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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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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半,战马拖着死尸而逃。

“杀啊!”他喝声如雷,身旁两营唐军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剔骨刀,瞬间将大食军阵和石国军阵截成两段。

唐军战鼓骤然敲响,鼓声隆隆如雷,唐军的灭蚁战术发动了,这个战术由雷万春来执行,他率四营二千骑兵,目标直指羸弱的石国军。

雷万春号称北庭第一猛将,勇猛异常,他身材雄伟,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俨如巨灵神下凡,手执两柄各重五十斤的大铁锤,铁锤翻飞,劲风扑面,锤影如雪片飞舞,凶猛如熊。他身边有一百锤骑兵,个个膀大腰圆,力大无穷,他们均提两柄铁锤,随跟雷万春左右,形成了百锤阵,百锤阵经过之地,石国军无不脑浆迸裂、骨断筋折,死得凄惨无比,

雷万春率两千唐军一路奔杀,势如摧枯拉朽。将石国骑兵杀得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石国军被杀得胆寒心裂,斗志涣散,雷万春的百锤阵突至,无不四散奔逃。

石国王子远恩脸色惨白,唐军的强大使他已经意识到,这一战大食军极可能会败,那么石国协同大食军参战的后果会是什么,他不敢想象了。

“二王子,我们抵挡不住,败局已定了,投降吧!”一名满身是血的石国将领冲到远恩面前大声吼叫。

“投降!”远恩一阵茫然,他能投降吗?

“投降吧!否则我们石国就完了。”

将领话音刚落,他忽然一声惨叫,一根长矛从他前胸透出,监督石国军作战的大食将领拉舍尔满脸狰狞道:“你竟敢蛊惑军心!”

他拔出长矛,怒瞪远恩道:“死战到底,不准任何人言撤退!知道吗?”

远恩望着他带血的矛尖,胆怯地点了点头,拉舍尔又对一名军士道:“速向将军求救,说石国军势危。”

不等他的军士去报信,后面的大食主将朱迪尔已经看出了形势危急,石国军队很可能会先溃退,他急回身对副将侯赛因道:“你继续指挥战斗,”

他又对五百亲卫下令,“速随我前去支援石国军。”

一直跟随在朱迪尔身边的五百精锐发动了,他们都已经换上了从伊吾军身上缴获来的明光铠,骑着神骏无比的阿拉伯战马,每人配备有二十根飞刺短矛,这五百人是骁勇善战的贝多因人,个个都是马上枭雄,在开元年间朱迪尔参与镇压粟特沙里克起义时,这五百名贝多因人便一举击溃了三千起义军,屠杀起义军和他们的家眷近万人。

在几天前击溃伊吾军的战役中,正是这五百贝多因人率先击败了沙陀人,继而又杀死唐军主将韩志。他们是朱迪尔的王牌军,往往能起到起死回生的作用,此刻眼看石国军要溃败,朱迪尔便派出了这支百战之军。

五百贝多因人一起策马疾冲,萨拉丁雄鹰大旗在空中飞扬,这是大食主将移动的标志。

李庆安一直便在关注这面大旗,只见大旗向石国军阵移动,这是朱迪尔亲自来救石国军的危势了,为对付这支犀利的阿拉伯骑兵队,李庆安拿出了他专门为之准备的秘密武器。

他回头对荔非元礼喝道:“你可以出战了。”

此时的荔非元礼全身重甲,手执一柄一丈八尺的陌刀,在安西时,他便曾是李嗣业陌刀营下副尉,来北庭后,他从瀚海军中挑选出一千高大臂长的军士,准备训练成北庭陌刀军,只可惜陌刀难铸,北庭在几个月内,也只造出了六百把陌刀,便临时组建了陌刀营。

这六百重甲军就藏在六千枪骑兵中,他们是李庆安用来对付五百贝多因人的秘密武器。

随着一声令下,六百重甲陌刀军跟着荔非元礼向敌军的帅旗奔去,李庆安也一催战马,率数百亲兵,赶去石国军的战场,此时,石国军便是大食军的软肋,它的败亡直接关系到整个碎叶战争的胜负。

