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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时代-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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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她,吃的又多又慢。”

    秦海路拉着曾梨坐下,把胡婧拱到一边。

    胡婧一脸的不可理喻,道:“你说你吃不了,我才帮你吃的好不好?”

    党浩哈哈笑道:“你就招了吧,你就是咱班食神,没人敢抢。”

    “你……”胡婧一瞪眼,刚要发作。

    “嘘嘘!开演了!”刘晔竖起手指头道。

    剧场不大,一排的座位还不到十个,他们一帮人坐在倒数第二排,刚好占满。正是下午,吃过饭后,没有课的学生基本都挤了进来。

    灯光暗下,荧幕亮起,这大概是《小武》在国内第一次有观众的放映。

    开篇一亮相,就传来几个学生轻轻的惊讶声。

    他们看的电影,是费穆的《小城之春》,是戈达尔的《筋疲力尽》,是伯格曼的《野草莓》……虽然没演过什么正经的戏,但口味和眼光绝对是最高冷的一群观众。

    学生们已经习惯了从片子里去探寻深邃的思想内涵,去欣赏吊炸天的摄影技巧和剧本逻辑,去痴迷那些伟大演员的伟大表演。

    即便是在第五代里,那些扭曲的压抑和狭隘,也能让他们挥洒出一篇自己都不信的影评。

    而现在,好吧,他们承认,从没见识过如此粗糙的一部电影。粗糙到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真实态度,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种原始,让享受在象牙塔里幻想整个世界的学生们,感到非常的无聊和烦躁。特别是里面通篇的汾阳话,简直忍无可忍。

    十分钟后,就有人偷偷摸摸的退场。又过了一会,开始光明正大的结队闪人。

    “啧啧!”

    党浩咂吧了下嘴,小声道:“没啥意思啊。”

    刘晔点头附和:“听都听不懂。”

    “我还以为多好看呢,这下完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哗啦全碎了。”胡婧道。

    “哟!你心里还能装得进人呢?”秦海路道。

    “我不就吃了你一包子么,至于这样么?”胡婧怒道。

    俩人开始打打闹闹,都没往荧幕上瞅的兴趣。坐在最边上的张静一直很认真的看,虽然她理解的东西是最少的,这会说道:“我觉得他演的挺好的。”

    “那个胡梅梅演的更好,嗯,也不是……”挨着她的曾梨也难得开口,想了想道:“他前面没有胡梅梅好,后面就强了。”

    “你们认识这男演员?”

    俩人正悄声说着,没注意从后面探过来一个脑袋,顿时把两个妹子吓了一跳。(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三日(下)

    “我不去。”

    “你说什么?”话筒那边的郝容以为听错了,又问一遍。

    “我说我不去。”

    电话在客厅的桌子上,开着免提,褚青在厨房扭头大声喊道。

    “那可是姜闻的戏!”郝容比他喊得还大声。

    章华从张静嘴里得到褚青的信息后,没直接找上门,而是找到郝容做个中间人。郝容对自己门下能出个优秀的弟子也很兴奋,乐颠颠的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褚青从砂锅里捞出一片藕,放嘴里嚼了嚼,软糯适中,火候正好。“啪”的一声关了火,道:“我知道是姜闻的戏,我现在不想拍。”

    “大哥你给我个理由行不行?”郝容快疯了。

    “我刚拍完一部电视剧,又刚拍完一个广告,我想歇歇。”他把排骨藕片汤小心的倒进保温壶,哗啦啦的盖住了说话声。

    郝容听着费劲,喊道:“你干嘛呢?声这么小?”

    褚青把砂锅泡上冷水,拎着保温壶到了客厅,道:“我说我想歇歇,这段不想拍戏。”

    歇你妹!

    这真是隔着电话,不然郝容分分钟踹他个四脚朝天,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我告诉你啊,这机会千载难得,你可得抓住了!”他继续努力劝道:“你要是怕耽误上课,我回来给你补……”

    褚青穿好了大衣,戴上手套,对着座机道:“不是那回事,行了我出门了。就这样吧,挂了。”

    说着按了键。直接把郝容后面的唠唠叨叨堵在嗓子里。

    他出门拐过一条街,刚到56路车站。就见一辆车靠在哪,连忙挤上去,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把保温壶护在怀里,费劲的挪到稍微松快点的地方。

    褚青一直都不是那种很积极向上,很为自己争取前途的性格。现在的生活他非常满意,钱不多,但也够花,有地方住。还有女朋友,为毛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何况一听郝容说那片名,鬼子来了……这是抗战片么?

