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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门-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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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挂心。”童建军不冷不热地说,“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让你办。”

    童建军居高临下的口气让王鹏呆了两秒,才婉转地开口问:“什么大事还要劳烦您亲自给我打电话?”

    “这事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有些同志来说却是比登天还难!我如果不亲自打电话跟你讲,说不定你会认为人家借我的名头招摇撞骗。”

    王鹏有点无奈地举手揉揉眉心,低声说:“您这么说下去,我得在地上找个洞钻下去啊!”

    “你也不必钻什么洞,只要心里记着我们的好就成。”童建军呵呵轻笑道,“我也不绕圈子了。前些日子,思芸来看我,哭得泪人儿似的,那叫一个伤心!小王啊,不是阿姨说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路还很长,不要到处给别人使绊子。这绊子使多了啊,绊倒的往往不是别人,反倒是自己啊!你听明白阿姨的意思了吗?”

    王鹏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反问:“这事齐部长知道吗?”

第607章 压力(二)

    “你齐叔怎么会为这种小事伤神?”童建军的声音提高了一度,“小王,阿姨也不是要你做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何况,你齐叔是个最讲原则的人!我的意思啊,就是希望你能明辨是非,不要因为自己的喜恶,搅到一些不明不白的斗争里面去,最后害了自己,明白吗?”

    童建军挂了电话,王鹏长久地呆立在桌前,一遍遍回想童建军的话。

    从童建军的话里能够听出来,她就是替史云彬、詹思芸来当说客的,但是她又不愿意直接明说让王鹏放过史云彬,而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王鹏给她这个面子。如果王鹏照做了,那在詹思芸面前就是她童建军的面子,如果王鹏没有照做,或者说因为照做而在今后出了任何问题,她可以说是王鹏错误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至于齐大海,王鹏相信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以齐大海的个性,是坚决不会让童建军打这个电话的,哪怕她把话说得有多冠冕堂皇,齐大海应该都不会允许。

    只不过,他不能小看这位夫人的能量,齐大海不知道不代表她不能背着齐大海为詹思芸出力、出谋。

    这两天里接连发生的变化,让王鹏有应接不暇的感觉,在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形势面前,确实不排除有政治斗争的可能性,但王鹏身处监察厅长的位置,他首先要考虑的,还是怎样让史云彬一案尽早转入司法程序以正视听。

    上午,省委常委临时会议的纪要就传达下来了,纪要中没有具体描述公海赌博案和百达投资的问题,但江一山、管国光分别在纪要上另外作了批示,要求全省各单位展开为期一个月的廉政自纠活动,责令监察厅派专人前往各地监督检查自查自纠活动。

    王鹏为此马上在厅里召开会议,布置派员监督自查自纠活动工作。

    与此同时,王鹏让季定邦前往宁城接替高英的工作,并指示高英马上回厅里汇报前一阶段的工作,并接受新的工作任务。

    季定邦行前来见王鹏,问他就其前往宁城接替高英有没有其他具体的指示。

    王鹏请季定邦坐下谈,“先不谈宁城的事,我想听听,你对省委刚发下来的会议精神,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季定邦马上说:“坚决拥护,严格执行。”

    王鹏手一挥说:“这种套话就不要说了,我想听你心里的想法。”

    “心里的想法?”季定邦尴尬地说,“这八个字应该也算我的真实想法。”

    “哦?”王鹏笑了笑说,“看来,你的思想觉悟的确很高,也不枉领导们对你一直以来工作的肯定。”

    “我做得还不够,请厅长今后多指点。”季定邦连忙说。

    “指点倒是谈不上,你在监察战线工作多年,有丰富的案件侦办经验,是我该向你多学习啊!”王鹏扔了一根烟给季定邦,“不说别的,就说此次下去调查。你的组和高英的组是同时下去的,结果你的工作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查清问题有了结论,高英那一组却拖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高下立辨呐!”

    “也不能这么说。两地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可能宁城更为复杂一些,再有就是女同志相对来说会更追求细节,不把细节弄清楚连睡觉都会不踏实。”季定邦笑道。

    “可是时间不等人呐!”王鹏板着脸指指桌上的会议纪要,“你看看,陈厅一跳楼,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省委领导们个个都着急上火,逼着我们马上拿出结果来,我是不敢再让高英慢慢调查下去了。”

    “就怕高英会有想法。”季定邦有点为难地说。

    “有什么想法?”王鹏不悦地说,“这都是为了工作需要!”

