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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女术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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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说这番话没有任何意义。

    “我想听明白!”洛小北略微一沉吟,再次扬起头,明亮的双眸落在黑暗中的阴影上。

    其实她应该问,有没有办法救她,而不是在这里弄清楚并不比性命更贵重的前因后果。

    洛小北算不上一个有骨气的女子,她很怂。但是现在她再怂也跑不了,自己不能跑,开爷又不知是敌是友。而淑尤尚且不知藏在何处,这一切对洛小北来说,都是一场没有把握的,还没成形便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计策。

    开爷只摇头,洛小北只能看到一个左右转动的弧度,却也知道,开爷这是不打算说了。

    洛小北笑笑,声音艰涩,又很轻,失了原本的清脆和少女的娇俏,又带了浓浓的自嘲,“都这般地步了,开爷还是不肯让我做个明白鬼!”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因为洛小北心里明白,开爷决定不说的,那就一定不会说。

    “那今日要如何将我解决了?”洛小北轻吸了一口气,音调也提高了几分,扬着脖子,倒有几分慷慨赴死的意味。

    开爷皱眉,斜飞的眉梢压了压,脚下一动,洛小北还在怔愣,整个人已经被悬空抱起。

    散发着豆绿光芒的夜明珠也被开爷顺手一抄,径直落入洛小北怀中。

    洛小北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而开爷……不知道是人还是鬼,所以抱人的那个神情淡漠,被抱的那个也只顺手将夜明珠隐在了淑尤给她的外套中。

    光芒消失,倒是隐隐听到了脚步声。

    这声音有些急切,每行一步也还算稳重,但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洛小北有些犹豫,她在想要不要弄出点什么动静来让人发现她的存在,但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何况,仿佛识破了她的心思一般,开爷也只不过短暂停顿,接下来在洛小北耳边回响的,便只有风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扮猪吃虎

    跑得这般快,这样的速度,别说受了伤的洛小北,哪怕她还是完好的,也追不上。

    事实上洛小北有些好奇来人是谁的,都能找到开爷和淑尤所在的地方,怕也不是寻常人。

    公输真儿身边带着那些厉害的汉子,若是他们,脚步声不至于这般稀零。季言已经被淑尤引到了别处,短时间里应该回不来,赵显那就更不可能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剩下的那就还有自己的师兄了。

    但她两位师兄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人,脚步声如此重,又如此明显,高手一听便能捕捉,无疑会很快速得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洛小北是万万没想到,会跟着来救她的,除了自己的大师兄,还会有杜阳。

    这个不知是死是活,又被她遗忘到那个角落里去了的人,居然还能赶来救自己。

    直到开爷将她放下来,洛小北这才又掏出了夜明珠,原本漆黑的墓室又在一瞬间被照得透亮。

    洛小北脸上的泥渍已经被晾干,她用手轻轻一搓,便会搓下来细碎的粉末。

    “你可以走了!”开爷瞧着洛小北坐下来后完全没有点身为性命堪忧之人的自觉,还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搓灰,以往可从来没瞧见过有这么爱干净的时候。

    洛小北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重伤得模样,抬胳膊抖腿还忙得不亦乐乎,仿佛身上的伤口都是画上去的。反正,结论就是,洛小北不止能自己走了,还能跑能跳的,一点不像刚醒来时那半死不活得模样。

    开爷也并不意外,因为洛小北决计不是认命等死的性格,若不是突然来了人,洛小北也一定会另外想办法,总之不会让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自然,开爷也不会白白让洛小北丢了性命,毕竟人是他带下来的。但对于她这伤口突然就好了的转变,也是有些意外。

    但他眼下没空理洛小北,他还有别的事要办。

    他也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还要再开口,身后的暗影里忽得又站了一个人。

    洛小北眼睛也不含糊,刚还笑嘻嘻的脸瞬间就沉了几分,暗道自己自信过了头,早知道刚刚就该跑路的,这会儿想跑都跑不了了。

    “看来你和这丫头还培养出感情来了?”满满的嘲讽和森冷的寒意,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从淑尤的嘴里吐出来。

