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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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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应该是想在杨柏岳回来前,让事情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变化,即便杨柏岳也无法反对的变化。”张冬海推断。
“可用播出节目这种办法也太冒险了。”王鹏忧虑地说,“我们这种小人物用用这样的办法还说得过去,出了事最多也就继续做老百姓,潘书记如果得罪了人,那可是自毁前途了。”
张冬海瞄王鹏一眼笑道:“你也知道会自毁前途?我看你干得不亦乐乎啊!”
“不是说了嘛,我就一刚参加工作的小小办事员,再坏能坏到哪里去?”王鹏说到这里,忽然眼睛瞪着张冬海,“今天虽然是潘书记要做这个节目,但他自己并没有上镜!也就是说,最后在镜头前说了有可能令杨副省长、武市长不高兴的言论的人,只有我和宁枫?”
张冬海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停住了车子,他转头看着王鹏道:“确切地说,除了你们俩,还有何文斌和陈东江。”
王鹏细想了想,也确实如此。
“何文斌和陈东江一直都混得不得志,对他们来说,这次是个机会。如果潘广年把这个事情办成了,也等于是在宁城一举确立了威望,那么他们都是功臣。”张冬海说。
王鹏不知为什么,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牢牢抓住了他。因为张冬海的关系,他敬重金军,也敬重潘广年。可是,潘广年如果真的像他和张冬海分析的这样,那么对方无疑是一个精于算计的政客,这让王鹏难以接受。
“我们这种猜测太无根无据了!”王鹏否定道,“潘书记不是这样的人!”
张冬海笑笑说:“你呀,凡事不要太过执着。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你觉得如果你处在潘广年的位置,想要办成这件事又必须保住自己的位置,你该怎么做?他今天就算牺牲了你们,只要他自己还在位置上,要重新用你们就仍然有机会!”
王鹏皱眉不语,这样的事情,对他的人生观是个颠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张冬海说的是事实,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达到目的,那和长风制药的行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行了,也别瞎琢磨了,”张冬海重新发动车子,“至少这么一来,你在曲柳乡的日子暂时不会太难过。”
王鹏苦笑着摇头,“我看也未必。如果真像你分析的那样,恐怕这才是开了个头,以后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这么灰心?”张冬海笑问。
“你是不知道,我报到以来,乡里从洪书记、陈乡长到下面的工作人员,很多人的表现都是怪怪的,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我这个人真有点问题!”王鹏懊恼地说。
“不是你有问题,是现在的环境逼的。”张冬海收起笑,“学着适应吧。”
王鹏调整了一下坐姿,“张律师,你说,为什么潘书记要让陈乡长上这节目,而不是让洪书记上节目?怎么说潘书记和洪书记才应该是一条线上的啊。”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冬海呵呵一笑,“按说这种治污的事情该由武保平去管,潘广年来的时间又不长,上面非要他管这事,他总得找人出头啊,可是谁出头,那是大有学问的。别说他现在不能确认洪向南是不是与他一条心,关键是咱们党管干部这一条是不变法则,他表面上拉陈东江一把,实则传达了很多讯息啊!”
王鹏这时扬了一下手说:“我来猜猜啊!陈乡长应该一直以来是被洪书记压制着,现在潘书记向他传达了一种看重他的信息,使他愿意为自己的前途选边站队博一博。而洪书记因为失了已故的何书记这个靠山,现在变得有点尴尬,他如果还是和武市长保持一致,那么作为乡党委书记,他接下去的前途堪忧。他如果站到潘书记这一面,又容易使人对他的行径不屑,潘书记不让他出面应对长风制药的事算是给他留了个面子,反倒会让他老老实实。”
“你这脑袋转得还是很快的嘛,”张冬海对王鹏的领悟力还是很欣赏的,“所以,你觉得你短期内在曲柳乡的日子会难过吗?”
“如果真这样,我当然是乐见的。可是,方和平会同意搬迁吗?”王鹏一想到方和平在演播室里的态度,就对这件事超没信心,但他也很好奇是什么让方和平有如此大的信心来对抗潘广年。
“这就不好猜了,什么样的结果都可能,方和平不是普通人。潘广年如果没有足够让他心动的条件,要想撼动他真的不容易。”张冬海说。
王鹏好奇地问:“怎么个不普通啊?”
张冬海此时已把车子开到春风茶楼的门口停下,他一边熄火一边说:“简单点说吧,宁城的财政其实很穷,可你知道为什么宁城到天水的那段国道,宁城反而先于天水完工吗?”
