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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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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大将军请罪。

他们如一阵风似飞驰而过,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咸阳的安西军大营,通报后,被当值士兵匆匆地带进了严庄大帐。

“胡总管,你总是在半夜三更来找我!”严庄打了个呵欠,有些倦怠地埋怨道。

“先生无怪,长安出了大事,我不得不连夜赶来。”

“别急,先坐下!”

严庄请他坐下,笑道:“让我猜一猜好吗?”

他沉吟一下,便笑道:“可是少年皇帝驾崩了?”

胡沛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先生怎么知道?”

“我前天看你送来的情报,上面说圣上病了,我就在想,如果这时候圣上因病去世,对李亨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严庄神情颇为得意,他为自己能准确地摸到李亨的心脉而感到自傲,但胡沛云却感到十分沮丧,道:“可惜还是被他得手了,我无能啊!”

“不!不!不!”

严庄连忙劝慰他道:“他得手对我们并不是坏事,这也是大将军所期望,大将军早在扶持小皇帝登位时,便知道会有今天了,若你制止了,反而会坏大将军的大事,你明白吗?”

严庄的解释让胡沛云一颗内疚的心放了下来,他苦笑一声道:“虽说有些侥幸,但毕竟是我们没有洞察,这一点不容否认。”

“先不说这些了。”

严庄一摆手笑道:“那长安的局势现在如何,政事堂可有什么反应?”

给咸阳大营送来的情报是两天一次,政事堂被解散是昨天上午的事,严庄现在还不知道。

“这也我要向先生禀报的第二件事,由于政事堂的四名相国同时辞职,所以政事堂在昨天已经被解散了。”

“还有这种事?”

严庄愣住了,半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叹息道:“好!好一个李亨,难怪大将军要我不能轻视此人,果然有手段,政事堂在这个节骨眼被解散,李亨也就扫清了他登基的最大障碍。”

“可是没有政事堂率领群臣的拥戴,他怎么能登基?”胡沛云还是有点不明白。

“这你就不懂了,政事堂不是解散了吗?再组建一个就是了,三名相国或者五名相国都行,只可笑那张筠自以为在两边都能如鱼得水,这次却被李亨狠狠玩了一把,现在恐怕他肠子都悔青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李亨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胡沛云沉思了片刻,问道:“既然先生已有意料,那依先生之意,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严庄点了点头道:“你问得好,这两天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和南霁云要依照我说的去做,今天晚上就要行动。”

……

长安城以一条朱雀大街为界,出现了水火两重天的景象,万年县被金吾卫戒严,家家户户的灯火早早灭了,各个坊内仿佛死水一般沉寂;但长安县却坊门大开,彻夜不闭,行人马车络绎不绝,灯火辉煌,西市也准许开了夜市,各家店铺鼓足了劲吆喝,顾客如织、摩肩接踵。

千牛卫的士兵也是一队队在街上巡逻,到了亥时后,长安县也开始安静下来,这时有臂带红袖套的宪兵挨家挨户发放传单,传单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

‘父杀子、祖杀孙,伦理泯灭,惨绝人寰。’

传单用极为详实的事实揭露了太上皇李亨去年在皇庄毒杀先帝的事情,又揭露了今天发生在大明宫的惨剧,小皇帝只落水受寒,但今天晚上却毒发而亡,谁是凶手,路人皆知。

传单发到了每一户人家,不识字的人纷纷去找识字的人讲解,很快,传单上的消息震惊了长安县,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细想一想,却又合情合理。

家家户户都在闭门谈论着这个惊天的消息,这时,有官员从大明宫来,也一家一家地通知住在长安县的官员,明天早朝,将讨论重大事项,凡在长安的七品以上官员都必须要参加。

忧虑笼罩在每一个大唐官员的心中,尽管时辰已经很晚了,但住在长安县的朝官却自发地,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太平坊,接到消息其他官员也赶来了,太平坊独孤府前的广场上渐渐地聚集了上千名朝官,这些官员中,有的只是低品小官,有的是五品以上高官显贵,但不管他们地位如何,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一样地充满了迷茫和忧虑,大唐将何去何从?