    他可不想演这个,自己这副远称不上高大伟岸正义凛然的形象,进到里面能混个什么好角儿,充其量也就一地下工作者,后期还特么叛变了那种。

    至于姜闻,这人的名声特大,老听说。但真没看过他啥片子。嗯,好像有一个……

    他靠在车窗上想了半天,想起来了,坐在美国的马路牙子上啪啪抽自己嘴巴子那位。

    经了十站。到了大观园西门。

    范小爷的戏份远比想象中的进度要快,照这个速度,约莫十二月中旬就能杀青了。他已经跟范妈妈商量好。再过几天就来京城,着手准备起诉。律师就让程老头介绍,他干这行的学生一抓一大把。

    他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到了片场,丫头正在跟林心茹对戏,就在旁边看了一会。话说他现在除了青子哥外,又多了个外号,叫二十四孝男朋友……

    范小爷在说着台词,眼睛其实已经瞄到了他,黎平刚喊停,就跑了过来。她现在觉着男朋友超帅的,呃,不是说以前不帅,只是以前气质更占上风一点。

    自己拍着戏,一撇目,就有一个高高的又不难看的男生,带着亲手煲的汤在安静等待。这种场景,别说是范小爷,换成任何一个女生,哪怕是不喜欢他的,褚青都可以说给足了小女孩的那种虚荣心和幻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笑道。

    现在每次来,他都顺道买些水果糕点发给剧组人员,东西挺廉价,但是个心意。不仅是给丫头挣人情,也为了俩人独处的时候不被那几个吃货打扰。

    丫头吃着吃着,就抬头看看他,也不说话,然后再吃,再抬头看。她喜欢他眼里的温暖,是那种比缩在被窝里抱着个热水袋还要强烈的温暖,似乎多漫长的冬天都不会让她感到恐惧和寒冷。

    褚青不时擦擦她溅在桌子上的汤汁,一边说着跟自己有关的新闻:“今儿《小武》在学校放了一场。”

    “嗯……”她连忙吞下一块排骨,道:“你去看没?”

    他笑道:“我没去,多不好意思,刘晔他们去看了。完了还特意给我打个电话,说片子太烂。”

    丫头很鄙视的嗤笑一声,没多做评价。

    “刚才临出门,还有人找我拍戏,我给推了。”

    “什么戏?”她随口问。

    “姜闻的戏,好像抗战的吧。”

    “谁?”丫头正嚼得欢的腮帮子瞬间停住。

    “姜闻。”

    “你给推了?”

    “嗯。”

    “为啥推了?”

    褚青沉默了一会,他跟郝容说的理由都是真话,确实觉得有点累,想歇歇。但对着她,还是把最根本的原因说了出来,道:“你马上就打官司了,我不放心。”

    范小爷也安静了一会,默默的把肉咽下去,擦了擦嘴。她是很逗比,却并不幼稚,甚至比很多年龄大的人考虑得都要成熟,这会小脸难得的正经,道:“你还是拍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褚青就像看一个小孩子在说大人话似的,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范小爷急了,道:“人家跟你说真的呢!我可不想拖你后腿,再说我妈不也要过来陪我了么!”

    “可我真想歇一段啊。”他笑道。

    “你知道姜闻么?”

    “知道啊。”

    “你知道他在圈里啥地位么?”

    “嗯,知道一点。”

    “那你还推?”

    “我才刚拍完,不想那么累。”

    “你……”

    范小爷很着急,又很无奈。除了对她,这人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她纵然享受男朋友无微不至的疼爱。但也希望他能在事业上取得自己的成功。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除非等到快饿死那天。才会主动去做些事,说好听叫随遇而安。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

    眼看一个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又看他一脸懒懒散散的德行,终于让范小爷脱口而出:“你能不能上进点啊?”

    ……

    她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只觉得全身都在发颤,咬着嘴唇,低头不敢看他。

    褚青倒没什么表情,默默地收拾好保温壶,装进袋子里。忽笑道:“好啊!”