“不是因为宁城这段距离短吗?”王鹏反问。
“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关键原因。”张冬海摇摇头,“关键在于长风制药捐了一大笔钱用于这条国道的改造!”
“造路的钱是由企业出的?”王鹏太惊讶了,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企业出的。这只是长风制药拿出的钱中的冰山一角,其他我就不举例了,由此你可以想到,为什么长风制药会被杨柏岳、何洋、武保平共同保护得那么好!”张冬海和王鹏一起下车,接着说了一句,“所谓树大根深就是这样的!”
王鹏有点挫败地说:“我还是烧高香保佑潘书记能撼动方和平吧,这种复杂的内情不是我这种小办事员能考虑的,还是多想想万一哪天长风制药真搬走了,市里、乡里是不是真会采用我的建议,这才是正事。”
张冬海点头道:“要想一路走下去,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他看了一下手表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得意楼占位置,你去把天笑他们叫过来吧。”
王鹏应声去了,张冬海看他迈着大而有力的步伐,心里忍不住叹道:“希望这小子未来的路都能走得这么坚定!”
第046章 王慧出走
王鹏才走进春风茶楼,冯天笑就跑过来一把挽住他,“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王鹏还没来得及解释,柴荣和钟宏轩也走了过来,钟宏轩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取了自行车,赶紧回去吧。”
“这都几点了,你们不饿啊?”王鹏一脸歉意地说,“张律师已经去对面得意楼帮我们占位置去了,我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
柴荣笑道:“不喝酒吧?我到现在头还痛呢!”
“不喝,不喝!”王鹏忙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冯天笑催道。
王鹏挪开冯天笑的手说:“那我先去把账结了,你们在门口等我。”
“小柴已经结了。”冯天笑立刻说。
“那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因为我吐了宁记者一身才来这儿道歉的,怎么好让柴荣结账呢?”王鹏边说边摸出钱来要还给柴荣。
柴荣猛地一推道:“看你做事蛮有决断的,怎么一顿茶钱倒扭捏起来?”
王鹏一想也是,两个大男人为点小钱推来推去也不像样,就点点头说:“那就谢了!”随即与柴荣相视一笑,一起朝着得意楼去。冯天笑见王鹏把自己甩在后面,不满地撅起嘴,跺了两脚紧跟上去,钟宏轩立刻拉住她,“慢点,小心来往的车子!”
一行四人进了得意楼就看到张冬海向他们招手,旁边还坐着冬子与刘胖子。
“嘿,还是张律师想得周到,把你俩也叫上了!”王鹏过去就在刘胖子厚实的肩头砸了一拳,“最近生意怎么样?”
“好着呐!”刘胖子起来给刚到的人倒水,“我说你把钱抽出早晚要后悔,你就看着吧!”
“你小子存心气我是吧?”王鹏喝了口水作势要喷他。
“怎么可能!”刘胖子笑道。
七个人边吃边聊,四十来分钟就散了。王鹏与柴、钟二人去拿自行车准备返回曲柳乡,冯天笑依依不舍地看着王鹏,非要他答应每星期都来宁城,王鹏拧不过她只好敷衍着答应下来。
回乡的路上,柴荣没什么话,倒是钟宏轩时不时地问王鹏一些问题,大多都是和冯天笑、冯天鸣有关的,也问了问张冬海和东子的情况,王鹏视他为朋友,自然是有问必答。
因为乡里没有给王鹏安排宿舍,到了乡里后,三人又分了开来,王鹏独自回石泉。
刚进村没多久,老远就有人招呼王鹏,“二毛啊,你总算回来哩,快点回屋里去看看吧,你妹子不见了!”
王鹏握着车把的手一抖,脚掌用力猛蹬了两脚,朝家里骑去。还没到家,远远就看见好多人围在自家的晒场上,老娘秦阿花的声音尖细而响亮:“哎哟我的老——天——啊,格个呒良心格小娘13啊,伤天害理啊!”
