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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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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飞心中暗喜,他已经一步步把李亨的思路控制住了,他缓缓道:“第一个建议,我们放弃襄阳,撤军回蜀中,利用巴蜀的地形,集中兵力和北唐军对抗。”

其实这个建议是令狐飞刚刚才意识到,既然鱼朝恩支持太子,若鱼朝恩的大军能回来,必然会大大加强太子的势力。

李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点点头,“这个建议朕会考虑,爱卿再说第二个建议。”

“臣的第二个建议是:大敌当前,切不可先生内乱,臣劝谏陛下保全太子,一心对外。”

第六百七十章 静室密商

傍晚时分,持续一天的大搜查终于结束了,搜查虽然结束,但抓捕北唐探子才刚刚开始,军队一共抓捕了五千四百余人,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以私藏军械的名义被抓捕,大量抓捕疑犯引起了成都民众的强烈愤怒,左相崔圆立刻上书李亨,他指出民间之所以藏有大量军械,是因为当年哥舒翰军士兵的大量逃跑,将军械带入了民间,这和北唐无关,希望李亨立刻下旨释放这些无辜的民众,维持成都的稳定。

但剑南节度使郭英却信誓旦旦保证,北唐探子一定就在这五千四百人中,决不能轻易放走,一定要一个个辨认,宁可错抓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

一直到夜里,李亨才终于下旨,他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意见,可以解除成都的戒严,但五千余民众中极可能藏匿有北唐探子,希望军方尽快甄别放人,恢复平静。

彭王府,李仅的情绪极度低落,今天下午,他急匆匆赶进宫,想要揭穿令狐飞的阴谋,但他却遭遇了冷遇,父皇借口身体疲惫,竟然不见他,但很快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并非身体疲惫,而是令狐飞的话触动了圣上,令狐飞走后,圣上一直在沉思之中。

很明显,令狐飞今天的一席话已经说动了父皇,尽管父皇没有明确表态,但不肯见他,就是一种暗示,一种不妙的信号。

“先生,现在我该怎么办?父皇一定是放弃我了。”李仅声音带着一种哭腔,透露出他内心深深的惶恐,他是个悲观懦弱者,稍挫即言败,他仿佛看见了李辅国目光中的阴毒,仿佛看见二哥下令将他绑缚刑场,那高高的斩头刀举起,令他不寒而栗。

他现在已没有任何雄心壮志,他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他想放弃了。

“殿下,卑职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争还是放弃?”阎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李仅。

“我……我也不知道。”

李仅慢慢低下了头,嘴唇嗫嚅道:“我觉得太学或许更适合我。”

阎凯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没用的废物,还没有过手呢!就放弃了吗?阎凯对他失望透顶,他还曾经过背叛李庆安,全心辅佐李仅的念头,可现在看来,此人骨子里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李仅想放弃,但他阎凯却不能放弃,否则,他何以向李庆安交代,就在他想再劝李仅时,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王相国紧急求见!”

李仅有点害怕王珙,他求救似的向阎凯望去,他想找个借口不见王珙,但阎凯却摇摇头道:“殿下,王相国来,一定有大事,殿下不能不见。”

“那先生……陪我一同会见?”

阎凯暗暗叹息,一次皇帝不见就至于把他颓废成这样吗?这个彭王也未免太软弱了。

“好吧!我坐在殿下后面就是了。”

有阎凯陪同,李仅终于有了一点信心,他立刻令道:“请王相国到我静室会面。”

静室也就是密室,四面无窗,墙壁都是厚实的青石,四周几个房间都空置,不准任何人进入,一般的权贵人家都有这样的密室,以保证隐秘话题的安全。

书房离密室不远,两人先过去等候,片刻,一名侍卫引着王珙匆匆走来,从王珙的步伐频率来看,也能看出他心中的焦虑,他得到了更详细的消息,在令狐飞和李亨谈过没多久,李辅国再一次劝李亨不要轻言废立东宫,外敌当前,当以稳定为上,正是这两人的先后劝说,李亨才终于动摇了。

王珙心里很清楚,李仅之所以有机会,根本原因是李亨本人想换太子,也正是李亨暗示他和崔圆,让他们支持李仅。

可现在,李亨动摇了,想退缩了,他是皇帝老子,李系当然不敢拿他怎么样,可是自己呢!自己大张旗鼓支持李仅,李亨驾崩后,李系会饶过他吗?

