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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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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远处突传来夏侯子曦一声大喝。
第二十四章自作自受
红玉瞬间放开了手,却仿似被暮倾云推倒在地一样,绉着眉头发出一声声娇唤。
暮倾云怒瞪着演戏的红玉,胸口一阵地剧烈起伏,她对她不忍,她却有意陷害,小手在身侧动了动,疾如风地转身,却不料,被一双大手从后面紧紧地拽住,眼眶一红,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却使劲地垂着头,不让紧抓住手的他看见。
他一用力,便把她拉了个返转搂着。
红玉不相信地揉了揉双眼,心情一片晦暗,本以为两天前的威镇是夏侯子曦做的表面工作,却原来还是真的,她输了,输在一个像侏儒的女孩手中,却输得不服,她是平塘郡烟花楼中的榜首,艳名远播,却还敌不过一个看似十来岁的小女孩。
暮倾云的心在这时疼了又疼,厉喝一声,“你放手!”
“好好好!不要,不要就不要!”眼前的小少女直让夏侯子曦卸下冷漠的心景,想安慰啼哭的她几句,料不到,又不知如何说道,这一刻,俩人在不知觉中竟然卸下了伪装的面具。
他回头,冷若冰霜,皓齿一露,从嘴里出来的话如一颗颗子弹,“红玉!到李总管那儿去领一千两银票,滚吧!”
红玉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下,叩头哭道:“王爷!我求求你!贱妾错了!”
暮倾云转身就走,他向她追去,她脚步未停,拂手,他终垂首向相反方向离去。
红楼的卧房中。
红玉思来想去亦是不爽,背着的手换了个动作,便招手唤过小莲,向她得意的耳语几句。
“哼!想赶我走,没门!老娘就不信搞不定你这美男人!”
一壶佳酿,一个夜光杯摆在桌上,醉饮烟花楼的情景再现。
红玉看着外面摇曳的枝叶饮下了一杯,淡淡的余香留在唇边,她贪焚的暗品,直到双颊晕红,醉意朦胧,这才摇晃着身子碎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锦苑
阳光如常地照在大红色的雕花门窗上,红玉带小莲袅袅婷婷地缓上台阶。
门口的陆福伸手拦来,她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媚眼飞去,红酥手好看地一拂,像征服烟花楼里的客人一般,瞅着陆福哈笑的表情,她仪态万千地迈进了门槛。
她知道,这时候夏侯子曦应该在午睡,穿过用着隔帘用的褐色大海图腾帷幔,透过隐透的浅蓝色纱帐,她瞧见了一具雪白内衬加身的健壮身体横躺,笑,在这时得意,让她浑身舒服,她仿佛躺在了男人温暖而宽厚的胸膛里。
十指丹蔻轻轻掀开层峦叠嶂的纱帐,缓缓地褪下自己薄如蝉翼的大红色柔姿纱外披,看着一地嫣红,她爬上了夏侯子曦的软榻,支撑着俯视他。
男人英俊的面孔在这时全部映入眼睑,立体而完美,这让她的心酥了又酥,暗想着他侵入身体的美妙,突觉得胸前一麻,闭眼沉睡的夏侯子曦睁眼闭眼间坐到了枕头上,脱离了在下面的尴尬位置,她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本王传召,你私自到来……”戏谑的流光在夏侯子曦眸中闪过,冰冷的话说了一半,突似在欣赏一只笼中小鸟的表演。
情况太出乎意料,不但没勾引成他,反被他点了穴,红玉身子僵硬,留着最后一丝幻想,怯怯地哀求,“王爷不可以这样对贱妾!”
夏侯子曦连眨眼都慢,手指慢慢地勾起她的下颌,卧蚕眼肆虐地扫着她烫红的脸庞,突然一跃而起,伸手拉过绢质仁女屏风上的外袍麻利地穿上。
看着他脚步匆匆地出门,红玉泪水横溢,“滴滴答答”地直流到下面浅蓝色的榻单上,本想着与夏侯子曦交欢之时,让小莲引暮倾云前来,料不到,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
小莲紧跟着进来,见红玉此样,急得直搓着手,“夫人!怎么办?”
