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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士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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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过了几日,白龙义军又是通告了一条告令,就是让剩下几波贼子的头目全部上他的寨子,胡才承诺,将会给予高位给这些贼子头目。

而代表朝廷一方,文翰仍旧一言不发,毫无动静,诡异得让人无法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余下几波贼子头目,拿定主意,想要弃寨加入白龙义军时。除了三个靠近白龙义军寨子外,其余的二个寨子,在他们的土城外,忽然出现了的朝庭兵马。

这时,那二个得知自己土城被围的头目,才知朝廷军的平静,乃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朝廷军的两支军队,分别由文翰和高顺所领,数量都有四千多人,将两个土城重重包围,两个头目,见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朝庭兵马,和他们手上冷寒的杀人利器,当即失去了再战之心,命令麾下贼子,丢下武器,打开自家大门,投降于朝廷军。

于是,文翰又是收编了两拨贼军,当然在这两波贼子中,有不少的人,不想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回去了河东重新生活。

将这些贼军打散后,文翰的兵力达到了一万多人。但是文翰却没有以为,自己此刻麾下兵力达到上万,就有多么的厉害。

因为他明白这其中,除了他从河东带来的四千五百将士,有一定的战力外,剩下的五千五百多人马,皆是乌合之众。待与白龙贼一绝死战后,这五千五百多人只怕要死去大半的人。

而另外的三波贼子,全部加入了白龙义军,白龙贼兵力一时间达到了三万多人,足足是文翰兵力的三倍之多。

时间如白马过隙,当文翰领着一万兵马占据了一个距离白龙贼大寨较近的一个废弃土城,准备要与白龙贼决一死战时。

离文翰刚出兵的日子,已是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只要再过一个月,冬季就要结束了。也就说,文翰当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要与这三万白龙贼分出胜负,这样才赶得及赶到西河,与白波谷的郭大决战。

翁城内,人群汹涌。原本这土城只够住三千人左右,而现在在这瓮城内的人数足有一万,每间土房内足足挤满了十几个人,但这样一来,人挤人的,在这低温的寒冬下也感觉几分温热。

在翁城外,文翰和高顺还有数十个骑兵策马疾奔在雪地山路内,在距离白龙贼土城的大约有半里的路程时停了下来。

文翰远远观望着白龙贼土城内的景象,这土城远比一般的土城要大得多,长足有百米,宽足有数十米,瓮城城墙的高度也有十米之高,城头上有数千人在巡逻,守备森严。

文翰看了一会后,脸色凝重地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过了一会后,文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口中的气,在此冰天雪地中,顿时化为了一袅袅白雾。

“不凡,你为何叹气?”

在旁的高顺见文翰神色凝重,便张口问道。

“我这是在烦恼。伯义你看,白龙贼的土城所建之处,易守难攻,占尽地利。虽然三万白龙贼皆是乌合之众,但数量却是远多于我军三倍。而且我军虽说有一万,但其中的战力参差不齐。

我方为攻,敌方为守,这打起来,我方定占尽劣势。而此番状况,又难以用计,与白龙贼一战,看来是一场硬战呐。”

“这一战后,就不知这一万人能剩下多少人。”

高顺默默地点了点头,囔囔地说道。文翰又是看了一会后,便调转了马头,领着众人回去他们所占的土城。

一路上,文翰少有说话,原本脸上的不忍之色,渐渐地褪去。因为他明白,在此乱世,死人就如家常便饭,若是他没有一颗杀戮果断和坚韧的心,根本不可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文翰的兵马在土城休息了一日,养精蓄率。这一日似乎过得十分的漫长,有些人更是沉默了一天一日。或许,他们明白,明日他们很可能就会失去,他们的生命。

第二日一早,寒风仍然刺骨,但一万的朝庭兵马,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丝毫的冰冷,而高顺所领的二千陷阵营兵士,更是眼中燃起了炙热的火光,战意傲然。在文翰身后的一千骑兵,一千五百刀盾手,亦是战意腾腾,眼色坚定。

这四千五百人,乃是文翰从河东带来的兵马,他们追随在文翰、高顺的麾下,已是经历过不少的硬战,所以他们毫无畏惧之心,意志早已磨得都枪头般锋利。

或许是被这四千五百人身上发出的磅礴、坚韧的气势所染,刚加入河东军的五千五百士卒,畏惧的感觉,渐渐地褪去,握着的枪支的手不觉捏紧了几分。

踏!踏!踏踏~!