独孤府四周已经被数千名千牛卫士兵严密地护卫了,每一个赶来的官员都要被验证身份,独孤府的家人在广场上还特地点了数十盏大灯笼,照如白昼,从万年县逃来的裴旻等六名高官此时都暂住独孤府中,他们也出来了,和千余名官员一齐商量明天的对策,广场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韦滔带着一名官员匆匆找到了裴旻,“裴相国,这位是礼部员外郎宋籍,他有一个重要情况要禀报相国。”

这名官员上前施礼道:“卑职参见相国!”

裴旻见过他,便笑道:“宋使君有什么重要情况要说?”

“禀报相国,卑职极好打马球,而且我们礼部和兵部的同好者每逢旬假都会相约去城外打球,我们平时也懒得奔跑送信,便用信鸽联系,卑职就是负责联系之人,我可以用信鸽通知十几名住在万年县的官员,让他们明白真相,和我们保持同一步调。”

“这个办法不错!”

裴旻立刻赞道:“再让他们想办法通知同坊的赵王党和保皇党人,明天都不要上朝。”

这时,韦滔笑道:“我们韦氏也有信鸽,我也可以利用信鸽通知万年县的韦氏家族和关系密切的大臣,让他们明天都不要上朝。”

裴旻得他的提醒,这才想起裴家其实也可以,长安县也有不少裴氏族人,也可以让他们想办法通知万年县的同族,抵制明天的早朝。

他立刻转身走上台阶,摆手高声喊道:“各位同僚请安静,听我一言。”

见是右相国裴旻说话了,千余名官员一齐安静下来,向他望去,裴旻高声道:“明天所谓早朝,李亨必然是要图谋登基了,此人登基,将会使我大唐江山蒙羞,这是大唐的耻辱,或许我们无法阻止他的疯狂,但是我们不承认他的身份,我们要抵制他的登基,我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窃取大唐江山,杀子杀孙,礼义廉耻何在?人伦道德何在?我大唐右相国裴旻在此向诸君倡议,我们宁为平民,宁为乡农,也绝不做他的一官半职!”

“我们抵制他!”崔涣振臂呼喊起来。

“抵制他!”千余名官员皆被感染,一起振臂高喊起来。

“很好!不仅我们要抵制,我们也要想办法让万年县的官员们知道真相,要大家一起抵制,大家都发动起来吧让家人在明天早朝时去路上拦截你们的亲朋好友,让他们回去,不要上朝。”

裴旻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各种办法,这时,独孤府大门开了,十几名丫鬟婆子簇拥着赵王妃独孤明月走了出来,她必须要出来,为了自己的丈夫,明月也知道,众人自发来到独孤府前是有着更深的一层意思,他们是渴望能从自己这里得到李庆安的消息。

明月身后的乳娘手中抱着她的孩子,也是赵王李庆安现在唯一的儿子,几名亲兵侍卫左右护卫着这个孩子。

明月走到了台阶上,独孤府广场上再一次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向她望去,明月手中拿着一管鸽信,这是安西军的最新战况,是南霁云刚才悄悄递给她。

不在乎这鸽信中是什么消息,关键是要由赵王妃来宣布,这样更有说服力,这也是裴旻等重臣们希望,他们赵王妃能稳定住官员们焦虑不安的心。

“我请大家焦虑的心先平静下来!”

明月的声音非常柔美,但它清朗、坚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官员们的心中。

“乌云虽然会暂时遮蔽日月,但北风终究会将它吹走,还天地一片晴朗。”

不知是谁先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等众人掌声稍息,明月举起了红色的信筒,朗声道:“这是赵王殿下刚刚送来的急件,是他的亲笔手书,我念给大家听。”

她展开了薄绢在灯笼的照明下,她高声念道:“出师未战先报捷,我唐军已经吐蕃赞普射杀于吐火罗阿缓城内,全军振奋,歼灭吐蕃大军指日可待!”

停顿了一刹那,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官员们拥抱在起来,齐声欢呼,这个欢呼胜利的情形使裴旻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捷报来得太及时了,它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所有人的心,给众人带来了希望,他们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在此时都一扫而空。

第五百一十章 登基之战(下)

万年县沉浸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之中,在务本坊张筠的府宅周围,一队约五百人的关中军将它紧紧包围,这是张府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在父亲张说时代,也没有军队来包围他们的府宅。

府宅内早已经乱成一团,丫鬟下人俨如惊弓之鸟,纷纷收拾好了自己的钱物,已经做好了离开张府的打算。

张筠众多的妻妾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装箱打包,但也暗自将自己多年攒下的私房钱收拾起来,准备托人带回娘家。