贝多因人一出场便表现出他们疾速和彪悍的特性,他们俨然狂风一般在唐军周围奔突,用缴获的唐军盾牌抵御唐军的箭雨,他们的短矛却仿佛毒蛇一般,会突然射出,给人致命一击,百锤阵已有十几人死在飞矛之下。

大食主帅的到来,极大地鼓舞了石国军的士气,四千余石国骑兵又渐渐会聚,抵挡住了唐军的突击,朱迪尔大声指挥着石国军重新布阵,就在这时,荔非元礼的六百陌刀军杀到了。

他们如一堵铁墙横档在百锤阵和贝多因人之间,陌刀翻飞向贝多因人骑兵逼去,矛刺如冰雹般丁丁当当射来,射在陌刀军的重甲上,却无法穿透,陌刀军步伐凝重如山,一步一步向贝多因人杀去,一百多名贝多因人不知厉害,他们大喝一声,手执长矛向陌刀军杀去,企图用强烈的冲击力刺穿重甲士兵的胸膛。

不料两军刚一接触,雪亮的陌刀翻飞,一百多骑兵连人带马被砍成了碎片。

朱迪尔大吃一惊,急令收兵,就在这时,陌刀身后的唐军再一次发动了攻击,百名锤骑兵跟随着雷万春以万钧之力,向石国骑兵杀去,二千唐军紧随在后,雷万春俨如巨灵神下凡,杀入密集的敌军从中,大铁锤左突又砸,在他锤下的石国士兵无不脑浆迸裂,五脏皆烂,百名手下也跟着铁锤挥动,一时间锤影弥漫,敌军死伤惨重,锤骑兵强劲的冲击摧毁了石国军队刚刚集结的阵型,石国军被杀得人仰马翻,眼看即将崩溃。

朱迪尔大急,他厉声高喊,“结阵!不准后撤。”

他的命令没有效果,石国军已被雷万春杀得胆寒心裂,朱迪尔蓦地回头盯着雷万春,不杀此人,他们必败无疑。

他从马袋中抽出一支黑黝黝的短矛,精钢打制,尖锐无比,他的眼眯了起来,目光紧盯着雷万春的胸膛,他仿佛想起了几天前他亲手射杀唐军主将的那一瞬间,那条美妙之极的弧线,短矛射入唐将胸膛,将他钉死在地上,那一刻的刺激令他至今难以忘怀。

他的短矛慢慢举起来了,锁定了正在三十步外屠杀石国军士的雷万春,就在他即将投出短矛的一刹那,一支铁箭如闪电般射到,他眼前只见一个黑点蓦地放大,眉心之间便是一阵剧痛,眼前变成血红一片,随即是死一般的黑寂。

铁箭射穿了朱迪尔的头颅,短矛落地,他翻身从马上栽下,八十步外,李庆安慢慢收回了烈火弓,不由仰天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今天临阵射杀大食主帅,他又有一种重回安西戍堡的感觉。

“大食主帅已亡,夺得帅旗归者,赏银千两!”

唐军欢声雷动,个个奋勇争先,萨拉丁雄鹰战旗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消失了……

朱迪尔被射杀消息传出,都摩支见势不妙,率先带领部下逃离了战场,随着突骑施人逃离,大食联军彻底崩溃,大食军和石国军一败涂地,被唐军追击掩杀,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这一战,唐军斩杀敌军近七千人,生俘五千余人,只有石国王子远恩在百余侍卫的死命护卫下逃走,大食联军全军覆没。