在秦阿花尖细的哭骂声中,隐隐还夹杂着嫂子孙梅梅低沉憋屈的哭声,让王鹏背上冒起一缕寒意。他扔下车子挤进人群,只见阿爸王铁琐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吸烟,头沉得极低,像是要整个装进自己的衣服缝里去;老娘秦阿花手里紧拽着一张纸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号啕着,篷乱的头发和满脸的绝望不加掩饰地铺陈在王鹏眼前;而孙梅梅的声音是从窗户里飘出来的,似乎是被她自己竭力压抑着不肯散发出来。
王鹏走到秦阿花跟前,一把将她搀起来,用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阿妈,天大的事,我们进屋关起门来说,你坐在这里嚎,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秦阿花见王鹏回来,像是一下有了主心骨,一把抱住他哭诉起来:“二毛啊,二毛啊,阿妈上辈子造了啥格孽啊?!格个小娘13要做格样勿要面孔格事体?二毛,你要帮阿妈作主,帮梅梅作主啊!”
王鹏已经多少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眼看着村里的三姑六婆都聚在自家门前看是非,虽也有好心来劝慰的,但多少是看热闹嚼舌头的,他可不想老娘这会儿不管不顾地哭嚎,回头又骂村里谁谁是长舌妇。
“阿妈,你放心,格事体我会处理,你还是进屋里去吧!”王鹏不由分说地搀了秦阿花往屋里走,同时回头对围着的众**声说,“阿伯阿婶,谢谢大家关心,还是散哩吧!”
王铁锁跟在秦阿花母子后面进了门,随手关门落栓,然后与秦阿花一起在堂屋的长条凳上坐下来,敲着桌子让秦阿花把手里的纸给王鹏看。
王鹏接过纸才看到是王慧留的信,大致意思是她不打算再读书了,去西疆找大哥王鲲去了,她一定要和王鲲在一起,反正王鲲和孙梅梅也没有领结婚证。
王鹏心里暗骂自己这两年对王慧关心得太少,竟然一直没发现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那点感情丝毫都没变,真不知道应该替王鲲高兴,还是该替孙梅梅难过。
“怎么不说话?”王铁锁难得发话,显然这件事让他真的动怒了,“我晓得你和大毛格个畜生感情深,但是你记牢,我和你们的阿妈还呒死(注释1),绝对容勿得格种事体!”
王鹏看了看孙梅梅的房间,此时一点声息都没有,估计也正听着这边说话呢。要说孙梅梅嫁过来这几年,虽然一直不受王鲲待见,但她却恪守媳妇的本分,帮着秦阿花照顾家里家外大小事务,从来都没有半点怨言,发生这样的事估计真的是心痛难言了。
可是,王鹏又实在觉得老娘在王鲲婚姻这件事上是做错了,即使当初反对王鲲和王慧好,也不应该急着把孙梅梅娶进门,最后反倒同时害了他们三个。
“阿爸阿妈,格事体,靠硬逼解决勿了问题,还是让阿嫂也出来,大家一道商量吧。”王鹏试探着说。
“你想让伊讲啥?”秦阿花收住抽泣,瞪大眼看着王鹏,“二毛,你勿要像你阿哥一样犯浑噢!梅梅是王家讨进来格媳妇,拜过祖宗牌位格!王大毛勿拿伊当老婆,我秦阿花是到死也要拿伊当媳妇格!”
王鹏有点头大了。王慧一走了之,王鲲又没有联系,他夹在中间替谁都不好拿主意。
“阿爸阿妈,你们先不要急!”他只好先安抚父母,“要不我先给大毛打个长途?”
“对,对!”秦阿花立时站起来往外推王鹏,“你马上去村里给伊打电话,叫伊把死丫头赶走,喜欢去啥里就去啥里,王家庙小养勿起伊哩!”
王铁锁却皱了皱眉道:“一个姑娘家,你叫伊去啥里?”他转向王鹏道,“告诉大毛,只要小妹肯认错,就买张火车票送伊回来,格里总归是伊屋里,我和你们阿妈还是当伊亲囡看待。”
秦阿花瞪了王铁锁一眼,但到底也没有反驳,只推着王鹏快走。王鹏急急赶到村小,却见村委的门关着,只好再去村口的小店打电话,老板娘邱梅宝一见王鹏就问:“二毛,听讲你妹子跑忒哩?”
王鹏尴尬地点下头,拿起电话就拨,随后抱着听筒背对着柜台里一脸八卦的邱梅宝静等接通。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里传来问话声,王鹏忙说自己要找六连二排的王鲲,哪知对方却告诉他,王鲲已经调到三连当副连长了,而且三连这段时间抽边界上去没法联系。王鹏这才想起自己毕业聚会时,刘胖子说过王鲲要执行任务,这下他不但头大,还为王慧担心起来,这丫头一个人跑那里去,万一要出点事可怎么好?
