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声声漫-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然,任凭她哭破嗓子,钦涯仍旧死死地躺着,无法感应到她成了碎片的心。葬礼的最后,她亲自给他一把土,一把沙地捧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棺木。

第223章 往事不可留2

    那一刻,荷衣再也看不见钦涯的棺木,立了碑文,就是一座完整的新坟。

    坟里躺着的,是她用尽全力也留不住的钦涯。一座坟,断了她所有的念头,再也不想继续追着他去到下辈子,再也不想打乱他本该拥有的幸福。

    也许,对于钦涯来说,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过荷衣,他会是幸福的。那种幸福,没有这种生死之离的痛,没有。

    她就像是做了一场无尽头的梦,总觉得钦涯还活着,总觉得钦涯会带着她前去眉山,隐居山林,与她逍遥幸福地走完此生。然而,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是大梦了一场。眼前的于子期是真,阮娇娘是真,纯儿是真,兰香是真,客栈里的伙计是真……钦涯的死也是真。

    纯儿不明白地问,“姐姐,为什么不上香?上香可以通神明,保佑死者在阴间不受欺负的。”

    荷衣离开梳妆台,淡定地站在纯儿面前,看着她,喃喃说:“总之,我们不上香,只是去看看钦涯。”只是去探望他,并不是烧周年。她不承认,他已经走了一周年了。

    狂风停止的时候,于子期如梦初醒,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手里沾满了鲜血?钦涯又为何僵硬地死在了十字架上,还被利剑穿心,又为什么他们安全地从冥王尊主手里逃了出来。荷衣并没的提起钦涯的死,是后来阮娇娘告诉他,是他亲手杀害了钦涯。他完全像是摊了浑水,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尽然成了杀害钦涯的凶手。

    很长的一断时间过去了,荷衣仍旧如以前一般对他,子期兄长,子期兄短。他压着心里的自责,比刀割还难受。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挡在荷衣面前,“荷衣,如果可以让你解恨,我宁愿死在你剑下。”然后,他递上一把长剑,双手奉在荷衣眼前。

    人家都是负荆请罪,于子期这样负剑请罪的倒是罕见。荷衣目光凌厉地看他,质问,道:“子期兄这是干什么?”不明不白地看他,绕开他的剑。

    “荷衣,为什么你不责怪我,你打,骂我,杀我,都可以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可是你偏偏什么也不提,这样表面装作相安无事。其实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苦。你为什么不责怪我?让我每天坐立不安,每天从噩梦中醒来,每天带着这种罪孽感活着,生不如死。荷衣,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便不再痛苦了,杀了我你也不用再天天见到你的仇人,还要陪上欢笑。”于子期是跪在地上,请求她赐他个痛快。

    那个时候,荷衣淡定地看着于子期,脸上淡淡的笑容渲染成一副水墨画,没有任何色彩,亦没有怒意,恨意。连这淡淡的笑容,也是渲染上去的,遮不住她的沧桑。她淡淡地说:“子期兄,有什么事你起来慢慢说,别跪着。”

    于子期任她怎么劝解,依旧跪在她身前,像一座稳稳的泰山,“荷衣,你杀了我吧。”他嘴里剩下的,就只有这一句话了。

第224章 往事不可留3

    荷衣后退两步,淡定地看着于子期,淡定而从容地说:“子期兄,如果你不起来,我也给你跪下了。”话音刚落,身子蓦地前倾,单膝已落在了地上。

    于子期赶紧跪过来阻止,一手托着荷衣的手腕往上撑,哀求道:“荷衣,你别这样。”

    荷衣轻轻甩开于子期的手,着地的那只脚又迅速起了来,说道:“那你也别这样,快起来。我们到院子里坐着,换一种方式谈,别这样,行吗?”