……

凛冽的寒风中,碎叶城城门大开,突骑施尔微特勒可汗率领二百余名突骑施贵族跪在地上,在他们身后,两千余名突骑施士兵放下了武器,列队等候处置。

在城门口内,一千余名碎叶汉人拥挤在城门口,他们箪食壶浆,激动万分地等待着唐军到来。

远远的,唐军的旗云出现在草原尽头,经过两天休整,李庆安率八千唐军前来正式收取碎叶城。

浩浩荡荡的唐军越走越近,他们个个盔甲鲜明,威风凛凛,李庆安望着这座巍峨的城池,心中无限感慨,一千三百年后,这座城池消失在岁月的风尘中,这片土地成为异国他乡,可是在强盛的大唐,这里却是汉人的边疆。

队伍在突骑施贵族面前停下,尔微特勒可汗高高举起大印道:“大唐边戎卑臣尔微特勒向北庭节度使请降!”

李庆安翻身下马,扶起他笑道:“可汗眼光长远,须知碎叶的安稳还要靠可汗与唐军共同维持,希望可汗能与唐军和睦相处。”

他又看了看缴械投降的突骑施士兵,便点点头给荔非守瑜使了一个眼色,荔非守瑜立刻率领三千军,前去收编突骑施人。

尔微特勒可汗看着他的军队唐军带走,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军队的消失也就意味着权力的消失,从今以后,碎叶突骑施就将成为历史。

他暗自伤神,便对李庆安道:“使君,我打算带儿子去长安拜见天可汗,不知可否准行?”

李庆安微微笑道:“觐见皇帝陛下自然是好事,我处理一下碎叶之事,也要回京述职,可汗不如和我一同前往。”

尔微特勒可汗连忙道:“使君美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打算后天便出发,先走一步。”

“那好吧!”

李庆安翻身上马,回头高声令道:“列队随我入城,收取碎叶!”

唐军列队,开始正式进入碎叶城,随着唐军骑兵进入城门,碎叶的汉人一片欢腾,他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面饼和美酒高高奉上,激动的泪水流满了每个人的脸庞,从开元七年碎叶失唐,这个在外流浪了三十年的游子,又终于回到了它的母亲的怀抱。

第七卷 风雨大唐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国提亲

十一月初的长安也很有几分寒意了。寒风扯着最后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飞舞,行人的步伐也变得急匆匆,大街上寥寥无人,这时,宣义坊内来了一辆马车,十几名带刀家丁护卫左右,马车很快就在户部尚书张筠的府停下,马上下来一名中年男子,皮肤白皙,身子微胖,留一撮山羊短胡,此人便是张筠的弟弟,太常卿张垍。

作为开元名相张说之子,张筠和张垍都官居高位,深受李隆基的信任,尤其张垍还是长安文坛领袖,长安文人欲得一官半职,他这柱香是一定要烧的。

天宝初年李白名震长安,就是因为看不惯张垍的权贵嘴脸,而被张垍陷害,最终被礼送出长安。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中写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个权贵指的就是张垍。

今天张垍忧心忡忡来找大哥,是因为杨国忠得云南之战,而正式被封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国忠的强势入相牵动长安每一个权贵心,如果说从前杨家受宠只是因为贵妃的缘故,杨锜、杨铦之流虽然能官居高位,但不过都是弄臣而已,但杨国忠的入相则意味着杨家势力的真正崛起。

张垍不用通报便直接进了门,管家上前道:“老爷在后园钓鱼。”

“我知道了,我自去找他。”

张筠的宅子占地近百亩,亭台楼阁,树木葱郁,在后园还有一潭占地二十亩的小湖,这座宅子是他们父亲张说留下,张垍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不需要引领,他很快便来到了后园的湖边。

远远看去,几名盛装侍女端着玉盘站在一座用整块白玉雕成小亭中,大唐户部尚书张筠便坐在亭子里,一杆鱼竿正垂钓西风,他穿着一袭蓑衣,头戴竹笠,俨如一个独钓寒江雪的老农。

张垍慢慢走进亭子,几名侍女见他进来,慌忙要施礼。张垍却摆摆手,令她们不要惊扰了兄长。

“是二弟吗?”张筠没有回头,便直接猜到了来人。

张垍十分惊讶,连忙笑问道:“大哥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这还用猜吗?除了你,谁还敢不经禀报进我后园?”