红玉怎么知道,心中懊恼不已,又不会解穴,只得示意小莲先出去。
没大一会儿,门外响起了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红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袭心头。
“玉……玉儿姐姐!你……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惊诧的对话后,玉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小莲,她没理身后的人,而身后的人又不敢拦她。
她掀开了帷幔径直进入,拿了横搭在大衣箱上的锦袍正想转身而出,眼角余光却在这时晃见了身子半裸,手撑在榻上呈半趴式动作的红玉。
刹时,一声尖叫袅袅散开,直冲殿宇的上空。
玉儿掀了小莲,掩面疾步而出,一路惊慌失措地跑到湖畔,看着夏侯子曦与暮倾云静静地吹着湖风,拍了拍胸口,欠身施礼,“王……王爷!这是你让去拿的锦袍。”
夏侯子曦伸手接过,锦袍柔缓地往暮倾云身上披去,那袍子太长,有一半堆叠在了草地上。
暮倾云羽睫向上一扬,目光正与之对上,她忙扭过头专注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有一抹哀怨亦在脸上。
“玉儿!你怎么啦?”
旁边圆润好听的男磁音响起,暮倾云这才仰看玉儿,玉儿脸庞通红,神色慌乱,她禁不住问:“你怎么啦?”
“我……我……”玉儿眼珠在一阵乱转后,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道:“奴刚才去给王爷拿外袍,不知怎么的,正好看见红玉夫人在王爷的榻……榻……上躺着。”
暮倾云嗤笑一声,伸手扶上一缕飘飞的碎发于耳后,“王爷!你实不该来这儿。你们该鸳鸯戏水了!”
夏侯子曦生硬地扯了扯唇角,转过身来看着她,“其实本王……”
暮倾云再瞟了他一眼,眸中溢出极度厌恶的流光,转身就走。
他紧追上前,一把拉住她,咽下了到喉间的话,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的残风大喝,“那贱女人胆子太大了,尽敢闯入本王的卧室,给本王把她揪出来,原样让她在房门前站一天,禁足半年!”
看着残风远去,他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暮倾云的小手,话柔和了些,“丫头!让我们重新开始!”
暮倾云的心微微地颤抖,猛然抽出手,疾如风地逃离,“我们从未有过,何来的重新开始!”
第二十五章不做好人
晚间,暮倾云步出大门,吩咐玉儿不必跟随,背着小手在微风中缓步向红楼方向的林荫小道走去,现在,她再不用鬼鬼祟祟,怕下人看见,因为心里有了底气。
红楼的布局与杏院一样,自成一片小天地,处处是百花绽放,芳香扑鼻。
树影摇曳,挂在阁楼前的灯笼光芒昏黄,半裸身子的红玉还站在门前,心中正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一抹小小的白影映入眼睑,她饱满丰盈的胸部急剧起伏,裸露在外的手紧紧地捏成拳。
暮倾云神态娇憨地歪着头仰望她,似水明眸泛出淡淡的浅蓝色,像极了天空无云时的万里碧空,清澈而干净,然而,寒气渐渐从蓝色的眸中射出,掷地有声地道:“站得爽吗?”