    “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宁城的调查工作!”季定邦第一次在王鹏面前大表决心,“决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王鹏很是满意地朝季定邦的肩膀拍了一把,“我等你的好消息!”

    高英对王鹏突然召她回来确实很不理解,从宁城一回到厅里顾不上休息就直冲王鹏的办公室。

    正在接电话的王鹏,看到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高英,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先等一会儿。

    高英气咻咻地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鹏。

    王鹏被高英看得有点不舒服,有意想快点结束电话,但电话那头的王帅却根本停不下来。

    “……二毛,你就当是帮帮我,顺顺齐琳她妈的意,帮她把事情办了,也好让我早点有个好去处!不然的话,我跟齐琳这婚算是白结了,我都为了什么啊!”

    “三毛,这事不是一两句话那么简单的,你就别掺和进来了!”王鹏无奈地说,“而且,外放是你自己一再坚持得来的结果,就算西南的环境略微艰苦一些,但不是还有人照应你吗?至于齐琳她妈妈真要怪罪,你们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

    “女人的思维方式才不是像你想的!”王帅嚷道,“在她们母女看来,我俩是亲兄弟,你不办这事,就算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也得连坐!还有,就你那中央党校的同学,自己都是不上不下尴尴尬尬的位子,我能指望他照应什么?二哥,我求求你啦,最起码,查得到查不到的,你别往前台跳啊,监察厅那么多人,由别人去干不就得了。再说了,既然有人会求到齐琳她妈那里,自然也会求到别的领导家里,这上上下下的,哪里不是通着的?你就别犯倔了,多为我们兄弟自个儿的前途多考虑考虑……”

    “三毛,我还有工作,不能跟你再聊了,你就按我说的回他们!”王鹏越听心里越气,但还是强忍着不快打断王帅。

    “王二毛!”王帅听王鹏仍旧坚持自己的说法,哪里肯就这么把电话挂了,立刻在电话那头大喊起来,“你不要觉得自己的官做大了,什么亲戚兄弟都不放在心上!别人我管不了,你别忘了,我们俩是一个爹妈生的,你不理会别人的生死,总要管管我的死活吧?”

    王鹏的无名火也窜了起来,厉声说:“王帅,我也告诉你,在原则面前,你就算把死去的阿爸抬出来也没有用!”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王帅愤愤地扔了电话。

    王鹏听着一声声传来的忙音,心情烦躁之极,重重地挂了电话,也不顾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位女士,直接摸过香烟就点起来抽上。

    看着大口大口吐着烟雾的王鹏,高英刚来时的激愤消除了很多,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她当然清楚,有不少案件在侦办的时候都会遇到来自各方的阻力,监察干部如果没有一颗硬如铁的心,是很难过得了人情关的。这也是为什么,纪检监察干部在同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干太久的原因之一,调职既是组织上对监察干部的爱护,也有因为办案得罪人被排挤的因素。

    “看你进来很生气的样子,怎么坐了这么久却一句话都不说?”王鹏抽完一支烟,已经调整了情绪,看着坐在正对面的高英问。

    高英勉强笑笑说:“本来想向领导兴师问罪的,可看你刚刚接电话的样子,一下又理解你为什么调我回来了,也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王鹏听了呵呵笑起来,“理解?我看你呀,是根本没理解!”

    “什么意思?”高英不解地看着王鹏。

    “调你回来,是因为洛河发生了一些新情况,定邦在那边的调查已经了结,也递交了报告,不适合再到洛河展开新的调查,我便想到了你。”

    “老季知道吗?”