王铁锁夫妇一听联系不上王鲲,也都心沉沉地不知怎么好,正当三个人都沉默无语的时候,孙梅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个蛇皮袋,走到秦阿花跟前细声说:“阿妈,我还是回家住一阵吧,等你们有了大毛的准信再通知我。”
“梅梅,阿妈对不住你哦!”秦阿花拉着孙梅梅的手又哭起来。
“阿妈,你勿要格样!”孙梅梅哽咽着,“我晓得你是待我好格,只勿过,我一直入勿了大毛格眼睛,要怪就怪我自己拴勿牢男人格心。”
秦阿花还要劝孙梅梅不要走,但孙梅梅铁了心要走,谁劝都没有用了,王鹏只好接过孙梅梅手里的蛇皮袋,说是送送她。
王铁锁在屋里继续抽着闷烟,秦阿花一直跟到晒场上,一边抹泪一边朝一步三回头的孙梅梅挥手。
出了村口孙梅梅就执意不让王鹏再送,王鹏便将自行车给她,“那你把车骑去吧,反正家里还有一辆。”
孙梅梅也没跟他客气,接了过来说:“二毛,其实,我和大毛结婚那天,伊就跟我讲过,伊一直喜欢小妹,将来是要讨伊做老婆格。”
“啥?”王鹏没想到孙梅梅早知道王鲲与王慧的事。
“伊讲小妹是阿妈捡来格,勿是你们亲妹子,伊要我自己去向阿爸阿妈回头(注释2)格桩婚事。”孙梅梅苦笑了一下,黑而俏的脸上没有一点神采,“但是,我喜欢伊,勿舍得格桩婚事,总以为过几年伊就会收心格,啥里晓得(注释3),伊干脆连回都勿肯回来哩。”
“阿嫂……”王鹏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孙梅梅。
“你不用难过,又勿是你格错。”孙梅梅勉强挤出点笑,“我其实现在勿是回娘家去……”
王鹏吓了一跳,“那你去啥里?”
“西疆。”孙梅梅坚定地说,“我要最后试一试,如果大毛铁了心要小妹,我回来后就自己去向你们阿爸阿妈交代。”
王鹏定定地看着孙梅梅,傍晚的阳光正打在她的身上,使她本就缺乏营养的头发越发泛着棕色的光芒。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倔强的女子,今天更让他感觉到了她对感情的执着,这种执着与读多少书无关,与她的年龄大小无关,只与她内心对爱的渴盼有关。
注释:
1、呒死——没有死。
2、回头——方言,这里表示拒绝的意思。
3、啥里晓得——哪知道。
第047章 计生突击任务
王慧和孙梅梅走后都毫无音信,王鹏往部队打了几次电话都联系不上王鲲,只好一边安慰父母,一边让住在张冬海家补习英语的王帅回去多陪陪父母。
宁城做节目回来的第二天,章达开就让韩亚芬给王鹏办理了正式的接收手续,又给他安排了宿舍,城建办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调整了办公室,从原来的一楼搬到了二楼,办公空间宽敞了许多。
李宝发先还一个劲地说托了王鹏的福,总算是换了个大点的办公室,还是朝南的能晒到太阳,大冬天的时候不会再冻得瑟瑟发抖了。可没过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就开始不愿意搭理王鹏了,走进走出像从来没认识这个人似的,让王鹏感觉如同三伏天吹西北风,整个一莫名其妙。
至于那天录的节目,宁城电视台一直都没有播放,也没有后续录制的下文,倒是市委、市政府突然同时签发了环保局的一个文件,要求长风制药对造成污染的产品生产线立刻进行停产整顿,限期于八月一日前完成排污设备的更新、改造,如果届时不能完成的,将责令迁建。
文件下发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二十四号,短短一周时间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设备改造,在王鹏看来市里是明摆着要长风制药迁走了。这个结果虽然是他喜闻乐见的,但也有些意外,因为潘广年签发这个文件还说得过去,武保平也会签就太奇怪了,王鹏由此估计这应该是潘广年与方和平沟通的结果。
果不其然,八月一日开始,药厂的大门就贴上了环保局的封条。随后不久省市两级的新闻媒体都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宁城狠下决心治理污染顽疾,重点排污企业带头购地搬迁,还老百姓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宁枫还带着人特意去石泉村采访,陈东江点名让王鹏前往作陪,挨个采访村民,当晚就由宁城晚间新闻播了出来。
事情突然变得如此顺利,让王鹏有点不适应,仿佛他生活中一件最重要的事一下结束了,接下去他得朝着新的方向前进,偏偏那个新方向好像没他什么事。
