推出了十几台怪异的车子,那车子甚大,上下用铁皮包裹得紧紧的,丁寒山怀疑此车乃是伪装的冲车,里头可能藏着撞木,所以让人准备好黑火水在城楼以备在其冲门的时候浇下、点燃。

不过,如果是冲车的话,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呢?

“也许他们还要撞城墙。”有人说。

那十几辆怪车越推越近,终于到达射程范围之内,然而由于有铁皮包裹,弓箭难伤,就在这时,有眼尖的人隐隐看见那车里头冒出烟来。

“有古怪!”

才想到了这一点,十几辆车忽然调整了方向,从其倾斜的角度来讲,似乎是对准了东北面的城墙——那里正有两千多人拥簇着云梯与天桥准备登城。

“干什么呢?”

啪啦,车顶盖子打开了,那十几辆车里头藏着的竟然是小型的投石车,拉绳早已经崩得死紧,在车盖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起斩断绳索!

“投射!”

那十几辆投石车射程原本有限,然而因为推到了离城墙不到四十步,在这样的距离下其飞射强度就显得极其强劲!

呼——

掠过高空的,竟然是巨大的火团!

那是用石油、煤屑、木炭和火药裹成的东西,十几个大火团从天而降,犹如天火落下,同时砸在东北面的城墙上,那根本就无法抵挡,有灵活的将士预先逃开了,见机稍慢的十几个人则被砸中,有两个被砸中胸脑当场死亡,剩下的则被卷入火焰之中,溅开的石油将这一片十步见方的城头烧得如油锅一般!十几个被卷进去的将士浑身浴火,在火焰中挣扎跳动,眼看却是无幸了。

“奶奶的!”城头的老将士们跳脚大怒吼道。

看着活生生的小伙子这样被烧死,老兵们心里在流泪,此刻他们恨不得自己替这些小将士们去死!

“冲啊!”

城下等待着的归义军发起了冲锋,这是康隆设计好的局面,看准的就是火球袭击过后这个城头露出来的空隙。

周边的城头纷纷向这个方向引弓发弩,却只是稍微削弱敌人的攻势,没有城头撞木的配合,没能彻底遏制攀城的云梯。

“哈哈哈哈……”

康隆放声高笑,正想着自己能先一步登城,回头当能在毗伽面前威风一把,却见城头竟然有一群人不顾烈焰跳进那片油锅一般的城头!

是老兵!那群已经与死神打过不知多少回交道了的老兵!那群直将死亡不当回事了的老兵!

康隆一愕,却听城头安六叫道:“不忠不义的狗贼们!看爷爷的撞木!”

十几个老人踩踏着溅满一地且还燃烧着的油煤混合物,推起撞木将云梯天桥一一撞到,那些抢登的归义军已经登得将近城头,云梯天桥忽然被撞倒,全部跌到了城下,不死也摔个筋断骨折!

安六劈翻一个半边身子已经登城了的归义军,一脚踩上垛墙,抓住了另外一个归义军的头发,安六的鞋子还在冒火,他却仿佛没感觉一般,指着城下归义军叫道:“狗贼们!看清楚!真正的大唐勇士不是可不是靠一点诡计就能打倒的!今天给你们一点教训,死了就投胎重新做人,没死的给我滚回去想清楚:你们的祖宗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你们的子孙将来是要做胡人,还是汉人!”将被他抓住的归义军往城下一掷,又对周围的青年兵将叫道:“小崽子们!打仗可不是靠年轻就行!关键时刻,可得拿命来拼!”

几段城头静了一静,跟着猛地爆发出呼喊来:“是!听六爷爷的!”

第088章 高昌攻防(二)

安六在城头爆发过后就摇摇欲倒,几个老兄弟赶紧将他扶住,一火青年将士冲了进来,同样不顾滚热的地面将他背了下去。这段缺口同时也补上了。

躺在担架上,下了城墙后,早有一批妇女赶来看视并协助军医作伤口处理,郭汾听说安六受伤,从南门赶来看视,安六没残废的脚被烧得皮肉焦烂,旁边一个青年军眷看见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安六却仿若未觉,见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汾儿,爷爷我真是丢脸了,第一天就从城头下来了。”

郭汾俯下身子,眼中含着泪水,道:“六爷爷你说什么呢!你听听,城头都喊着你的名字呢!”

安六哈哈大笑,抚摸了一下郭汾的头发,道:“大都护虽然不在,但就像你说的,安西的妇孺也能拿刀杀狼宰狗!咱们安西就算是老人孩子,也都不是好惹的!让胡狗还有胡狗的走狗们看清楚——我们一定能坚持到大都护回来!”