尽管张筠的府中一片混乱,但张筠本人却没有半点动静,圣上驾崩的消息传出来没有多久,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晚饭也不吃。

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屋角的檀香燃起了袅袅的香烟,不停变幻着各种形状,张筠坐在桌案边,双手叉在胸前,半眯着眼睛,眉头皱成一团,似乎在想一个心结,可怎么也解不开。

事实上,张筠在做一个重大的决策,这关系到他后半生和整个家族的命运。

这时,门轻轻地被敲响了,传来了儿子张知节的声音,“父亲,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张筠轻轻叹了口气,从沉思中惊醒了,门开了,张知节进来,躬身施礼道:“孩儿打扰父亲了,刚才有宫中侍卫来通知,明天有临时大朝,商议紧急大事,请父亲务必出席。”

“先把门关上。”

等儿子关了门,张筠便指着对面的座位道:“坐下来吧!”

他又拎起茶壶给儿子倒了一杯茶,张知节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父亲,应该是孩儿给父亲倒茶。”

“我们父子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笑了笑,张筠又问道:“外面怎么样,是不是乱作一团?”

“是啊大家都吓坏了,以为我们府上马上就要被抄家,真的是乱作一团,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是支持李亨解散政事堂了吗?他怎么还这样对待父亲!”

张知节十分不解,他还不知道李适已经驾崩的消息,消息在长安县已经传开了,但在万年县,消息依然被严密封锁,张筠也是得到了宫里人第一时间的密报。

“唉!”

张筠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是为父从政以来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我自以为精明,却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后悔也来不及了。”

“父亲是指李亨?”

“除了他还能有谁?”

张筠苦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以为李亨解散政事堂,是想用某种手段在重新公推政事堂后夺取四席相位,所以我便提出了河南道观察使由我来任命的条件,李亨最终答应了,所以我这次才助了他一臂之力,却没想到,就在这接骨眼上,圣上突然驾崩了。”

“圣上驾崩了!”

张知节惊得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父亲的话,“父亲,这是真的吗?”

“这当然是真的,估计现在长安县已经传开了,李亨却封锁了万年县的消息,其心可诛啊!”

张知节慢慢坐了下来,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这必然是李亨下了毒手,他毒死自己的儿子,又毒死自己的孙子,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现在明白了吧!”

张筠问儿子道:“李亨为什么要解散政事堂?”

“他莫非想登基?”

“你说得一点没错!”

张筠对儿子的反应还算满意,他又道:“解散政事堂,李亨没有了阻碍他登基的障碍,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只可惜我没有反应过来,白白被他利用了,我若没猜错的话,明天的朝会不会是公推政事堂,而是群臣请李亨登基。”

张知节的心也变得紧张起来,他连忙问道:“那父亲也支持吗?”

张筠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三郎,你还记得为父曾经考虑过让你去安西吗?”

张知节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初李庆安邀请他去安西任职,父亲一度也答应了,但不知什么原因,父亲便不再提这件事,有点不了了之的感觉。

张筠从桌上取过一封他刚刚写好的信,递给儿子道:“为父之所以没有立刻让你去安西,是觉得时候未到,现在是时候了,明天一早你等为父出门后,你立刻赶去长安县,从长安县出城,直接赶赴安西,把父亲的这封信交给李庆安,告诉他,我张筠不再是墙头草了,我张氏家族承认建成太子也同样是唐室正宗。”

……

次日天不亮,轰隆隆的大朝鼓声便在大明宫敲响了,鼓声如雷,响彻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县静悄悄的,而万年县依然有官员出发上朝了,但上朝的人流明显没有从前那样繁忙了,经过一夜的传递消息,万年县很多官员都知道了真相,大部分人都决定抵制李亨,但也有一些人觉得这是升官的机会,鼓声一响,便急不可耐地出门了。

张筠也出门了,和往常一样,他的五十名武装家丁护卫在马车左右,但一支约两百人的关中军骑兵也同时跟在他的马车周围,呈一个半圆将张筠的马车包围。

李亨考虑得非常细致,如果张筠不肯上朝,他会用各种手段逼张筠上朝,而且他害怕张筠半路上跑掉,所以他又命人紧紧跟着他,一定要让他今天上朝,张筠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如果他支持自己登基,那么自己至少一只脚便站稳了。

务本坊位于皇城的正对面,张筠上朝一般是走皇城内穿过,但今天他却没有走皇城,监视他的骑兵不准马车走皇城,用刀威逼着车夫直接去丹凤门,这很出乎张筠的意外,他原打算从皇城走脱,没想到李亨的军队监视得这么严,他也无奈,只得命车夫直走丹凤门,他现在唯一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功逃脱。

马车快到丹凤门时却停了下来,几百名上朝的官员都被堵在这里,张筠拉开了车帘,问一名身边骑马的官员道:“出了什么事?”