对于王鹏提出成立专业市场一事,陈东江在乡党委会上是提出讨论的,江向南虽然没有参加那天潘广年召集录制的所谓专题节目,但他并非一点都不知晓发生的事情,所以尽管与陈东江一直面和心不和,这一次他也没有反对。既然这件事大家有一致的意见,陈东江便提出成立一个工业办公室,专门负责这个事情,洪向南对这个事情没有直接表态,事情暂时被搁下来。
王鹏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就是因为陈东江关于设立工办的提议。如果工办真的成立,并直接负责成立专业市场的事,他这个城建办办事员除了帮他们跑腿批个土地、办个建筑红线啥的,其他都不会有他什么事,哪怕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也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些懊恼,明明自己设定了这么一个规划,却不能参与其中,这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他思前想后的,最终决定去找陈东江谈谈,看能不能让自己也参与这件事。
王鹏这边还没去找陈东江,计生办的张银娣却来找他了。
“小王,小王!”张银娣摇晃着肥硕的身子,老远就从走廊上一路喊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找王鹏的。
“张主任,这么急找我?”王鹏在张银娣进门前就迎了上去。
“可不是急吗?”张银娣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汗,一边睇了王鹏一眼,“小王,你这可不对啊!张主任、张主任的,多生分?跟你说过叫我胖姐的吧?”
王鹏心里暗笑,还有这号生怕没人知道自己胖的,但嘴里还是立即亲亲热热的,“胖姐,胖姐!嘿,瞧我这记性。”说着还往自己脑门上作势拍了一下,“找我什么事啊,胖姐?”
张银娣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王鹏的本意,脸上立刻露出焦急的样子,“这几天县计生办要下来抽查,偏偏石泉村的邱水生老婆肚子又大了,这要是被上面发现了,不但我们今年的计生任务完不成,连年的先进也会被砸掉。”
王鹏摸了摸自己的头问:“胖姐,你和我说这事的意思是?”
“你不是石泉村的包村干部吗?这事你得管啊!”张银娣一边说一边点头。
王鹏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让他一个大小伙子去管这个事,让他怎么张口啊?这可比不得平时插科打诨说荤段子,那都是男人间用来解闷的玩意儿,让他开口叫一个女人去打胎做绝育手术,他可真觉得难。
“胖姐,你说这事发生在我包片的村,我自然不能推脱。”王鹏看了看张银娣,“只不过,我新来,没这方面工作经验,怕一个不小心搞砸了就更僵。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样?”张银娣的脸色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热情。
“你们计生办派个人打头,我全力配合,你看怎么样?”王鹏试探着问了一声,随手把一盒东子前些日子送的茶叶递给张银娣,“对了,这茶叶你拿去喝喝看,银针,市面上很少见的,泡玻璃杯里根根直立。”
张银娣看着手里的茶叶笑了笑说:“也是,你到底没做过这种工作,又是小年青,脸皮子薄抹不开也是常理。这样吧,我让何小宝带头,你和小周一起去,一定要堵住这夫妻俩去把手术做了。”
“哎,一定完成任务!”王鹏应声把张银娣送出了办公室。
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何小宝才来通知王鹏,吃过晚饭一起去石泉村蹲守。韩亚芬帮王鹏安排好宿舍后,他才知道原来乡里还有食堂,乡里每个月会发放二十元的饭菜票当福利,基本上所有人都在食堂解决中午和晚上这两顿饭。这也就难怪第一天上班在阿芳饭店遇到洪向南时,会说王鹏不注意影响。
王鹏与柴荣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饭,直到天擦黑后才和何小宝、周宏伟汇合,坐了乡里那辆老掉牙的桑塔纳前往石泉村去堵邱水生夫妇。
王鹏没见何小宝以前,一直以为张银娣称她为老计生干部,应该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至少也该是奔四张(注释1)的人。没想到,后来见到的竟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眼目流转、耳鼻娇俏,十足一副引人遐想的曼妙身段。这让王鹏就难免好奇,这样一个尤物是怎么开展计生工作的,农村的大男人从来都是黑灯穷折腾、嘴巴工夫个顶个,一个大姑娘上门做这种工作,还不让那些男人调侃得找地缝钻?