    他又捏了捏女朋友的脸蛋,道:“你好好拍戏,我先回去了。”说着转身就出了片场。

    “哎……”

    范小爷抬手想拽住,又缩了缩,直直的站在哪儿,看着他的背影。

    …………

    第二天,一大早,褚青刚到教学楼,就看着郝容和一个男的在楼下打转。

    “郝老师!”他打了个招呼。

    “你可真是爷啊!我见过那么多学生。都没见过你这样的。”郝容先瞪了他一眼,接着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介绍那人,道:“这位是章华老师。”

    褚青昨天就已经在女朋友哪看过这种表情了。压根没反应。

    “您好。”

    他跟章华握了握手,知道这是找上门来了,看这人岁数挺大的。微微躬身,很有礼貌。

    仨人进了一间空教室。章华时间太赶,不想废话。开门见山道:“小褚,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演这戏?”

    褚青沉默了几秒钟,道:“对不起,昨天是我没考虑清楚,您能不能先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故事。”

    郝容很诧异,隔了一天怎么变化这么大?章华也看了看他,讲了一遍剧本大概。

    “行,那我是得试镜,还是怎么?”

    褚青听完,也明白了自己需要演的角色,很痛快道。

    章华想了想,道:“我看过你的《小武》,也有所了解。嗯……这样吧,你就随便演一个场景,我们看看。”

    “好!”

    褚青脱了大衣,随手扔在桌上,双手抄在袖子里,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开始向前跑。他整个身子就像被绑上了一样,僵直僵直的,只有膝盖以下能活动开。

    郝容和章华看着他跳大神一样的动作,那叫一个别扭。

    因为他的节奏很古怪,脚底下明明倒腾的很快,却跑不出多远,一步只能迈出去几寸,而且非常不稳当,好像随时都会摔在地上。

    待他停下,章华忍不住笑道:“你穿过缅裆裤?”

    褚青道:“小时候姥姥给做过。”

    章华恍然,道:“我说呢,现在很多年轻人可都没听过那玩意儿。”

    郝容年纪就轻,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他看过很多反映那个年代的电影,刚才褚青跑那几步,简直比农民还像农民。

    “成!”章华拍了下手。一开始见他,觉得这小伙子穿着打扮还挺时尚的,可能演不出来那种感觉,这下妥妥放心了,问:“咱晚上就走,时间行不行?”

    褚青顿了片刻,点头道:“行。”

    这边谈妥,课自然也不用上了。

    他直接抹身回家,收拾了几件衣裳和日用品,装了个大行李包。犹豫了一会,还是呼了一下范小爷,然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家里的电话才响。

    “喂?”丫头的声音很低。

    “你嗓子咋了?”他问道。

    “熬夜熬的吧,喝点水就好了。”她说的很慢,每个字就像砂纸互相摩擦般的粗砺。

    “哦。”

    “……”

    “……”

    隔了好一会,丫头才缓缓道:“你,有事儿?”

    “我今天晚上就进组,跟你说一声。”

    “哦。”她道:“现在天冷,你多穿点。”

    “你也注意点……”

    褚青停了下,又道:“我存折压你被底下了,里面有不到十万块钱,密码你知道,加你手里的,差不多也够了。咱俩能自己给,就自己给吧,别让你爸妈操心了。”

    “哎!不用,不用……咳咳咳!”

    范小爷急急的道,嗓子猛地就像被刺破了一样,发出沙沙声,最后根本说不出话,只是咳嗽。(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姜闻

    褚青跟着章华,连夜到了迁西,再至剧组下榻的宾馆,已是半夜时分。

    “来,跟我去见见导演。”章华道。

    “这么晚还没睡?”褚青问。

    章华笑笑:“他就一夜猫子,这会肯定正琢磨戏呢。”

    俩人上了三楼,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章华“咚”地刚敲了一下,门就自己开了条缝,根本没锁。

    一张小桌子后面,坐着个男人,正伏在案上,不知在写什么,似没听见有人进来。

    “老姜,人我给你带来了。”章华道,他回来之前就已经通过电话。

    “等会啊,我把这点改完。”姜闻头也不抬的道。

    章华耸了耸肩,示意褚青坐下。

    褚青把唯一一张旧沙发让给他,自己坐在板凳上,偏头看了看那人。很大的两只兜风耳,头也特大,偶尔抬首四顾,能看出他眼睛却小,有点火星人的意思。

    “行了!”

    姜闻一甩笔,站了起来,活动了两下胳膊,绕到桌前。

    褚青也忙起身,道:“姜老师。”

    “别!叫哥,叫导演,叫老姜,都成,就是别叫老师,我当不起这个。”他摆摆手,道:“坐下说。”

    自己拽过来一条板凳,凑到俩人跟前,莫名其妙的变得有点结巴,语速也很慢,道:“褚,褚青是吧?”