    院子是他们临时租来的,四合院,刚好他们四人住下。自从告别钦涯已后,荷衣一直把自己关在这四合院内,没有任何心情踏出这院子半步,却每天笑脸迎着他们。

    雕刻着美丽图案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火炉子,微火恰好煮沸壶里的水。荷衣置茶,烫杯,泡功夫茶的功夫一点也不含糊。她两指拈起滚烫的杯,轻轻将其倾倒,那茶色透明的液体如琼浆玉液般缓缓流下,“先喝一杯竹叶青。”清清他的心肠。

    于子期百思而不得期解地看着如此淡定的荷衣,所有的疑问都写脸上了,怎么也弄不明白荷衣为什么没有恨过他,哪怕半点,“荷衣……”

    荷衣奉上茶,轻轻抬起苍白的唇瓣,说道:“子期兄先喝茶,什么也别说。你这儿一边喝茶,一边听小妹我说就行了。”她看着于子期接了茶,如饮毒药般添了添,补充道:“子期兄,这是上等的信阳毛尖,不是毒药,大可放心。

    于子期心想,如果它是毒药,那就好了,至少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死在荷衣手上。

    荷衣一眼看穿于子期的心事,轻笑道:“子期兄是不是特别希望这杯茶能是毒酒,或是鹤顶红,三步倒之类的,一口下喉能要了你这一条贱命?”

    闻言,于子期爽快地仰头,将荷衣的功夫茶一饮而尽,茶水下肚时如清泉浸入,肝肠倍受滋润,哪里是什么毒酒。

    荷衣继续补充说:“子期兄,以后不要再提钦涯的死,好吗?”

    于子期立马变了脸色,煞是痛苦又自责,激动道:“荷衣,你越是不责问,不恨我,我心里越是不踏实……”

    荷衣安静地沏茶,淡定地说:“其实钦涯的死并不能怪你,半点也不能怪到你的头上。充其量,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冥王尊主利用的,借刀杀人的工具。就算是你间接杀了钦涯,我也不能怪你。我曾责怪过我自己,从前世的那一夜背叛起,我就错了。那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我来到古哉国更是个错误,打乱了天命,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断送了他们的情缘,断送了他们的性命。阮小鱼的,折枝的,阮娇娘的,还有你子期兄的。直到现在我才承认,是自己错了。”荷衣目光笃定将眼神从茶壶上收起,落角在于子期那双明亮的眼睛上,继续说:“子期兄,别太责怪自己了。冥王曾说过,钦涯的死期正是那一夜,谁也改变不了。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是个解脱,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都不用再背负两生两世都放不下的感情……”虽然不用背负,却仍旧想念,仍旧用尽生命也爱之不尽。

第225章 往事不可留4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子期兄?”荷衣目光柔和地望向石桌对面的于子期,轻问道。

    关于荷衣的过去,他知道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曾希望她和钦涯终成眷属,却不得不相信现实。有些天命,真不可违,“荷衣……”

    荷衣轻轻笑道:“子期兄,别再内疚了。我真的没有怪过你。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就是不让小妹我安生的活下去。我只想安生地活着,吃好,穿好,睡好,了此一生,别无它求。别再说那些傻话了,好吗?”

    于子期含泪点头,泪水中将荷衣历尽沧桑的笑容融化。他想,她真的该休息了。

    没有钦涯的日子,一切安好。所有人并没有发现荷衣有什么异常。

    自从长得很像兰香的青衣女子被他们抓了以后,他们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也不知阮娇娘给她服了什么药,她不再闹了,只是对荷衣仍旧陌生。

    荷衣相信,天底下没有长得如此相象的人,所以笃定她就是兰香。

    他们所当的东西不多,不能当完以后就断了生计。所以,荷衣拿着当初折枝送她的珠宝一并当给当铺以后,拿着银两在蜀都城开起了茶桩,起名茶吧,很引人注意的名字,以经营茶叶,茶具和传播茶道文化为主的生意。