这时有人来道:“夫人,郑长史有请!”

安六推郭汾道:“汾儿,快去,郑小子也许有事找你呢。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以大局为重,我这点伤还死不了,最多把剩下这条腿也砍了!”

……

第一天的攻城终于结束了,围攻方没有得到多少便宜,防守方也未取得大胜,双方基本以城墙为界限,维持着某种平衡。

夜渐深,郭师庸却还没睡,他坐镇城中调遣着守城的物资与兵力。

高昌城不像玉门关,这不是一座要塞型关城,而是一座复合型城市,防御只是它的功能之一,城墙之内除了军队之外还有数万百姓。玉门关小而简单,杨易只要考虑防守、战争问题就可以了,高昌却大而复杂,郭师庸除了要考虑城外的敌人之外,还必须考虑城内的变数。

这毕竟是一座新得之城,到手不及一年,虽然毗伽之子的临危弃城丢失部分民心,但究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护张迈,拥护安西,这些人里头会不会有人趁着战乱在城内捣乱呢?或者这些人早就和毗伽暗中有所勾结了呢?

这些问题,郭师庸都必须考虑。当然,具体运作方面有郑渭,但郭师庸也必须留下一部分的兵力来防止城内产生动乱。

由于这是一座城市,因此光是日常的物资消耗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如蔬菜,光是靠存储都很快就会用光,燃料也不能得到有效的补给。城内仍然有数量不少的轻骑兵,不过精锐骑兵则相对不足,所以副都尉室辉几次三番请求出战都没有得到郭师庸的许可。骑兵之无法从容出城作战限制了郭师庸防守策略的发挥,像疏勒那样的“以攻守城”战略便很难实施,诸门常闭,内部的消耗得不到补充,对城内军民来说也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幸好,郭师庸拥有一个强大的团队,其中许多人都已经历练出了独当一面的能耐。奚胜在南面与毗伽周旋的时候,诸门守将也分头应付着敌军的攻击。而在城内,郑渭娴熟的物资调运手腕更是为了郭师庸解决了大部分的后顾之忧。

长史署已经在高昌开衙,郑渭从岭西的汉家商人子弟中、大昭寺还俗弟子中和已经归附的东方三镇挑选有一定知识水平的青年加以培训,如今已经建立起一个较为通畅的文书管理体系。

这里头,张中略的到来尤其让郑渭感到一种新的希望,当他听说河西有相当一部分的士人渴望入仕安西,心中便感到兴奋。

安西军自起兵以来,兵将越来越多,文事管理能力相对来说就显得滞后,在早期,不得不从武人之中挑选颇有知识的人来管理后勤以及政庶务,比如杨桑干、郭太行甚至郭洛,都曾干过类似的事情,进入疏勒之后,大昭寺才算为安西的文政系统提供了一大批的人才,不过大昭寺终究是佛门,佛门弟子,但倾向性总是不同。

然而沙州的文士,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光是从敦煌地区历代名家辈出就可看出,此外这里还有着整个西北最完备的儒学训练系统,如果有这个地区的文士加入,那么将大大改变安西的文治,至少郑渭本人对此是持乐观态度的。

当然,此刻郑渭要做的主要是如何有效地调配高昌的物资。

龙泉关陷落以后,尤其是高昌围城以后,郑渭手头的物资就变成了一个无法增长、只会减少的数目,在千头万绪的战争中,郑渭首先面临的是如何节俭。除了物资以外,还有就是人口。

……

北城,有一群人正串联起来,向当政者请愿。

现在是非常时期,里老、坊主对于一切可能集结起来的行动都防范得很严厉,为的就是担心有什么异动,尤其是响应城外毗伽的暴动。

但是北城的这群人起来,目的却不是这样。

他们是想帮忙守城!