    看他点头,又道:“你这个姓好,好听,不显呗。老章说你戏好。请你过来帮个忙,谢谢捧场。这头。这头倒是不用剃了。”

    褚青一直没说话,他有点跟不上这人的节奏。不过倒觉着这人不像外表那么盛气。反而有点内向,明明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又因为自己所在的角色,不得不去别扭的寒暄。

    姜闻又道:“大半夜的赶回来,辛苦,咱先歇着吧,明天就有你的戏,好好休息。”

    褚青道:“导演,我想先看看剧本。”

    “成!”他又起身。翻了翻桌子上刚才写的那个本子,“唰”撕下来一页,递给他,道:“这你先看着。”

    褚青的表情很不确定,还头回见着这样的,又瞅瞅那页纸,上面本来是打印出来的内容,结果又用笔改来改去,密麻麻的小字占满了每个空白的地方。反倒像手写的了。

    “有问题没有?”姜闻忽问了一句。

    “呃……”他有点难答,说有,就像得瑟瑟的给人装大瓣儿蒜;说没有,又好像自个没走心。

    又看了几行字。才勉强挑出个地方,问:“导演,这二脖子是扎着腿带子还是没扎?”

    “扎是怎么着。没扎又是怎么着?”姜闻眨了眨小眼睛,反问道。

    “扎了。脚脖子勒的紧,跑起来利索。没扎。裤腿子往里灌风,一跑就显得硬巴。”

    姜闻听着听着,把板凳又挪近了点,道:“你扎过腿带子?”

    褚青摇头,道:“没,都我姥姥讲的。”

    “哗啷!”姜闻屁股猛地抬起来,用腿撞了下板凳,一跨步,站住了。

    就看他身子一载歪,跟点脚似的,小跑到了门口,又从门口,小跑到了原地,琢磨琢磨滋味,道:“还是硬巴点好。”

    章华看得直无语,他太了解这货,纯闲着没事干。

    姜闻伸手拍了拍褚青肩膀,第一次露出点笑模样,道:“不错。”

    “……”

    褚青也明白了,心里直抽,那戏都在你肚子里头装着呢,还巴巴的装模作样给我演一遍。

    你说你调戏我一被女朋友说成不上进的男人有意思么?

    …………

    迁西县城北不足三十公里,就是潘家口水库,到山头上的“鬼子村”,得先坐船过去。

    褚青立在船头,站的笔直,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水面上白剌剌的泛着寒气,把四面的山头都笼罩其中,江阔云低,明明偌大个地界,萧素得却只有一种冷色。

    这地儿,在姜闻来之前根本就是个荒山。他辟出几条道,碎石黄土垫着,兜兜转转的绕着山头,道两边是石头块子垒起来的屋子,连块砖头都没有。只有最大的那间,外面用薄砖摞了一溜矮墙,墙下面的小道,直通村口那塌了半截的土堡。

    褚青下了船,踩到地,就瞅见了这半截土堡,再往上看,在山腰子,还戳着个灰不拉几的炮楼。

    他忽然觉着十分古怪,从船上往山上看,非常的宽阔,从山上往水上看,却又特狭小,跟正常的视觉构图恰好是反过来的。那土堡,就如一扇破烂却硬实的大门,把这山头所有的东西都关在了里面。

    正似姜闻说,这特么的就是一凶地。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发生多少故事,外面没人知道。

    “阿嚏!”

    褚青换上那身大襟袄,刚站了十分钟就连连打喷嚏,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练过武的。主要这地方太冷,衣服太少。棉袄倒是纯棉的,架不住就这一件啊,顶多里面再衬件单衣,然后就是光膀子了。

    还有这缅裆裤,齁长的裤腰,肥出来的部分叠吧叠吧用布带子一勒,胯下就是那有名的大裤裆,窝窝囊囊就像屎拉里头了。

    “Action!”

    顾常卫的镜头对准褚青贴着两撇八字胡的黑脸。

    他手抄在袖子里,就开始跑,裤腿没扎腿带子,呼呼往里灌风,跑起来真是硬巴硬巴的。

    镜头转过身后,拍着他跑向那鬼子军官。

    “停!”

    姜闻喊道:“青子,你那后腰得露出来。”

    “露衬衣还是露肉?”