    荷衣动用了前世的商业头脑,将茶吧的以连锁的经营模式开展,用一年的时间在蜀都城已经开了第三间茶桩,统一了整个茶桩布局摆设,从店门外的招牌颜色,到字体,到对联,总之风格统一,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连锁店来着。古域国的人们,第一次接触这个新名词,“连锁”

    偌大的茶桩挂着一副文人墨客,官家,商家,有钱的老爷们偕一睹叫好的对联――茶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这茶吧的生意,那个好,堪称风风火火。在外人眼里,只看见了荷衣这个女老板的雷厉风行,却没有人知晓其生存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钦涯走的时候,她曾想过追随他而去。然而,那种心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放不下思念的感觉,像一张遮住她整个天空的黑布,抹不净,摘不掉。但是,依旧要活着,她欠身边的人太多,太多。阮娇娘,纯儿,兰香,子期兄,他们不是店里的伙计,而是她的亲人,所有赚来的钱任由他们支配。

    今儿是钦涯的忌日,一大早的阮娇娘就吩咐下去准备纸钱香蜡,张罗着上山看他。

    纯儿转达说:“小羊姐,姐姐说不必备香蜡纸钱,她说只是去看看钦涯,并不上香。”

    阮娇娘眉头轻轻皱着,锁着眉心,道:“那怎么行,不烧纸钱,不上香,钦涯怎么能收到钱财,买通鬼差,以在阴间安生的过日子。”

    荷衣踏着碎步从闺房里走出来,目光轻柔地看向阮娇娘,轻声道:“娇娘,这些香蜡纸钱就别带上路了,提着水果酒肉就好。”

    阮娇娘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荷衣看着远方,淡淡地说道:“娇娘相信因果关系吗?种下恶因必得恶果。这些钱烧给钦涯,他也未必能收到。如果他现在正在地府,那么一定是在无间地狱,没有使用这些冥钱的权利。”这是如果,还有一层意思,荷衣不愿说出来。她烧了纸钱给他,不就承认他确实已经离她而去了吗?虽然,他是她亲手埋的。

    初春,和煦的阳光照下来,给大地披了一件新衣裳,亮晃晃的。一切都太过于新,小草,春树,路边的野花,脚下的泥土,都翻了新。连他们的生活也是新的。阮娇娘不得不佩服荷衣的经商头脑,自从他们开了茶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不再担惊受怕,蜀都城内的人们一听是茶吧的人,都敬仰三分,礼让七分。官府见了,也礼貌地招呼。当初买通官府时,阮娇娘才知道,荷衣这样不沾世俗的女子也会通这些情。她笑,是呵,活在这个世上,不得不被逼成这样,连荷衣这样透明的可人儿也心知肚明。

    轻风吹过,荷衣的细发被它掳起,显得有些零乱。她挽着纯儿,步行上山,娇娘,子期一前一后地走着。许是他们是江湖中人,外出行走都留了心眼,倍加小心。

    阳光明明很暖,却让荷衣觉得冬天还没有走完,隐藏在这刺眼的阳光中,冰冻了她的心。她就像一株走过了冬天却依旧生机勃勃的小草,叶儿嫩绿,然而谁也看不见她的茎杆已经空了心,再也无法成长,面对这刺眼的阳光对她来说,那是独独的疼。

    钦涯说,要带她去眉山隐居,从此再不过问尘事。所以,她把他葬那儿了,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清云淡的地方。

    山路颠簸,马车行驶到山脚下就停了。他们步行上山,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顾赶路。一切如昨,正如同她和钦涯还有山间初来眉山的时候一样。只是,初来的时候是秋天,如今是生机勃勃的春。

    “你喜不喜欢这里?”