当郑渭接到这个请愿之后,先是一愕,但很快就释然,知道这些人是出于真心。

围城之后,城内的许多人都变得首鼠两端,尤其是僧侣与富户,态度游移得十分明显,从西方迁入的新民,比如安六等老兵以及军眷在人口上又不占多数,这也是郭师庸除了要迎击毗伽之外还得花费偌大力气防止内乱的原因。

但有一群原住民,却是安西唐军的坚决拥护者,这帮人就是张迈在赶走毗伽、削除庞特后,将草场畜群分下去而得益的人群。这群人的数量达到三千户,原本是高昌最贫苦的一群人,在安西军进入之后得到了一个走向小康的希望。但毗伽的围城却让他们感到这种希望随时会化为乌有——如果毗伽入城,这批人的财产马上就会被剥夺,重新沦入赤贫,如果毗伽在追究“投敌”之罪,只怕下场会比原先更加悲惨。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郭师庸在高昌训练了一批本地新兵,就是从这些人里头挑选,如今新兵尚未练成,毗伽已经围城,这些人家坐不住,便集结起来,希望能够在驻防之中出一份力。

郑渭接到请愿之后迅速来与郭师庸、奚胜商量,郭、奚两人都反对这件事情。

“他们这是添乱!”郭师庸道:“守城可不是玩儿。也不是有几斤力气就行的。”

郑渭道:“可是人家好意来请,如果不许,只怕会冷落了他们的心。现在在高昌城内,最拥护我们的就是他们,若是他们也对我们心生冷疑,只怕我们挡得住毗伽的攻击,也守不住高昌城。”

奚胜皱眉道:“当初我们左有赤亭,又有龙泉,并未想到高昌会这么快就被围城,早知道局势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几个月前就该将他们拉出来训练训练,好歹也算有个理路。但是现在的话,仓促让他们帮忙只怕会添乱。”

郭师庸道:“不错,人到了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很难说的。虽然他们是想帮忙,但说不定战鼓一擂,箭雨一发就全都慌了手脚,若是自相践踏起来反而是一场大祸。而且未进行编伍之前,也很难确定里头就没有奸细,成千上万人中若藏着几十个心怀叵测者,将随时会酿出大祸来。再说民夫方面我们早征调得够了,现在对毗伽只是骑兵不足,民夫方面并不缺乏。”

郑渭道:“那两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郭师庸道:“婉拒他们吧,只能如此了。”

郑渭道:“不能设法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么?”

奚胜道:“从泥沙搬运到伤员护理都早有安排,就算要添加一些人手,也用不了那么多。郑长史,这些人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只是凭着一腔激情,非要做事,市井之民,必须慎用。现在城内不是人不够,而是人太多,在守城者之外,其他人最好都不要乱动,否则这样没有组织的数千户人一动起来,城内势必杂乱,那时候反而给了心怀叵测者以可乘之机。若要组织他们,我们当前又哪里有多余的兵力?”说到这里叹息起来,想起灯上城一战,安西唐军中的民部也起到很大的作用,不过那也是经过长久训练而成。

郑渭想了想,却道:“不行,民心易失难得。就算麻烦一些,也不能不顾百姓的热情。这事便我来办吧。”郭师庸和奚胜问郑渭想干什么,郑渭道:“总之不会误了军方的事情。”

可他自己手头的事情也极多,想了一想,道:“这事得张夫人来。”便派人去请郭汾前来商议,请她统领此事。

郭汾听说之后,一口就答应,却问郑渭准备作何安排。

郑渭道:“我想在高昌的西北角挖一个大坑,刚好就用得上这些人。”

郭汾奇道:“挖坑?挖坑干什么?”

郑渭道:“这个我自有妙用,现在却还不能说。”

第089章 西线

郑渭挖坑干什么?三千户百姓无人知道,只是听说那是守城所需,于是便在高昌城的西北角那片荒废的地方上开始挥动了铲子。

这一年的夏天,原本已经重开的丝路忽然断绝,自银山大寨以东,道路上全都是急赶着往西撤退的商旅。

那些在年初就料到此间局势必定动荡的商家在后方窃笑,而大部分被迫退回的商家在叫苦之余也暗自庆幸——因为还有比他们更惨的人呢,那就是沦陷于高昌境内来不及撤回来的商人。

货物在焉耆堆积着,有一些商人为保守起见甚至撤回了龟兹。原本走俏的货物大部分开始急剧下走,因为有消息传来说更东边的沙州瓜州也在打仗!而且战争所针对的都是安西唐军。

太可怕了,胡汉几大势力竟然联起手来对付安西唐军,在这样的形势下安西政权还能保住么?原本对安西充满必胜信念的商人,有一大半到此开始动摇了。

“毕竟根基太浅啊。”一些人开始当起了事后预言家:“我当初就说,安西扩张得太快,肯定要出问题的,这不!”

眼看高昌是过不去了,就算过去了,伊州是握在安西以前的盟友、如今的敌对势力归义军手里,而伊州在过去沙州瓜州又在打仗,而且据说是三家混战的乱局。

归义军和毗伽方面为了尽量打击安西的军心民心,大肆宣扬说张迈已经被困死在玉门关危在旦夕,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也不算说谎,商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慌乱了!

