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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士谋-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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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闻言,细目刹地射出两道精光,却是不作声色。这时,曹仁起身作礼,双眼带着几分严肃之色,一脸凝重地接话道。

“话虽如此。但以诸葛孔明能耐之高,西唐军竟能势如破竹杀至成都城下,可见那叫轰雷炮的军器,绝非凡物。兼之适才听那王平所言,这轰雷炮如有天威之力,此事还需谨慎为上。”

曹仁话未已,帐下刘晔又起身发话,竟是认可夏侯渊之言,反驳曹仁。刘晔说毕,张颌亦起身发言,却是认同曹仁谨慎之言。于是,帐内两为两班人马,互相争执,帐内刹时响起一片片嘈杂之声。曹操坐于高堂,冷眼相看,被众人吵得头疼,忽地一声冷哼,猛拍奏案。

嘭!!一声骤响,吓得正在争执的一众魏臣,立马纷纷停住了争执,闭上了嘴巴。

“你等皆乃我大魏国之栋梁,如今却如街集小贩,成何体统!!?”

曹操怒声一喝,众人皆慑皇威,连忙纷纷告罪。曹操摆了摆手,闭目养神,沉吟一阵,帐内霎时间又是鸦雀无声,静得诡异。须臾,曹操缓缓睁开眼眸,凝声而道。

“伐吴大业,眼下正是关键,倘若撤军,前功尽弃,朕实在不甘。更何况,若大魏与西唐开战,蜀汉、东吴得以养息,不出数年,便可东山再起。待那时大魏纵然克得西唐,但蜀汉、东吴必定联手相抗。待那时三国鼎立,大魏要一统江山,必要耗费许多时日。故而此时撤军,实乃荒唐之举。不过西唐手持这般神器,却又不可不防。依朕之见,当下可速遣人赶往洛阳,于河间、河内界首暗中调配兵马。待朕平定东吴,即引大军从建平而入,同时又教一将望河间、河内进军。西唐于西川之战,国力耗损极多。而朕之大魏,幸赖得诸位同心协力,国力尚无大损。到那时朕兵分两路,长驱大进,西唐顾此失彼,必败无疑!!”

曹操此言一落,帐下一众文武皆是面色一震,暗暗称好,面面相觑后,齐声拜道。

“陛下雄才伟略,运筹帷幄,我等不如也!!”

曹操听众人皆是认同,纵声大笑,甚是欣喜,遂又凝色问道。

“如此,谁肯复回洛阳,先去整备兵马!?”

曹操话未已,曹仁、张颌齐齐而出,不约而同拱手拜道。

“末将愿往!!”

曹操细目一眯,眼光如若蜻蜓点水一般,在曹仁、张颌两人各是一点,然后面色一凝,似乎已有决议,徐徐而道。

“统军备战,行兵布阵,懏义不如子孝之精。但若论冲锋陷阵,兵法韬略,懏义却又精于子孝。如此,进往洛阳调拨兵马,整备战事,应由子孝而往。当下伐吴大业正紧,朕还需多多依仗懏义。你等认为如此可妥!?”

曹操一席话便将曹仁、张颌两人的能耐道出,真可谓是一针见血。曹仁、张颌两人听了不但未有丝毫不忿,反而对曹操敬服无比。曹仁、张颌面色一震,齐声喝道。

“陛下遣兵调将,用兵如神,天下无双,自然是妥!!”

曹操闻言,哈哈一笑,遂传令曹仁,当夜收拾行装,速回洛阳整备兵马。同时又唤人传来王平、孙乾。少顷,两人入帐拜见。拜礼毕,王平、孙乾两人定眼一望,只见曹操坐于高堂,一脸笑意。两人见了心头一震,看来曹操定是有了抉择。就在两人思索间,曹操忽然笑道。

“出兵西唐之事,朕适才已遣曹子孝回去中原筹备,一月内便可出军。至于伐吴,朕耗费许多功夫,眼下正是关键之时,万万不可能撤军,以致功亏一篑。不过你等不必多虑,东吴已无长江之险,朕麾下数十万兵马,不出数月定能将东吴攻克。即时朕自当回军杀往西川,与中原兵马兵分两路,齐而进军。以解蜀汉之危。”

曹操此言一出,孙乾、王平脸色皆是一变,却无丝毫喜色,反而都是忧心忡忡。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曹操的计算(上)

王平眉头紧皱,连忙拱手而道。

“陛下且慢!时下西唐军围攻成都,兼有军器之利,只恐难以坚守。若是城池一破,西唐军杀入成都,为时晚矣。还望陛下三思!!”

