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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江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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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建安遥遥见到丁夏躺在房中床上,心中稍安。他模糊猜到了丁天水为何生气,也知道总要有人承受丁天水的怒火,不是他,便是丁夏。遂将那匕首收起,跪地施礼:“建安一时不慎,冲撞了夫子,请夫子责罚。”

丁天水一声轻哼:“自己去天牢,找宋刑使领罚。”

乙建安应是,再次抬头看了床上那个人一眼,跳出了宅院。

他出了院子,却并没有离开。丁天水听得真切,也不赶他,只是抱着赤。裸的丁夏去了一楼浴室,帮她清洗。

丁夏已经醒了。她在秋夜里吹了近一个时辰的风,冻得身子都僵了。温暖的水流过肌。肤,丁夏终于能哆嗦着活动四肢。丁天水将她身上沾上的土木尘屑洗净,这才搂着她,低低道了句:“他没走呢。”

丁夏微微偏头,并不理他。

丁天水便抬起她,将她搁去池壁上,狠狠挺。身进入!

丁夏头不自觉后仰,修。长的脖颈拉出一个脆弱的弧度,死死咬唇。

丁天水缓缓勾起嘴角,手指抚上她的唇,开口道:“夏夏,别憋着,叫出声。”

丁夏于撞击中努力支撑身体。她的背贴着冰凉的白玉砖,寒意入心,伤口却火辣辣痛了起来。

——今晚是她的错。她不该忤逆丁天水,她就该顺他的意骂自己贱,她就活该忍气吞声曲意逢迎!

丁夏的眸子冰冷压抑,漆黑无光。丁天水看着,忽然又想问那个问题:你在想什么?

可他再也不问。他知道,问了也没有意义。她的心思,从来不会告诉他。

丁天水听着院外那个男人紊乱的呼吸,忽然在丁夏腿上用力一拧!丁夏不及防备,果然一声闷哼。

丁天水笑了。他捧住丁夏的脸,吻上她的唇,残忍而温情道:“夏夏,夜还很长……”

丁天水折腾了丁夏一宿,到天明才放过了她。丁夏实在太累,那人帮她上药时,她便睡了过去,再悠悠转醒,已是正午时分。

丁夏起身,呆呆坐在丁天水的大床上,忽然开口唤道:“秋……”

丁天水有些奇怪的习惯,就比如他从来不放丁夏一人待在他房中,每次都把丁秋留给她。

丁秋推门进入,坐到床边,默默看她。

丁夏胡乱抓了头发,有气无力道:“昨天……乙建安什么时候离开的?”

丁秋抓住她的手,帮她理顺那一头青丝:“寅时末(5点)。”

丁夏心中一绞:居然待了一个晚上!她觉得胸口似乎压了石头,却又哭不出来,闷得让人想把心掏出来揉一揉:“干吗不早点走……待那么久,我听了都不好受。”

丁秋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半响抬手,帮她揉了揉心口:“我可以带你去悬崖。”

丁夏深深呼吸:“乙建安呢?”

丁秋将她搂在怀中,继续帮她揉心口:“一早去领了刑,然后去宫里了。”

丁夏依着他的胸膛,长长叹出口气:“那就去悬崖吧。”

她受了伤,丁秋不敢骑马,找了辆马车,晃晃悠悠行去了天昭府后山。

丁夏斜斜躺在车厢椅上,恍恍惚惚又要入睡,却听见了马儿一声嘶鸣。

马车停了下来。丁夏微抬眼,挑起车帘懒懒看去,却见丁秋一脸凝重,心中就是一咯噔:出问题了。

丁秋没有扭头,只是小小挥了下手,示意她留在车中。他跳下马车,冰流丝出袖,戒备踱步而行。

丁夏从车帘缝中看他,轻缓呼吸,等着他与别人交手。却不料,丁秋走了几步便站定,仰头片刻,出声唤道:“丁夏。”

丁夏一愣,走出车厢。就见面前的树梢上,立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是前些日冲闯天昭府的男人。昨天折腾了一整天,她差点忘记这一出了。

丁夏敛神,朝着那人躬身施礼,唤道:“师伯。”

她躬身时,顺便拍了下丁秋的腰。丁秋便跟着她行了一礼,也唤道:“师伯。”

那男人见两人并没有动手或是喊人的意思,便也不动武,跳下树,走到丁夏面前:“小双在哪里?”