一万朝庭兵马在洁白的雪路中行走,每一步落下,都能将周边枯树上的白雪震落。他们以摇山震海之势,不断地向白龙贼的瓮城走去。

“弓箭手准备!”

就在一万朝庭兵马的阵型,距离白龙贼土城仅有数百米距离时,文翰拉住缰绳,举剑高呼。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阵型立刻变换,每队千人,左右个两队,总共四队,四千弓箭手冲到了阵型的前头,每个士卒利落地将背后大弓拿起,搭弓上箭,瞄准城头上也同时在上箭瞄准的贼子。

“射!”

四千支箭矢冲天而飞,几乎将土城的上空都遮盖了,骤然落下,宛如暴雨袭来,伴随着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无数贼子中箭倒下,震落一堆堆城头上堆积的白雪。

“朝廷昏庸无道,逼得我等无地可耕,无米下锅,无路可走。我等才聚义起事,你等这些朝廷走狗是非不分,非要赶尽杀绝。

我等白龙义士决不屈于你等淫威之下,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弓箭,让这些走狗看看我等白龙义士的意志!”

在城头上身披虎皮大衣,内穿兵甲,一脸茂密胡须,长得如牛虎般健硕恶煞的胡才,见朝庭兵马冷不丁地就发起攻击,气得顿时哇哇大叫,指着文翰的破口在骂,同时也令周边的贼子发起反击。

“盾!”

而就在胡才破口大骂时,文翰又是下了一声命令,排在四千弓箭手身后的一千五百刀盾手,连忙冲了前去,将他们手中的盾墙组成两面盾墙。

而就在盾墙组成不久,城头上不知有多少贼子,发射出他们手中箭矢,文翰一眼望去,眼睛内看到的尽是密密麻麻如一条条绳子,一根接一根的箭矢。

急促而接连不断的箭撞盾牌声,如狂雨滴落大地那般响个不停。只是这箭矢实在太多,一千五百刀盾手,死死地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去执着手中的盾牌。每一个盾牌都遭到不下近百支箭矢的冲击,一轮射击后,他们的手就已痛得快要崩裂。

而文翰也留意到,这一千五百刀盾手的异状,连忙又是挥剑,令四千弓箭手反击。城下城上,两方的箭雨,宛如掀起的两道巨浪,各朝两方扑去。一时间,漫天之下,尽入眼帘的只有那来往不绝的箭矢。

城头上不断有贼子中箭倒下,但很快城内就有另一波贼子冲上来补充死去的贼子的位置。而一千五百刀盾手组成的盾墙,也被对方蜂拥射来的箭矢打得连连后退。数个刀盾手,双臂已是麻木,又是数根箭矢射来,他们一失力,手中的盾牌便是脱落,然后紧接着又是数根箭矢射来,将他们射飞而去。

“补上,补上!快补上!”

刀盾手的统领连忙高声呼喝,顿时盾墙的收拢起来,不过收拢不久,又有数个刀盾手脱力,盾牌掉落,被疯狂的箭雨打飞。于是两面盾牌越缩越少,而他们保护在身后的四千弓箭手,顿时遭到了不少箭雨的扑击,中箭者的数量不断地剧增。

文翰冰冷着脸面,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给了高顺一个眼神后,举起虎屠银枪厉声喝道。

“全军出击!”