李亨动摇,却将他王珙推向了万复不劫,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挽回这个局面,解铃还需系铃人,要破这个局,关键还是在李仅这里。

王珙走进了李仅的书房,一眼看见站在李仅身后的阎凯,他不由一怔,此人怎么也在?

王珙很早就认识阎凯了,早在阎凯还是庆王幕僚时,那时他就很不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幕僚,后来庆王死在安西,阎凯却跑了回来,这让王珙有些生疑,他觉得这个阎凯并不是一个很忠心的人,当然庆王失势被软禁时,此人怎么还能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庆王到死,难道他不会去投靠李庆安?或者李庆安不会利用他?

以他对李庆安的了解,他怀疑庆王被骗去安西,很可能就和这个阎幕僚有关,生疑归生疑,但王珙也没有证据,再加上李俅替阎凯证明,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但是,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幕僚。

“臣王珙参见彭王殿下!”

“王相国不必客气,请坐吧!”

王珙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阎凯,李仅明白他的意思,便道:“阎先生是我的心腹,我与他无话不谈,相国不必担心什么,有话请直说。”

“好吧!臣紧急来找殿下,就是想告诉殿下,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相国也感觉到了?”李仅声音有些颤抖了,他刚刚平息下来的心态又一次紧张起来。

王珙点点头,“根本原因是北唐的军事调用,帮了太子大忙,圣上以为北唐军要进攻蜀中了,便想求稳定,暂时不考虑废太子一事。”

李仅呆了一下,他也害怕北唐军会打来,“相国,北唐军真的会攻打我们吗?”

“不可能!”

王珙回答得很坚决,虽然人人都惧怕李庆安打进来,但王珙却认为李庆安未必会真的灭掉南唐,至少在安禄山叛乱剿灭前,他不会动手,他留下南唐是为他登基的准备,一定会在最后才考虑进攻南唐,蜀中暂时安全,这次李庆安进攻,最多是拿下襄阳。

而且南唐也有近四十万大军,未必不能和李庆安抗衡,在加上蜀中四面闭塞,要想轻易拿下蜀中,也未必那么容易。

“请殿下放心,安禄山未灭亡,他就绝不会进攻我们,最多取荆襄,但想攻打蜀中,不是那么容易。”

“我也赞同相国的意见。”

一直沉默的阎凯也开口了,“攻打我们南唐需要很多条件,主要是需调集大量军队,现在李庆安四处作战,他的军队分得很散,一旦他调集重军,必然会影响到河北局势,在安禄山和史思明未剿灭之前,他不会调动河南和河东的军队,这样,他何以与剑南四十万大军抗衡?”

阎凯的话给李仅吃了定心丸,他也略略松了口气,又低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父皇对我态度冷淡了,我心中很担心啊!”

阎凯又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话,“王相国,殿下想放弃了!”

“不行!”

王珙腾地站了起来,他大怒道:“殿下放弃了,那我们怎么办?这么多支持你的大臣该怎么办?李系若登基,他会饶过我们吗?还有殿下,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就是皇位斗争,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否则所有人都会死无丧身之道。”

李仅吓得直打哆嗦,“可是……可是我们实力不如太子,父皇……又变卦了,我能怎么办?”

“殿下糊涂啊!”

王珙又慢慢坐下来,苦口婆心劝道:“殿下哪里实力弱了,殿下文有左右相支持,武有剑南节度使支持,难道这些力量还不够吗?臣听说连宗室都支持殿下,太子又有什么实力,无非是内宫,然后呢?朝臣中只有一个户部尚书令狐飞,他还有什么?再说了,圣上并非是放弃废太子,只是现在局势紧张,他暂停罢了,我了解圣上,他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改变,殿下应该有信心才对。”

阎凯又接口道:“相国,我觉得殿下最大的弱项就是太弱了,手段不够狠辣,所以圣上才会犹豫,殿下必须改变这一点,他才有机会。”

阎凯的话说到了王珙的心坎上了,他立刻对阎凯有了几分好感,他向阎凯点点头,又语重心长道:“殿下,臣今晚来,就是要殿下做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王珙盯着李仅,一字一句道:“先下手为强,干掉太子!”

……

“殿下,卑职不赞成刺杀太子!”

王珙一走,阎凯立刻表达了他的反对意见,刺杀太子只会平息争斗,而不是李庆安所希望的激化嫡争。

阎凯的反对也说到了李仅的心事,刺杀太子,他哪里有这个魄力和胆量,阎凯的反对使他如释重负,他连忙道:“我确实也认为刺杀太子不妥,太子防御严密,哪能轻易刺杀,一旦失败,父皇是不会饶过我。”

“殿下,卑职只是说刺杀太子不妥,但不是说我们不刺杀。”

李仅愕然,“先生这是何意?”