丁夏左右四望:“师伯,这里虽然是后山,但也偶有人经过。不如我们上车慢慢说。”

那男人显然并不顾忌两人,也不多话,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朝悬崖行去。男人坐在丁夏对面,直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丁夏却一笑道:“听说师伯受了伤,没大碍吧?”

男人微微垂眸,忽然抬眼,目光锁住丁夏的眸,问话道:“小双在哪?”

他看入丁夏眼中时,丁夏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所有细胞都颤了一下,瞬间断了电。再次启动时,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中便是一惊:傀儡术!

可丁天水的傀儡术已经无法控制她了。这个人的傀儡术,竟然比丁天水还强!

所幸,她习傀儡术这许久,对它的破解之法有些研究。她一时无法挣脱控制,却可以在不反抗施术人意志的前提下,避重就轻答话,寻找转机。

她听见自己开口道:“那日,小双被丁天水甩了出去,伤势非常重。我去看她时,她几乎没了气息。后来丁天水去追你了,防备没那么严,我便让丁秋设法将她带走。丁秋再找到她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她絮絮叨叨述说,男人皱眉,打断她再次问话:“我问你,小双在哪里?”

这次丁夏确定了,男人施展傀儡术时,眼中没有闪过幽蓝之光。他的眸子一直漆黑,和平常没有两样。丁夏一笑:“师伯,我不是正在说么,你别急啊。”

男人默然片刻,气势忽然撤去,淡淡道:“小姑娘不简单,没有内力,竟然没被控制。”

丁夏摇摇头:“我被控制了,但是我挣脱了。师伯的傀儡术比师父还厉害!”

男人并不答话。丁夏敏感觉察到他焦急,再不敢多拖,主动开口道:“瑜王医术高超,我将那女孩送去瑜王府了。”

男人这才道:“她还好么?”

丁夏利索回答:“命是保住了。只是还得好生将养一阵,一时半会不能下地。”

男人舒一口气,片刻又道:“我要去见她。”他受了伤,不敢再闯瑜王府,是以想光明正大进去看那女孩。

丁夏点头道,从怀中摸出一个玉佩,递给那男人:“你拿这东西去王府,他们会让你进去。”

男人伸手接过,仔细收好。车厢中一时没人说话。丁夏心中还在措辞,却听那男人开口了:“我不欠人人情,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只管说。”

爽快!丁夏暗自开心,便也不绕圈子:“师伯,我的确有事请你帮忙……”

男人摆摆手:“别叫我师伯,我和丁天水没有关系。叫我林冬莲。”

冬莲?好女性化的名字。丁夏心中奇怪,却也只是改口道:“林前辈,我听丁天水说,你曾经有过一个*人,后来被害死了。”

说完这话,丁夏仔细观察林冬莲的面色。丁天水只是告诉她,林冬莲的*人死了。她大胆猜测,似他这种神秘身份,那女子十之八九不得善终。果然,男人听言只是沉默,并没反驳。

丁夏心中确定,又开口道:“可林前辈功夫如此之高,却一直没有为她报仇。”

这也是推测。她听到丁天水说,林冬莲藏了大半辈子,想来是没有为他的*人报仇。她现下特意提及,主要是为了引导。

说完这话,丁夏便不再开口,等着林冬莲说出真相。男人默然半响,缓缓道:“我错过了时机,只废了丁天水的双脚。后来他得势了,武功又突飞猛进,我便再无机会……”