红玉微微绉起眉头,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个相貌美丽如画中仙的女子身子正逐渐变高,直至让她仰望。
“他是我男人,岂是你能夺走的?”暮倾云的笑天真无邪,几缕被风吹拂到胸前飘扬的青丝衬托得她清雅如仙。
这刻的红玉蓦然被暮倾云镇住,那紧捏的手自然地摊开,思绪有些迷糊起来,眼前的女子俨然就是瑶池仙子下凡,她不得不臣服于地,自叹不如。
“参见王妃!”从房内拿了件外衣出来的小莲猛然瞧见暮倾云,忙趋步上前施礼。
熟悉的话声传来,让红玉的大脑刹时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只见眼睑下的小女孩正趾高气扬地昂着头看她,尽管笑得美如天仙,可那身材分明就是个孩子。
一股受辱之感爬上红玉的心头,摊开的手骤然伸出,带着满腔的气愤向暮倾云抽出一巴掌,暗想着这巴掌抽到她脸上,肯定会使她飞出去摔在地下,因为她这么小,体重肯定也轻。
在红玉的阴笑声中,手腕的剧疼让她的表情凝固,额头的汗水也开始沁出,还没等她咧开嘴叫唤一声,身子就疾如风地飞了出去,绿色就在眼前,身子再一凉,再一疼,她忙看去,痛算不了什么,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已经全裸,一丝不挂。
原来抹胸纱裙在这电光火石间被生生撕裂。红玉顿时明白,暮倾云是个武林高手,而白天时,显然对她手下留了情。
她一动不敢动,毕竟伏在地下能护住私部,虽羞愤地怒瞪着暮倾云,却再不敢吭一声。
暮倾云嘲讽似地看着地下那具白哗哗的肉*体,她向她走去,慢慢地蹲下身,声音变得阴邪,“你不是说,能与他上榻鸳鸯戏水吗?本王妃真想欣赏欣赏。”
红玉死死地咬着牙关,就是不吭声。
暮倾云又道:“你知道,本王妃还是处子之身,从没有过这事,也不懂!不过,王爷好像不屑与你同榻,不如这样,我让几个下人与你鸳鸯戏水怎样?”
“你……卑鄙!”红玉闻言,再也无法控制,又羞又怒地大骂。
“哈哈……”暮倾云缓缓地站了起来,仿似已经欣赏够红玉的丑态。
她的月儿裙裾不时被风吹得飞拂到红玉的脸上,眸中的嘲笑在这时显露得淋漓尽致,小手一掷,那片红纱衣便覆盖住红玉的身体,接着从袖中摸出两张千元银票掷到地下,冷声道:“王府不是你呆的!拿着这两张银票,收拾收拾,赶快离开!”
红玉一时没有说话,她记得白天时,夏侯子曦打发她也不过是一千两,而掌权的女人却翻了一倍。
暮倾云转身背手而去,那袭雪裙宛如黑夜里绽放的白莲,洁白无暇!
翌日清早,头裹白纱的暮倾云在书桌前好奇地翻看着账簿,她发现夏侯子曦的收入虽多,可大半的财物不是用于救灾,就是用于公益设施,而且还有很多不明出去的记载。
玉儿心里暗自高兴着,默不作声地收拾屋内的卫生。
静谧中,陆福推门进来,向暮倾云施礼,尔后便道王爷有请。
她虽不想见他,却也无奈,只得跟着陆福出了苑门,却不是向云锦苑,而是向花院中走去。
远远地,便看见男人坐在*凉亭,风轻云淡地浅抿着茶水,而他的旁边站着红玉。
暮倾云袖中的小手紧紧内敛,这女人收了银票还不出府,想干什么?
“参见王爷!”她向夏侯子曦福了福身子,便望着垂首,但脸上有泪痕的红玉。
红玉身子一颤,也向她施礼,却害怕似地向夏侯子曦身后挪动脚步。
“王妃来了!说吧!”夏侯子曦放下手中茶盏,轻摇墨扇于胸,似笑非笑。
红玉从怀中摸出那两张银票,便道:“王爷!这是王妃昨夜私自给贱妾的,贱妾不知她何意?”
暮倾云磨了磨牙齿,心里直暗贱女人不识好,也发誓再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她迎着夏侯子曦问讯的眸光,挑了挑眉,“王爷昨日里不是说要红玉去领一千两银票滚吗?我只是想,她虽不是人,但也不能失了王爷的颜面,所以就私自又多给了她两千,希望她出府后不要再去操皮肉生意!”
红玉蹙着眉,楚楚可怜地道:“王爷!王妃这分明是想爬到王爷之上,显示她自己的威风!”
死女人!我才没有那样想!尽管暮倾云气得欲吐血,但还是无所谓地笑笑,“那王爷看着办吧!”
她本以为夏侯子曦至少要斥责她一顿,但很意外,夏侯子曦只是赫然一笑站了起来,转过身遥望着远处摇曳的翠竹林,“王府内的事本王已经交给王妃打理,她爱给多少,本王不便管!”