张筠回头瞥了兄弟一眼,向旁边指了指笑道:“坐下吧!”

张垍盘腿坐下,挥挥手命侍女们下去,片刻,亭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他叹了口气道:“大哥对杨钊入相怎么看?”

“他现在不是杨钊了,改名杨国忠,哼!国之忠臣,我还能怎么看。”

在兄弟面前,张筠没有隐瞒,心中不悦现于颜表,他很了解李隆基,这次李隆基极力反对众相不接受南诏投降的意见,一意孤行赞成了杨国忠的南诏方案,又以杨国忠大功于社稷,一举将他提升为相国,如此种种的急切表现。张筠便看透了李隆基的心思,让杨国忠来接李林甫的右相。

这个右相之位,早就是张筠内定为自己了,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文采能力,他都完全有资格升为大唐右相,而杨国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居然能成为右相的候选人,着实让张筠对李隆基不满。

他重重又哼一声,道:“他现在入相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后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李林甫估计还能做几年,这几年是我们机会,我们一定要抓紧了。”

听大哥的口气,似乎有对策,张垍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大哥可有什么计划?”

“计划?”张筠冷笑一声,“当然有,但关键是势力,只要势力足够了,这右相之位就跑不出我的手心。”

“可是大哥,我们伸手进军队恐怕不妥吧!”

张筠瞥了他一眼,带一丝嘲讽地笑道:“二弟,我说的势力可不是指军队。”

张垍一呆,这次恍然大悟,他拍拍脑门笑道:“看我糊涂,真有军队,莫说相国。就连……”

他干笑两声,说不下去了,这时,水波一阵荡漾,张筠一提鱼竿,一条一尺长的鲤鱼跃然出水,张筠笑呵呵将鱼取下,放进鱼篓中,这才又对兄弟道:“这扩大势力就和钓鱼一样,不能鲁莽,得用迂回的手段让他们愿者上勾,世家名门一直是朝廷打压的重点,圣上嘴上不说,可心中却忌讳,看他栽培崔翘,就是要用崔翘来分化崔家,这和当年他用裴遵庆来分化裴家如出一辙,所以无论是裴家还是崔家,我都不好直接出面,你是长安文坛领袖,你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好好替我结交世家,明白吗?”

“是!我明白。请大哥放心,不过除了名门世家,关陇大族极为重要,长孙家族、独孤家族,这些都是皇亲国戚,大哥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圣上的影响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上个月独孤适去世了,你是太常卿,对独孤适的身后名誉要定重一点。还有,下午我准备去一趟独孤家,我估计这个独孤家族,我能拿下来。”

说到这,张筠将没有加饵的鱼钩长长抛出,淡淡一笑道:“我要让你看一看,姜太公是怎么钓鱼的。”

……

独孤适的去世使独孤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几个在外地的儿子纷纷请假回京,操办丧事,长子独孤浩然更是请了半年的丧假,留在长安给父亲治丧,昨天过了四十九日,独孤家的法事终于撤掉了,尽管心情依旧悲痛,但至少每个人都从繁重的治丧压力中稍稍喘了一口气。

房间内,独孤浩然正和妻子裴氏谈论着两个女儿的婚事,小女儿明珠虽然已经十六岁,但她在五岁时因得一场大病,为了避羊刃忌神而刻意改大了一岁,她的年纪实际上才十五岁,而且她天性活泼,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娘,独孤夫妇也没真把她的婚事当回事,倒是长女明月,明年过了年就是十八岁了,独孤浩然平时忙于政务,无暇过问此事,但夫人裴氏却一直为此事烦恼。

“老爷,我知道父亲去世,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但明月毕竟年纪不小了,错过了这几年,想再嫁个好郎君,恐怕就不太容易了,老爷,趁你正好这段时间在家,还是把婚事早点定下来好。就算现在不宜办喜事,但至少名份要定下来,婚事可以后办。”

裴夫人对独孤适的去世暗感窃喜,关键还是她的女儿的婚事,年初张相国特地来为得意门生赵绪明求婚,赵绪明也是她看中的未来女婿,相貌英俊潇洒、文采斐然,又是陇右世家,和独孤家门当户对,而且还是探花郎,今年四月已经升职为户部员外郎,可谓前途无量,条件这么好的如意郎君,偏偏父亲不肯答应,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迟搪塞,其实真正的原因裴氏知道,不就是看中了那个李庆安吗?