丁夏缓缓吸气。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丁天水是杀害林冬莲*人的凶手。而且,林冬莲想报仇。

丁夏心中有了底,不再试探犹豫,俯身凑到林冬莲身前,低低道:“林前辈,不瞒你说,现下就有这么个机会。天昭府中有一些人对丁天水不满,谋划了许久,准备诛杀他。林前辈如此身手,若能加入,必定是极大的助力……”

林冬莲审视看向丁夏,沉声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在打这个主意。”

出乎丁夏意料的,林冬莲摇头拒绝了:“丁夏姑娘,对不住。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一定会加入你们。但是现下却不行。”

☆、44设计

丁夏微微皱眉:“这却是为何?”

这一次;林冬莲沉默了许久。他有些出神,目光虚虚看向前方,似是忆起了过去。马车一个颠簸;他才一眨眼,回神道:“我要照顾小双。前些日子我出外祭拜;没有照应到她,害她遭了大难。她现下孤身一人,我不能冒险。”

男人摊开手掌,看着掌中的空气,缓缓道:“复仇是为了过去。而我要活着;是为了现在。”

他说这话时的模样有些沧桑;有些悲凉;却很是坚定。丁夏看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男人却抬头看向她:“丁夏姑娘,你这个忙,我是帮不了。但是我可以教你们些东西。”

丁夏心猛地一跳。她非常理解这话的意思,也是因此,心中激动。林冬莲偏头,对着车帘道:“小子,你的追魂功心法,背来我听听。”

丁秋没有出声。丁夏跺脚道:“秋,让你背你就背!”

丁秋这才开始背诵心法。林冬莲认真听着,待丁秋背完,一声嗤笑。

丁夏不安,急急问:“前辈,有问题吗?”

林冬莲摇摇头,平静道:“没问题,就是少了两句,永远也修炼不到最高层。”

丁夏一凛:她就该知道!丁天水这种人,怎么可能倾囊相授!

林冬莲又道:“小子,你听好了。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两句话之间,应该加上一句……”

林冬莲开始向丁秋口述缺失心法,丁夏听不懂,却已经开始担心她学习的傀儡术了。待林冬莲讲完,她扯开车帘,探出脑袋问丁秋:“秋,记住没?”

丁秋点点头。丁夏不放心他,又问:“你还有没有不懂的地方,赶紧问问林前辈。”

丁秋认真想了片刻,扭头看她:“本来之前有,知道那两句心法后,就没了。”

丁夏心中安定,这才放了车帘,朝林冬莲道:“前辈,我是习傀儡术的,丁天水曾经教过我心法……”

她将心法一一背诵去,最后期盼看着林冬莲。

林冬莲皱眉,上下打量丁夏一番,目光有些奇怪。丁夏只觉背后发寒:“前辈,怎么了?”

林冬莲挥挥手:“别紧张。傀儡术的心法,丁天水全部教给你了。”

丁夏一愣:全部教给自己了?

林冬莲却补充道:“只可惜,他知道的心法,也不是全本。”他淡淡道:“他的傀儡术还是我教他的。最后两层的心法,我还没来得及教他,他就带人杀了冬莲……”

丁夏听到最后那个名字,嘴唇微张,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冬莲?前辈,冬莲不是你自己么?”

男人露出了见面许久后的第一个笑容:“现在是我,以前是她。我用了她的名字,替她而活。”

他看着怔怔不能语的丁夏,收了笑:“我教你傀儡术心法。”

丁夏与林冬莲分别,已是傍晚时分,见夕阳西下,便赶回了天昭府。她回到癸支房中,却见着一个男人坐在桌边,明显在等她。

丁夏脚步顿住,半响方低低唤了声:“建安……”

乙建安起身,行到她面前,轻轻搂住了她。

丁夏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有开口。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的身份如此,遇上昨夜的事情实在是理所应当。乙建安能够接受,两人便继续走下去。不能接受,也只能一拍两散。很显然,乙建安接受了。