曹操听了,面色刹地一寒,细目冷冽地盯着王平,冷声而道。

“大魏与西唐本是盟国,素来交好,先前朕为解蜀汉之危,已然遣三万兵马赶去救援。如今又于中原大动兵马,攻西唐之后,此中所费金银、辎重、兵力,不计其数。而你等蜀汉昔年却屡屡与朕为敌。若非看在刘玄德乃汉室帝胄之后,朕深受刘氏朝廷之恩,朕岂会出手相救!!?你等一再如此放肆,不知好歹,便休怪朕无情!!”

曹操此言一落,带着浓浓杀气,帐内一众魏将,无不脸带杀气,冷冷地瞰视着王平、孙乾两人,好似只要曹操号令一落,便会齐齐涌上,将两人砍成肉泥。感受到帐内猝然充满浓烈杀气,王平强稳心神,凝色又欲再劝。这时,孙乾却恐怕王平年少气盛,惹怒了曹操,反倒误了大事,伸手将王平拉过身后,然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陛下重情重义,我等自是佩服至极。但我等深受汉室洪恩,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蜀国危在旦夕,我等却又远在千里之外,实在是心急如焚。若有得罪,还望陛下恕罪。”

孙乾看似在向曹操求饶,可暗中却是在提醒曹操,他昔年深受汉室朝廷恩浩,取汉室朝廷俸禄,最终却趁人之危,抢夺了汉室社稷,这是想要激发曹操的愧疚之心。孙乾话中有话,曹操岂听不出孙乾的弦外之音,脸上的杀气一敛,长叹一声,带着几分沧桑,几分空虚,徐徐而道。

“孙公佑你不必暗里带讽,昔年汉室朝廷,若无朕倾力相辅,普天之下早不知多时人称王,多少人称帝。先朝败于宦官之乱,奸臣之祸。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汉室历经四百年,气数已尽。朕自问仁至义尽,问心无愧。如今汉室王室,仅剩刘玄德一脉,朕若力所能及,自会出手相助。不过,你等却别忘了,如今大魏已取代汉朝,朕把持社稷大器,当先以天下江山,黎民百姓为重。眼下东吴已为朕囊中之物,待平定东吴,大魏已占天下三分之二,不出数年之间,天下便可一统。华夏黎民百姓,深受战乱之祸,已有数十年之久,无不望乱世尽早终结,迎来太平盛世,此乃朕之重任也。

诸葛孔明智绝天下,成都城固若金汤,城内军民齐心协力,西唐军虽有军器之利,但兵力却仅有数万,要坚守一月并非难事。若难为也,实是天欲亡蜀!!”

孙乾闻言,眼眸一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反驳。在孙乾的王平欲言又止,不过却都被孙乾暗中阻止。孙乾心知暗叹一声,如今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遂拱手拜道。

“竟然陛下心意已决,我等不敢冒犯。如今蜀汉有累卵之危,我等身为汉臣,自当与国共生死,便先是告退了。”

孙乾说毕,转身便要离开。这时,曹操忽然伸手喝道。

“慢!!”

孙乾眉头,回身而望,问道。

“不知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如今西川境地,已多被西唐所占,你等贸然归去,若被所擒,实有负于诸葛孔明之望。何不暂留于朕之麾下,一来亦可助朕早日攻克东吴,拔军回援。二来,朕麾下正是用人之际,亦可解朕之燃眉之急。”

曹操细目连发精光,不过眼神却大多望向孙乾背后的王平。孙乾心头一震,便知曹操对王平起了喜爱之心。孙乾脑念电转,双眼露出几分异色,很快便定下主意,拱手拜道。

“幸蒙陛下如此赏识,但乾能耐浅薄,不堪大用,更兼成都上下正等候此处消息,乾不敢怠慢,自当火速回报。不过王子均年纪轻轻,却是智勇双全,深受我主还有诸葛丞相重视,不如便留他在此,为陛下略尽绵力,以示我蜀汉交好之心。”

曹操闻言,心头大喜,当下便颔首应道。

“如此是好!朕便赠你快船一艘,宝马十匹,望你能早日回报!”