文翰话音一落,一夹踏云乌骓的马腹,便是冲了出去,在其身后的一千骑兵还有一千五百刀枪手紧随文翰身后同时发起了冲锋。

“陷阵营听令,火!”

“火!火!火!”

而高顺亦高声厉吼领着二千陷阵营朝土城,如火潮般疾奔而去。二千陷阵营将士,个个如燃起了火的鬼兵,爆发出他们全身的力量,挥舞着手中的枪支,将一根根射来的箭矢打落,又以极快的速度,先是冲到了城门之下。

高顺冲在最前,领着陷阵营的将士,不断向土城那巨大的木门冲击,撞得轰轰直响。而很快地,文翰领着一千骑兵、一千五百刀枪手亦是赶来,同时向木门发起冲击。

顿时城头上白龙感觉正座土城都好似受到七级地震,剧烈无比地摇晃起来,同时一股血腥而锋利不可破的气势,宛如卷风般汹涌澎湃地席转。

这是一支足以令人心惊胆寒,令人慑魂的兵马。

第二百七十章 高顺之猛

轰,轰,轰!!

一声又一声宛如暴雷般的巨响,听在胡才的耳里,简直就是煎熬。他像是一头暴熊般冲到了城下,聚集两万贼子,然后竟然又令人将城中大门打开。

胡才麾下贼子的数量远超于文翰,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一味的去守。木门一打开,高顺的陷阵营和文翰的一千骑兵最早冲入了瓮城之内。

而迎接的他们却是,二万,整整两万贼子冷冽的刀枪!

“杀呐!”

胡才暴瞪起大眼,举刀咆哮起来,两万贼子顿时宛如万丈海潮一般扑向了文翰和高顺所领的兵马。

高顺面无表情,脸色好似比这寒冬的温度还冷,但他暴然一喝,呼出的字,却是如艳阳般狂热。

“雷!!”

“雷!雷!雷!”

雷,雷有比风更快的速度,比火更强的攻击性,雷字一出,就表示陷阵营的士卒将化身为雷霆,以一股无所不破,勇往直前,永不退后的气势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击,乃是陷阵营风火雷专属口号中,最强的号令。

雷字一出,陷阵营二千士卒眼睛顿时变得通红,这个时候的他们,没有了痛楚,没有了畏惧,只有冲,只有杀,破尽万物!

只见,二千陷阵营执起手中长矛,宛如一道道聚集起来的巨大雷霆般,往二万贼子的人潮冲去,杀得一片人仰马翻,好似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些贼子乃是一块巨大的豆腐,将这些人冲得粉碎,而那些不断往他们身体刺来、砍来的刀枪,就如好似无锋的清风一般,陷阵营的将士无论身中多少刀,冲前杀敌的意志不改,仍是在冲,在破。

高顺猛地一挥手中枪支,将一片刺来的长矛打飞,脚无停滞,直冲而去,枪舞得如雷般急促,杀死一个又一个挡在他面前的贼子。

挡我者死!!

高顺并没有用嘴巴高喝出这句话,但他做所的一切,他的疯狂,就已经无言的号告这两万贼子这一信号。

“挡住,挡住!围杀他们!”

胡才哪里见过天下竟有一支如此勇猛疯狂的兵马,吓得脸色都青了,连忙向周边的贼子高喝道。而高顺还有陷阵营的勇猛似乎也激起了贼子的求生之心,要生存下去,就要杀死这面前的兵马。

无数贼子高叫呐喊,四面八方地朝高顺的陷阵营围杀过去。而在一边正领军杀敌的文翰,见到陷阵营遭到围攻,当即领军向陷阵营的位置奔去。

而陷阵营永不后退,无所不迫的意志,注定他们是不会退缩,只往前一方冲杀,而左右后方贼子发起的攻击,他们根本就视若不见。

陷阵营中许多将士,身中数刀,血染战袍,却是至始至终没有有过一声的惨叫,直到他们跌倒死去,他们的眼睛仍旧是望着前方。

陷阵营将士的铁血,激起了后方来救的袍泽怒火,文翰眼睛无尽地瞪大,杀得疯狂起来,领军将围攻陷阵营后方的贼子打退后,与陷阵营合军一起,直冲杀到城中后方的无人地带,陷阵营才生生地止住去势。