这话一出,不光暮倾云张大了嘴,就连本是心中暗得意的红玉都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事明摆着是显了他小气,可他硬是不追究。
红玉迅速揣好还捏在手中的银票,向夏侯子曦与暮倾云再施礼,便想溜。
暮倾云冷笑一声,冲着她的背影道:“既然不想离开王府,那王爷的银两也不是大水冲来的。”
她说完,向玉儿使了个眼色,玉儿早瞅着红玉恨悠悠,这下,趾高气扬地上前一把抢过银票,小声地骂了句,“好心当着驴肝肺!”
红玉眼睁睁地看那银票递到暮倾云手中,气得扭了扭扬柳腰,便要离开,却又听暮倾云道:“你是带罪之身,此次就算是个例外,若下次再私自出楼,便家法侍候!”
第二十六章一刀落下
红玉刚走,看着凉亭中风华绝代长身玉立的男人,忧郁在这时席卷了暮倾云。
他依然一动不动,仿似红玉的离开并没有让他大好的心情受到影响,“爱妃!你看那棵棵青青翠竹,前几日还不到二丈长,今日便已快到三丈了!”
她抿了抿唇,不想看到他,若再看他,她会控制不住已经激动的情绪,便轻轻地答应一声,向他施礼告退,让玉儿别跟着,独自向碧水湖走去。
湖畔,和风拂面,她小手环在前胸,任湖风把她脑后的青丝掀起,大脑在这时闪出与男友吴子曦在一起的情形……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斜睨在水泥地下,漫上一层淡淡的朦胧光晕。
卧室里的床上,比暮倾云大三岁的吴子曦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渴望,“丫头!做我的女人!好吗?”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墨香,温柔的话语让情窦初开的她顿时宛如巨浪袭顶,小手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宽腰。
他很快褪了她身上的束缚,俯下头来迎着她的香唇,长驱而入,勾起了天雷与地火。
她在他强有力的臂膀下立即就浑身无力,内心最后一线矜持全线摧垮,腹部有一团火向四周扩散。
“丫头!我会娶你的……”他盯着她胸前颤抖的两个浑圆,贪婪地咽了咽喉部的唾液,一只手抓去,嘴也向另一个含去,舌尖轻轻地裹卷,令她发出*的娇吟。
身子霍地用力一挺,他坚硬的火热便不怜香惜玉地顶入。
“疼……”
这夜,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把她弄得如团软泥瘫倒不起,蓝色花朵床单上的嫣红梅花星星点点娇艳而美丽!
。。。。
“丫头!又到这湖边来了?这地儿风大,你头上的伤未好!”
夏侯子曦紧跟而来,他的话声惊扰了暮倾云,打断了她痛苦的回忆。
她秀眉一绉,冻结了自己的情丝,悠悠地转过身来,恍惚间,眼前的男人变成了吴子曦,而那张脸也变得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嗖嗖”的冷气;她仿佛看见了电脑一端无情说分手的吴子曦。
“丫头!”夏侯子曦未看到她眼中溢出的恨,撂了袍裾蹲下,伸手欲把她抱起来。
“让你别唤丫头!”突然,寒光一闪,胸口一阵剧疼,暮倾云的狞笑在他瞳仁里无限放大。
他伸手捂住涌出鲜血的胸部,脚步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惊诧地看着手拿着匕首的暮倾云,绉着眉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这一刀是替陆家妹妹给你的!”暮倾云一步一步地逼近夏侯子曦,再次狠狠地刺向他,“这一刀是我的!”
如她猜得不错,这一刀应该会刺在他的小腹上。
“丫头!如果说一定要本王死你才能平息怨恨,本王愿意!”夏侯子曦悠悠地闭了上眼,他想起了那晚在湖畔的情形,那情形已经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小手中的匕首及时刹住,停留在已经被血浸透的锦袍上,而那血还在急速流淌。
男友分手时曾说过,他的心也在滴血,可他不是男友,只是那墨香时常会使自己犯糊涂,而他又阴差阳错地极爱唤‘丫头’这称呼。
沾满了血液的匕首无声地落到已是嫣红一片的草地上,她看着一身鲜血的他,茫茫然地道:“我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却一个身子不稳,一头栽向地。
夏侯子曦急伸手接住她,亦是泪流满面,“云儿!丫头!”