    开爷皱眉,不说话。

    墓室顿时又陷入一片沉默,洛小北想要自己不引起注意都难,但让她觉得惊讶的还是淑尤和开爷之间不分上下的力量。

    洛小北才被开爷带走多一会儿?淑尤便能在顷刻间察觉,且在瞬间追了上来。

    这样的方法,别说寻人问路符了,该是直接在开爷身上装了个什么,一动便能被察觉到的符咒才是。

    但若是这样,淑尤之前还说让自己带路是何意?她自己大概一醒来就知道了开爷的地理位置,却还要假装不知道。

    所以洛小北感觉到淑尤是在试探她,也是如此。

    带路的在前面身先士卒,被带路的却完全不担心洛小北小心些会一命呜呼。

    要么就是带路的有本事不死,要么就是被带路的有本事保证前面身先士卒那个人不死。

    而对于洛小北死与不死的问题上,很明显,淑尤选择了前者。

    “感情是有的,过命的交情。”洛小北挑眉,自然而然得就接了下一句。

    虽她明知现在接话太过鲁莽,看起来有点像迫不及待的寻死了一样,但她和开爷的交情,也确实是过命。虽然每一次都是洛小北拖后腿,每次都是开爷来救。

    能这样坦然得说出这句话,也多亏了洛小北多年来练就的脸皮。

    开爷只皱眉,但是淑尤冷笑了一声,丹凤眼吊出一抹冰冷嘲讽,“你大概还不知道他为何要将你带来此处吧!”

    洛小北抬眼,明亮的双眸正好落在淑尤精致漂亮的脸上,她确实不知道,也确实章问。

    但她微微张了张嘴,嘴角一抹浅笑,“可我不想知道!”

    是了,别人说不说是一回事,洛小北自己想不想知道又是一回事。

    从淑尤口中说出来的定然是真相,也是开爷一路将她带过来的最终目的。虽然不知道开爷为何会临时起意让她回去,但要说她一点不好奇也是假的。

    只不过,她的倔脾气又犯了,既然是开爷将她带来的,她希望能由开爷亲口说出来。

    但她想得美好,淑尤却偏不给她机会,而开爷也决计不可能说。所以,最后,还是淑尤说了,“你能到这里,也亏得你有一身上好的血脉。”

    洛小北眉心一跳,怎的又和她的血脉有关?难不成她是什么千年精怪不成?喝了她的血能长生不老不成?怎么一个二个全都上赶着为了她的血,顺便还要解决了她的命。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冷然一笑,“那可就奇怪了!我的血又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怎的一个二个都冲着我的血来?”

    她没看开爷,只盯着淑尤的神色。

    这个答案,最让人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洛小北也不是没对自己的血产生过怀疑,她的血不管走到哪里,总能用来解决很多棘手的事。

    但她总没想到,开爷说要让她帮忙,帮的也不是找什么物件,而是要取血。

    脑海中的信息一条条过滤,但她的行动比思维更快,扑面而来的冷风让她迅速后退了几步,纤细的腰肢往后一仰,一脚上抬,腰身一拧,短短的时间里,整个人已经站直。

    白皙的手指轻轻一点便叩上了淑尤纤细柔弱无骨且冰冷如霜雪的手腕,但她旋即一丢,一掌已经迎上了淑尤另一手的攻击。

    但她手臂又往后退,另一手从侧面劈向了正带着强劲掌风扑向她面门的手,脚下不断后退,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嘴角带着浅笑,洛小北一边退,一边盯着淑尤的神情。

    淑尤秀眉轻皱,漆黑的瞳仁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

    洛小北应该没本事和她正面对上的,但她现在接她的掌,竟然也能轻松化解。

    她究竟是一开始就扮猪吃虎,还是昏迷的时候有什么觊觎?