    “露衬衣。”

    褚青听了,立马撩开棉袄,把衬衣扯出来。又把裤腰往下褪了褪。

    “还不行,太干净。”姜闻一看。摇摇头。

    那是褚青自己的衬衣,当然干净。道:“那找点灰蹭蹭?”

    这事他干过,拍《小武》的时候,第一场戏老贾就让他到泥里洗洗手,然后还特么吃了个茶鸡蛋。这会说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姜闻想了想,还是摇头:“灰不行,太浮,你得在地上蹭。”

    褚青怔了下,道:“行!”

    说着就往地上一躺。在烂草叶子混着黑黄黑黄的沙土里打个滚。

    姜闻偏了偏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生性,说滚就滚。大步凑了过来,道:“我这衣裳也太干净,陪你走一个。”说完趴在地上,居然也跟着打了个滚。

    然后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挥手招呼了声:“再来一遍!”

    褚青看了他一眼,当然知道他是在很笨拙的保护自己的自尊心。即便自己没那么脆弱和容易受感动,也不免觉得很奇妙。

    这货跟老贾,跟楼烨,那种感觉都不一样。他更贴近最纯粹的电影本质,习惯性的掌控一切。道具,服装。灯光,布景。包括自己嘴上的那两撇小胡子,姜闻都跟化妆师研究了好久。才敲定用什么形状合适。

    在他这里,没什么能蒙混过关的。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群体,任何一个称谓,只是单枪匹马的从一片沉霾中杀出一条血路。他可以让自己的天才性任意挥洒,且情感无比的强烈,强烈到使得他周围的人,那颗心脏都随着一起“砰砰”的跳动。

    “先生!”

    褚青说着刚学的一句日文,颠颠儿的跑向队伍。

    那军官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骑马过去,对坐在墙垛上的几个孩子笑道:“谁想当我的好孩子,来来,分糖吃喽!”

    褚青从他身边经过,继续跟后面的鼓乐手弯腰致意。他弯下腰的时候,那姿势让人看了很不舒服,上半身往左,下半身往右,像只刚会走路的鸭子拱着肥大的屁股。

    他到了队伍最后,牵过那头背着水箱的驴,一路小跑,脚底下冒着黄灰。

    “好孩子,瞧这里。”

    鬼子军官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攥着几块糖,来回倒腾,一会变没,一会又变回来,几个小孩子被逗得咯咯笑。

    褚青缩在孩子们的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耍戏法,眼睛里冒着惊奇和赞赏。不是为了讨好那军官,而是一个一辈子都没出过村的农民,见到好玩东西的那种真实的光彩。

    他根本不在乎跟前这个人,是不是鬼子。

    军官把糖给了一个孩子,又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孩子,真聪明。”抬头又对后面的二脖子道:“干净的水,不要不干净的!”

    竖起三根手指,道:“一,二,三,扇你仨耳光,明白?”

    褚青看着他骑马走远,露出一嘴白牙,笑得更灿烂,满口浓浓的唐山话,道:“明白,晚上给您老准备干净水!”

    “好!准备下一场!”

    刚喊停,褚青赶紧进屋把自己的大衣罩在外面,太冷!

    蔡伟东悄默声地凑到正看回放的姜闻旁边,道:“老姜,这就过了?我看他跟我演的也没啥区别。”

    “我操就你这样的还叫板?”姜闻跟这些人都特熟,说话毫无顾忌,道:“你看看他,高不高?”

    蔡伟东回想了下那两条大长腿,点头道:“高!”

    “你再看看这,矮不矮?”他点了点监视器。

    蔡伟东探头一看,见里面的那个二脖子,身子不像那些老电影里的汉奸伪军,蜷缩的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

    他的头垂得不低,腰弯的也不厉害,但让人看了,就是觉着这人特卑贱,身上连一根硬骨头都没有的那种卑贱。

    姜闻看完回放,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腿,把没抽完的那截烟头又叼在嘴里,嘬了两口,仰头瞅着苍灰苍灰的天,很舒心的样子。

    稍稍偏头,正瞄见从屋里出来的褚青,招手道:“青子。”

    褚青臃肿的像个机器猫,挪到跟前。

    “怎么样?”

    “还成,就太冷。”

    “我操我问你这戏怎么样?”

    “这戏……”

    之前章华跟他说梗概的时候,还没多大印象,结果早上翻了翻那改来改去的剧本,惊得他半天没缓过来,不由竖了竖大拇指,真心道:“牛*逼!”

    姜闻眨了眨小眼睛,没做评论,忽道:“哎,你那唐山话跟谁学的?忒地道!”