而当文翰回头再望时,在陷阵营所过之处,都是一片鲜艳的血红,那无数的贼子尸体,好似在无言地阐述着陷阵营的恐怖。

胡才粗略一算,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就仅仅一次冲锋,他麾下死在陷阵营手里的儿郎,就足有数千人。

高顺满脸都是骇人的血迹,一双眼睛极度冷寒,胡才看着高顺的眼睛,心里好似遭到冰冻一般。

高顺缓缓地抬起挂着无数血肉的枪支,又是凌然喝出了一声。

“雷!”

“雷雷雷!!”

陷阵营齐声的暴喝,顿时让胡才从头冷到了脚底。

身穿狮头片鳞黑甲的高顺宛如一头蓄力而冲的大黑豹子,脚步狂蹬,执枪而舞,在其身后的陷阵营将士则如一只只黑豹,紧跟在高顺身后。

尝试过陷阵之威的贼子,哪敢去挡,无论胡才如何嘶吼,却还是纷纷后退。而高顺领着陷阵营,无所不迫的气势,形成一股无形的迫力,使一部分贼子退出城外也毫不知觉。

而正在城外与城头上一万贼子对射的朝庭兵马,连忙将箭头瞄向了那些退出城外的贼子,无数的箭矢,穿透了一个个贼子的躯体,一时间又是倒下了不少的贼子。而发现城外弓箭手正朝他们射箭的贼子,连忙又冲了回去。

此时,他们前头的袍泽却是发出极为惨烈的惨叫声,陷阵营将士在高顺的带领下已是骇然杀来,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琳琳的血路。文翰领军压后,陷阵营冲出城外后,文翰从后赶来的兵马,又是杀倒一片的贼军。

“伯义,将士战了一日,已是身心疲惫,加上此时严寒逼人,不宜久战。今日就到此为止,我等收军回营。”

文翰领军冲出来后,见陷阵营还有周边的士卒已显疲色,便当机立断决定收兵。对于文翰的决定,高顺从来都不会有意见,当即点头,命令陷阵营后退。

而胡才见文翰和高顺的兵马想要离开,连忙想要领军去追,却被文翰麾下弓箭手用犀利连绵不绝的箭雨射退。

之后,文翰又留下一部分兵马断后,保卫弓箭手和刀盾手的撤离后,见胡才不敢来追,才领全军回去他们所占的瓮城。

胡才不知何时来到了城头,他站在城头上,脸庞抽动,眼神狰狞地看着这在他的地方,大杀四方的朝廷兵马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后,胡才仍是好似一座欲要爆发的火山般,立在城头上。一个贼子唯唯诺诺地向他走来。

“是否,这战果已经出来?”

“是~是~!”

那贼子听着胡才冷得好似快要结冰的语气,顿时吓得冷汗直冒。

“说!”

胡才看着这贼子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想起他的麾下刚才被陷阵营杀得胆寒的一幕,当即火气上脑,暴喝起来。

贼子被胡才一喝,差点吓出了眼泪,只好压住心中的畏惧道。

“报告大头目。在我们义军的浴血奋战下,歼灭朝庭兵马三千余人。我等义军伤……亡……”

“不要吞吞吐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我等义军伤……亡六千余人!”

胡才暴怒的神色顿时一怔,然后眼睛不断地瞪大,全身好似有无数股火气在游走,将他的身体逼暴。

“六千余人!六千余人!!!呜呜呜啊啊啊!!!”

胡才好似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猝然暴走起来,他那竭斯底里仿佛野兽般的嘶吼声,让整个翁城内正在治疗歇息的贼子,一阵的心惊肉跳。

“啊啊啊!不要啊,大头目!”