    “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就搬到这里来住吧。我们一起看眉山的日出日落,一起看眉山的竹叶绿了又黄了。”

    “我可以,我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跟你一起过的。”

    “嗯。以后和你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生相随,死相伴。”

    那些话儿,还如同轻烟薄雾缠绕耳际,任她如何命令自己不要想,不去想,仍旧如昨地响在耳边。那是初来眉山时,钦涯对她的承诺,“一起看眉山的日出日落,一起看眉山的竹叶绿了又黄了。生相随,死相伴。”

    来之前,她对自己说过,不要再想起从前,不要。然而,那些画面一幕一幕地出现,如同放了一部很长的电影,那些钦涯曾经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落下地重新再响起在耳边。叫她如何释怀?如何不再想,不再忆。山腰起了雾,正是初来时的样子,像轻纱一样环绕着整座山林。步行在那片竹林的时候,一叶一叶的飞舞着绿色的蝴蝶,带着她昨天的记忆一并飞来。

    生相随,死相伴?

    而如今,钦涯已经走了,她却安好地活着,吃好,穿好,富裕地活着。她说,不哭,一定不要哭。如果钦涯在上面看着,一定不忍心她哭泣。

    于是,她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继续挽着纯儿大步向前。

    钦涯的坟葬在竹林偏东的位置。于子期说,那里面朝山口太阳旭日升起的方向,代表新生,代表如获重生。

    那会儿把钦涯葬下的时候,她曾想过要不要在这山上替他守孝一年。然而她还是毅然地下了山,开了茶吧,彻底告别过去。府里没有钦涯的灵位,想看他一眼也得跑到这山上来。然而她说,不用看,不用想。心痛已经代表了所有的思念。

    这一别,就是一年,没有人来替钦涯扫过坟。坟顶上压着泥土,已经生长了许多的野草。野草下面还躺着腐烂掉的竹叶,给它添了肥,催了长,看它正茂盛成长,翠绿青葱。

    荷衣远远地看着钦涯的坟,手从纯儿的手腕里抽了出来,肃穆地站着。然而,随意一场风吹来,就能把她吹走似的。她太单薄了,经不起这一年以后的相见。那种打击,跟刮风一样,一阵一阵地呼呼啦啦地在心里涌动。

    荷衣轻轻接过纯儿手中的竹篮子,说道:“纯儿,把篮子给我。”只是那么七个字,抬起唇来的瞬间却觉得心里太痛,把她压得连张开唇的力气也一并没有了。接过纯儿手中的篮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钦涯的坟前,每一步,都如同当年踩在冥界的冥掌上,细细的钢针穿插透她的脚掌,冐出了一粒一粒细细的血珠。

    终于,走到坟前,终于看清楚如今的钦涯。他曾经温暖的身子变成了冰冷的坟。她在心里问他,“钦涯,很冷吧,先给你倒一杯成年女儿红,暖暖身子。”她蹲下身子将酒杯平放在地面,倾壶倒出玉液琼浆般的女儿红酒。

    “第一杯,衣儿敬你。”她举杯对着钦涯的坟前立的石碑敬酒,然后倾倒在地,洒下一行香浓的酒,酒味飘香。

    “第二杯,还是衣儿敬你。”这杯酒,她一饮而尽,心里祈祷,钦涯不管你在哪里,都要好好的。

    天边飘着淡淡的云朵,不浓,很轻,似乎架着风,正向她这里飘来。她想,钦涯一定在看着她。所以,饮酒下肚的时候,她笑了,如花美眷。

第226章 风清云淡的钦涯1

    荷衣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坐在钦涯坟前。

    夕阳西下,近黄昏。云朵被淡淡地染上桔黄色,忽远忽近。很清凉的风,送来,卷着新生的竹叶气息,一层一层地翻涌。

    阮娇娘走近荷衣,轻声说:“荷衣,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声音之轻,不情愿打断了她的思绪,似乎看见她在神游,正和钦涯畅谈言欢。

    她只是在静静地沉思,享受着坐在钦涯坟前的安宁,再无风波,再无大浪,如同娘亲的胎盘里一样。听到阮娇娘的话,她转头看她,微微笑了笑,动了动唇,道:“该回去了?”然后打量四周,才发觉天色渐晚。