暮倾云的眸子第一次没有了恨的流光,却很迷惘,“我错了吗?我不是陆若云,你也不是他!”
“云儿!不管你是谁,不管谁对谁错都亦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生得好好活着!”夏侯子曦抽了两下鼻腔,怀里的小少女愁苦的表情直让他心疼。
暮倾云脑里缓缓滑过进府以来遇到的事情,濡湿的羽睫一眨,两颗眼泪滑出,终是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你千不该万不该娶了女人来泄愤!”
夏侯子曦绝望的眸子掠过一道悲凉的流光,急道:“云儿!那晚……本王与她们并没有什么,只是故意让人误会与她们欢度了一夜的*。”
这话震了暮倾云一下,其实,对于这事,她的心里早有一点预感,只是他这个泄愤的举动,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也伤了她那颗本是碎了的心,咬紧了下唇,慢慢地离开他的怀抱,脚步踉跄地离开,“可事已铸成,再说有什么用?”
他痛苦地捂住伤口,艰难地向她小小的背影伸出手,却无言。
她停下了脚步,心中似在犹豫要不要回头,却转瞬一路疯跑着离开。
第二十七章动了真情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暮倾云凭栏而坐在刚才所在的凉亭,凉亭的空气里还残留着夏侯子曦身上的淡淡墨香,令她的思绪更是糊涂,也更是迷惘。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个身穿浅蓝色锦衣穿金戴银的女子带着丫鬟从旁边的环形小道经过,她侧首地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满脸悲戚之色的暮倾云,罗裙轻旋,便向她走来。
“兰儿见过王妃!”
好听而甜腻的娇声让暮倾云眸光轻转,这女子她识得,在花园里匆匆见过一面,父亲曾是夏侯国雁兰郡的郡守,据说与夏侯子曦是生死之交,临死之前把唯一的女儿尹兰托给了夏侯子曦,而夏侯子曦俨然把她当成了亲妹妹来看待,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无忧生活。
尹兰长相甜美,梳了个如意髻,髻上各插了六支碧澄澄的白玉簪,整体打扮秀丽不失轻灵。
暮倾云勉强弯唇一笑,小手虚空扶去,仰望着她,“妹妹不必客气,本是一家人!”
尹兰侧首看着她,垂首道:“王妃!其实,王爷这人不坏!只是他在你们的这桩婚事上处理有欠妥当……”
这事,已经让暮倾云心里烦透了,当即便不想听,在她蹙着眉时,尹兰知趣地打住话,便又再道:“王妃!我炖了些补身子的鸡汤,正想前去探望王爷!不如,你也一道前往!”
暮倾云再次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子,那不久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无奈地一抿嘴,并没有答话,目光却瞟向尹兰的丫鬟碧秀手中捧着的白玉瓷罐儿。
尹兰转身接过碧秀手中的罐儿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便道:“王妃!再怎么说,你与王爷已是夫妻,常言说得好,夫妻不记隔夜仇,那些事,让它过去就算了!”