之前由于丝路重开,货物价格忽然上涨,但诱于东方的暴利,许多人是拿出了老本来贩入货物准备东行,现在丝路断绝,甚至安西政权都有可能不保,眼看前往东方已经极其渺茫了,而且战火如果继续蔓延向西的话,只怕到时候都得去逃难!别说发财了,手头这堆货物反而要成为累赘!

但仍然有一部分人还在坚持,这部分人之所以坚持不是由于对安西唐军的信仰,而是因为他们亏不起,所以只能放手一搏了。

而非但在坚持,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则是郑家与洛家。哪个洛家?就是前龟兹国宰相,今日安西军的重要文官之一洛甫,他取洛为汉姓,并洞察到了安西军内部的一些微妙形势,也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家族。

郑济在别人抛售货物的时候大肆进货,他如今在东方三镇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了,而且又是“相爷”郑渭的哥哥,许多人便都认为他有内幕消息,纷纷来向他打听,郑济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实在挡不住——因为来问他的人里头有不少是这两年帮了他大忙、卖了他大面子的人,没有他们郑济也很难在东方三镇这么快就立足。

所以,他有些神秘地告诉这些好友:“我郑济当然不会做蚀本生意,我就悄悄地与你们说吧,眼前的局势只是一个小反复,最多到秋天,丝路就肯定会重开,不但重开,而且这一次只怕将直接通向长安!”

众商人在惊骇之中又带着几分不信,但又不敢不信,郑济如果是当中宣扬这件事情,没人会信他,可他这么神秘兮兮地将这个“内幕消息”泄露给他的好友,他的好友自然也就有好友,没多久整个东方三镇的商圈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来,大都护一切都是有谋算的啊。”

郑济“泄露”的这个秘密,在东方三镇的商界很快就传遍,许多依然对安西唐军充满迷信的人当场就信了。但大多数人对此也就保持观望而已,还是有部分人觉得不保险,而像郑济与洛甫一样,在这个危难当头时刻还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来入货的人则寥寥可数。

商业的消息是不用长翅膀也会飞的。

消息很快就传过了俱毗罗沙漠,过了温宿,进入疏勒、莎车、于阗、宁远。

于阗国主李圣天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暗道:“怎么东方出这么大的事情,马太尉都没来回报?”忙派人往疏勒去打听,他派出去的人还未出城,马继荣的密奏就到了。李圣天读过之后,追回前往疏勒的使者,一边派人前往蒲昌海,命马继荣好生调停,务必令安西军归义军和好如初。

丝路是连贯的,犹如水流一样,高昌那边有一截商旅,焉耆那边有一截商旅,到了龟兹、疏勒,同样有一截的商旅。由于距离隔得比较远,所以对毗伽忽然压顶并不像从高昌逃出来的商人那样震撼。

当然,担心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像在东方那样,越往西商人们对张迈的信心就越大,这是因为离战争地更远,受到的心理直接冲击也就比较小,许多人都认为丝路重开乃是大势所趋,眼前的困局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宁远,百姓的生活依旧显得很平静,商人们依然憧憬着丝路的未来,这里离开东方三镇有千里之遥,加之山河阻隔,虽然同属安西有时候却会让人生出不同国度的感觉。不过上层军政人员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宁远镇守使府邸。

郭洛得到消息后颇为担心,他担心张迈,担心妹妹也担心自己的外甥。

他所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坊间的小道消息要迅速得过、快捷得多。

“大家看,该如何是好?”

郭洛将书信出示诸将,诸将都说要赶紧派遣援军前往高昌,刘岸却道:“不,不行!绝对不行!不能派兵。”

诸将问为什么,刘岸道:“从这里到高昌,道路上千里,等我们的人派去,只怕战争也都已经结束了,还谈什么派兵!不但不能派兵,而且还必须稳住,不能有一点异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西线!”

郭洛赞同了刘岸的主张,从库巴到托云,驻军没有一点异样,平静得仿佛东方所传来的一切消息都是谣言。

萨曼那边通过商人也知道了东方之事,作为安西曾经的敌人,它竟然比安西的朋友更加信任张迈的实力。

“不晓得东方出了什么事情,但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岭西三家会师进攻疏勒吧。”萨曼的人用他们的经验认为,到最后张迈仍将取得胜利。

如果说消息就如同有杂质的水,那么从高昌到宁远的千里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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