王平听言,面色大变,急欲张口。孙乾暗投眼色,然后便是自作主张地谢过曹操。王平见了,满脸苦涩。此下天色已晚,不便起程。曹操留孙乾、王平于寨歇息一夜,两人领命而退。曹操亦是倦了,遣散众将,遂去歇息。

当夜,在孙乾的帐篷内,王平一脸忿然之色,疾声厉色向孙乾喝问道。

“我国覆亡在即,用人之急,更胜曹魏百倍!!孙公为何却留我在此,助那老贼!!?”

孙乾闻言,面色一凝,长叹一声,徐徐而道。

“子均稍安勿躁。曹老贼素来奸诈狡猾,留你在此,一者乃为监视老贼,若有耽误,亦可及时催促。二者,却是丞相来前有过吩咐,若老贼欲留一人于麾下,便教你留之。”

“竟是丞相吩咐耶!?”

王平一听,顿时面色剧变,一脸的不可置信。孙乾见王平不信,遂从衣袖拿出一个锦囊,交付王平。王平急拆而观之,见锦囊内的书信,果真是诸葛亮的笔迹,信中所言,更是令王平脸色勃然大变,身体剧烈而颤。孙乾素来老辣,似乎已大概猜到信内所言,又是落寞地一叹,带着浓浓愁绪而道。

“丞相素来举事皆未雨绸缪。如今我蜀汉先主不幸逝世,新主年幼初任大位,众臣人心惶惶,更兼西唐贼子来势汹汹,又有轰雷炮这般神器。若是曹老贼迟迟不肯出兵,丞相虽有神鬼莫测之智,只恐亦无回天之力。大魏国力宏盛,凭你能耐,迟早可创一番功绩,深得老贼重用,将来我蜀汉欲东山再起,还需多多依仗你呐!!”

孙乾说毕,想起先主刘备创业之艰苦,不禁老泪纵横。王平见状,亦是泪流满下,哽咽难言。正如孙乾所料,适才曹操承诺一月将会从中原出兵,并非实言。曹操老奸巨猾,自然望蜀汉与西唐在成都拼个两败俱伤,然后等他攻克东吴,方才两路兵马齐进,趁西唐尚未在西川稳局势,兵马皆是疲惫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首尾难顾,最终克得天下大业,一统山河!

曹操不愧是绝世枭雄,这下算盘打得可谓是精算至极。

次日一早,孙乾便带着数十从人,乘小舟告退而去。王平亲自相送。孙乾、王平一老一少,于岸边各执手,眼眶红赤,相互告别,好似就此一别后,从此便将天各一方,难以相见。

与此同时,在曹操虎帐内,一众文武各坐于左右两席。曹操细目炯炯发光,浑身尽显帝者威严,与众文武凝声谓道。

“据斥候来报,孙仲谋率领一众残兵败将逃于豫章南昌,又从长沙、临川、庐陵三郡各调拨兵马,屯兵三万余众,欲望能在南昌抵挡我军攻势。依诸公之见,当应若何!?”

曹操此言一落,众将纷纷出言,一时间争执不休。唯有张颌凝神静色,并无与众人争持。曹操见了,猛地一拍奏案,众人顿时闭上了嘴巴。却又见曹操脸色一变,嘴角含笑,遂望向张颌,笑声而道。

“懏义,你有何高见?”

张颌听曹操叫唤,连忙起身,凝色拱手拜道。

“依末将之见,我军兵强马壮,兼有数十万之众,要取区区南昌城,自是不在话下。孙权妄图于死守南昌,不过是螳臂挡车。但若我军欲早日攻克东吴,一郡一城聚兵攻打,耗费时日。依末将之见,陛下可速发军令,教贾公聚合徐州兵马,屯兵于合肥,但听号令,便从庐江出兵,转战丹阳,兵进吴郡。而我军却又先聚合兵力攻克南昌,务必多歼灭吴兵。如今东吴兵马无多,前番折损近四万余兵马,如今孙权又于南昌聚合三万兵力。只要南昌一破,我数十万兵马齐而掩杀。这三万兵力难以保存。这般一来,依我料算,东吴便只剩下三万余兵众,纵然急征各郡壮勇,亦顶多筹够七、八万之数,不过这些壮勇未经操练,皆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待陛下攻克南昌,便可分兵两部,一部进攻东吴长沙、庐陵、衡阳、桂阳西南各郡。一部则望东北而上,潘阳、始信、会稽等郡,最后却又与贾公所率的徐州兵马,于吴郡会合攻打,待吴郡一破,东吴即亡国也。待那时攻打西南之地的兵马大多已然征讨完毕,即时除交州外,东吴其余各郡便已归纳大魏之境。而待陛下稳定局势后,速可教西南之地的那部兵马前往进取交州,而陛下则引剩余兵马从吴郡而出,转战西川!!”