    王鹏摇摇头,“我不想怀疑我们自己的同志,但是史云彬一案情况太复杂,我不得不慎之又慎。定邦调查过百达投资,下的结论是行贿未遂,但现在的事实是百达投资有着重大的经济问题,其中还牵涉到洛河市副市长聂昭武,这就使我不得不派个生面孔过去,进行新一轮的深入调查……”

    王鹏向高英详细讲述了公海赌博案的情况,要她接手调查工作后,抓紧先与公安厅取得联系,调阅相关资料后,以最快的速度投入联合调查小组的工作。

    高英听完王鹏的叙述后,脸上布满了忧虑,她向王鹏说出自己的担忧,“如果……我是说如果,老季在调查洛河有关领导的时候,采取了瞒报的态度,那么,我觉得派他去宁城也是危险的。”

    “这个我考虑过,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相信他,让他用工作来充分证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

    王鹏说话的时候,目光满含深意,高英觉得事情远不是王鹏说的这么简单,但既然领导不肯说,她也不好再深入追问。但她的内心也有自己的计较,她绝不容许宁城好不容易打开局面的调查工作,由于某种人为的因素而再度陷入困境,无论王鹏作何打算,她都要有两手准备。

第608章 求救

    省委的会议纪要下发一周后,郝摄辉突然来天水找王鹏。

    王鹏走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面色灰暗的郝摄辉,心里就有了某种预感。

    莫扶桑在王鹏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跟了进来,悄声对王鹏说:“他来了好久了,一直坐着抽烟不说话,问他也不说,我打电话给董晶,她就只会哭,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别瞎担心。你和小宇早点休息,我和他在书房说话。”

    王鹏说完走出房间,对郝摄辉道:“我们到书房聊吧。”

    俩人一先一后才走进书房,郝摄辉就一把关上门,“扑通”一声在王鹏身后跪了下来。

    王鹏听得声音回过身来,看到跪在地下的郝摄辉,心里一阵难过涌上来,一步上前拉住郝摄辉的双臂沉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郝摄辉一把反扣住王鹏的手腕,声泪俱下地说:“老四,你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王鹏的两道剑眉紧成一团,漆黑的瞳孔中折射出伤心和恼恨,握着郝摄辉双臂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上了狠劲,如钢爪一般令跪着的郝摄辉忘了哭泣,抬起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二人的目光对视良久,王鹏重重推开郝摄辉,长出一口气说:“要么起来说话,要么你马上从我家里出去。”

    郝摄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但身体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他佝着背,双手不停地揉着因为跪得太急与地面撞得生疼的膝盖,头微仰着,眼睛快速转动着,瞳孔的焦点在转动的过程中能在王鹏的背上画出一个圈来。

    平复住心情的王鹏,从柜子里取了茶叶出来,又拿了电水壶煮水,做着功夫茶的一应准备工作。

    整个过程中,王鹏与郝摄辉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时间与思想观念在他们之间挖开了一条深深的鸿沟,他们都想搭一个梯子过去,拉住对方的手,或者重新找到并肩站在一起的机会……

    “过来边喝茶边聊吧!”王鹏终于泡好第一泡茶,朝着一直站在那里的郝摄辉举了举杯子。

    郝摄辉的目光再度闪了闪,抬起有些麻木的双腿朝着沙发走去。

    王鹏在郝摄辉坐下的时候,把茶杯递了过去,同时送上的是一张纸巾,“这个天气,你不该出这么多汗!擦擦吧。”

    郝摄辉的面部肌肉抖了一下,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接过纸巾,想朝王鹏笑一下表示谢意,却让王鹏看到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老三,我俩认识有十七八年了吧?”

    “十七年。”郝摄辉手里的纸巾已经被擦得支离破碎,不断冒出来的汗水沾着纸巾屑,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粒粒细小的白点。

    王鹏暗暗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书房,一会儿返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块热毛巾。

    郝摄辉接过毛巾的时候,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却像深夜绽放的昙花,很难让人准确捕捉到这一刹那的光华。

    “这十七年,应该是我们一生中最宝贵的一段光阴吧?”王鹏并不指望郝摄辉来回答自己,他继续以一种自言自语的方式说,“我们总是说,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想过,时间是永恒的,改变的恰恰是我们自己。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有一样的理想,一样的抱负,一样的善良……十七年过去,我们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些东西,有多少被我们保留下来了?”

    郝摄辉终于把脸擦干净,看着王鹏瓮声说:“变的不止是我们自己,环境比我们变得更快!如果我们总是保持不变,我们就会被环境所丢弃,就会成为环境的笑料,那样的情况下,又何谈理想与抱负?”