    褚青道:“跟赵丽蓉。”

    “谁?”他又问了一遍。

    “赵丽蓉……”

    姜闻歪着脑袋瞅这货半天,也竖起根大拇指,道:“你更牛*逼!”(未完待续……)

    PS:首订是一千多一点,谢谢大家。

第六十九章 砰砰

    窦大仙在《高级动物》里,巴拉巴拉说唱,对没错,是说唱,了五十二个高贵的形容词,来描述一个很庸俗的概念,人性。

    这种烂大街的定义,因为丫拉风无比的表现形式,顺带着这个词也变得很吊。

    褚青特讨厌人性这俩字。

    经常从嘴里吐出这俩字的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悲悯,好像他们都是超脱的,见了屁股肉和大火腿都湿润不起来的干燥狗。

    特别是在艺术作品里,任何一部电影,任何一部小说,任何一部绘画,他们都可以用人性这个词来解读。

    连韩小三发张野旷天低树的风景照,都能被解读成跟郭小四有一腿,这不是人性,还能是什么?

    所以哪会章华用华丽的人性概念,忽悠他来演这戏的时候,褚青压根就没上套,他过来,就是想暂时离开女朋友静一静。

    好吧,也只有他这么个奇葩,才想得出跑《鬼子来了》这种电影里静一静。

    当然了,他本来的想法也许是这样,但自从看了那剧本之后,就觉着,自己非但没能静一静,反倒更憋得慌。

    褚青演的二脖子,戏很少。不如出过村趟过河见过五队长的六旺,不如箱底儿藏着八斤白面的八婶子,更不如挥洒写就“立下此约,中日两方”的五舅老爷。

    他唯一的故事,就是给每天巡视村庄的鬼子军官准备干净的水,不能早,不能晚。不然就是“一、二、三,把你杀掉!明白?”

    他就像个旁观者。看着砍过八大臣脑袋的一刀刘,没了奉旨杀人的底气撑腰后。连个小鬼子都斩不下一点皮肉。看着董汉臣教花屋小三郎如何面目狰狞的叫嚣“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

    最后,甚至看着自己被酒冢甩沙包一样甩进井里,然后被一袋袋梦寐以求的粮食堵死在井口……

    褚青演戏,喜欢琢磨角色。他琢磨过小武,琢磨过马达,琢磨过柳青,现在轮到了二脖子。

    人。很简单,他懂,不懂的是戏,这戏,颠覆了他在《地道战》《地雷战》中的传统认知。

    他没想到抗战电影还能这么拍,又或许,这压根就不是一部抗战片。剧本齁长齁长,妥妥的喜剧风格,看的时候一直哈哈的笑。结果翻到最后,嗓子眼里陡然尖锐而止,就像笑岔了气,又被一脚踹在了心窝上。

    话说这本子里的几号人物:一刀刘、二脖子、马大三、四表姐夫、五舅老爷、六旺、疯七爷、八婶子……

    这一连串搞笑似的名字排列。就像钉在图腾柱上的红布,千百年前的祖宗鞭挞着千百年后的子孙,却把射了精之后的那点烂事儿遮得死死的。

    然后。姜闻就这么一扯,才特么发现。坚挺的性器下面,永远是颗软趴趴的蛋。

    神秘人“我”。拿枪逼着马大三看管俩俘虏——花屋小三郎和董汉臣,马大三也不含糊,把整个挂甲台都拖下了水。他们一个个得心应手的打着太极,揣着小心思,整部戏里,几乎所有人都如同那软趴趴的蛋。

    除了瘫在炕上的疯七爷……

    他腿坏了之后就没摸过那把挂在大梁上的猎枪,整天窝在炕上,看着守寡的儿媳妇见天夜里往马大三屋里跑,但他杀过生,见过血,就算碰上只老虎也敢斗一斗。

    蛋虽脆弱,里面却是生命,石头虽硬,里面却是死的。但是,有些时候,不需要你去珍惜那个脆弱的生命,而是需要如石头般,原始,粗莽,毫无畏惧的,“咣咣”撞在比自己更坚硬的山壁上,哪怕粉身碎骨。

    所以,在挂甲台这个如坟头一样的村里,也只有疯七爷敢不心虚的骂上一句:

    “你个王八操的!”

    …………

    在一部姜闻导演的戏里,特别是他同时还作为一名演员出现,他就能把别人全都灭了,包括把自己也都灭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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