平心而论,李庆安的条件也非常不错,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北庭节度使,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但裴夫人就是不喜,一方面固然是她对李庆安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年李庆安来独孤府相亲,她是见过一面的,长得又黑又壮,谈吐粗俗,着实一个当兵出身的粗人,而更重要的就是李庆安的身世,出身寒微,这对出身名门、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裴夫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现在独孤适一死,裴夫人没有了枷锁,她女儿的婚姻就要由她来做主了。

她眼一瞥,见丈夫依旧低头看书,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她心中不由有些不悦,便坦率道:“如果老爷不反对,那明月的婚事就由妾身来决定,就这么定了吧!”

独孤浩然在别的事情上都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唯独在女儿的婚事上他没有发言权,原因是四年前长女明静被圣上挑中和亲契丹,他当时的态度是极力赞成,不料不到一年,长女便被契丹人杀死,令他无比愧对妻子,在后面两个女儿的婚事上他便承诺了妻子,他不会插手,此刻见已经无法用看书来搪塞了,独孤浩然只得叹口气道:“只有一条,女儿自己喜欢便可,其他我没有什么意见。”

若要女儿喜欢,这婚事可就黄了,裴氏笑了笑道:“她们懂什么,洞房花烛夜郎情妾意,日子久了,哪有夫妻不恩爱的,再说她们现在喜欢,无非是看中相貌风流,却不了解秉性,将来生活在一起几十年,若脾性不和,闹出矛盾来怎么办,老爷是过来人,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了吧!”

独孤浩然半天找不到话反驳,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丫鬟禀报:“老爷,管家说有客人来了,是张相国。”

“啊!”独孤浩然腾地站起身,急对妻子道:“夫人,我去会客,明月的婚事容后再说。”

说完,他急急匆匆地走了,裴夫人也愣了半晌,她眼睛忽然一亮,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转身,也向前院走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死抗争

独孤浩然匆匆走进贵客室内。拱手歉意道:“不知张尚书驾到,未曾远迎,还望尚书海涵。”

张筠正在喝茶,见独孤浩然进来,他站起身回礼笑道:“是我不请自来,道歉的应是我才对。”

“张尚书客气了,快快请坐。”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一名侍女又给独孤浩然也上了一杯茶,独孤浩然端起茶杯,掩饰心中的一丝不安,张筠选择今天上门自然不是为父亲一事,四十九日已过,独孤家可以谈一些正事了,他隐隐猜到张筠极可能还是为女儿之事而来。

独孤浩然之所以不太同意明月嫁给赵绪明,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为太子党人,而张筠表面上看是中立派,但独孤浩然知道,张筠暗中是支持庆王李琮,当然,党派之争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事。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也卷入其中,所以赵明绪的立场是支持太子还是庆王,这其实也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女儿的态度,独孤浩然一直以溺爱女儿而出名,在婚姻大事上,他尊重女儿的选择,他知道明月并不喜欢赵绪明,女儿不喜欢,他就不想勉强。

“家父之事令我心力憔悴,很多事情也暂时无心考虑,以至于进京两个多月了,也没有去拜访张尚书,真是很抱歉。”

不等张筠开口,独孤浩然便抢先定下了论调,家中不便谈喜庆之事,独孤浩然的态度在张筠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道:“浩然贤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先父去世时,我也悲痛了很久,但先人既已仙去,我们为人子者尽了孝道,最终还是要回到各种繁琐的国事家务中来,我今天来,是想和贤弟谈一谈新相国一事。”