乙建安沉沉缓缓道:“昨晚我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保护你不受逼迫……”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于是今日,我进了宫,向圣上提请迎娶你。”

丁夏一愣,推开乙建安,怔怔看他。

乙建安抬手抚上丁夏的脸,声音异常压抑:“可圣上不同意。他说……我对他很重要,不能有家室,否则将来难免成拖累。”

男人的手有些颤抖,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房中,更显黯淡无光。他双唇微张,好容易才道出了句:“我娶不了你,丁夏。到死都不行。”

丁夏望进他的眼,仿佛依稀看见了他昨夜的纠结痛苦,天明时灵光一闪的决定。他抱着多少的欢喜入宫呈请,就受到了多少的打击。

他的确没可能娶她。官员还能告老还乡,可天昭府的男人不行。他们是为国家服务的死士,知晓太多机密,一生都不能脱离天昭府。乙建安被圣上列为天昭府下一任首领人选,更是没可能获得自由。当然,很有可能,他也不想要那自由。

丁夏垂眸半响,忽然一声轻笑,推开乙建安。沉闷的气氛被这笑声打破,乙建安一时反应不过来。

丁夏行去一旁,背对着乙建安,轻快道:“所幸圣上英明,不曾答应你,否则我岂不是要嫁给你了?”

再转身时,她的脸上已是笑意盈盈:“你也是,干吗自作主张!我何曾说过我想嫁你?”她摆摆手:“嫁娶什么,最没意义!喜欢的话,那便相好,不喜欢了,便各自两散,何必扯那婚事做拖累?”

她行回乙建安身边,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缓缓道:“往后咱们只相好,不成亲。”

乙建安直直伫立,犹如不喜不悲的石像,许久方应了一个字:“好。”

丁夏闭眼,眼眶微热。

——他信了吗?

——应该是信了吧。

信了才好,她说这番话,不就是想让他舒心些么。他的身份如此,嫁娶什么,不能强求。还是那句话,能接受,便继续走下去,不能接受,就只能两散。

丁夏缓缓睁眼。就这样吧。这种境况,她不能贪心。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分开,丁夏开始换衣服,准备洗澡。乙建安并没有离开,只是看着她背后的伤疤问:“今晚……还要去吗?”

丁夏动作一顿,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微微眯眼。她拿起衣柜中的白色里衣,动作小心穿上:“建安,虽然我不想嫁你,可是我也不想陪他。我想陪你。”

乙建安默然片刻,答话道:“圣上有意派丁天水去执行任务,他却只是拖着不肯去。我一时半会还做不了天昭府的首领。”

丁夏穿好了里衣,朝他伸出手。乙建安走上前。丁夏执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在他手心写下了几个字:“那我杀了他,可好?”

她仔细观察乙建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却只看到了震惊,然后是担忧。乙建安反手执了她的手,沉声道:“不可,丁天水武功高深莫测,你会有危险。”

丁夏微微垂眸:很好。他的反应让她确定,他的忠诚只针对圣上。她对丁天水出手,并不会触及他的底线。

丁夏嘻嘻一笑,拍拍他的脸:“我倒是想,可也得有那本事啊!”

***

傍晚,殷永瑜收到了丁夏的传信。男人支肘,自言自语道了句:“林冬莲……”他思考片刻,转头朝宁先生道:“宁先生,听说你带了许多徒弟?可有到了婚龄的孩子?”

宁先生立在一旁,此时上前一步,疑惑答话:“有,有十多个。”

殷永瑜点点头:“好,你让他们都去照顾小双……”

话没说完,身体又不舒服了。殷永瑜摸出怀中的小药瓶,倒了颗药丸在手上,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宁先生心疼道:“殿下,苦得很!你小时候不是最受不得苦么!”他倒了杯茶送到殷永瑜手边:“用茶水送服吧。”

殷永瑜摆摆手:“不用。”他拿起桌上的纸张,抖了一抖,缓缓笑了出来:“‘孤身一人,无人照应?’何须他费心。王府中那么多适龄的男子,还怕小双找不到如意郎君?”