    “不错,环境是在变,可是改变环境的,不正是我们自己吗?”王鹏反问。

    郝摄辉没有回答,低下头拿起茶杯佯装喝茶。

    王鹏苦笑道:“我们总能从这个世上找到千千万万的理由来原谅自己,却很难从根本上认识自己由一点点细微量变而起的质变。”

    “你能说自己就一点没变吗?”郝摄辉突然很不甘心地诘问,看着王鹏的目光也变得有点阴狠。

    王鹏豁然一笑说:“我也变了,变得不那么鲜明,变得愿意妥协,变得不得不隐忍!不过,有一点我很庆幸,对于最初的理想与抱负,我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放下。”

    郝摄辉的目光陡然暗下来,声音低低地说:“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你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世界上一尘不染的人就算没有死绝,只怕也早已为数不多了!”

    王鹏的心脏重重地抽搐了一下,目光也不如先前晶亮,他无声地拿起新烧开的水,往茶壶里注入进去,看着水柱在茶叶上溅起晶莹的水珠,眼前竟走马灯似地晃动起纪芳菲和冷冰的眼睛。

    王鹏突然之间的恍惚没有逃过郝摄辉的眼睛,他的双目一下放出光彩来,仿佛找到了一条可以帮他爬出深渊的路,使他整个人都突然亢奋起来。

    “也许你在金钱上比许多人都无欲,但那是因为你比我们许多人都早一步富裕起来了,钱在你眼里当然失去足够的诱惑!”郝摄辉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反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试一试,“但是,你能否认,你没有一般男人都有的通病吗?当年在梧桐的那个录像事件,要不是有海涛和江秀他们兄妹帮你一把,钱佩佩那个傻女人甘愿一力承担,你的官能做到今天这个份上?老四,我想是不可能的!”

    郝摄辉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王鹏的心上,当年一桩莫须有的诬陷,此刻竟被郝摄辉当作筹码抛出来,更让王鹏确定那次在雷迪森出现的扫黄场面是郝摄辉有意为之了。

    “老三,知道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王鹏放下手里的水壶问。

    “什么?”郝摄辉的目光充满了警惕。

    王鹏笑了笑说:“就是我不在乎的东西恰恰是你最在乎的!”

    郝摄辉的眉毛拧成一堆,眼睑垂下来遮住了半个眼睛,看不出他的眼神变化,但王鹏从他不断跳动的眼梢还是看到一种激烈的内心斗争。

    “抽根烟吧。”王鹏摸出烟递了过去,然后又打着了打火机,把火送到郝摄辉的面前。

    郝摄辉看了王鹏一眼,将香烟的一头伸到火苗上部,嘴巴在烟嘴上吮吸着。

    火光照着郝摄辉的脸,形成了半明半暗的光晕。

    俩人的谈话突然停顿下来,各自默默地抽着烟,烟雾从他们的面前分别升腾起来,飘向书房的每个角落。

    郝摄辉抽得有点急,不时能听到他的咳嗽声,带着一点干涩、一点局促,甚至还有一些焦虑。

    王鹏的烟抽到一半时,书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搁下香烟,走过去接起电话。

    “小鹏?”

    “年省长,这么晚?”王鹏的目光投向郝摄辉,立刻注意到郝摄辉脸上浮现的惊讶与恐慌,这令他反倒松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也和缓许多,“您一定是有事吧?”

    “摄辉是不是去找你了?”年柏杨直入主题。

    王鹏再度看了一眼又开始紧张地擦汗的郝摄辉,心里忽然亮堂了许多,“他在我这里。”

    年柏杨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沉默了许久才说:“给他一个主动交代的机会吧!”

    “我也希望这样。”王鹏说。

    “小鹏,这个电话其实我不应该打,但我和他毕竟是亲戚,又是我竭力推荐他去大洋开发区的,他走到这一步,我是有领导责任的。”年柏杨沉痛地说,“所以,我还是想请你看在我的面上,一定要给他主动交代的机会,如果今天他不能及时醒悟,你就再宽限几天,省委不是也定了十天期限吗?我相信我们一起能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的!”