张颌疾言厉色,侃侃而言。帐下众将无不听得脸色连变,暗暗称赞。听罢,曹操更是捂掌大笑,纵声大笑,连声叫好。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曹操的计算(下)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懏义此一席话,可谓是妙不可言。不愧是朕之心腹爱将!!”

曹操此言一落,众将亦纷纷而出,七嘴八舌地一片叫好。曹操一摆手,眼光烁烁,绚丽逼人,沉声而道。

“当下三军歇养已毕,所谓兵贵神速,不可再有延误。传朕号令,诸将各整备麾下部署,今夜初更便立即出发,三日之内,务必要赶到南昌城下,谁敢有延误者,斩立决!!”

众将闻言,皆是面色一震,纷纷接令。曹操遂又修书一封,遣人进往徐州,教贾诩于合肥整备兵马,屯兵听候!

曹操调拨已毕,各将各往整备,当夜拔寨而行,又命张颌押着三分之一辎重,率领五万兵马为前军先往出发。曹操自引十五万兵马为中军,随后而进,夏侯渊则率五万兵众,押着剩余辎重、军器等军备之物,为后军而进。数十万魏兵为依号令,纷纷为伍,旌旗遍天,队伍整齐,声势浩荡,漫山遍野地望南昌城进发。

与此同时,却说孙权败退,逃于南昌,收复各残众,后又从长沙、临川、庐陵调来兵马,又从豫章各城各县,调来壮勇两万,整合之后,聚兵约有五万余。而张昭先前,为防魏军渡过长江,早在数月前命大量的人手在南昌城布防。在近七、八万人手的数月苦劳之下,南昌城女墙高耸,各面城墙皆以经过加固,城外尽是深沟土垒,护城河阔达三丈,可谓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固城。张昭亲自督管,防事完毕,更曾有言,如今的南昌城,纵是数十万兵马攻打,未有半年之久,绝无可能攻破城池。而南昌城地势险峻,四面围山,乃是紧要要口。若是魏兵不能攻克南昌,要从其他路径深入,起码要耗费数月路程。

因此孙权料定曹操必会进军南昌,故而屯以重兵把守,欲要借南昌之坚固,与魏兵徐徐纠缠,拖延时日,待魏兵粮食耗尽,不得不撤军之时,方而大举攻之。

国家覆灭在即,孙权虽知甘宁、凌统战死丧报,却强忍悲愤,欲要化悲为动力,率领一众东吴俊杰,于南昌挫败魏寇,以报复大仇!因此,孙权不但暂免了鲁肃、陆逊之过,更继续委以重任,教两人戴罪立功!鲁肃、陆逊感激不尽,众将皆感孙权恩德,齐心协力,敢与数十万魏寇,拼个玉石俱焚,不死不休,保家卫国!

一日,孙权正于郡衙大殿于一众文武商议,抗敌之计。忽然斥候来报,南昌数十里,有一部魏寇正往南昌城而来,统军之将正是曹操麾下大将,张儁乂也。孙权一听来将是张颌,不禁眉头一皱,凝声而道。

“这张儁乂非是泛泛之辈,昔年我军曾惨败于此人之手。如今魏寇初来,必定望能早立营寨,站稳阵脚。诸位,可有高见?”

一众吴将听是张颌,想其不但骁勇难缠,而且韬略极高,皆不敢贸然进谏。就在此是,一将慨然而起,厉声喝道。

“魏寇初至,远途跋涉,营寨未立,正是空虚之时。更兼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张颌为前军,必有携带粮草。如若我军能烧毁其粮,魏寇必将士气大挫!!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岂可怠慢!?末将愿往!!”