独孤浩然愣住了,‘新相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张筠笑着继续道:“贤弟可能一直忙于丧事。朝中的一些事情不太了解,前几日圣上和我们几个相国谈到了扩相一事,现在朝中相国只有六人,圣上的意思是想扩大到九人,除了杨国忠已任兵部尚书外,还有两个名额未定,命我们各自推荐一人,李相国推荐了河西节度使安思顺,陈相国推荐了户部侍郎崔翘,裴尚书推荐了扬州太守卢涣,杨慎衿还没有定,我这里也在考虑之中,如果贤弟有兴趣的话,我这个名额可以给你。”

独孤浩然怦然心动,入相,这是他做梦也渴望之事,他是江淮都转运使,拜相的条件也够了,父亲去世后,独孤家族便陷入了弱势之中,如果他能入相。不仅一改独孤家的弱势,而且他个人的仕途也将达到辉煌,可一旦他点头,他身上就会贴上张党的标志,太子那边又会怎么想?独孤浩然心中十分为难。

独孤浩然的表情落入张筠的眼中,他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这件事颇大,贤弟也不用急着回答,可考虑两天再答复我。”

说到这,张筠话题一转又笑道:“还有另外一件小事,年初时,我曾为门生赵明绪来求过亲,当时令尊没有明确答复,后来朝务繁忙,也就忘了,呵呵!我可不是个好媒妁,可前天赵明绪又来找我,他还是想娶独孤之女明月为妻,这着实令我有些感动,没办法,我只要厚颜再来替门生求一次婚,还望贤弟玉成美事。”

果然是为了明月之事,独孤浩然沉吟不语,张筠的诱饵抛在前面,他倒不好明着拒绝了, 这时,张筠忽然看见对面的房门下有个人影在晃动,有人在偷听他们谈话,张筠心念一转。他立刻又笑道:“我也知贵府现在不宜办喜事,所以这门婚事只要贤弟先应允了,定下名份,半年后从容考虑婚事,这样可好?”

“这……”独孤浩然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两天,一定会给张尚书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门口偷听的,正是裴夫人,她听此事有望,本来正心喜,不料丈夫却又拖延,她心中不由大急,她想出去应允,可那样又显得无礼,正无计可施时,只张筠站起身笑道:“那好吧!我就再等两天,提名和联姻之事,望贤弟一并答复,我就先告辞了。”

“呵呵!我送尚书一程,张尚书,请!”

两人寒暄着走出了房间,渐渐走远了。

……

“老爷,听说张尚书来了。可是为了明月之事?”

独孤浩然刚回到内院,夫人裴氏便笑吟吟迎了上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哦!张尚书是为公事而来。”

“公事?那明月的婚事没有提吗?”裴夫人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嗯!好像提了一点点。”独孤浩然吱吱呜呜地答道。

“那么结论是什么?”

“我说要再考虑两天。”

“那老爷准备怎样考虑呢?”

裴夫人努力使口气变得宽和一点,她勉强笑道:“老爷,别怪我问得太多,明月的婚事让我忧心了几年,我这个做娘的不管,可能就没人管她了。”

“好吧!我答应就是了。”

独孤浩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劝服明月,只要她愿意了。我就没有意见。”

“那好,既然老爷一定要坚持女儿的想法,那我去和她谈一谈。”

话音刚落,院门口出现一名小丫鬟,盈盈施一礼道:“我家主母请夫人过去。”

这个小丫鬟是独孤适之妻张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就是张夫人请儿媳裴夫人过去了,裴夫人和她这个婆母的关系不是很好,一是她们年纪相仿,张夫人就比她大一岁,其次张夫人亡夫不到一年便改嫁给了独孤适,让她有些不耻,再加上张夫人为老不尊,没有长辈的风范,上元中秋还私自跑出去和年轻人跳舞,这些都让从小礼教极严的裴夫人瞧不起她,裴夫人哼了一声,刚要回绝,独孤浩然却道:“夫人,你就去看看她吧!父亲去世了,对她打击很大,我们做晚辈的应多关心关心她。”