须臾,城头上一阵凄厉的求饶声响起。紧接着不久后,却是传来一阵极为恐怖的杀人声,慢慢地这杀人声停止了。

然后,整个瓮城内一片的死寂,在城头上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厚重喘息声,显得尤为的清晰、恐怖。

而在另一边的瓮城内。

文翰游走在各个土房之中,与负责治疗的士卒一同,为受伤的士卒做简单的止血、包扎。不知为何,当文翰的身影一出现时,那些原本在痛声吼叫的伤兵立刻就止住了叫声。或许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文翰那深邃的眼神中关切而又内疚的复杂。文翰少有说话,他用极为简单的动作,告诉了这些伤兵,此刻他的心情。

文翰默默地不知疲倦做着一切,那滚热的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文翰脸庞频频抽动。两个时辰后,文翰从一间土房走了出来,他不觉地伸张出双手,看着血琳琳的双手,他此刻才明白,他无法对死亡麻木。

文翰紧紧地握着拳头,站在一角,心思复杂。而不知何时,高顺走到了文翰的身后,他的脸色亦是不好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死了多少人?”

忽然,文翰好似知道他身后有人似的,虽然没有转身,背对着高顺开口问道。

高顺魁伟的身躯,微微一怔,凝着神色,声音似有些许的颤抖。

“陷阵营四百,弓箭手一千百,刀枪手八百,刀盾、骑兵各二百。总共阵亡二千六百余人。”

陷阵营每一个将士,对于高顺来说,都是他的心血,如同兄弟般的家人。高顺能叫出陷阵营每一个将士的名字,并且这每一个名字,在他的心中都占有不低的地位。如今,陷阵营死了四百人,高顺就如失去了四百个手足兄弟。

就连文翰也能感觉到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管军极为严厉无情的汉子,此刻心中的悲伤。阵亡了二千六百士卒,加上现在瓮城内的四百多伤兵,也就是所,今日一战,文翰伤亡了近三千人。

文翰咬了咬牙,好似逼着自己在接受这一现实,然后再逼着自己冰冷无情,淡淡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以今日的战况来看,若是我军伤亡三千,那么白龙贼子伤亡之数至少有五千以上。伯义,今日一战多亏了陷阵营的勇猛,否则我军伤亡定会更多。陷阵营此功暂且记下,回去河东后,再论功行赏。

我军与白龙贼的硬战尚未结束,在此之前,伯义还要多多依赖你了。”

“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一章 胡才的暴虐

高顺想了许久,还是只能从口中奔出这样一句话,他嘴巴笨,不知如何安慰文翰。他知道文翰心中的悲伤丝毫不低于他。

从他回来后,不第一时间去问战果,而是去为伤兵治疗这点,就可看出他对麾下的士卒是极为关切。现在死了近三千人,他又怎会不悲伤。

“嗯,伯义你暂且下去歇息吧。接下来的这几日战事,会尤为激烈。”

高顺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不知要说什么话,重重地点头后,说了一声让文翰保重身体后,便告退离去。

文翰静静地伫立在一角,站了好一段时间后,才是离去。

接下的日子,如文翰所说,与白龙贼子的战事依旧如第一日那般激烈,双方每日都有不少的阵亡,无论是贼子的还是朝廷军马的血液,流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血红,山头被染得越来越红,红得让人觉得妖艳而心寒。

这几日的战事,文翰一直都在找制胜的突破口,他曾用计诱惑胡才出营,但胡才却是知道文翰诡计多端,只在自己的根据地百米范围内与文翰作战,一旦超过百米就立刻收兵,领兵特别的谨慎。

对此,文翰也只能无计可施,战事一直拖延下去。

不知不觉中,冬季快将要结束,一缕阳光照落下,白龙贼的土城上,阳光将土城城墙的满目苍夷照得尤为的显眼。

此时,文翰的河东军尚有作战的不到五千余人,而白龙贼则仅有一万三千余人。白龙贼的土城底下,堆满了贼子和河东军的尸体,红雪覆盖在尸体之上,寒冻低温让这些尸体一时也未曾腐烂。