第二百四十八章没有心

    洛小北面上笑嘻嘻的,事实上她心里也没底。应对淑尤半真半假的试探,她处于被动的境地,也只能见招拆招。毕竟,她是真的没那个能力和淑尤正面对上。

    眼睛被狸力的邪气所伤是真的,所幸她大难不死,也有青冥的树叶帮她化解了邪气。但她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却是洛小北自己也没想到。

    她刚醒时身上的疼痛很清楚,本也坐不起来站不起来,说话也困难。等她被淑尤提捏着衣襟坐起来了,又和开爷说了两句话,才发现自己的伤也恢复了。

    之所以说恢复了,是因为感觉很明显。痛意消失了,她也能自如得抬腕,现在也能迂回得和淑尤打上两招。

    洛小北没机会抽影木鞭,倒不是看着淑尤赤手空拳这才跟着行君子之礼,她本不是个君子,但淑尤的招式太过凌厉密集,她当真是抽不出手来。

    淑尤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自然被洛小北捕捉到了,事实上洛小北自己心里也诧异得紧。但她此刻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血脉问题,开爷将她带到陵墓中,既是为了她的血脉,却又为何让她走?

    “我倒是小瞧你了!”

    淑尤冷哼一声,明显失了耐心,手上的攻势更猛,全然不若女子的柔弱。

    宽大绣着暗纹花色的衣袖恍若暗夜中蹁跹飞舞的蝴蝶,冷冷幽香擦着洛小北的鼻尖,浓烈的杀意的直冲洛小北面门。

    淑尤的试探已过,这是真的动了杀意。

    洛小北心下反应迅速,手上的动作也加快,全然不似一开始的退让,隐隐有几分化守为攻的趋势。

    收起面上笑嘻嘻的神色,下巴绷直,这是动真格的了。

    淑尤面色冷凝,掌风如刀刃,每劈下一掌,都带着一击致命的果决。洛小北本就不是对手,却不代表她会认命,淑尤动作刚硬,她便用柔和的招式去化解。

    许久没用上的近身招式,一时用起来还有些艰涩,虽然艰难又凶险,但到底不至于伤了自己。

    淑尤的力道很大,和开爷不相上下,但洛小北也全然不是当初的稚嫩,聪明又有些本事,定然不会白白让自己丢了性命。

    只是,强大的力道带着排山倒海的迅猛气势,如同山川横亘,生生将洛小北和淑尤隔离开来。

    正是开爷!

    他站在两人中间,背对着洛小北,如鹰隼锐利的目光却正对着淑尤。

    黑沉的面色隐在夜明珠照耀不到的黑暗中,周身气势凝滞,拒人于千里之外。

    淑尤丹凤眼微阖,白皙精致的面庞如同高山飞雪般苍茫,她开口,字字如珠,掷地有声,“你当真要与我作对么?”

    “你过急了!”开爷声音很沉,不带一丝温度。

    淑尤一怔,眼角缓缓抬起,红唇如血,一张一阖,“被你藏起来了?”

    开爷抱臂,隐在黑暗中的脸看不出情绪。他没回答,但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洛小北听得清楚,但是被开爷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已经落地的夜明珠光芒幽幽,因为淑尤和洛小北的打斗,上面已经敷满一层灰,光芒也暗了几分,三人站成一条线,洛小北娇小的身子正好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淑尤和开爷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站在身后的洛小北握紧了手。而她隐藏在被紧紧捆绑的衣袖中的手臂,已经蓄满条条青紫的痕迹。

    那是和淑尤打斗留下的,终究,她融合了阴阳玉佩的能力,还是斗不过活了上千年的女鬼。

    “她已经没有用,让她走。”良久,阴冷的墓室里,开爷低沉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在外这么多年,竟也学得心软了么?”淑尤冷笑,高傲得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但明显,她是不打算放过洛小北了。