今儿张银娣安排何小宝带头前往石泉村,王鹏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有了满足的机会,他倒要看看何小宝有什么绝活。
周宏伟与王鹏不对付,坐在车里始终一声不吭,何小宝倒是不时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问王鹏一些邱水生家的情况。
“你还别说,水生家里其实挺可怜的,老婆一个脚有点瘸下不了地、干不了重活,老娘又瘫在床上,一家老小基本就靠水生在外面给人家当泥水工的钱来开销(注释2)。”王鹏说的时候不无同情。
“条件不好就少生几个嘛,生得越多越养不起啊。”何小宝叹息。
王鹏呵呵一笑,“农村人不就图生个儿子养老?这个你会不清楚?”
“这倒也是,他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想再生一个也正常。可政策不允许了啊,你想也没用!”何小宝说。
王鹏一滞,“他还有一个男伢子,三岁多了啊,现在是第四胎了吧。”
“什么?”何小宝惊得从前面探过头来,“第四胎?他那个男伢子什么时候生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不可能吧?他一直说这个男伢子是办了手续的。”王鹏也有些惊异,这可是石泉村人人知道的事啊。
何小宝重新在位置上坐正,拉了拉自己那件一直往上耸的衬衣,“这事问题大了,得好好弄弄清楚,到底是他在瞎吹牛,还是真有人暗地里帮他办了这事。”
周宏伟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一个来围观的群众。
司机朱明法在村口就停了车,王鹏他们仨下了车,与前来接他们的村妇女主任田菊花一起步行前往邱水生家。
虽然是八月的天气,因为前一天刚下过暴雨,晚上走在田埂上还是觉得很舒爽,凉风袭来人也觉得飘飘忽忽的,蝉鸣与蛙噪在这种时候入耳,却也似一曲旋律简单的乐章,在月光下渗入阡陌草丛。
邱水生的家位于石泉村的西头,紧挨着华癞子那两间破败的泥瓦房,这个时候,本是乡里人收工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家却是门户紧闭,没有一点灯光与人声。
何小宝敲了一会儿门,自言自语着,“看样子是不在家,躲出去了。”
“那我们回吧。”周宏伟突然说。
王鹏也有这想法,不料何小宝却说:“来了没人就走,能抓着大肚皮?我们去屋后的竹林里蹲着,守到他们回来为止!”
注释:
1、奔四张——指人的年龄快奔四十了。
2、开销——花费、花销。
第048章 菊花的麻雀问题
这一蹲就连着蹲了四天四夜,连一日三餐都是田菊花回家做了送来的。夏天本就蚊虫多,他们整日待在竹园里,更是引得这帮吸血生物狂轰乱炸起来,王鹏与周宏伟毕竟是男人,皮糙肉厚些不讨蚊虫欢喜,可苦了何小宝一身的细皮嫩肉,没一天工夫就布满了小红疙瘩,在那里东挠西抓的,浑身皮痒。
到第四晚,这四人都有了人困马乏的感觉,王鹏头次做这样的事,又在自己包片的村里,自然不敢有怨言,周宏伟却嘀咕上了,“我说一碰到这小子就没什么好事!哪一次蹲守有像这次辛苦的?”他边说边丢了个“卫生球”给王鹏,“守不着就算了,说不定他也知道县里要来查才躲出去的,只要不被抓现行,我们犯得着这么守着吗?”
何小宝守了几天没结果,身上又被咬得体无完肤,火气早就旺了起来,听周宏伟唠唠叨叨,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吼他:“你就这么吃不起苦?你要受不了,就滚回去,老娘不稀罕跟你这种蜜罐里泡出来的学生哥搭档!”
周宏伟被她一噎,也来了脾气,“谁蜜罐里泡出来的?我还不信了,会让你一个娘们比下去!”
“这是干嘛呀,两位领导?”田菊花忙赶着劝,“天干物燥的,小年青容易起火,妹子你怎么也火大啊?”说着眼珠子一转对周宏伟道,“宏伟阿弟,不是阿姐倚老卖老哦,年青人啊,有事没事得给自己褪褪火,否则容易说话犯冲。”
周宏伟被田菊花这么一说,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好在夜色浓重,别人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表情,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嗔田菊花,“菊花阿姐,亏你讲得出来!我还是正宗小伙子,哪里可以自毁长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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