众人闻言,定眼望之,正是吕蒙也。只听吕蒙声若洪钟,双眼虹光大胜。孙权听之,胆气一壮,慨然喝道。

“子明所言极是!!我军前番屡屡中了魏寇奸计,如今正需一胜,激愤三军!!子明若去,当应如何?”

“王上不必多虑。张儁乂统领兵众,运粮队即是其他将领。我观魏寇麾下,不少年轻将士,都是年少气盛,除了那姜伯约外,皆是无谋之辈。我可派斥候去探,看是何人护粮,随机应变,再图后事。”

孙权听吕蒙甚为稳重,说得是理,心头一定,遂教吕蒙率三千马军而出,又派朱然、全琮为副将一同而去。吕蒙领命,遂告退而出,与朱然、全琮准备去了。

到了晌午时分,吕蒙领军到南昌城外一处山坡,忽有斥候赶来回报,言看运粮队的将领乃是一年轻少将,看军中旗帜,应是一姓‘曹’的将领。吕蒙闻言,脸色一沉,根据先前所得情报,很快便猜到那少将大约就是曹真。吕蒙心头一喜,脑念电转,遂起一计,与身后朱然、全琮教道如此如此。两将脸色一震,忿然领命而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暗。却说,张颌引兵正行,忽然前方林口处一阵喊杀声响,风尘起处,只见一少年将士,引着千余兵马拦住去路,厉声吼道。

“朱义封在此!!张儁乂何在!?敢与我一战耶!!?”

张颌闻言,虎目一亮,眺眼望去,竟见是一年愈二十五、六的少年郎,顿时怒极而笑,暗道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数年前他张儁乂可将数万东吴兵马杀得闻风丧胆,狼狈而逃!!如今竟被这一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掠战!张颌念头刚落,军中一员裨将怒声一吼,当先出马相迎,口中喝道。

“宵小鼠辈,要与我家将军对战,先问过俺手上宝刀!!”

只见那魏将身形彪悍,手提一六尺大刀,纵马飞向朱然。朱然面色一寒,双脚一夹,纵马飙飞而去。电光火石之间,两马相交,那魏将舞刀就劈,哪知朱然灵敏至极,驱身一闪,便是闪过。随即大喝一声,声若雷轰,一枪猝然刺出,正中那魏将心窝之处。一声惨呼,朱然就一合间便将来袭魏将刺落马下。张颌大怒,猛拍马匹,飞奔出阵,怒声喝道。

“竖子休得猖狂,张儁乂在此!!”

张颌飞马而冲,快得惊人。朱然拧枪接住,两人战了数个回合,朱然忽地勒马就逃,其麾下部众一哄而散,纷纷向后逃奔。魏兵见状大喜,正欲盛势掩杀。张颌追了一阵,却忽然勒住了马匹,把手一招,厉声喝道。

“慢!!休得擅自追击!!”

张颌麾下一员部将闻言,驱马赶来,疑声问道。

“吴狗胆怯,将军为何不乘势追击!?”

“哼。那朱义封虽是年幼,但武艺不俗,刚才与我斗了数合,便故装落败而逃,此中必有诈也!!我等初来此处,不熟地势,若是贸然出击,若中埋伏,如之若何!?”

张颌冷哼一声,锐目生光,那部将闻言,脸色连变,方才知得其中利害,连忙毕恭毕敬地赞道。

“将军高智,我不如也。”

张颌却无理会,眯着眼眸,沉吟一阵,忽地脸色一变,急与那部将说道。

“吴贼麾下不少多谋之辈,只恐其欲来劫粮!!你速速赶去,与曹真吩咐,教他务必小心!!我将兵马整顿之后,立马赶来接应!!”

张颌疾言厉色,那部将听得一阵心惊胆跳,不敢怠慢勒马就走。且说在大军后侧,忽然一阵喊杀声起,一彪人马飞疾而来,为首之将,虎背熊腰,手提一柄阔口大刀,正是全琮也。全琮大瞪铜铃大的巨目,怒声喝道。

“魏寇受死!!”

全琮话音刚落,后军粮车队顿时大乱,各兵士连忙迎击。说时迟那时快,全琮已然杀入乱军之内,左突右冲,手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魏兵措手不及,被杀得阵阵倒退。曹真见状,面容大怒,怒发冲冠,把马一拔,扯声喝道。

“吴狗休得放肆!!曹文烈来也!!”