却说,林冬莲赶到瑜王府时,已是夜晚。他担心小双,急急求见,却得到回复:王爷已经睡下,无法传话。

他知道瑜王身体不好,加之人家救了小双,到底有恩于自己,只得作罢,遂在王府边找了个地方躲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好容易熬到辰时中(8点)才去求见,心道王爷总该起来了,却得知瑜王一早就进了宫。

这么耗到了中午,他才见到小双。女孩躺在床上,正在与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说笑,见了他,惊喜道:“林叔!怎么是你!”

那个少年起身,也腼腆唤了句:“林叔。”站去了一边。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看着很良善。林冬莲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小双,你还好吧?”

小双虽然受了伤,精神却不错。她欢喜道:“林叔!我就该知道是你!”少女眼睛闪闪亮:“他们说你功夫可好了!真的吗林叔?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我家楼下卖拉面呢?”

林冬莲浅浅勾起嘴角:“又听他们瞎说。”

少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微微撅嘴:“他们说,你送我的床单叫做追魂丝,是天下难得的武器!”

她抓住林冬莲的衣袖:“在哪呢?让我看看!”

林冬莲依言拿出追魂丝。白色的丝绸泻了一床,小双脸在上面蹭了蹭:“唔,凉凉的滑滑的,还是这个睡着舒服。”

一旁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双儿,这东西拿来睡觉,太浪费了吧?你知不知道要多少只天蚕,吐多少年丝,才能练出这一匹追魂丝?”

林冬莲扭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莫名觉得心中一寒,垂下了头,不敢再多话。

小双并不觉察,听言将手中的东西还给林冬莲:“这么贵重啊!那还给你,林叔好好收着。”

林冬莲摇摇头:“林叔用不上。你喜欢,就拿去睡觉,林叔给你铺上。”

他起身,伸手想去抱起女孩。女孩却“啊”地叫了一声。林冬莲连忙停了动作:“怎么,是不是弄痛你了?”

小双脸微红,看看一旁立着的少年,嗔怪道:“林叔!我都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以抱我!”

林冬莲一时有些愣。他讷讷收手,直起身立在一旁,回想片刻才发现,他的确很久没有抱过小双了。上一次他抱她,她才只有八岁,因为女红做得不好,被爹娘骂了,偷偷跑来找他哭。他给她下了一碗拉面,加了两个荷包蛋。女娃娃一边哭一边吃,吃完了哭完了,就睡着了。他抱起她,将她送回了家中。

☆、意外

少年见林冬莲不言不语;似乎有些尴尬,好心上去打圆场:“林叔;她受伤了;不能随便动。”又朝着小双一笑:“我掺你起来,你腰上少用些力。”

他躬身;将手放去了小双身下;用力拖她。这回小双没真心反对,她只是娇羞道:“你也不可以抱!”

少年笑着的模样很温暖:“我没有抱。抱是两只手的,我只是掺了你一下。”

小双嘴角也翘了起来:“掺都不许掺!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似乎被难住了,想了想才道:“我是医师。师父说;医师面前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他将小双扶着坐起,拿了那追魂丝;帮她铺在床头。小双很配合挪了下。身体,坐去了追魂丝上,好奇道:“你师父是不是给我施针的那个男人?”