她的话说十分甜,也让暮倾云的心有些动了,但还是没说话。
“王妃!我突然头有晕,就劳烦把这给王爷带去了!”尹兰说完此话,留下那罐儿带着碧秀拾阶而下,向着来时路走去。
暮倾云咬着唇瓣,心头为难起来,刚才她可是走得绝情,丝毫没管他,但这一走,却不知不觉地心疼起来。
她嗅着那罐儿口飘出来的淡淡香气,终怅然一叹,抱着罐儿出了凉亭,一路心事重重,一不留神,就到了夏侯子曦的住的寝殿前,瞧着门口守着的陆福与陆全,她略调整心情,便缓步拾阶而上。
只几坎台阶,却在她的足下异常地高,直到朱红色顶在了额头,实在无法回避,她这才抬眸。
陆福与陆全哈笑着忙帮她推开雕花大门,她的小手拂过一尘不染的装饰柜,懒懒的目光掠过上面摆满的稀世珍宝,不经意间,便来到帷幔前,帷幔呈八字形垂挂,透过帷幔,她清晰地看见,一袭雪白内衫的夏侯子曦正躺在软榻内。
她犹豫不前,蓦然转过身,不忍看那健壮身子的男人。
“是丫头吗?”浅蓝色的纱帐内缓缓溢出夏侯子曦虚弱的声音。
这声音让暮倾云的心骤跳,却没有想杀他的冲动,她停止了欲离开的脚步,终抵不住那充满了魅惑的声音诱惑,慢慢地向床榻前走去。
指尖轻轻地掀开帐布,映入眼睑的他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那坚毅俊美的五官在这时看起来削瘦,却更迷人。
他的大手颤抖地伸来,让暮倾云捧着罐儿的小手有意识地动了动,衣袂被拉动,她侧身怯怯地坐在了榻缘上,眼眶一红,控制不住地流泪。
夏侯子曦的手软软地伸来,搭在了她的膝上,声线较之前还柔和,“我没事!丫头!别哭!”
“我……我只是想过来借本书,不曾想来看你。”暮倾云尽量地把头垂得很低,一时间竟忘了手中的罐儿,扯了个极烂的谎话。
蓦然,手臂被他大力地拉了一下,那罐儿便溢出了些汤汁,她才注意到手中捧着的东西,把它向他亮了亮,“这是……这是兰儿炖的,托我带来。”
他接过那罐儿放在枕头边,五指用了力拉扯她。
暮倾云受力,一下子伏在他急剧起伏的胸膛上,想支撑起来,却看见眼睑下的白色因使力而又嫣红沁出,当下,急得泪水涟涟,小手情不自禁地替他捂住伤口。
“你别动。”她轻轻地说,从未有过的柔情。
“不碍事!真的!”夏侯子曦却仿似没有感到疼痛,他修长的指尖在此刻缠饶着她垂到锦被上的青丝,突然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放在榻里面坐好,眸里溢出一片温柔的流光,“云儿!本王能治好你的病!”
“我不用你管!你不是还有两房小妾吗?你管好她们就行!”暮倾云小嘴一撇,这话又伤到了她。
夏侯子曦眸光一暗,漆黑如夜,急着分辩,“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从未动过她们!”
“你想多了!好好养伤!”暮倾云强压下心中的悲戚,他的话让她感动得想哭,可她不想再淹死在他的柔情里,倔强地翻身下地,快步离开。
莫无言从屏风后闪出,看着那扇大门,他回头拱手道:“王爷对王妃动了真情?”
“多嘴!”夏侯子曦冷冽的眸光闪了他一下,便闭上了眼睑。
莫无言不甘心地又道:“王爷!如是助她恢复生长,无言没这个能耐。”
“不用你管。本王自有打算。”
莫无言撂起袍裾突然向地下跪去,“王爷!请三思。”
夏侯子曦一下子从榻上撑起身来,怒目相向,“难道你真想让世人说本王待不得她,而又至她于死地吗?”
莫无言身子一颤,显然,想不到夏侯子曦对此事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眼瞅着他洁白的衣襟上渗出的嫣红花朵,急道:“王爷息怒,无言不敢了!”
第二十八章如被软禁
那事发生以后,红玉老实了许多,而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暮倾云也懒得理会她,毕竟,绿竹与杏花的事太让她触目惊心,可她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儿去,心中没有了恨,因而也没有了那股子倔强劲,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除了两三天去看望一下夏侯子曦,她便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足不出户。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她头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日,她正无聊地翻看着那些账簿,陆福就迈过门槛进来,小心地拱手施礼,“王妃安好!王爷有请!”