    噫,子期兄怎么不见了?她看见了纯儿,看见了阮娇娘,只是未见到于子期的身影。当初,荷衣问过兰香,要不要同他们一起上山。兰香说,她不认识钦涯,不必了,她看着茶桩的生意。说也奇怪,阮娇娘一剞药下肚,她兰香对他们竟然不再仇恨了。只是,仍旧换不回她的记忆,见了荷衣格外生疏和客气,“子期兄呢?”她看了看阮娇娘,看了看纯儿。

    纯儿上前两步,说:“子期兄他说,怕钦涯见了他不高兴,所以回避了,在竹楼等我们。谁知姐姐你往这坟前一坐,就是一天,从早到现在。”

    荷衣心想,这一坐何止是一天,恍若两生两世,把前前尾尾所有的事都想了个遍。其实想想,那些折腾真的够累人的。幸好,钦涯如释重负地走了,否则他们现在不知又是哪一波起,哪一波落,“纯儿,麻烦你前去竹楼把子期兄请来一躺,让他跟钦涯说说话,说完了我们就下山。”她知道,于子期心里怕见钦涯。越是这样,越要让他见他一见。钦涯是个心胸宽敞的人,对于子期并非埋怨。只是于子期会错意了。

    纯儿应声道:“是,姐姐,纯儿这就去。”

    当于子期现身在钦涯坟前的时候,万分的不安,无颜面对,“我……我对不起钦涯兄……”话未出口,他的人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泪成行,如雨而下。说到底,还是钦涯把他从冥王尊主手里救了下来。

    荷衣扶他起来,道:“子期兄,起来说话,跟钦涯聊聊,就像平时一样,别这样。钦涯他不喜欢你这样。”钦涯下了地狱,一定找回了从前的记忆,那么又是那一个风清云淡,看淡一切的男子,不记仇恨,包容整个天下。

    “子期兄,你相信我。钦涯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告诉过你他的往事。现在的钦涯不会怪罪于你,你起来说话。就在这里,把你心里的疙瘩给解开,别再自责了。”荷衣劝说着。

    风停了,不再有竹叶飘来,很静,很静。

    荷衣说:“钦涯有感应的。”

    这一次眉山之行,所有的恩怨都会解开的,她坚信。

    于子期站起身来,默默地聆听,钦涯真的没有怒意,真的没有。他许下承诺,钦涯兄,你在下面安息吧,荷衣就交给我来照顾,一定不会再让她受苦受难。

    离开眉山之间,刮风了,急雨降下。天边的彩霞突然变了颜色,黑丫丫地向着眉山这片土地压来。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他们躲在竹楼里,“荷衣,不如今晚暂时在这里住下,明日天睛后再走。”

    纯儿顿时毛骨悚然,道:“住在这里啊,可是这里一户人家都没有。”那种气氛,比起她所在的地宫还要恐怖,让她感觉到异常的不安。她想,该不会是钦涯没有原谅子期兄,故意不让人下山的?

第227章 风清云淡的钦涯2

    荷衣镇静地站在纯儿身前,目光淡定,握紧她的手,示意说:“纯儿,不用怕。今晚我们就住下了,明日再走。”

    夜晚,大家吃了带上山的干粮,将往日荷衣取胎时备好的被褥整理在一楼的地面上,挤一块儿睡下了。为了安全,于子期也同他们同屋,睡在靠门的位置。

    夜里,总能听见狼的叫声,嗷……嗷……嗷……

    所有人都没有睡意,总觉得门外有黑影飘过。于子期咳了两声,镇定气氛,“咳……咳……大家都睡吧,明日赶早下山,兰香一个人忙不过来茶桩的生意。”

    黑影,没错,从那窗户口一闪而过,像精灵一样。晚上做梦的时候,荷衣梦见了这精灵,带着面具,身材魁梧,把她的魂都给勾走了。她总觉着,这精灵的背影怎么如此像钦涯。结果跟了去,精灵消失了,无影无踪。