那官员没想到会是张筠,吓了一大跳,连忙毕恭毕敬道:“回禀尚书,听说好像是有人在丹凤门前闹事。”

“闹事?”张筠心中异常惊讶,这个时候了,谁会在丹凤门前闹事?

……

丹凤门前,长孙全绪顶盔贯甲,一手执盾,一手举剑,在他身后跟着上千名从皇城赶来支援的羽林军将士。

“羽林军的将士们,难道你们真的要支持叛逆吗?支持一个毒死圣上的不义之人吗?这会让我们的羽林军蒙受永远也洗不掉的耻辱,你们过来,站到我身后去。”

他声音如雷,喊声传遍了丹凤门内外,语气中带着诚恳和期盼,丹凤门前已经聚集了三千余名羽林军士兵,天还没有亮,火把将丹凤门内外照如白昼,每个士兵的脸上表情都异常复杂,有人脸上有不屑之色,但更多人却有了一种想奔跑的冲动。

“将士们,过来吧!回到我的旗下,不要助纣为虐了。”

这时,徐子耀的身影出现在了丹凤门的门楼之上,他冲着长孙全绪大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滚回家给你儿子守墓去,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

他一边骂,却悄悄地搭箭拉弓,猛地一箭射去,箭似流星,霎时便射到了长孙全绪的面前,长孙全绪早有防备,举巨盾一迎,箭射在了盾牌之上。

这一支箭就像一个信号,丹凤门前顿时一阵大乱,无数士兵像挣脱了栅栏的马群,向长孙全绪这边飞奔跑来,后面的军官喊也喊不住,只瞬间功夫,一大半羽林军士兵都策反了,纷纷投奔长孙全绪。

徐子耀看得目瞪口呆,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的人数已经超过了自己,他急得大喊道:“快关宫门!快关宫门!”

丹凤门的大门轰隆隆地关上了,这时,长孙全绪身边已有三千余羽林军,长孙全绪忍不住哈哈大笑:“公道自在人心!”

他调转马头,对准备进宫的官员们大喊道:“我的士兵尚知廉耻,你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官员,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兵吗?要去侍奉一个弑君杀子的恶人吗?如果再执迷不悟,你们就是不忠不孝,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间?我只数三声,你们再不走,我就让士兵杀了你们这帮不忠不孝之人,一!”

长孙全绪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他的眼睛都似乎要喷出火来,“二!”

堵在他身后的数百名官员一片大乱,官员们纷纷调转马头,向回走,这些官员中,有些是不知道内情,现在知道了,便趁机要溜掉,有的是趁机升官,但长孙全绪和他的手下很凶恶,先避避风头再说。

这时,随着官员们逃走,长孙全绪看到了张筠马车周围的两百名关中军骑兵,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之死,心中一阵疼痛,他立刻举剑喝令道:“儿郎们,把那群恶犬的头给我砍了!”

数百羽林军一起发动,向这两百关中军骑兵猛冲而来,这些关中军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便逃,也顾不上张筠,张筠的车夫见机会已到,猛一抽马匹,马车迅速启动,向长孙全绪奔去,摆脱了关中的控制。

街头安静下来,张筠拉开车帘,向长孙全绪拱手谢道:“多谢长孙将军助我逃脱虎穴。”

长孙全绪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张尚书不必客气了,不过我听说张尚书不也支持政事堂解散吗?”

张筠脸一红,羞惭万分道:“我识人不明,中了李亨的圈套,现在我已醒悟,正如将军之言,我绝不会去支持一个弑君杀子、不忠不义之人,我现在要去长安县,烦请将军派人护送我一程。”

“说得好!”