    开爷一直垂着的眼皮终于抬了起来,他狭长的双眼始终不曾睁开过,冷冷盯着淑尤,其中的威压和不容置疑的气势瞬间让淑尤的脸色白了几分。

    “你忘了,我们是没有心的!”他声音很低,说得很慢,夹杂着苍凉磅礴却如同北风呼啸而过的肃杀,如同万里高山染雪,又如苍鹰掠过莽莽原野只留下亘古苍凉的和远古的孤寂。

    洛小北一怔,她抬头,只能看见开爷隐在黑暗中魁梧的身影,带着浓墨染就的厚重。

    “呵!”淑尤精致的面颊缓缓扯出一丝笑意,如同春来时分刚刚融化的冰面,“是啊!我们是没有心的!”这声音似叹息似感慨,万分悲剧又凄凉,“但是”

    “我们是有本分的!”她话音陡转,话锋寒芒如寒冰利刃。锋利的匕首出鞘,明晃晃的金属幽光刹那越过黑暗映出洛小北落满污渍的脸。

    洛小北抬头,一双眸子如同秋日汪洋,碎芒点点,浩瀚如夏日苍穹,明晃晃的幽光擦过她的双眼,仿若要搅混平静无波的水面,尖利的刀锋正取她心脏所在的位置。

    “哒、哒、哒!”长久的冰冷死寂,液体落地的声音,一点一滴,仿佛敲击在谁心脏上,均匀的鼓点奏出一曲平缓的歌调。

    浓重的血腥气霎时在黑暗冰冷潮湿的空气中蔓延,卷走长年累月堆积而起的腐朽和阴暗,也不知是谁的呼吸声,缓慢悠扬、紧张急促,交织而起。

    淑尤精致的一向微阖丹凤眼瞪大,漆黑的瞳仁满是不甘和怨愤,其中倒映出一抹看不清面孔的黑影,她白皙娇嫩的手指叩着华丽珠翠点缀而成的锋利匕首,如同最后一抹璀璨绚丽的彩虹,喃喃低语,直到最后一滴雨露被彻底蒸发。

    血红诡谲的刀锋,距离洛小北的心脏还剩最后一毫米的距离。而她抬起的手臂,被华丽的匕首整个贯穿,贴着筋骨,暗红的血液不断低落,脚下的灰尘部分溅起,部分染红,又迅速沉入到更深的地面与墨色融为一体。

    淑尤瞪大的双眸缓缓从洛小北脸上移到自己心脏处,她心脏的位置,一根锐利的青冥枝丫将她整个贯穿,没有任何液体,也不见任何伤口,但洛小北听见了,木质碎裂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九章讲故事

    淑尤白皙的手指往回一叩,锋利的匕首带着洛小北的血液迅速抽出。她步伐摇晃,宽大的暗纹衣袖垂落,一步一步,将视线移到开爷的脸上。

    嘴角划过一丝凄然的笑意,她抬起手中的匕首,铁锈味儿阵阵扑向她的鼻尖,掩盖了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

    她笑,不言语。

    开爷环抱的手臂往匕首探去,他的手中,一盏灰扑扑的油灯,正接住一滴滴往下而落的猩红液体。

    “哒、哒、哒!”一滴,两滴,时间,一秒,两秒。

    “啪嗒!”淑尤手中匕首恍然落地,沉闷的声响让面色苍白的洛小北回神。

    手臂上的伤口一点没有愈合的趋向,疼痛已经席卷了她的大脑。豆大的汗珠如同蜡油颗颗滴落,从她的额角,从她的脖颈,一滴一滴,落入墓室满地的灰尘中去。

    “他不曾给过我心,我却知道,我是有心的!你也是有心的!”淑尤的声音很低,苍白的面颊掩饰不住她嘴角那抹灿烂如盛开的牡丹的笑意。

    她白皙的手指缓缓抚上开爷冰冷绷紧的面庞,夜明珠的幽光渐暗,漂亮的丹凤眼再次阖上的前一秒,她最后再说了一句,“将我放回去吧!”