曹真纵马飞疾,挺枪倏然杀来。全琮慨然迎住,两人刀枪相碰,乱砍乱刺,杀得甚是激烈。曹真眼光寒冽,拧枪暴刺,枪式快疾至极,全琮刀式渐乱。曹真看得眼切,连忙加紧攻势。全琮不敌,猛地奋力一刀砍开曹真的枪支,勒马就逃。

“哼!吴狗不自量力,竟敢劫我粮草,此番必教你等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曹真见全琮欲逃,哪里肯舍,纵马就追。原来曹真早前见姜维屡屡立下大功,风头极盛,心里不忿,又自恃武勇,当下并无思索过多,把枪一招,引兵追袭。全琮舞刀乱冲乱撞,急喝一声撤军,来袭千余吴兵马军纷纷撤走。曹真从后引兵追袭,紧追不放。而就在曹真离开大约半个时辰,天色昏暗。张颌所派部将赶来正欲通报,却见后军粮队一片狼藉,又不见曹真的兵马,顿时心头一颤,脸色剧变。

就在此时,忽然东边小径上闪起一道道火光,伴随着一阵阵喊杀声震荡而起。只见一彪人马杀气腾腾地飞疾而来。曹真追袭全琮带走了过半兵众,粮车队四周仅有数千兵马,这时见吴兵又来袭击,顿时吓得大乱。一片火光之下,不知来了多少兵马。只见一将纵马狂飙,气势汹涌,如同一道雷霆般飙飞射来,那张颌部将仓促相迎,手中大刀还未提起,便听一声如若狮子咆哮的怒吼,震耳欲聋,随即觉得一阵飓风迎面扑来,喉咙一痛,便是倒落马下,眼看死绝。四周魏兵见得,连忙来挡。那吴将如若一尊无敌杀神,手中青铜狮头长枪,挑、刺、劈、扫、搠,如若百花绽放,瞬间杀死十余人。有数个眼疾的魏将看得,顿时认出了来将身份,惊恐喝出吕蒙之名。

与此同时,吴兵纵马蜂拥赶到,挥起火把开始烧粮。魏兵欲要来阻,吕蒙狂瞪,手中长枪狂舞挥动,纵马冲突,魏兵胆怯,数千人马,无人敢迎,竟反被吕蒙单枪匹马杀得节节败退,慌乱至极!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吕蒙劫粮

千余吴兵飞马四处狂奔,不断纵火烧粮,火势不断涌起,四下顿时光亮起来。眼看将近过半粮车尽着。就在此时,前方一片片如若翻江倒海般的喊杀浪潮轰起。张颌先引数千骑兵赫然杀来,眼见粮车被烧,张颌气得狮容狰狞,在火光之下,正见吕蒙虐杀自军兵马,顿时火气冲上喉咙,竭斯底里地喝道。

“吕子明,你找死!!!”

张颌话音刚落,坐下宝马四蹄奔动,如若一根脱弦之箭望吕蒙飙飞杀来。吕蒙听得张颌怒喝,震得整片山林仿佛都在摇晃,顿时心头一震,不敢迟疑,拔马一转,喝令撤兵。张颌眼见吕蒙欲逃,气得咬牙切齿,连声怒骂。吕蒙却不理会,引兵从刚才冲来的东边小径冲入。张颌狮目瞪得迸裂,疯狂追袭。吕蒙引兵过了一个路口,忽地两边数十个吴兵各推出许多柴草,前方马兵纷纷向后投了数十把火把,瞬间火势大作,原来柴草上早就淋了鱼油,这上火势一触,顿时暴发出道道冲天火焰。张颌见状,面色大变,急勒住马,背后兵众亦纷纷慌乱勒停马匹,一下子互相撞着,人仰马翻,一阵惊呼惨叫。那数十吴兵立马向两处山坡爬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张颌眼看前方大火,吴兵渐渐逃远,气得浑身抖颤,猛地一砸头盔,扯声怒喝道。

“吕子明,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辱,来日我张儁乂定当十倍奉还!!!”