“卑职的意思是说,要刺杀,但不是太子,而是另一个人。”

第六百七十一章 猎杀狐首

阎凯一再劝说,最终使软弱的李仅同意了他的方案,李仅叹了口气,“好吧!我同意先生的方案,只是府上侍卫能担起刺杀的重任吗?”

“我们不动手,府上侍卫一个都不能参加,这样就算是有怀疑,也抓不到殿下的证据,卑职想买通杀手去做此事,这件事让卑职去策划实施,不用殿下费心。”

只要能和自己撇清就是李仅的底线,既然阎凯要找刺客杀手去做,李仅是求之不得,他从腰间取下半块玉佩,递给阎凯道:“我在王宝记柜坊有一万贯的存钱,凭这半块玉取钱,先生去操办吧!不用再和我商议。”

“多谢殿下支持,就在这一两天内,必然会有好消息传来。”

……

很快,一辆马车离开了彭王府后门,在黑夜中向成都的北市疾奔而去,此时成都已经解除了戒严,和长安一样,从去年开始成都也是夜不闭坊了,夜晚,各个街坊的大门都洞开着,但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搜查的余威尚在,家家户户都紧闭家门,灯火暗灭,使整个城池都几乎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阎凯非常谨慎,他在半途找到一家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确定没有人跟踪,才来到了北市。

和其他地方不同,北市略略有些人气,这次搜查北市损失惨重,人被抓得不多,主要是钱财上的损失,尤其是珠宝玉器行,先后被三次搜查,几乎每家每户的损失都在千贯以上,其中有一家孙记珠宝店,其藏在阁楼的一批珠宝被搜查士兵发现,店主和伙计全部被赶进一间屋里,等他们出来时,这批价值八千贯的珠宝已经不翼而飞,损失极其惨重。

浩劫过后,家家户户都在盘点损失,以及准备第二天开业,相对而言,马市的损失最小,他们的货物不便携带,都是以破财免灾为主,每家的损失都在百贯左右,有一家猪店掌柜因搜藏一把横刀被发现,最后出了五百贯钱才免除了被抓走之灾。

千里马店因为有崔圆这块招牌,在遭遇了第一次搜查后便再没有被打扰,此时,马市里所有的店铺都在忙碌着清点货物,只有千里马店大门紧闭,灯火全熄,仿佛店里没有人。

在马店的后院却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屋里只有施景忠和阎凯两人,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施景忠从长安得到的一个命令就是,全力配合阎凯,他也很清楚,阎凯是李庆安安插在南唐最关键的一颗棋子,尤其在两皇子争嫡时,这颗棋子的重要作用就凸显出来。

阎凯把半块玉放在桌上,推给了施景忠,“凭它可以在王宝记柜坊取一万贯钱,你们可取走三千贯,用完后把玉佩还我。”

阎凯这是要给李仅交代,施景忠知道,但他对钱不感兴趣,他沉声问道:“需要我们杀谁?”

“令狐飞!”

阎凯说出了这个名字,“两天之内,他必须要死,他一死,南唐内部争嫡斗争必将加剧,这也是大将军的命令。”

他见施景忠有些沉默,他也知道,这是情报堂第一次猎杀南唐高官,风险很大,便道:“如果一时有困难,那就三天之内。”

“不!没有困难。”

施景忠毫不迟疑道:“最迟明天晚上,我一定会让先生的计划达成。”

阎凯凝视着施景忠,见他目光十分肯定,明天晚上就能干掉令狐飞,他不知自己是该相信此人,还是该嘲笑他过于自信,阎凯暗暗叹口气,他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点点头,“我先回去了。”

阎凯离开北市便直接返回了彭王府,他刚走,施景忠命人从河里捞出了武器,几十把弓弩和横刀都是装在密闭的陶罐中,用油纸严密包裹,没有进水,施景忠轻轻抚摸着一把大号的弩弓,这把弩弓跟随了他近二十年,木柄已经磨得光滑铮亮,握着这把,他仿佛感到这具弩和他的人已经融为一体。

明天是休朝日,是最好的机会,他要亲自出马。

……

令狐飞的府宅离东城门不远,位于浣纱坊内,是一座占地约三十亩的大宅,原本叫做桂宅,因府中种有十株三百年的桂树而出名,是成都城有名的美宅,由于李亨初到成都时对令狐飞极为信任,便将这座美宅赏给了他,曾经引来无数人的羡慕。