    开爷一直不曾动过的左手迅速将她僵硬的身子接住。如墨暗沉的墓室陡然安静了下去,只有尚未干涸的血液还在不断流淌。

    而他的右手,一盏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油灯,盛满了一灯盏的血液,仿佛烛油,却始终不能点亮一盏简单不过的油灯。

    因为那盏灯,没有灯芯。

    洛小北腿一软,整个人坐了下去,她迅速抽出一根破布条,将自己受伤的手臂紧紧裹住,止血为上。

    但她不能晕,洛小北暗暗警告自己,晕在这里,没有人会管她的。

    也包括,开爷!

    开爷面无表情,将右手的油灯放置于地面,而他怀中的淑尤却已经不见,若不是洛小北还在流血的手证明之前的残酷,居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他的左手多了一根紧紧缠绕成绳状的灯芯,青冥的幽光将灯芯衬出青绿。开爷狭长的双眸盯着那根灯芯看了半晌,这才缓缓抬头。

    视线正落在面色苍白双腿发软的洛小北脸上,他黑色的面颊仿佛也随着那根灯芯变得青绿起来,明明晃晃,却看不真切。

    “我知道你喜欢听故事。”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没了以往的冷意,他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只管听着。”

    你只管听着,而不是你要不要听。

    手臂上的伤口越痛,洛小北意识越清醒,她没出声,垂着头,将视线落到满是灰尘的地面。呼吸轻微,像是已经晕厥过去了一般。

    开爷不再看她,将视线移到那盏油灯上,缓慢沉稳的语调,开始了他关于故事的讲述。

    帝王的随行队伍声势浩大,北风呼啸而下,旌旗猎猎,滔滔黄河奔流东去,舒缓从容,群山逶迤蜿蜒,江水如练。

    仪仗迢迢,蜿蜒千里,功绩卓越的帝王享受着他勤政半身所换来的太平盛世。

    伊阙朦胧,沃野青翠,充满着盎然生机的群山见,蜿蜒的山脉如同匍匐已久的巨龙。

    而帝王车碾必经的前方,一人头戴高巾帽,身穿交领窄袖衣,袖口和领边均缀有勾莲纹,束腰绅带,面庞如玉。

    他气定神闲,立于声势浩大的帝王车碾前,身后跟着一别样装束的女子,宽大的衣袖和暗红交织的交领暗纹丝毫不掩盖女子娇媚的身段。

    她低垂着眉,周身荡开如水的柔波,北风扬起她宽大的衣袖,飞舞如蹁跹的蝴蝶,悠扬的弧度撩起一抹幽香,穿过北风,落入莽莽原野和浩浩山峰。

    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停下了他的车碾,有同样头戴高帽的人踩着急切的步伐靠近面庞如玉,衣着华贵的男子,低声询问了两句,便又急急回到了帝王的身旁。

    尖细的嗓音婉转低沉,佝偻的脊背仿佛要戳入泥土中,“禀陛下,前方有人说有一宝物呈于陛下!”

    “哦?”浑厚低沉带着天子威压的声音从华丽的帘幕后传出,帝王兴致勃勃,“是何人?所呈宝物又是何物?”

    “那人自称偃师!至于是何宝物,只有天子威严才能得见!”

    一双纤手柔弱无骨撩开华丽厚重的帷幕,娇媚婉转的脸颊带着欢爱后的余欢,面颊绯红,媚眼如丝,一颦一笑,媚如秋水,醇如春露。

    “那陛下可要带着媚儿一起瞧瞧吧啊!”人如其名,人比花娇,声音酥入骨。

    帝王一手执上那双娇嫩柔弱的手,心下大喜,口中的旖旎宠溺仿佛要溢出车碾,狭长暗藏锋芒的双眼扫过女子娇羞的眉眼,“你先休息,如果这宝物不错,那寡人便送与你!”

    女子心下欢喜,容颜越发娇媚,唇角微勾,若春水拂面,杨柳抚风,在三月万物回春,春暖大地的节日里,撩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帝王威严的面容一笑,帘幕放下的瞬间,天子的威严再次回转,哪里还有半分芙蓉帐中的柔情?

