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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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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淮城内,数万民众夹道欢迎唐军入城,就仿佛他们是一支凯旋的军队,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南唐战役的最高决策者就在队伍之中,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需要一种仪式来抒发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军队入城无疑就是最好的仪式。

“万岁!唐军万岁!”欢呼声响彻全城。

人群扶老携幼,妇人抱着孩子,少女们身着艳丽的长裙,一群群孩童跟着骑兵奔跑,许多骑兵将孩童们抱上战马,引来一片掌声。

李庆安坐在马车内,望着一张张热烈而激动的脸庞,他也有一种由衷的感动,他知道,这是民众对和平的期盼,这是他们对大唐中兴的期盼。

这时队伍停住了,泗州太守和临淮县令迎了上来,李庆安江淮视察十分隐秘,朝廷没有下牒文,一路上的官府都得到李庆安的指令,不准泄露他南下的消息,因此泗州的太守和县令都不知道这支军队从何而来,为何会来泗州?

太守周秉义心中有些有些忐忑,他已经发现这支军队与众不同了,这支军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军容非同一般,清一色的骑兵,战马不是中原品种,高大雄壮、四蹄修长、体格矫健,所有的士兵都身材魁梧、盔甲明亮,长刀、圆盾、弓弩、横槊,都是大唐最先进的武器,一个个威风凛凛,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这种气势就仿佛数万人一般。

而且队伍中竟然还有一辆二十四匹马拉拽的马车,这种高规格让周秉义的心中十分紧张,他上前躬身施礼,“在下泗州太守周秉义,不知贵军将军是何人?来泗州何事?”

一名亲兵翻身下马,对他低语几句,周秉义吓得脸色刷地惨白,他慌忙要跪下,亲兵却一把拉住他,“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上将军不想暴露行踪。”

“是!是!”

周秉义连忙答应,给县令和其他官员说了几句,所有人跟着他战战兢兢来到马车前,周秉义躬身施礼,“卑职泗州太守周秉义参见殿下!”

“卑职临淮县令王家驹参见殿下!”

马车里没有回应,李庆安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刚才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好像是明珠,但他不敢相信,这里可是泗州,明珠怎么会来这里?

女子已经离开人群,向一座酒肆去了,李庆安一直目视她进了酒肆,他这才回过神,呵呵笑道:“打扰各位使君了。”

“不敢!请殿下去州衙休息。”

李庆安婉拒了,“我只是路过泗州,没有视察泗州的计划,你们就各自忙公务吧!我们在酒肆吃完午饭就走。”

李庆安马上要离开,周秉义和其他官员们都暗暗松了口气,但他依然诚恳道:“殿下难得来泗州,就让卑职们略置水酒,以尽绵薄心意。”

“呵呵!我有三千军队,你们可请不起,算了,心意领了,我们自己会解决,你们去忙吧!”

周秉义和县令对望一眼,心中暗喜,他便不再坚持了,“那卑职告退!”

“去吧!为官一方,要好好善待民众。”

“卑职记住了!”

民众渐渐散去,军队也包下了临淮县的三十几家酒肆,李庆安下令,可以饮酒,但不许喝醉,饭菜随意点,他拿出一百两黄金,包下了三千军士的酒菜,士兵们纷纷各自找酒肆去,基本上以队为单位,平均每队一家酒肆。

李庆安本人则率一百亲卫去了刚才那家酒肆,这时,他的亲兵校尉韩进低声道:“上将军,我发现这个太守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李庆安在马车内,没有看见官员们的表情,校尉道:“我看出这个韩太守是强忍表情,而且他身后的长史听说大将军马上走,脸上竟露出喜色。”

“或许是我们来把他们吓坏了,不知该怎么招待我们三千军队,你想多了。”

“可是,上将军没发现,这群官员一出来,民众的热情就明显减弱了吗?很多人都呸一声走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李庆安停住了脚步,对他道:“韩进,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觉得泗州有贪官恶官,且不说有没有,就算是有,贪官和恶官也应该由监察御史来查处,如果什么事都由我来做,御史台就不用存在了,你明白了吗?”

“是!卑职明白了。”

李庆安见他情绪有些低落,便微微笑道:“当然,你愿意替我当一回民情采访使,我也不放对!”

韩进大喜,“多谢将军!那卑职这就去了。”

“你不吃饭了吗?”

“卑职不饿!”