令狐飞官拜户部尚书,掌握着南唐的财政大权,位高权重,来吹捧巴结的大臣也络绎不绝,尤其是休朝日,几乎从早到晚,上门拜访送礼的官员就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地方官,更为看重令狐飞的财政大权。

令狐飞本人也不是什么廉洁自律的官员,相反,他贪心极重,年轻时他曾经穷困潦倒,正因为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贫穷,所以他才对钱财格外看重,来送礼的官员他一概热情接待,短短一年多时间,仅从官员送礼这一项他便积累了数万贯钱财。

恰好今天也是休日,这些天南唐发生了很多变故,传言李庆安的大军即将攻打南唐,这使所有的官员都绷紧了神经,都千方百计想打听内幕消息,昨晚正好发生了令狐飞进宫劝谏事件,而且圣上似乎听进了令狐飞的劝谏,这就使得令狐飞一下子成为了百官关注的焦点,谁都想从令狐飞那里得到圣上的态度,圣上到底会有什么对策,这关系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若能得到内幕消息,便可以提前应对了。

从天一亮开始,令狐飞的府门前便停满了马车,很多官员都是拎着礼物前来拜访,谁都知道,空手而来,令狐飞是不会接见自己的。

令狐飞今天似乎很清闲,他知道话在精而不在多,他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告诉了圣上,今天应该是圣上自己斟酌考虑的时候了,他心知肚明,最迟明天,圣上一定会找他好好再谈一谈,他很自傲,他过去是李亨的军师,将来也会是,李亨离不开他。

正因为有这种自信,令狐飞才敢肆无忌惮地接受贿赂,从上午开始他便来者不拒,每个来见他的官员他都会谈一谈,替这些求知者指点一下迷津,他就像某个宗教的大祭司,接受信徒们的崇拜。

在浣纱坊距离令狐飞府约两里的一家酒肆二楼,施景忠就坐在窗前,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见令狐飞的府门,他在这里坐了已经一个上午,但他依然没有半点焦急,他们在等待机会。

情报堂的任务有很多,探查军情、民情,刺探南唐重要情报等等,其中一个任务就是监视南唐高官的动向,包括摸清他们的财产情况,寻找他们的把柄之类,令狐飞是南唐的户部尚书,财政首辅,自然是在情报堂的重点关注名单之中。

情报堂一直便在关注令狐飞的所作所为,施景忠之所以敢答应阎凯在次日除掉此人,便是他知道,今天将有一个机会出现。

明天将是南唐盐商的最后确定日,南唐的食盐主要来自于荣州的近千口官方盐井,南唐采用的是榷盐法,也就是今天的食盐专卖制,官府垄断了所有的盐井,直接以每斗一百一十文卖给几家大盐商,然后再由他们进行经营分销,因此暴利首先被官府拿走,其次是几大盐商,因为,为了得到这个盐商名额,各路大商人都使尽一切手段。

而其中最有效的一个手段便是贿赂令狐飞,令狐飞兼任南唐盐铁使,有直接决定权,明天就是盐商最后确定日,今天应该有一个从蜀州赶来的大盐商上门拜访令狐飞。

昨晚施景忠整理了一夜的情报,他已经发现了规律,凡事送礼在两千贯以上者,令狐飞的态度都十分热情,一般都会亲自把客人送出府门,而这个从蜀州来的大商人若想拿到盐商名额,他送礼不会少于一万贯。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经快到傍晚了,或许是令狐飞不再接待访客的缘故,他府门前的马车已经渐渐稀少了,只有一两名官员死活不肯离去,手中拎着礼物,在等待最后机会。

酒肆里施景忠依然在耐心等候,他慢慢地喝酒,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令狐飞的府门,在酒肆的楼下停着他的马车,也已等候了多时,这时,一名手下快步走进房间,附耳低声道:“城门那边传来消息,蜀州的大商人已经进城了。”

施景忠精神一振,他又问道:“房子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接应的弟兄已经等候在坊墙外。”

施景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窗外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十几名骑马侍卫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进坊门了,这就是那名蜀州来的大商人了。

施景忠站起身向楼下快步走去,机会即将到来,他钻进了楼下马车,吩咐道:“马车上去,停在百步外。”