    年柏杨开这样的口,就像王鹏自己下决心要给郝摄辉自首的机会一样,都是一个充满无奈与痛苦的决定。

    但是,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产生偏差。

    王鹏与年柏杨的苦心,看在郝摄辉眼里,却如同两双巨手正共同把他推向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刚刚因为王鹏一瞬的恍惚而升起来的希望,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肥皂泡,风过处,一下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你和年柏杨一样,不打算帮我,是吗?”郝摄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有些涣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王鹏的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陈江飞血肉模糊的身子一下跳到他脑海里,刺激他一下子窜到郝摄辉面前,紧捏住他的一条胳膊低吼道:“老三,清醒一些!主动交代是你最好的出路,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我们一定会最大限度地帮你,你明不明白?”

    郝摄辉抬起另外一只手,拨开王鹏的手掌说:“我就知道求你跟求年柏杨一样,都是毫无用处的,你们只想保住自己的名声,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亲情友情。我走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不行,你不能走!”王鹏焦急地再度扯住郝摄辉。

    “怎么,现在就要对我采取措施?”郝摄辉看着王鹏冷冷地问。

第609章 心理防线

    王鹏吸了一口气,直视郝摄辉带着嘲讽的目光,耐心地说:“老三,我不让你走是不希望你情绪不稳地出去,是希望你把自己放到主动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问题,给你自己提供一个可以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哼,你有这么好?”郝摄辉冷哼着说,“你是怕我像陈江飞一样自杀,又或者从你这里出去后突然失踪,使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吧?”

    “你一定要这样理解,我阻止不了。但是,”王鹏依旧坚持要说服郝摄辉,“我在你心里真是这样的人的话,你又怎么会认为找我求情是徒劳?老三,那天雷迪森的事,我知道是你故意设的套,但你有听到我抱怨过你吗?我们曾经是兄弟,现在还是兄弟,我不会愿意看着你沉沦,但是我也不能抛开工作和立场,纵容你越走越远,我想趁现在我还能拉得住你的手,把你拉回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郝摄辉的表情变幻不定,上牙咬在下唇上,刻出一个个细小的血口子,触目地呈现在王鹏的眼前。

    “老三,你刚刚不是说,改变是为了顺应环境,那么现在环境要求你再做一次改变,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跨出这一步了呢?”

    郝摄辉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像筛子一般,时急时缓地摇晃着,泪光隐在他的眼眶后面,他的手臂脱出王鹏的掌握抬起来,手掌插进有点零乱的头发中,沮丧地吐出不成串的语句:“晚啦……老四,晚……啦!”

    王鹏仿佛看到希望一般,立刻又握住郝摄辉的手腕,把他拉回沙发里坐下,开导说:“党内调查的目的并不是要惩罚谁,真正的用意恰恰是要挽救走错方向的同志!只要你把存在的问题主动说清楚,组织上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挽救余地的同志的!”

    郝摄辉抬脸看着王鹏,两行浊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他的脸上,沿着他黯淡无光的脸庞和胡子拉茬的下巴,一路蜿蜒而下。

    “老三!”王鹏双手落在郝摄辉的肩膀上,重重地晃着他,企图把他彻底摇清醒。

    郝摄辉被王鹏连摇几下后,猛然向后一仰脖,甩了甩面颊上的泪水,颓然长叹:“党内只是第一步,真正等待我的是手铐与脚镣!”

    王鹏只觉得太阳穴猛跳了数下。

    郝摄辉这句话,无疑已经向王鹏透露他身上问题的严重性,已绝非是违纪那么简单了。

    王鹏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老三,无论问题到了什么程度,我们的党纪、国法,一直以来强调的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及时悬崖勒马的人,才能重新找到出路。我不妨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省委之所以会提出十天的期限让涉案的干部主动交代问题,就是想给我们的同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任何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只会让自己把路走死走绝,你明白吗?”

    郝摄辉散乱的目光划过王鹏的脸,肥厚松驰的眼睑无望地耷拉下来,头也随即像失去支撑一般猛地垂下来深深埋进臂弯里,呜咽声从脸与手臂的缝隙里渐渐钻出来,形成痛苦而沉闷的幽咽。

    书房里的空气变得分外压抑,王鹏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让秋夜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使他可以把胸口的浊气大口大口地排出去。

    电话铃声在一片死寂中陡然响起,郝摄辉惊恐地抬起头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话,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王鹏走过他身边时,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想给他一些微薄的安慰。

    “厅长,耿桦交待了!”电话那边传来季定邦的声音。

    王鹏背对着郝摄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季定邦,“都说了?”