韩进飞奔去了,李庆安见他性急,不由笑着摇摇头,这个韩进跟随他多年了,他是楚州人,父亲就死在一名贪官的棍下,所以他对贪官污吏从来都是深恶痛绝,难得他这么热心,李庆安不再管他,转身便走进酒肆了。

酒肆二楼,明珠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李庆安刚才没有看错,确实是她,刚才明珠看到了李庆安的马车,却不知道该怎么上去找他,若李庆安问起她,她该有什么借口呢?

姐姐让她来照顾他吗?她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姐姐怎么也不会这样说,哪有让小姨子去照顾姐夫的,明珠心里十分为难,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真是你!”

李庆安出现在她面前,明珠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低头站了起来,“姐夫!”像蚊哼一样喊了一声。

“坐下吧!”

李庆安在她对面坐下,招呼小二给他上一壶酒,几盘菜,他摇了摇明珠的酒壶,居然喝掉一半了,这才多久时间。

“明珠,你几时喝酒这么厉害了?”李庆安打趣她笑道。

明珠见李庆安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来,她心中的紧张稍稍平息,便嫣然一笑道:“前两年去安西住了半年不是,在安西学会喝酒了。”

“你这个小丫头,偷偷摸摸跟着我做什么?”

“你……”

明珠脸一红,李庆安还是问他了,“我……谁跟着你啊!我去扬州路过这里,我一个人好好在这里吃饭,是你自己来找我的,不是吗?”

“好!好!好!”

李庆安见她伶牙俐齿,便笑道:“就算是我来找你,那你去扬州做什么?”

“我去扬州玩玩,不行吗?嗯!”

明珠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借口,她得意洋洋道:“你忘了,那年我不是来过扬州吗?我在大云寺请鉴真法师给我说佛,他说我可在佛前许一个愿,等心愿了后,须再回佛前还愿,所以我这次去扬州,是还愿去了。”

“还什么愿,是找到如意郎君了吗?”李庆安嘿嘿笑道。

“你、你坏死了!”

明珠大羞,她忽然发现自己失口了,连忙捂住嘴,见没有被人听见,她才狠狠在李庆安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压低声音凶巴巴说:“我去还什么愿,不关你的事!”

“那好,我就不管了,你姐姐问起来,我就说不关我的事。”

“本来就是嘛!你是上将军,又是亲王,应该管天下大事,我这种小女子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呀!”

明珠忽然惊叫一声,她慌忙回身去包裹里翻东西,有些手忙脚乱,李庆安吓了一跳,摇摇头笑道:“一惊一诈的,什么事?”

“我差点忘了。”

明珠在包裹里翻找状纸,‘当啷!’一声,她的金牌落在地上,李庆安愣住了,他慢慢拾起金牌,惊讶地看了一眼明珠,“这面金牌,你……是从我书房里拿的吧!”

明珠吐吐舌头,“不好意思了,事先没有征求你同意,我是怕路上被坏人欺负,所以拿这面金牌防身。”

“我的姑奶奶啊!”

李庆安有点哭笑不得,“你为什么别的东西都不拿,偏偏要拿这块金牌,这是调兵金牌啊!凭这块金牌,你随便可以调集一万人的军队。”

明珠吓了一大跳,她慌忙解释道:“姐夫,我不知道,我见上面只写一个‘上将军令’,我便以为是普通金牌,如果知道是调兵……我绝对不敢拿,而且你放心吧!我一路上都有没用。”

李庆安将金牌收了起来,摇摇头苦笑道:“对于军队才有用,对于官府,它确实是一面普通金牌,算了,以后不要偷偷跑出来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偷跑出来,我不说你了,说你多了你又要哭。”

明珠见李庆安没有生她的气,她一颗心放下,便笑嘻嘻道:“我才不哭呢,见到你,我很开心啊!”

这时她找到了状纸,递给李庆安,“你看,这是女山镇三百多户渔民的请愿书,泗州的官府太过份了,竟然敢私自收税!”