“胡才!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吧!当今天下,乃是汉朝的天下,你作为反贼,朝廷是不可能让你立足的!投降吧。寒冬将要结束,即使现在我暂且收兵,待寒冬结束之后,我又会领大军来讨伐于你。

你看看,你的城下堆积了多少的尸体。这其中有我的兵马,你的兵马,他们在数年前却都是河东的同乡。同乡残杀,你可忍心?而且,你再看看你周边的士卒兵马,谁不是早已疲惫不堪,难以再战。

你可曾有问过他们的心意,他们可还要战下去。他们想要的是回家,回去河东,河东现今在我屯田的推行下,家家户户都有田可耕。他们回去后,再也不用挨饿!

胡才,你莫要再执意而为,让这些追随在你身边的河东儿郎再丧命了!”

文翰领着五千兵马,来到土城百米之外,动之以情地高声吆喝。他这已是第三日劝降胡才,而站在城头上的胡才,却是满脸的阴冷,暴喝应道。

“文冠军,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朝廷昏庸,已是无药可救,你或许真的愿意为河东百姓谋福利。

但你却是能坐得了这河东之主多久?你莫要欺骗我。我早已得知,若是你在三个月后,没有将河东所有叛乱清除。你就要把项上头颅献予朝廷。

而当下,即使你能将我们剿灭,但在三个月内,你还要剿灭西河、西南一带的数十波贼子,你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到时,你连命都没有了。河东也会再换太守,到时第一时间,就会将你的屯田政策推翻。河东的百姓,还不是回复到以往那般,流离失所,无地可耕的惨况!

你连自己的命尚且不能保住,又谈何要我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胡才!”

须臾,文翰宛如一头巨虎般,咆哮起来。顿时将胡才吓得一颤。

“三日,我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后,你还是执意如此。那么我将会发起猛攻,一直将你的土城夷为平地,才会收兵。

城上的河东儿郎你们给我文不凡好好地听着,你们不是胡才的傀儡,你们应该有你们的意愿,你们的想法。

反贼始终还是反贼,你们跟着胡才或许尚且能再威风几年,但也仅仅是几年,甚至可能更短。当初黄巾教足有数十万教众,最终还不是在朝廷大军的猛攻下覆灭化为硝烟黄土。你们当这反贼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落草为贼,只不过想要生存。而我文不凡在河东已为你们打开了一条生路,只要我文不凡还在这河东一日,我保证,你们就房可住,有粮可食。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路,死路,你们该如何抉择,希望你们好好考量。想想你们留在河东的家眷吧,人这一生,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的。”

“闭嘴,闭嘴!文不凡你想动容我的军心!弓箭手听令!给我射!射~!!!”

胡才越听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又见周边的手下,在文翰的激言壮语下,纷纷有动容之色。顿时心中狂怒不已,指着文翰的兵马,大吼大叫起来。

文翰默默地注视着城中的贼子,然后调转马头,领军退去。

而直到文翰的兵马退走到数百米之外,在城头上的贼子,仍旧未曾发出一根箭矢,对胡才竭斯底里的咆哮,听而不闻,任由文翰的兵马离去。

“你们敢反我!谁敢反我,我就杀了谁!!”

胡才一把抽出腰间大刀,双眼满是血丝,如同一只发怒的暴熊扑向周边的贼子。两个贼子并排在一起,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头目会忽然发疯,躲避不及,胡才的大刀将其二人头颅同时砍飞。

两泼血雨从断头内汹涌爆出,溅到周围其他的贼脸上,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又是恐惧又是警惕地望着胡才。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我们自家的兄弟呐!”

“对啊,大哥你快住手吧。二哥说得对,他们为大哥的大业出生入死,大哥怎能无缘无故杀了他们。冷静,冷静一些!”