    佝偻脊背的下人只当没看见,他不说话,便不会引起注意。只乖顺在前头领路,不用帝王开口,他便知自己的所知所闻所见,都要按照帝王的心思来。

    北风猎猎,万物回春的季节里,偏又在这几日刮起了强烈的劲风。

    帝王西巡狩猎的路上,注定会因为突然回转的北风而掀起一段不平常的涟漪,但这段涟漪落入历史的长河中,却又是最不起眼的随风而过的水花。

    转瞬即逝,不可探究,无从证实。

    女子低垂的头轻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丹凤眼勾起一抹撩拨盛世的芳华,北风忽止,万物俱静,碧空下猎猎作响的旌旗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声响。

    不再年轻的帝王由人搀扶,他站在高高的帝王碾上,俯视站在他身下的,看不清面庞的两人。

    衣饰华美瑰丽,不似一般的勋贵之家。

    帝王威严的双眼俯视良久,这才冷冽着语气缓缓开口,“偃师?”

第二百五十章魁儡子

    “是!”声音浅浅,清脆如融化的寒冰。

    回答帝王的,并不是面庞如玉头戴高巾帽的男子,而是那位一直立于男子身后的,只用一根素色丝带绑发的女子。

    风乍起,女子如墨的长发从额前撩起,她精致的侧脸小巧的下巴惊艳了帝王的眼。

    “你抬起头来!”威严的声音不容置疑,天子积聚的威压和皇权的贵气,在高高的车碾上,一览无遗,淋漓尽致。

    女子眉梢轻动,朱唇娇艳如同晨雾中盛开的牡丹,丹凤眼吊着的妩媚与她额间的清冷相得益彰,姿容妍丽,肤如凝脂,只身上清冷的气质淡然清冷,幽远如同千山暮雪,万里薄雾。

    帝王狭长双眼微阖,周身的气势霸道凌厉,皇权之上威压,在浩瀚碧空之下,彻底将蜿蜒绵长的车覆盖。

    “你所呈为何物?”

    “魁儡子!”

    女子声音清冽,猎猎风声似在附和她的话语。宽大的衣袖随风鼓动,她纤细瘦弱的身姿,脆弱易折,似要随时随风而去。

    女子娇嫩白皙的手腕轻抬,双手交叠,浅浅的音调湮没在风声中,而那位面庞如玉的男子却随风而舞,姿态优雅,状如活人。

    “这……”帝王双眼缓缓睁开,常年积威的脸碎裂出一丝难以置信。

    “陛下!”娇媚的呼声由远及近,娇俏的身段柔弱无骨,水蛇细腰在靠近帝王的刹那便轻轻柔柔得靠了上去,芙蓉面,新月眉,美过春水,“这魁儡子状如活人,当真是开了眼界。”

    帝王威严的面庞牵出一丝笑意,宽大厚实的手掌抚上杨柳纤腰,似不经意往下滑落。而他目光所及之处,并非魁儡子,而是一直垂眸而立,状如远山薄雾的素色女子。

    “陛下!”娇媚的呼声绕了好几个弯,旖旎娇嗔之态让帝王收回了目光。

    帝王狭长双眸在芙蓉面上轻扫,再一回转,落到了面如冠玉的男子身上。

    “爱妃可喜欢?”帝王威严的声音浑厚又冷冽。

    芙蓉面笑容不减,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喜欢是喜欢,就是这魁儡子不像傀儡,倒像活人。随侍身侧,未免落得轻浮。”

    帝王双眸轻抬,宽大的黑色织金暗纹画出雍容贵气,“那寡人,便拆了以解爱妃疑惑。”