却说曹真追着全琮那部吴兵,全琮却也狡诈,借着熟悉地形,带着曹真四处乱窜。曹真气得红了眼,疯狂追袭。渐渐地曹真身边从骑愈来愈少,待曹真回过神来时,身边竟仅剩下不到数千余人马,其余人马大多都是失散在山林各处。时下夜色正暗,曹真刚才追得仓促,并无多带火把。曹真唯恐受伏,连忙教兵士点起火把,数十把火把燃起。

就在此时,在火光照耀之下,忽然一彪人马猝然杀来,为首之将却不是全琮,而是一员身穿青袍,手提宝枪的少将,正是朱然。曹真脸色一变,暗道不妙。原来朱然逃去后,见张颌并无来追袭,便依照吕蒙之计,引兵前来约定之处。正好此时,全琮把曹真引了过来。

曹真已知中计,当下难敢怠慢,忽地一声喝起,喝令撤军,纵马夺路就逃。朱然冷然而笑,一勒马匹,挺枪截杀住曹真。曹真大瞪眼眸,拧起长枪暴刺乱搠。朱然拧枪相迎,两人杀了十余回合。突兀之际,又是一阵喊杀声暴起,竟是全琮率兵复回杀来。此下吴军两部兵马前后夹攻,魏兵大乱,曹真吓得面色苍白,心知若不拼死,必死无疑,当下施出浑身解数,却也是骁勇,硬是突破了朱然,引着一部残兵突破而去。朱然急纵马而追,全琮亦引兵杀来,魏兵四处溃散,凄厉的惨叫声惊天动地。朱然、全琮追杀一阵后,魏兵已折损近有千余兵马。朱然面色一沉,把枪一拦,忽地阻住了全琮,冷静而道。

“魏寇兵势浩大,我等不可贸然深入,适才我见山中火光涌起,想必吕将军已然得手。子璜我等先是撤去罢!!”

全琮闻言,面色一寒,恨恨地看了看曹真离去方向,冷声喝道。

“哼!便宜了这曹家狗贼!!”

全琮对朱然素来言听计从,当下拔马一转,与朱然一同收军撤去。当夜三更,火势渐灭,吕蒙这一把火可将半队的辎重烧毁殆尽,还好张颌及时赶来,惊退了吕蒙军,喝令兵马扑灭火势。张颌脸色阴沉至极,待曹真引残兵归来,连忙下马,跪伏在地求饶。张颌狮目红赤,怒声呵斥。

“我军初来,你身负重任,守护辎重,岂不知防备耶!?如今折损如此多辎重,全乃你之失职!!陛下早前有令,无论大小将校,凡有所犯,无可枉私,一律以军法处置,以证法度!!你自行了断罢!!”

张颌喝毕,猛地拔出腰间宝剑,砸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曹真吓得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眼见张颌满脸寒澈,并不像是吓唬。曹真顿时如坠冰渊,浑身冷得发寒,牙关打颤,泪流如泉,却无再作求饶。张颌冷着面庞,用余光暗暗打量,见曹真如此,心中怒火便消了大半。这时,张颌身旁一员裨将低声劝道。

“将军,这曹文烈乃是陛下养子,深受陛下还有一众皇亲宗亲宠爱,虽然陛下早前有令,一切重严。但是将军若真是处死了这曹文烈,纵然陛下不怪责,其他皇亲宗室暗里也会对将军生了怨气。”

张颌闻言,心里一震,叹了一口气,正欲张口时。忽然,曹真猛地执起地上宝剑,满脸愧色喝道。

“末将有负陛下厚望,此下便奉上人头谢罪罢!!”

曹真喝毕,果真拧剑望自己脖子砍去。张颌见状,急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曹真的手臂,然后另一手做手刀状,打掉了曹真手中宝剑,冷声喝道。

“我以为你还算是条汉子,却无料到你竟如此无能!”

“士可杀不可辱!!张将军你休要羞辱我!!”

曹真一听,顿时双眸迸射腾腾怒火,竭斯底里地吼了起来。张颌面色冷酷,狮目冷冷地瞰视着曹真,冷言而道。

“你竟不惧死,时下我军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尚留有用之身,知耻而后勇,待来日立功雪耻!”

曹真闻言,见张颌眼中闪过几分柔和之色,顿时心头一震,知道张颌有意饶了自己,泣声而道。

“可陛下有令!!”

“不必多虑!此事张某自会与陛下禀报。你且先去收拾,待日后能将功补过,陛下自然不会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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