长孙全绪爽快地笑道:“张尚书能迷途知返,让人敬佩,李亨的关中军马上就会到来,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一同去长安县。”

长孙全绪一挥手,数千羽林军护卫着张筠的马车迅速向长安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

天色渐渐地亮了,五万关中军从春明门入城,再一次控制住了万年县,此时皇城的羽林军也撤到了长安县,从咸阳开来的一万安西军也抵达了长安县的延平门外,加上两万千牛卫士兵,三万安西军控制着长安县,与关中军对峙。

形势也并不危急,至少安西军在没有接到李庆安的命令之前,是不会反对李亨登基,他们只注意关中军有没有违反双方协议,越过朱雀大街,而李亨也对关中军下了严令,不准越过朱雀大街一步,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想引发和安西军的冲突。

而反对李亨登基的抗议只是在朝官层面上十分激烈,许多住在万年县的官员趁百官上朝的机会逃过了朱雀大街,躲到长安县内,只有李亨的死党依然前往大明宫拥戴李亨登基。

含元殿内空空荡荡,李亨头戴冲天冠,身着赤黄袍,腰束玉带,他已经坐上了帝王的宝座,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睡,按理,他登基之前应先拜祭太庙,征得先祖的同意他才能登基,但太庙却在皇城之内,被另一支忠于长孙全绪的羽林军所控制,他无法前往,便在四更时,偷偷在大明宫内拜祭了先祖。

现在时辰快要到了,而可以容纳万余人的含元殿内,此时只有一百多名朝官,大多是各寺监的中低职事官,中书省,门下省以及尚书六部的官员几乎都看不见身影。

李亨目光阴冷地望着下方,他心中的失落之感难以形容,他所梦想的万官朝拜,千国来贺的盛况是看不到了,只有这么一百余人,活像一出闹剧。

李亨已将长孙全绪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正是此人的寻衅滋事,才使他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本来有上千名朝官将来上朝,现在都被他们逃掉了。

李亨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想到长孙全绪回会来报复,上次的平楼事件,最后竟引发出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大殿上除了一些居心叵测的官员外,其他都是他的监国党人,王珙、房琯、令狐飞、李麟、李俅、达奚珣、张垍……

这个张垍就是张筠的弟弟,李隆基的驸马都尉,官拜太常寺卿,他的到来倒是出乎李亨的意料,但李亨明白,这并不是什么张党的代表,而他和张筠之间有着很深的矛盾,只要张筠一天在相位上,这个张垍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这个人倒可以好好利用,李亨决定加封他为左相门下侍中。

这时,大殿外传来了一声钟鸣,这是时辰到了,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上前,附耳对站在李亨旁边的内侍监令李辅国说了几句,李亨看见了,便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陛下,沈太后被看管她的羽林军放走了,从太极宫逃出了皇城,听说躲到长安县太平坊去了。”

“该死的贱人!”

李亨恨恨地骂了一句,本来是想过几个月再毒杀她,却被她跑掉了,李亨心中虽恨,却有无可奈何,这时,王珙上前奏道:“陛下,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

李亨收拢心神,对李辅国点了点头,李辅国走上几步,展开了圣旨,高声宣布道:“今上不幸病重而驾崩,是为社稷之不幸,是大唐之哀事,当举国吊唁、堆陵厚葬,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有雍王殿下监国,为前帝三子,二岁封陕王,五岁拜安西大都护、河西四镇诸蕃落大使,上仁爱英悟,得之天然,开元二十六年六月庚子,立为皇太子,久居东宫,仁爱厚德,可继大统,现百官拥立,请为上位!”

念到这,李辅国一声高喝,“百官叩拜,拥殿下上位!”

含元殿上稀稀疏疏地百十人一齐跪下,一种难以服众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臣等参拜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贞治二年三月,年少的皇帝李适蹊跷而亡,李亨在得不到百官支持的情况下强行登基,改年号为大安,封太后沈氏为太皇太后,移居太极宫,封良娣张氏为皇后,封次子系为皇太子,兼天下兵马大元帅。

又封王珙为中书令右相兼吏部尚书,张垍为门下侍中左相兼兵部尚书,房琯为户部尚书、令狐飞为刑部尚书、李麟为礼部尚书、达奚珣为工部尚书,李俅为太子詹事,此七人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组成新的政事堂。