李庆安接过请愿书看了看,上面是女山镇民众恳求州衙不要上涨鱼税,请愿书下方密密麻麻盖满了红手印,李庆安的脸阴沉了下来,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鱼税。

这次他东巡有几个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整顿吏治,清肃江淮官场,崔宁回京后和他深谈过,由于朝廷长期不稳,政权变更频繁,江淮一带这些年都处于一种监督失控状态,官场上贪渎横行,擅自出台地方税种,名义是用来招募民团,实际上大多数被中饱私囊

这个泗州的鱼税只是其中一种,还有茶税、新茶费、丝税、蚕种税等等,挖空心思、巧立名目,绝大部分都是借口招募民团。

江南经济对于大唐至关重要,若不及时肃整官场,让它形成一种制度,一种潜规则,将来就会变成一个挖不掉的毒瘤。

凡事不能等,得早下手。

明珠一直在注视李庆安,她凑上身低声道:“姐夫,要不现在派兵去把他们全抓起来,一审肯定个个是贪官。”

“这件事不着急,他们跑不了。”

李庆安将请愿书收起来,递给了亲兵,又端起酒杯笑道:“说说你吧!你怎么去扬州?”

“我当然自己去,难道还跟你去?”

明珠笑吟吟一指楼梯口,“看!我的车夫来了。”

李庆安回头,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头走了上来,他十分担忧地看了一眼明珠,仿佛问她什么时候走。

“这个大叔人很好,从郑州一直带我这里,多亏他保护。”

李庆安探头看了一眼窗下,下面停了一辆破旧的马车,他笑了笑,吩咐亲兵道:“赏他两百银元,让他回去吧!”

不料老头却不肯要钱,他摆摆手,走上前焦急道:“姑娘,你父亲就在下面等你呢,你下去看看吧!”

李庆安和明珠都一愣,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李庆安不禁莞尔,这个好心的老头以为自己把明珠劫持了。

明珠也咯咯笑弯了腰,她指着李庆安道:“大叔,这是我姐夫,不是坏人。”

“哦!”

老头脸一红,拱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姑娘一路保重!”

老头听明珠说过她姐夫是京城高官,他心中有些害怕,转身要走,明珠叫住了他,“大叔,我还没付你车钱呢!”

她要拿钱袋,李庆安却拦住了她,吩咐亲兵,“赏这个老丈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银元,老头都惊得呆住了,他忽然要给李庆安跪下,李庆安却一把扶住他,笑道:“老丈不用客气,你一路护送我的家人,我应当重谢你。”

明珠见李庆安给足了自己面子,不让她一个人走,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甜意,看来这家伙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我先说了啊!是你要我跟你一起走,可不是我自愿的。”

第六百八十二章 暴风前夜

一个多时辰后,李庆安军队用完午饭准备出发了,这一次明珠告别了破旧的小马车,坐进了李庆安那辆由二十四匹马拉拽,俨如两间小屋子一样的超豪华马车。

“请进吧!”李庆安笑着拉开了马车。

明珠的脸有点红,旁边这么多亲兵看着她呢!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要是从前她会大大咧咧、毫不客气地进驻,但今天她的心境有点变了,心中竟有点害羞起来,就仿佛她要上的是一架花轿,羞涩、期盼、担心各种复杂的感觉在她心中交织,最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拉起裙摆飞快地钻进了李庆安的马车。

马车内非常宽敞,宽一丈,长却是三丈,四壁是软木,铺有厚厚的地毯,车厢被分隔为前后两间,前一间是李庆安办公之处,后面一间是寝室,马车内光线明亮,感觉非常舒适。

“我要里面一间,你在外面!”

明珠一上车便开始分家了,李庆安却笑道:“马车只乘坐三里,出了城就上船了,船上更宽敞舒适。”

“哦!”

明珠一路奔行,感觉十分疲惫,找到了李庆安,她有了安全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本想小睡一觉,可马上要上船,她只好忍住困意,靠窗坐了下来。

她一回头,见李庆安在帮她倒茶,她连忙起身,“大哥,我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改了对李庆安的称呼,跟如诗如画一样,叫李庆安为大哥,她内心深处其实最不喜欢叫李庆安为姐夫,那意味着她永远是姐姐的附庸,意味着她永远做一个妻妹。

她要起身倒茶,正好马车启动了,车身一晃,她又摔坐下去,“哎哟!”

“要小心了!”

李庆安将一杯凉茶端放在她面前,笑道:“喝口茶休息一下,上船再睡觉。”

明珠捧起茶杯,甜丝丝地抿嘴一笑,“大哥,以后倒茶之类事由我来做,我还可以帮你整理文书,我写的字不比姐姐差。”

“好呀!出门在外,我正愁没人服侍呢。”

李庆安在小桌子的另一边舒舒服服半躺下来,伸了个懒腰,斜眼对她笑道:“明珠,先替我捶捶腿!”