    “那倒没有。不过,有的人开始是这样,要挤挤牙膏,看实在没希望了,就会竹筒倒豆子了。”季定邦说。

    “有没有扯出别的线索来?”王鹏问这话的时候,分明感到背后有一双滚烫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认为只是时间问题。”季定邦说得很有信心。

    “辛苦你们了,有情况随时联络。”

    王鹏挂了电话,缓缓转过身看着郝摄辉。

    郝摄辉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全部扭在一起,他的嘴唇哆嗦着,从牙缝里挤出他内心最后一丝希望,“耿桦没说什么,是吗?”

    王鹏的眉轻皱了一下,回到郝摄辉跟前,低声问:“你是希望他说了,还是没说?”

    “我……”郝摄辉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人无法描述,他的牙齿反复啃咬着自己的嘴唇,丝丝的血迹已经渗到嘴角,让王鹏不忍再多看他。

    “老三,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你等了,你要把握机会啊!”王鹏不敢把内心的焦虑完全流露出来,生怕郝摄辉的精神承受不住内心的反复煎熬而自我崩溃。

    “还有……烟吗?”

    郝摄辉低垂着头轻声问,细如蚊蝇的声音钻入王鹏的耳膜,却如重锤击过。

    他记得,葛涛曾告诉过他,很多谈话对象在交代问题前都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似乎香烟真的能让他们痛下决心似的。这也就难怪,许多的影视剧中,常常出现嫌疑人受审时候要烟抽的镜头。

    郝摄辉抽烟的时间很漫长,而且抽了不只一支,而是整整一包。

    王鹏耐心地陪着郝摄辉,他知道,二人这样相对而坐的机会,以后可能会因为郝摄辉失去自由而变得稀少,他不能在郝摄辉的问题面前徇私,但陪着郝摄辉最后畅快地吸上几支烟、喝上几口他亲手泡的茶、呼吸几口自由的空气,是他此刻必须要为郝摄辉做的。

    午夜的时候,莫扶桑为他们送了两碗面进来,简单的咸菜肉丝面上卧了一个煎蛋,让郝摄辉失神的双目立刻变得通红,泪花闪动中竟朝着莫扶桑露出一丝微笑来,用嘶哑的声音对莫扶桑说:“弟妹,知道吗?读书的时候,我和老四经常因为没钱,一碗咸菜肉丝面分着吃,至于煎蛋,只能从人家碗里过过眼瘾。”

    莫扶桑的鼻腔有些酸涩,哽咽着说:“你要喜欢,我再去给你煎几个!”

    郝摄辉把一筷面吸溜进嘴里后,抬起握着筷的手朝莫扶桑晃了晃说:“不用不用!你去休息吧,有这碗面就足够了!”

    莫扶桑不忍再待下去,快速跑出了书房,很快却又跑了回来,冲到郝摄辉的面前,将两张存折和一张银行卡塞进郝摄辉的手里,带着哭腔说:“摄辉,我们别的帮不了你,但是只要你想重新开始,过去花掉的那些退不出来的钱,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帮你一把,绝不会看着你往死路上去的!”

    郝摄辉含在眼眶里的那些泪花,因为莫扶桑这一举动,立时又成了决堤的江河奔涌而出,七尺高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似地号啕起来,那些堵在他内心深处不敢暴露出来的秘密,这一刻忽然被一起冲刷出来。

    王鹏站起来,仰头尽量让自己的眼泪回到眼眶深处,往心里流进去。

    他再一次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看着满天黑幕中零散点缀的几颗星辰,心里知道,郝摄辉必定不会收他和莫扶桑的钱,但他也同样知道,只要郝摄辉肯回头,他们就一定会帮郝摄辉重新站起来,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他们也愿意与自己的兄弟站一起。

    莫扶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轻退了出去,郝摄辉兀自哭了很久,把他内心的恐慌、害怕、焦虑、懊恼、不甘、挣扎……都一股脑儿地哭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刻的郝摄辉哭出来的不仅仅是他的伤心,多少还有他的绝望。

    王鹏始终一言不发,任由郝摄辉宣泄着,在深秋的子夜,这种追悔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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