少年又去帮她铺床尾,摇头笑道:“不是!那是王爷。师父是昨晚来的宁先生。”

小双吐了吐舌头:“他待你好不好?我觉得他看着好凶啊……”

两个孩子断断续续聊天,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林冬莲。林冬莲默默立在床边看,等到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这才开口道:“小双,我这些日会陪你待在王府,你若是有事,就让人去东院唤我一声。”

小双不甚上心答话:“好的林叔。”

林冬莲转身,缓步离去。

他并没有去东院,走到屋外的假山边,就停了步。男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侧耳细听。男女的私语传来,夹杂着清脆的笑声。小双状态很好,那个少年甚至冲淡了她家破人亡的悲伤。林冬莲觉得自己应该为她高兴,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空荡荡。

林冬莲就这么在瑜王府住下了。这十多天,他只在初次求见时,与瑜王有过一次会面。不得不说,林冬莲对他的印象很好:是个温和淡然的男子,不以威压人、以势诱人,最重要的是,不以恩挟人。

林冬莲其实清楚,丁夏说“一众人”在密谋暗杀丁天水,这一众人中,必定包括瑜王。原因很简单,丁夏直接将小双送到了瑜王府中,而瑜王也抗下了风险压力,结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就说明两人必有密切关系。与丁夏见面后,他曾经担心瑜王也会提出要求,让他帮忙暗杀丁天水。却不料,瑜王由始至终都只与他谈论小双的病情,对暗杀之事只字不提。

施恩不求报,就算瑜王是在耍手段拉拢人心,林冬莲也要给他加分。这也是他为何愿意在王府住下的原因。

虽然是说“住下”,王府管家给他安排的房间,他却不曾踏足。早在天昭府时,他就养成了习惯。他是他师父的跟班,每日每夜都守在师父身边,即使睡觉也是坐在梁上,或者窝在树梢草丛。后来有了冬莲,他开始和她一起睡床,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上多久,他又回归了孤单。再后来,他找到了小双一家。小双家的院子里有颗大槐树,他总是等待那家人歇息后,跳去树上,藏身到天明……

在王府的这十多天里,林冬莲每次都等到小双熄灯后,偷偷潜入,躲去房梁上睡觉。这天夜里,他照旧坐在梁上,于黑暗中闭眼,静静想事。却听见了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那人走近了,原来是那日见过的白衣少年。他在小双门前停步,抬手似乎想要叩门。可手停在空中半响,却迟迟没有扣下。他很是犹豫,呼吸有些紊乱,半响又放下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可他没有走远又停下,站了半响,还是回到了屋前。

伴着“咚咚咚”三声响,小双在睡梦中轻轻“嗯”了一声,许久方迷糊答了句:“谁啊?”

少年紧张开口:“是我。双儿,你睡了吗?”

林冬莲听见小双呼吸微滞,然后悉索爬起,回道:“还没,正准备睡呢。”

她起床披衣,穿了鞋子,脚步轻快来开了门。

少年见到她穿着里衣披着外衣,脸色微红:“对不住,我来得太晚了……”

小双也脸飞红云:“你也知道啊。这么晚来干吗呢?”

少年很不自在垂头,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细长东西,双手捧至小双面前:“送给你。”

小双抬手接过,缓缓打开:原来是一支玉簪。

少年嗫嚅道:“今儿师父带我出去采买,正好经过东街,我看着漂亮,就买来送你了……”

小双怔怔看了许久,嘴角一点点翘起,轻声细语:“谢谢。”

她将玉簪递给少年,简单盘了个发髻,转身背对他:“你帮我插上看看吧。”

少年接了玉簪。他没有帮女孩戴过发饰,胡乱将那簪子插入发中,歪歪扭扭。

小双又转身面对他,歪头小声问:“……好看么?”