“去你的,我又不是你丫鬟。”

明珠一赌气也躺了下来,可一躺下她又觉得不对,一骨碌她又坐了起来,气乎乎地将李庆安的腿搬过来,“是你让我捶的,捶得不舒服,你别怪我。”

“行!我不会怪你,轻一点就行了,别以为是在敲鼓。”

明珠轻轻地替他捶起腿来,此时她心中也泛起一丝温柔,她想起了当初她落水时,李庆安给她嘴对嘴度气,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李庆安,却见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她心中猛地一跳,不由大羞,慌忙推开李庆安的腿,背过身去,“我不捶了,你……你在偷看人家!”

“没有啊!我在想事情呢!来,再给大哥捶一捶,你敲得很舒服。”

明珠听他不自称姐夫了,而是像对如诗如画一样,自称大哥,她心中涌起一丝甜意,不再说话,而是温柔的、细心的替他捶腿……

马车有节奏地晃动,明珠靠在车壁上,捶腿的动作越来越慢,她的眼皮在上下打架了,李庆安却没有惊动她,他心中此时对明珠充满了爱怜,她已经二十一岁了,依然不肯出嫁,这份痴心,他怎么能不理解,现在更是千里迢迢来找他……唉!等静下心,他就该好好地和明月谈一谈了。

明珠已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李庆安没有惊动她,悄悄地将腿收回,起身正要帮她躺下,车身忽然一晃,明珠一下子惊醒,她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不由赧然一笑,坐起身问道:“大哥,到哪里了?”

李庆安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已经到码头,要下车了。”

马车停下,亲兵在外面道:“上将军,已经到码头了。”

李庆安下了马车,他将手伸给明珠,“下来吧!到船上再休息。”

明珠一手拉着裙摆,一手扶着李庆安的胳膊走下了马车,江风拂面,波光浩淼的淮河顿时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心旷神怡,远处,长长的船队已经停泊在岸边,在码头另一面,十几艘巨大的渡船正运载李庆安的骑兵队过河。

李庆安指着最前面的一艘三层舫船笑道:“那就是我们的座船,你先上船,我安排一下军队就过来。”

明珠点点头,跟着两名亲兵向大船走去,一直望着她上了船,李庆安这才回头问刚刚赶来韩进,“调查的情况怎么样?”

“上将军,可以用骇人听闻四个字形容!”

韩进愤恨道:“朝廷规定上田田赋是每亩两升两合,但这里却是每亩四升四合,多出来一倍,户税也由每年一贯改为每年两贯三百文,多出来的税费叫平叛军费,说是运给朝廷作为平定安禄山和南唐的军费,还有鱼税、路桥费、漕运疏理费、盐税、茶税,这些早就有了,从州到县,甚至到每一个衙役都烂透了,所以民众听说南唐覆灭,才会这么欢欣鼓舞,因为他们以为战时税费可以不用交了。”

李庆安点了点头,崔宁给他说的也差不多,但没有韩进调查这么详细。

李庆安看了看码头,泗州居然没有一个官员来送行,足以见他们心虚的程度,他冷笑一声,“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们先去扬州,再看看其他州县,然后一并算总帐!”

半个时辰后,李庆安的船队离开了淮河码头,继续沿着漕河向扬州方向而去。

泗州的官员们并没有冷淡李庆安的离去,相反,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派人乔装渔夫去码头上查看情况,当李庆安船队离开临淮县的消息传来,泗州官员无不额手相庆,他们是幸运的,李庆安的低调使泗州民众几乎都不知道是他到来,以至于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跪地喊冤,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

就在李庆安的船队刚走,县令王家驹便匆匆赶到了州衙,他也是一脸兴奋。

“使君!”他跑进太守房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

“王县令!”

太守周秉义有些不满王家驹的失态,“这般急急匆匆做什么?”

“使君,李庆安走了!”王家驹按耐不住满脸的兴奋。

“我知道,但你至于这样得意忘形吗?”

王家驹见太守表情沉重,不由吃了一惊,“使君,出什么事了。”

周秉义摸了摸自己的滚圆的肚子,叹了口气道:“他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我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太守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停止收税?”