马车缓缓起动,向令狐宅而去,在府门百步外的一道墙边停了下来,施景忠从马车的底座取出了他的硬弩,拉弦上弩,空射了一箭,‘砰!’一声空响,力道十分强劲。

施景忠又从箭盒里取出一支毒箭,箭头蓝汪汪地闪烁磷光,这种毒箭十分霸道,堪称见血封喉,当即致命。

施景忠是弩手出身,当年无论是在王忠嗣手下还是哥舒翰手下,都是陇右军极有名的弩手,箭法精绝,他升为中郎将后,也是统帅陇右军的弓弩营,今天要亲自出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毒箭放入了箭槽,目光再次投向府门,等待着最后的机会。

令狐飞果然出来了,他热情地迎出府门,将来自蜀中的大商人迎进府中去,等候在外面的两名官员不知趣,想凑上去巴结,却被令狐飞毫不留情地轰走了,也不长长眼睛,财神来了还敢来凑热闹?

尽管令狐飞迎出府门也是一种机会,但施景忠等待的不是这个机会,有始就有终,以令狐飞对金钱的热爱,以这个蜀中大商人出手的阔绰,他一定会把这个大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府来。

令狐飞的府门轰然关上了,大门前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大商人的马车和十几名侍卫。

天已经黑了,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令狐飞府宅的正门开启了,是正门开启,今天一天,开的都是旁边的小门,施景忠的双眸眯成了一线,他的手渐渐握紧了弓弩……

令狐飞心情非常畅快,这个蜀中大商人的出手阔绰简直令他喜出望外,一万五千贯啊!他只想对方最多给出一万贯,那他就心满意足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出了一万五千贯,他心都要欢喜得爆炸了。

为了这一万五千贯,他甚至开正门把这个大商人送出府门。

“令狐尚书,那我的事情就拜托尚书了。”

“呵呵!莫使君请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会不折不扣办到,莫使君就等着发财吧!”

令狐飞将商人送下台阶,大商人的马车上来了,商人钻进马车,开车窗笑道:“令狐尚书请回吧!那我先走。”

令狐飞拱手笑道:“莫使君请一路保重。”

这时,对面一辆马车不紧不快地驶了过来,令狐飞瞥了一眼,马车非常普通,和大街上随处见到的马车没什么两样,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向府中走去,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有人大喊:“令狐尚书,圣旨到!”

令狐飞一惊,急忙回头,可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咔!’地一声弩机响起,一支毒箭闪电般向他面门射来,他的目光一呆,只看见夜色中一点蓝光闪过。

‘噗!’

强劲的弩箭射进了令狐飞的眉心,只剩下半截弩箭在外面,他的目光呆滞了,随即开始涣散,脸色变黑,直挺挺仰天摔倒在地,府门前的几名家人吓得目瞪口呆,半天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施景忠的马车加速了,它没有向府门外奔去,而是绕了个弯,向浣纱坊深处奔去,这时只听见令狐飞府宅那边传来大喊大叫,“来人啊!尚书被刺了,快来人啊!”

在靠近坊墙边的一处房子大门开了,马车直接驶进了院中,施景忠从马车上跳下,大步走向后院,后院就是坊墙,已经在墙边安好了一架梯子,施景忠爬上梯子,翻过了坊墙,在坊墙外,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施景忠钻进了马车,马车迅速起步,向不远处的东城门驶去。

这时,浣纱坊内已经闹翻了天,但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来,城门依然开启,经过昨天的一天搜查,城门的守卫已经松懈了很多,行人来去自由,基本上不加盘查。

马车毫无意外地驶出了东城,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雾之中……

户部尚书令狐飞被刺杀震惊朝野,成都城刚刚松懈的局势再度紧张起来,尤其是太子李系和彭王李仅的皇储之争,也因为令狐飞之死而撕破了脸皮。

第六百七十二章 夷陵急变(上)

令狐飞被刺使太子李系一派极为震怒,太子李系上书父皇,要求全城再次戒严,全力抓捕凶手,但李亨没有采纳他的建议,相反,他对这件事非常平淡,只是追封令狐飞为简国公,下旨给予厚葬。

此事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很快,李辅国从宫中传出消息,圣上已经暗中召见了彭王,彭王已承认刺杀令狐飞是他所为。

‘上颇为嘉许’

这是李辅国对李亨态度的评价,这让太子李系惊恐不已,令狐飞之死令他失去了最关键的朝臣支持,他只有李辅国和母后的支持,彭王却有朝廷、有宗室、有剑南节度使的支持,现在连父皇都称赞彭王有魄力,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父皇换太子的决心已定。

太子李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父皇已经同意将鱼朝恩军队撤回蜀中,他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还有鱼朝恩二十万大军支持。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在鱼朝恩退军必经的咽喉要道—夷陵重地发生了急变。