    又是那一片迷雾,缥缈,奇幻,有点像黄泉之路。连她踩上去的步子,也轻了,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那精灵又一闪一闪地出现在眼前,稍纵即逝,晃了一下又没了。

    荷衣轻轻唤道:“钦涯,是你吗?”眼睛眯成了缝,细细地盯着前面。纵使是她的目光能穿透这层层迷雾,仍旧看不清前面的一景一物。她被某种力量牵引,一直往前,总想探个究竟。

    她想,也许是钦涯招她来见最后一面的。只是个也许,并不靠谱的猜测,直到看到脚下开满了曼珠沙华,才明白,这里真的是黄泉之路。

    她是新人,路旁的鬼魂们都对她虎视眈眈,旁眼相看。这气氛,并不害怕,鬼怪之事她见多了。总算是有机会见到钦涯了,虽然是在梦里,在这冥界。然而,那带着面具的精灵再也没有出现过。

    “哈……哈……哈哈……”是冥王的声音,荷衣很快辨别出来,只见冥王满面春风地迎着她走来。

    她想,是自己睡死了,还是冥王又召见她,“民女岳荷衣拜见冥王。”她施之以礼,叩头。冥王赶紧前来掺扶,微笑道:“荷衣免礼,免礼。知道本王这次召见你来,所谓何事吗?”

    荷衣轻笑,道:“民女不才,无法猜测冥王的心思。民女本以为是钦涯招我到梦里相见。难得有幸,让冥王亲自召见。”

    冥王笑,抚顺自己的胡须,眼睛眯成了缝,道:“三界出了你这样的奇女子,才是众生的福份。正是因为你,这一次重组天命,让三界定律更有规律,更规范,弥补了许多法理之外的漏洞。这一次本王召见你来,一是要感谢你,二是要给你带来好消息。”

    荷衣不解,道:“好消息?”

    冥王点点头,道:“对,好消息。钦涯这一案,本王特向仙界请示。上天念他做了九十九世好人,这一世虽然坏世做尽,但可以将功抵过,所以免于皮肉之苦,也免受于无间地狱的折磨,准许其重新投胎做人。”

    够了,这就够了,能给钦涯一个重新抬胎做人的机会,免于皮肉之苦,已经是给她最大的安慰了。她不再奢望上天能念她一片痴情,而准许她和钦涯搭成良缘,不再。听到这一消息,她热泪盈盈,暖暖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滚下,“民女谢谢冥王,谢谢上天开恩,谢谢!”她感激不尽,话未出口,已双腿跪地,叩头,作孽。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轻松,前所未有。两生两世了,终于都解脱了,将来钦涯会投胎到凡间,也许与她另世相隔,永生永世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但,这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她终于不用再拖累钦涯的幸福了。

    放手间,还钦涯平凡的幸福,她知足了。那泪水并不是伤心的,完完全全只为高兴,为钦涯的将来高兴。

    一杯孟婆汤下肚,他忘却前尘,投胎重新做人,将会获得新的亲爱,爱情,友情,事业,及至天下。抑或,投胎做了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善良的美丽的姑娘与他相爱,执手一生。

    呵,永别,钦涯。来生,你要幸福,哪怕将我永远遗忘在那一碗孟婆汤里。

    冥王说:“傻丫头,别哭,钦涯他会幸福的,一定会。你也该回古哉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本王我见证了无数人的生生死死,从没有人让我动容,直至遇到了你。可是,天命再怎么改变,有的东西失去了仍旧不再会回来,正如你们的爱情。本王也不能帮你什么。丫头,回去好好珍惜现今拥有的,别让自己再后悔。”

    荷衣擦掉眼泪,轻盈地笑了,扑闪着沾着晶莹的睫毛,在冥王面前像个孩子,却又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喃喃说:“我没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冥王弹了一滴泪水,跟着泪流,道:“好了,丫头,该回去了。灵魂不能离开身体太久。这以后,本王就不再打扰你正常的生活了。等你百年以后,我们再见。”

    荷衣有一小小疑问,道:“冥王,等等,先别送我走。我想知道,为什么袁嫫嫫在无人出生,无人死亡的时候丧了命?这是为何?”