周秉义点点头,“李庆安在半年内连下两次江南,足以见他对江南的重视,第一次是因为吴王割据结束,他需要安抚江南,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而现在他已经控制了江南,南唐又覆灭了,他再没有后顾之忧,现在又下江南,即使只是视察,也说明他对江南的重视,王县令,既然南唐覆灭,我们便可利用这个机会收手了,这些年我们也赚够了,别最后栽再这上面,明白吗?”

“可是……”

王家驹还想说什么,却被周秉义打断了,他冷冷看一眼王家驹,“没有什么可是,我已经有言在先了,如果你不肯放,最后倒霉的是你,王县令,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你做的,我只是失察,你不要不知好歹!”

周秉义的语气异常冰冷,仿佛将王家驹推进了无底冰窟,他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在重复周秉义的话,‘王县令,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你做的,我只是失察!’

明明最初的想法是他周秉义决定,现在却要全部推到自己头上,王家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住在县衙的后宅,从州衙回来,他没有去县衙,而是失魂落魄地直接回了家。

王家驹今年四十余岁,他不是科班出身,而是而是从县衙的主事得到提升,而一步步做到临淮县县令,大唐的官员出身一般有三类,一是科班,通过科举入仕,这一类根正苗红,往往都能做到高官,其次便是门荫,门荫是一种制度,便于产生官二代,但制度很严密,什么职位、多少名额都有严格的标准,大军眼睛都盯着呢!没人敢作假。

再其次就是以吏入官,也就是九品以下的官的获得提拔,进入官场,主要集中在县衙,这入官方式是三种当官中最艰难的一种,不仅需要后台,而且更需要资本,王家驹本来是一个富家子弟,一个亲戚在京城杨国忠府上做事。

为了出头为官,王家便通过这个亲戚的关系,搞到了一个主簿的头衔,然后再一步步在官场中打拼,为此,他们家几乎已经耗尽家财,他才一步步地做到县令,既然手中有了权,他肯定是要把失去的家财全部捞回来。

短短几年时间,王家驹便通过巧立各种名目的税费捞了上万贯钱财,但也仅仅只是把他耗去成本收回,还谈不上赚钱。

现在周秉义要他停手,而且不仅是停手,听口气还要让他来承担全部责任,王家驹只觉心力憔悴,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老爷,你怎么了?”

王家驹的妻子发现了丈夫脸色惨白,还以为是公务繁忙累的,连忙给他倒了杯参茶,放在桌上。

“老爷,要么你去睡睡吧!”

“夫人,恐怕我的小命要保不住了。”王家驹慢慢闭上眼睛,他仿佛看见自己被押赴刑场砍头了。

“老爷,你这是说什么话?”

县令夫人慌了手脚,以为丈夫在说胡话,“我去请医师!”

“夫人!”

王家驹叫住了她,“你不要去找医生,我没事。”

县令夫人姓张,是王家驹的表妹,也是大户人家女子,在遇到事情时夜能冷静下来。

“老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失魂落魄。”

“是这几年那些税费的事,李庆安今天来了,虽然他已经走了,但很可能会有御史来查案。”说到御史来查案,王家驹便浑身一阵抽搐。

“可是……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泗州上上下下都有份,你不是说周秉义贪得比你还多吗?”

“可现在的问题是,周秉义说这一切都是我主谋,他只是失察,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和他无关。”

说到这里,王家驹有些愤怒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的正月初三,就是这个周秉义把自己叫到他家里去,威逼利诱,迫使自己就范,按照他提的方案的实施,现在他倒不承认了。

“老爷,你要想想办法啊!要不,去找找人,找找你的后台。”

“后台!”王家驹冷笑了一声,“我的后台是杨国忠,现在我到哪里找他去。”

停了一下,他又道:“再说,这一次是李庆安亲自下江南,就算我有后台,可谁敢在这个时候帮我,不是找死吗?”

女人在关键时候,往往比男人更狠得下心,张夫人忽然站起身,毅然道:“老爷,要不你就先下手为强,先告发周秉义!”

“可是我手中没有证据。”

“老爷,我记得你不是藏有周秉义亲笔签发的加税太守令吗?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

王家驹眼中蓦地一亮,他也想起来了,慌忙站起身,“先让我找找,我是放在哪里了?”