裴夫人瞥丈夫一眼,她可不愿丈夫跑去关心他这个年轻的后母,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去看看她。”

裴家占地很大,张夫人和裴夫人虽然同住后宅,但她们的宅子之间却有一道高墙相隔,要走两道门才能过去,裴夫人带着两名丫鬟慢慢来到张夫人后宅,却隐隐听见张夫人的笑声传来,“这次你可踢偏了!”

绕过一丛细竹,只见张夫人孝服已除,正和几名丫鬟在踢毽子,自己女儿明珠也在里面,裴夫人眉头皱成一团,丈夫死去才五十天,她便除去了孝服,还放肆欢笑玩娱,这太过分了。丈夫还说她悲痛难抑,公公刚去世的那几天她悲痛难抑不假,可现在,她哪有半点受打击的样子。

裴夫人走上前,不高兴地斥责女儿道:“明珠,谁让你除去孝服了?”

明珠没想到母亲会来得这么快,吓得她一吐舌头,怯生生道:“不是说过了四九就可以除孝服吗?”

“哼!要除孝服,也要为娘来决定,你怎敢擅自除去孝服,还踢毽子,你对得起刚刚死去的祖父吗?”

一边骂女儿,目光却不屑地向张夫人瞟去。

张夫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指桑骂槐,她脸一沉道:“是我让明珠除去孝服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哟!看祖娘说的,没有什么不妥,祖娘说能除孝服,那就没有问题,明珠,大人有话要说,你先去吧!”

裴夫人的话说得很客气,她已经决定,绝不会再让明珠进入这个院子。

“祖娘,那我先去了,改天找你玩。”明珠有点害怕母亲,匆匆溜走了,可走到拐弯处,却趁母亲不注意,钻进了竹林中,偷偷躲在林中窃听。

“祖娘,你找我有事吗?”

裴夫人应该称呼张夫人为母亲或婆母,可事实上,张夫人从改嫁到孤独府那一天起,裴夫人就没有叫过一声‘娘’,而是跟两个女儿的称呼,叫她祖娘。

“哦!没什么,我听说张尚书刚才来拜访浩然,可是为了明月之事?”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裴夫人一定会说,‘怎么会是明月之事?’加以否认,或者说‘这事我不清楚!’以装糊涂。

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必要了,孤独适一死,张夫人在家里什么都不是了,裴夫人不但不会否认,而且还要很明白告诉她实情,要让她知道,这个家现在是她裴氏做主。

“祖娘说得没错,是为明月之事,我已经同意把明月许给赵绪明。”

说完,她带着一丝挑战性的意味斜睨着张夫人,却不料被躲在竹丛中的明珠听去了,她吓得花容失色,一缩身子,从另一头跑出竹林,向姐姐的绣房奔去。

这边张夫人怒气勃发,她杏眼圆睁道:“太老爷明着说过,赵绪明人品不端,明月不准许给他,怎么?太老爷刚刚去世,你们就反了他吗?”

裴夫人忽然想起今年上元夜,她不顾自己的禁令,强行带明月明珠出去观灯,其实是让明月和李庆安幽会,以至于姐妹半夜才回来,还有明珠在她的怂恿下,整天奇妆异服,别人还以为是她家教不严,丢尽她的脸,现在又借死去的人来压自己,新仇旧恨一起在裴夫人心中爆发。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反驳张夫人道:“太老爷从来就没有说过这话,我看这是你的意思,现在太老爷已仙去,家里就由老爷来做主,我和老爷是明月的亲身父母,难道我们不能做主,还要让外人来指手画脚不成?”

“你说清楚了,谁是外人?”

“谁是外人,她自己心里清楚,我没见过丈夫刚去了四九,当妻子的欢愉踢毽子,这还有礼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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