    冥王笑了笑,道:“阴阳两界完全隔绝的时候,确实是无人死亡,无人出生,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古域国皇宫里的袁嫫嫫并未到阴间报到。”

    荷衣点了点头,道:“谢谢冥王解答,再见!”

    冥王也点了点头,道:“百年见!“她醒的时候,窗外还灰蒙蒙的,所有人睡得正香,只是觉得身旁有一个人,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正盯她正紧。侧头望过去,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跪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款款深情的眸子。她没有叫出声,一样目视着他,竟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沉浸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当中,她几乎以为他就是钦涯。

    不可能,冥王说钦涯已经死了。

    那么,他是谁?

    正是荷衣疑问的时候,于子期突然惊醒,叫道:“什么人?”

第228章 他是谁1

    所有人都被于子期这一声警惕的声音给惊醒,乱了阵脚。

    纯儿爬起来,惊叫道:“什么人?”

    那黑影以电驰般的速度跃身飞向窗户口,夺窗而出,像一束流光。于子期一溜烟地跟了上去,从那窗户口弹跳出去,追随黑影消失在灰蒙蒙的黎明。

    荷衣坐起身来,撞上阮娇娘与纯儿齐齐的异样眼神。她们齐声问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荷衣喃喃道:“一个人。”

    纯儿奇怪地疑问道:“人?”

    荷衣笑了笑,道:“难道纯儿还相信鬼神?如果他不是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鬼魂,冥王尊主刚刚召见了她,不会有鬼魂敢跟着她出来。更不会是钦涯的鬼魂,他已经投抬做了另一个人,也许就在她们的身边,也许在异世,“好了,别害怕,不会是什么鬼怪之类,也不会是想要加害我们的人。”这个时候,谁还会跟他们有仇?

    于子期推开门,从轻雾迷漫的外面灰溜溜的回来,“可能是我们眼花,根本没有什么人。我追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

    阮娇娘思索了片刻,镇静道:“都是大家大惊小怪了,别往心里想。天快亮了,准备下山吧。”

    钦涯曾经说过,竹楼是他亲自安排搭建的,所以住在这小楼里的感觉总是温馨的。离开前,她没有表现出不舍的样子,反而淡然了,看着纯儿掩好门,不回头的走了。头顶上是一片正所谓青天,青青的竹叶,青青的竹枝,散发着青青的味道,很清新。

    钦涯的墓在竹林的东面,而小楼在竹林的正中,走的时候她没有再去看他一眼。

    阮娇娘看着平静的荷衣只顾走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明白荷衣心中所想,“荷衣,要不我们绕着东面下山,再看一眼钦涯?”她虽没有说,只是平静地敢路,其实是要让自己试着不去想念钦涯。阮娇娘她明白,一切都明白。

    荷衣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用了,明年此时再来。”一年来一次,足矣。

    见了心痛,不见想念。与其心痛,不如把这份想念深深地藏在每日每夜的平静生活中。

    离开眉山时,荷衣的步子是那么轻,轻到她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眉山脚下,前行十几里的弯曲小径,便走上了宽敞的官道。他们的马车候在客栈,架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钦涯曾经的管家阿泰。说也奇怪,自从冥王尊主消失以后,天下太平了,连失去记忆的阿泰也冲着荷衣的生意找上了门,主动请职。

    当初,阮娇娘抵防阿泰,劝荷衣小心为事。然而,阿泰依旧是以前的阿泰,并没有像阮娇娘口中所说的那般可怕。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