王家驹翻箱倒柜找了起来,他终于在一个箱子角落找到了已经有点发黄的加税太守令,他小心地将政令摊在桌上,这是原件,上面周秉义的签名依然十分清晰,还有他的印章。

“这下子,我看他怎么推卸责任!”王家驹一阵咬牙切齿。

……

从临淮县到扬州的水路并不是直线,而是要先顺着淮河向东走三百余里,抵达楚州的山阳县,也就是今天淮安一带,再从那里转入漕河,一路南行。

一路上,明珠兴致高昂,就俨如一只出笼的燕子,笑声始终回荡在座船之上,连李庆安的亲兵也被她的欢快感染,众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黄昏时,有士兵会跳下河中游泳捕鱼,李庆安也不禁止,放任士兵们休假似的旅途。

这天下午,李庆安的船队抵达了高邮县,李庆安坐在船舱内研究着地图,这两天他在甲板上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从各地送来的情报也越来越多,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连明珠也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她不再放声欢笑,走路的脚步也轻了许多,更多时候,她在自己的船舱里看书。

明珠的船舱位于座船的三层,宽敞明亮,明珠将它整理得一尘不染,爱美的天性让她还特地在船舱壁上挂上了几幅画。

船已经过了高邮县城,但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行驶,但速度却慢慢地放缓了,明珠此时正舒服地半躺在船舱内看书,但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耳朵竖起,她可以清晰地听见隔壁船舱李庆安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李庆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几次明珠都想过去替李庆安整理文书,但李庆安却婉拒了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事情,这让明珠感到一丝失望,但在失望之余,她又感到一点得意,说明李庆安在意她,所以她在船舱里李庆安无法静下心,她是这样安慰自己,事情总是喜欢向好一面想。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她从一种白日梦状态中惊醒,她在安西住过一段时间,对马匹也有了一点认识,她听出来这不是几十匹马的蹄声,而是上千匹马群的蹄声。

在江南地区出现这么密集的马群是极为罕见了,明珠立刻站了起来,透过船舱窗户向岸上望去,她看见了,千余名骑兵从东南方向疾驶而来,而他们的座船正缓缓靠岸。

明珠有些愣住了,她呆了一下,转身便向隔壁跑去。

李庆安也站在窗前凝视着远处的骑兵队到来,骑兵的到来是在他的计划之中,李庆安立刻简单收拾了几份文书,这时,门开了,明珠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哥,船怎么要靠岸了?”

她见李庆安在收拾文书,不由愣住了,半晌才疑惑问道:“大哥,你这要去哪里?”

“明珠,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要离开一阵子,然后再去扬州。”

“你走了,那……那我怎么办?”

李庆安上前笑着轻轻拍了拍她俏丽的脸庞,“你继续乘船去扬州,我的一部分亲兵也会跟着去,当地官员会把你捧成公主一样,你就在扬州等我。”

“我不,我也要跟你,我也会骑马!”

“你不能去,我去的地方是不准任何非军人入内的,这是一级军纪,连我都不能违反,再说你不是要去大云寺还愿吗?那也顺便替我求个签。”

明珠也并非刁蛮少女了,虽然她极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肯定不能跟去了,李庆安可是说一不二的,她心里还有点不甘,总想着为自己捞回点什么,不能这样白白放过了李庆安。

她想了想,忽然抿嘴一笑,“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和你去。”

李庆安也很喜欢她的小性子,喜欢她的可爱,便笑道:“说吧!让我上天摘星星,还是下海捞月?”

“都不是啦!人家想等你回来一起去大云寺还愿。”

本来去大云寺还愿只是她编出来的一个借口,可现在倒真的要去了,她满脸期盼地望着李庆安,希望他能痛快答应自己的要求。

李庆安欣然答应了,“好的!我回来一定陪你去。”

第六百八十三章 战役部署

数千骑兵簇拥着李庆安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马不停蹄,在黑咕隆咚的夜色中疾奔,数千骑兵终于抵达距离盐港约二十里的关卡处,此时,这里是已经不是盐港了,盐港已经搬到江阳县。

盐港已经改建成了军港,是大唐的第一座军事港口,不仅仅是港口,包括胡逗岛在内的港口周围方圆二十里内都成为了军事基地,在一圈设立了二十座哨卡,不准任何非军事人员进入,包括地方官也不准许,实行甲级戒备,这也是李庆安不让明珠跟他同去的缘故,规矩是他定下的,他首先就不能违反。

李庆安选择盐港作为军事基地也是看中了盐港所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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