裴旻、崔涣、韦滔、张镐、裴遵庆、卢奂、张筠等人皆罢免其官职,贬为庶人,但其中最关键李庆安,李亨的诏书中却只字未提。

但就在李亨诏书下发之际,由太后沈氏写下了控诉血书,相国裴旻、张筠、崔涣、韦滔等九百六十四名朝官联名向天下发出了倡议书,呼吁天下州县不承认李亨的登基,并向天下民众揭发了李亨毒死两任皇帝的事实。

第五百一十一章 风及南北

长安发生巨变的消息在三天后便传到了幽州,几乎是同一时刻,裴旻等九百余大臣倡议天下抵制李亨的檄书也传到了河北。

范阳节度使军衙,高尚一路飞奔,在一处走廊处一转弯,险些和安庆绪撞了个满怀。

安庆绪吓得连忙扶住高尚,道:“先生可有急事?”

“有喜事,天大的喜事,你父帅可在?”

“在!他在书房和史二叔谈话。”

“那我去找他。”

高尚飞奔而去,安庆绪在他身后高声问道:“先生,什么喜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

声音远去了,安庆绪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天天说喜事,每次去长安都狼狈而归,他还会有什么喜事?”

……

书房内,安禄山正和史思明商量如何招募契丹人和突厥人从军,自从长安狼狈归来后,安禄山造反之心已定,他自立为燕王,抛弃了所有的束缚,开始大规模招兵买马,但自立为燕王的代价也很大,他的野心彰显后,范阳军中的汉将汉兵都意识到安禄山要造反,他们纷纷逃亡了,几个月的时间便逃亡了三万余人,和他新募军队数相等,但逃亡的是老兵,而招募的却是新兵,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招募的大多是地痞无赖和无业游民,真正的清白人家子弟却不多,这些地痞无赖从军都是为混口饭时,或者是想拿募兵钱,动机都不纯,当他们拿到钱后,不少人便寻机开溜了,他们居无定所,也很难抓到他们,这让安禄山伤透了脑筋,他开始意识到,汉军汉将绝不可靠,他开始把募兵的方向投向了河北周围的胡人,契丹、奚、突厥等等,这些人对大唐没有忠诚感,又骑马善战,只要答应他们抢掠财物妇女,那他们就是最好的兵源。

安禄山便下定了决心,从胡人中大规模招兵买马,这件事他交给了心腹史思明去完成,史思明不负他重望,仅仅一个多月,便从契丹各部募集到了二万余人,成果辉煌,这让安禄山欢欣鼓舞。

此时他们正在商量从归附的突厥人中招募军队之事,突厥人自唐初开始陆陆续续归附大唐,唐廷采取的政策是将他们安置在边疆,一方面是利用这些突厥人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侵袭,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保持传统的游牧生活方式,给大唐提供源源不断的马匹。

但这种民族政策的弊端也很明显,他们长期在边疆,难以汉化,对中央朝廷几乎没有什么认同感和归宿感,他们长期发展,各自形成了强大的势力,当中原强盛时他们或许还老实,可一旦中原发生内战或者疲弱,这些边疆民族必然会大举进攻中原,安史之乱和唐朝末期的北方胡人乱中原,便是种根于此。

“大帅,卑职曾长期和这些突厥人打交道,他们心中只有大帅,而没有什么朝廷,若将他们招募为马前卒,不仅会得一支强大的骑兵,而且他们对大帅也绝对忠诚,不会像那些汉人,心口不一,只是他们可能要求比较高,要花双倍的钱粮才能募到一名战士。”

安禄山点了点头,他和史思明都是内附胡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便道:“多花一点钱粮倒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招募真正的勇士,能替我攻城掠寨,能替我夺取大唐江山,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思明,你不妨从阿扎力的部落入手,他们的五千骑兵个个都可以一当十,这样的军队不捞进自己的手中,简直太可惜了,阿扎力不是有个女儿吗?你去和他谈一谈,我想和他结个亲家。”

这时,外面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只听高尚喊道:“大帅,有喜事啊!”

安禄山呵呵一笑道:“招兵的事等会儿再说,我们先听听什么喜事?”

安禄山对汉人一向都不是很相信,但惟独对高尚这个谋士他很信任,尽管高尚给他出了不少主意都失败了,但安禄山认为那并不是高尚的错,而大势所然,尤其当他听说严庄并没有死,而是在给李庆安做事后,他便更觉得高尚对他的忠心。

这时,高尚快步走进屋来,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道:“大帅,机会来了。”

“先生别激动,慢慢说,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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