……

夜色中,一支军队在莽莽群山之间疾行,这时一个夏日的夜晚,天空布满暗紫色的云彩,但没有下雨,地面潮湿,却并不泥泞,军队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偶然可以听见马蹄的哒哒声。

这是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从汉中出发,经过金州、房州,目前他们已经进入了峡州地界,再走一百余里,他们将抵达这次行军的目的地—夷陵。

这自然是一支北唐军队,率领这支军队的是大将赵崇玼,此时李嗣业的五万军队已经抵达汉中,李晟的军队也在汝州和豫州部署完毕,北唐军已经完成了进攻南唐的准备,蓄势待发,无论东线还是西线,所有的北唐军都在等待着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便是赵崇玼的这支军队,攻占夷陵,截断襄阳南唐军的归路。

夷陵也就是今天湖北宜昌,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故名为夷陵,三国时期的夷陵之战便是在这里发生。

这里是三峡门户,也是荆襄进入巴蜀最重要的战略要地,扼断夷陵,荆襄的二十万南唐军便将无法撤回巴蜀,夷陵同时也是南唐的后勤重地,南唐在这里囤积了百万石粮食和箭矢帐篷等大量的军用物资,目前南唐也同样有两万军队在这里驻防。

能否拿下夷陵,已经成为整个南唐战役的关键,而这个任务就压在了曾经的夷陵主将赵崇玼身上。

赵崇玼是安西神箭将军赵崇节的兄长,他也是安西老将,当年他和李庆安一起参加了小勃律战役,他当时出任疏勒兵马使,和席元庆一起,成为高仙芝的左右心腹大将。

后来李庆安主政安西,高仙芝调剑南节度使,他便跟随高仙芝来到了巴山蜀水,对高仙芝一直忠心耿耿,高仙芝被李亨下狱,随即被北唐施压放人时,赵崇玼便是夷陵主将,席元庆则是秭归主将,两人走投无路,得兄弟赵崇节之劝,他们二人便率军入汉中,投降了北唐。

赵崇玼今年约四十岁,长得又高又黑,骨节宽大,颇有军人气质,但他却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令人很难摸清他的想法。

让赵崇玼攻取夷陵,是李庆安的建议,李光弼本来是想让席元庆来肩负此重任,相对一直沉默寡言的赵崇玼,李光弼更了解席元庆。

但李庆安却写信告诉李光弼,席元庆可以占领夷陵,但保不住夷陵的粮食物资,而赵崇玼却能完胜,尽管李光弼还是有一点将信将疑,但他不敢违抗李庆安的命令,便让赵崇玼写下军令状,命他率两万旧部攻取夷陵。

‘拿下夷陵及军资,可记首功,公可升为将军,拿不下夷陵,提头来见!’

此时赵崇玼刚刚得到消息,他的家人已经被成都情报堂救走,现在十分安全,这让赵崇玼长长松了口气,没有了家眷做人质的束缚,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赵崇玼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一更时分了,离夷陵还有一百里左右,向导告诉他,前面一段路不太好走,按照目前的速度,走到四更时,离夷陵大约还有五十里,那一带山高林密,极易隐蔽。

“传令军队加快行军速度,四更时驻营休息。”

两万军队轻装简行,没有粮食辎重,每个士兵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他们大都是步兵,但也有两千匹山地马,主要驮负伤病士兵和一些必要的武器,军队没有走大路,而是走隐蔽的山间小路,这种蜿蜒崎岖的山路,除了少量的山地马可以通过,像辎重马车等大型物资都无法通行,从汉中出发,他们已经连续强行军了两天,都已经有点疲惫了。

这支军队是赵崇玼的旧部,大部分都是蜀中当地人,在剑南军中属于精锐之师,他们不善于骑马,却善于山地战,能适应在崇山峻岭中的高强度行军。

尽管还要走到后半夜,但士兵依然振奋精神,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又进入崎岖的山路,山路艰难,军队翻过了两座山头约五十里,终于抵达一处峡谷地带,从这里到夷陵,基本上都是峡谷,可以沿着一条叫黄柏水的河流直达夷陵城后背。

军队已经停止了行军,士兵们都纷纷跑到河边取水吃干粮,很多士兵都铺开了睡袋,没有帐篷,士兵就直接在睡袋中休息,经历了两天两夜的行军,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钻进睡袋便沉沉睡去,只留一千士兵在四周放哨巡逻。

山谷中潮湿闷热,蚊虫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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