她抿了抿唇角,显得很无奈,现在,她不知道与他在一起要说什么。
王府的宾鸿厅
夏侯子曦仍是一袭梨花冰缎雪袍,而他的旁边坐着红阳郡的郡守刘一卫。
男人有四十出头,身材魁伟,面貌端正,瘦削的脸上皱纹密布,宽大的下巴更给人增强了严厉的印象。
“参见王妃!”刘一卫见她进来,忙着施礼。
暮倾云便颌首,算是还礼了,她再向夏侯子曦坐着的座榻走去,近前,环手施礼,佯装得温婉。
稀薄的阳光打在夏侯子曦身上,给一袭雪袍的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五彩金色光晕,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特殊高贵的王族气质,迎着她的浅笑,温厚的微笑便在他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展现,“起来,不必多礼!爱妃!这是本王的挚友刘一卫!”
“一卫兄快坐!”他又道。
刘一卫惊诧地看着像孩子一般的暮倾云,转瞬埋下头去,心中暗为夏侯子曦抱不平,这皇上赐侏儒王妃之说早传遍了夏侯国,本是没在意,今日一见,难免为当今皇上的荒唐而摇头,也为夏侯子曦而难过。
暮倾云心虚地垂下头,盯着自己小小的素手,手指一动间,快速地藏进了宽大的衣袂中。
夏侯子曦仿似知她所想,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在掌心捏着。
落坐的刘一卫很快意识到失态,忙言归正传,拱手道:“王爷!下官此次前来,实在是无法,红阳郡从年初就遭受水灾直到如今,郡内财匮力尽,饿浮遍野、民不聊生,而下官久上折给朝廷,一直未果,心甚急,这次特来向王爷求个良策。”
夏侯子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扯动了胸口上的伤,竟埋头咳嗽起来。
“王爷!这是病了?”刘一卫惊愕地赶紧站起来。
夏侯子曦大手轻缓地一摆,示意不碍事,声音低沉因而有些沙哑,“也许新皇刚即位,没来及处理朝政,你等多多体谅才是。”
他说完,瞅着眸中有牵挂之色的暮倾云,怜爱之色泛滥在脸上,“爱妃以为这事该如何办?”
暮倾云抿了抿唇角,“全凭王爷吩咐!”
“一卫兄!这朝中之事本王也不好多管,你也知道,自从本王因先皇生病落府到此,便如被软禁在这儿一般。这样吧!先从本王这儿拨些银子暂时安顿灾民,等本王把这事与朝中的东方义将军商议后再作打算,但此事还得保密,就说是富商们捐助的吧!”夏侯子曦说完,又看向暮倾云,“爱妃!银子可有宽足的?”
暮倾云静瞅着他,心中突然泛起一圈圈涟漪,终于知道那些不明款项的去处了,她忙道:“既然是救助灾民,再紧,也得挤出来。”她又向刘一卫道:“请刘大人在王府小住两日,本王妃自当全力凑齐。”
刘一卫闻言,当即刮目相看,慌不迭地站了起来,作揖道:“王妃真是贤人,下官走眼了!”
他接着抹了把老泪,埋着头感叹,“新皇登基,不理朝政,却打压正直之士,提拔阿谀奉承的小人,而且这两日听闻皇上正沉溺于选妃之中,下官真是为夏侯国的前景担忧啊!”
夏侯子曦的大手紧握成拳,却也不语,也陷入了沉思中,平日的戏谑之色居然全无,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幅忧国忧民的神色,他理应就是夏侯国的君主,却落难得龟缩在王府里每日赏花望月,舞萧弄影。
“王爷!王妃!多有打扰,下官改日再来。”刘一卫识趣地站了起来,拱手告辞。
夏侯子曦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不留他,速吩咐在门外候着的副总管严达相送。
他目送着刘一卫的背影,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扭头看着暮倾云,冰海雪原上千树万树梨花盛开一般的笑容,“云儿!本王虽说俸禄财产众多,可实则入不敷出,让你见笑了!”
这点,暮倾云刚才已经知道,她心里是惊讶他为何有软禁一说,就听夏侯子曦接着道:“其实,不瞒爱妃!先皇在世时就封了南疆为本王王土,后又因先皇病了,就宣本王在此定居,说是为了进京方便!三年了,发生了很多的事……到如今,至使我南疆回不得,只得在此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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