一个身披白狼毛皮大衣大汉和一个身披黑狼毛皮大衣的大汉,同时走前一步,向满目狰狞的胡才劝道。这两人分别是白龙贼的二头目和三头目,别号白狼和黑狼,两人原本是山贼,在白龙山聚集了不少手下,当初胡才只身一人上白龙山时,他们两人收留胡才,又因胡才勇猛,有大志,便让位于他。

可以说,胡才能有今日,是多靠他们兄弟二人。

“白狼!黑狼!你们两个给我住嘴!这些人都想要反了,刚才那满口虚情假意的文不凡明明就在射程之内,我下令要他们攻击,他们竟然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他们都想要向朝廷投诚,做朝廷的走狗,背叛你我!我又焉能容得了他们!”

胡才说罢,满是怒火的眼睛又是投向几个贼子身上,大刀一挥,大步一跨,就想朝他们砍去。白狼、黑狼两人连忙冲了前去,将胡才按住,但胡才身形状若牛虎,又是暴怒,身体一震,脚一抬,就将两人甩到了一边。

“呜呜呜,大头目不要。我等知错了!”

那几个被胡才视为目标的贼子,吓得快要哭了起来,几人缩在一角,望着胡才高举的大刀,个个满脸都是畏惧和绝望。

但胡才却是听之不闻,紧接一阵令人战栗的刀切肉声和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土城。

这一连几日与朝廷军激烈的战争,虽然胡才的白龙义军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每次的伤亡都是远超于朝庭兵马。而朝庭兵马虽是人少,却是越打越是勇猛,阵亡的人数一次比一次少,而胡才这边却一次比一次多。

或许就是因此,胡才变得越来越是暴虐,火躁,动不动就拿麾下的人马出气。而且一动手就要见血。

胡才之所以这样,也或许是,他隐隐地发现到,这土城里有越来越多的人,有着想要投靠朝廷的迹象。这几日,他麾下的人马,战意、士气越来越是低下。而胡才心中着急万分,却不知如何去做,最后唯有随着他那暴躁的性子,用杀鸡儆猴的方法,试图将这些人的异心压镇,士气提高。

只是,用暴力去屈服人心的将领、头目,历来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是夜,黑狼、白狼两兄弟与数十个小头目集聚在土城内的某一土房里,此时已是三更之时,土城之内除了一部分的贼子已是入睡,其他贼子却是在自己的房间内静静地等候。他们这些人,都在等着黑狼、白狼的命令。

“二哥,这胡才简直就是一个暴君,刚愎自用,手段残暴。这种人不能再跟了。否则,他迟早会让剩下的兄弟们全都丧命的!”

“三弟的话,亦是我心中所想。底下的许多兄弟,都告诉我,他们想要回去河东。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收到在河东家眷的家信。文冠军没有骗我等,现在的确在河东,家家户户都有田可耕,有房可住。

文冠军愿为河东百姓谋福利,善待你我家人,我们却是与他刀枪相向,此实乃忘恩负义之举。我打算今夜绑了胡才,将他献给文冠军,当做是为我们先前不义作为赔罪。各位兄弟你们觉得如何?”

“二头目懂大义。如此甚好。”

“没错。更何况,按这几日的战况,再打下去,我等必败无疑。底下的兄弟,个个都有了归家之意,没有丝毫战意,如此根本就无法作战。”

“嗯。文冠军已下了最后通牒,今日已是过去,还有两日,文冠军就会领军与我等必死一搏。我可不想随着胡才一同送死。所以我也同意二头目的意见。”

“……”

在土房内,那数十个小头目纷纷表达了他们的意见,无一例外的,都是同意将胡才绑起,献给文翰。

“好,既然诸位兄弟都是同意。那么,待会你们就回去各领你等麾下人马,听我口号,一旦我和三弟将胡才成功捉拿,你们立刻就领兵将其他人镇压。”

白狼眼睛透射着极为锐利的光芒,低声说道。在场的一众小头目听后,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又是过了一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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