少年呐呐道:“好看。”

说完这话后,两人互望,没人再说话。白色月光自窗棂泄下,柔柔在屋中流淌。蛐蛐鸣叫,丝丝夜风吹进屋中,酥酥。痒痒地挑动着少男少女的心。

不知是谁第一个动的。两人缓缓靠近,少年抚着小双的肩,一点点低头,轻缓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与柔软相触,便再无下一步,如此纯洁美好,胜过这清爽干净的秋夜。

林冬莲默默看着。他能清晰听见两人加重加快的心跳声。他们的呼吸一时停滞,一时却又急促。他们的身体僵直,有些克制,有些迷茫,又有些冲动。

两个孩子就在林冬莲的眼前,却恍若远在天边。月光如烟雾将他们层层包裹,林冬莲恍然发现,那个他细心呵护、倾注了他最后感情的女孩,他再也无法靠近。

一吻终了,少年反而镇定了些。他汗涔涔的手握着小双的手:“我是孤儿,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将来也只能做医师。你若不嫌弃我,我……我便向去求师父,向你提亲。”

小双害羞垂头,不敢看他,片刻方答话:“你师父……会不会答应啊?”

少年急急道:“他会答应的!今日我买簪子的钱还是他给我的,他还笑我,说我到年纪了,是该找个好女孩成家了。”

小双终是飞快抬眼:“可我家人都死了……”说到这个,少女有了些沉重,垂眸抿嘴。

少年不想触了她的伤心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他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双儿,林叔不是在么!他待你好,又是你的长辈,不如我让师傅向他提亲吧?”

两个孩子还在细细商量,林冬莲却再也没了听下去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回忆过去,那个小小的孩子让他枯燥的看护生活有了色彩。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境愈来愈平静安然。

他甚至放下了过往,放下了仇恨。他只想一直默默陪着她,在她开心时看她笑,在她伤心时给她依靠,然后……

……他们两个人,一生一世,好好生活下去。

此念头一出,林冬莲忽觉心中一阵发寒。他第一次清醒认识到,他的念想……的确是太过了。

***

这夜,丁天水进房时,丁夏已经睡在了床上。丁天水看着被单下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滚动轮椅,行去了床边。

他拽住丁夏的被单想要扯开。丁夏却只是抓住不放。丁天水没有强求,只是柔声道:“夏夏,还在生师父的气呢?”

丁夏静静躺着,并不搭理他。丁天水坐去了床上,连着被单一起抱起她:“都十天了,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丁夏依旧不出声。却听丁天水轻叹道:“师父要离开京城了,三年五载,都不会再回来。”

丁夏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她也不再假装闹别扭了,扯下了脑袋上的被单,朝丁天水道:“……你要离开?”

丁天水微微一笑:“总算肯和师父说话了?”

丁夏撅嘴,不情不愿道:“你要去哪?”

丁天水抬手摩挲她的脸:“边城。圣上早就让我启程,我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拖了。”

丁夏眨眨眼:“圣上为何让你去边城?天昭府怎么办呢?”

丁天水忽略了她第一个问题,只是简单道:“天昭府交给乙建安。”

他仔细盯着丁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果然从她眼中读到了惊喜。他心中有些不舒坦,却只是平静道:“夏夏很开心。”

丁夏见他发现了,也不隐瞒,只倾身在他唇上一啄,笑道:“师父,我会想你的。”

丁天水缓缓一笑:“你不用想我。因为你会跟着我去。”

丁夏笑容一滞:“你说什么?我跟你去?”

丁天水点头,将她搂紧了些:“你把师父养刁了,师父用不惯别的女人,自然要带着你一起走。”他抬手去扯丁夏身上的被单:“无论你爱我,还是恨我,你都得这样陪在我身边,直至你我死亡,或者我厌倦。”

他将那日丁夏在青楼中说的话复述出来,看着丁夏微变的脸色,心情终是大好:“我还没厌倦,夏夏,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丁夏猛然推开他,又用被单裹住自己,缩去了床上。

她听见了丁天水一声轻笑,然后是悉索脱衣服的声响。男人挥灭了灯烛,扯开她的被单钻了进去,搂住她,细细亲吻她的后颈:“去那边其实也好。至少你算是我的女人,不用再伺候那么多男人,为何也不开心?”

丁夏于黑暗中静静睁眼,暗自冷笑。

——开心?她是疯了才会开心。她在这天昭府里步步谋算,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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