    这份娇宠爱溺施恩与芙蓉面,而帝王的双眼却始终落在一处。

    便有侍人鱼贯而入,意欲拆卸这被称为魁儡子,一言一行却如同活人一般的男子。

    一直低垂双眼而立的女子终于抬头,眉眼淡淡,娇嫩双手轻抬,一个单音节过去,仿佛不知疲累的傀儡终于停下动作,静静立于一旁。

    衣饰掉落,由木、胶、漆、毛发、黑白丹青等各种原料制造而成的傀儡,外表内脏一应俱全。

    帝王双眸微闪,视线终于落到那双纤纤素手上,片刻,帝王终于发出愉悦笑声,“此女技艺可与自然造化媲美。”

    随侍之人瞬间跪下,在帝王车碾前立了一片。

    “陛下,那这魁儡子还要送与人家吗?”娇媚之声轻柔响起,柔弱无骨的纤手抚上帝王的衣襟,身姿娇小,整个人弱柳扶风般,顺势靠在帝王身侧。

    “自然!以后这傀儡便归你了。”帝王大掌收回,语气冷冽。

    芙蓉面笑容一敛,面上惊慌失措,华丽群裾曳地,柔弱无骨的身段瞬间站直,再直直跪了下去。

    随侍之人见状,低垂着脊背,上了车碾,将跪着的,面色苍白的女子扶了下来。

    芙蓉面成了白牡丹,但那份娇俏依旧难掩,她不曾出声,只任由随侍之人将她拽走。

    帝王之前,最忌得寸进尺,也最忌恃宠而骄。

    北风呼啸而下,一直沉默而立的女子,素色丝带随风而舞,如墨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在猎猎北风中,半遮半掩那张精致如素色牡丹的容颜。

    华美,娇媚,倔强,迎风而立。

    帝王尊贵的身子一动,便有随侍之人一拥而上,随侍身侧,以防不测。

    “尔等退下!”威严的嗓音压下,随侍之人全部止步,却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黑色织金暗纹的衣袍在女子身侧前停下,强大的气场缓缓靠近,女子半分不动。

    帝王手指一探,双手抚上女子娇嫩的下巴,轻轻上抬。女子如同秋水洗过的双瞳明亮而清澈,湿漉漉的双瞳暗含无尽诗意。

    帝王心下大喜,目光扫过面庞如玉的魁儡子,大声赞道:“妙!妙!妙!”

    女子双唇轻抿,双眉如远山含黛,她目光虚缓,越过帝王肩侧,落到万里迢迢,奔腾不息的江河之上。

    芙蓉帐再次落下,车碾外围春光灿烂,北风猎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面若冠玉的傀儡被随侍之人搬上了另一处车碾,自然也不曾有人注意到,由木头所制之人,悄然抬了头。

    目光所及之处,是千人所侍的由华丽帷帐遮掩的队伍中最高的车碾。傀儡本没有自己的情绪,它们皆是由主人一时兴起或者耗费心血制造出来的玩物。

    供人玩乐,供人欣赏,也用于别的,不可为大众所知的目的。

    但那又如何?从头到尾,它们都只是一个算不上人的,活在历史长河中的过客。它们没有名字,唯一有的称谓,便是魁儡子。

    傀儡,木偶,它们本就不该有自己的情绪。它们从始至终,只是主人手下的工具。

    芙蓉帐暖度**,在密不透风的帷幕里,一些故事正在开始,而另一些故事正在结束。

    至于那只魁儡子,没人在意。它的命运,便是在它消耗完自己身为工具的使命后,被随意丢弃。

    落在布满灰尘的暗无天日的仓库中,除非有人心血来潮,再次想起它蹁跹的舞姿,再次将它搬回到如洗的碧空之下。

    但也没人在意它,而这座浩瀚逶迤,华丽富贵的王宫中,又多了一位眉美貌倾城的新宠。

    这王宫中,最不缺的便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们生为帝王生,死为帝王死。

    没有例外,也没有人可以幸免,也不会有人不一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本分,公输班

    “咯吱”

    陈旧的门被推开,许久不见的光线落入黑暗的仓库中,掀起满室的灰尘和尘埃。

    身穿华丽裙裾的女子立于仓库外,她白皙娇嫩的脸更多了几分媚意,可眉眼间的冷冽,又将她抽离出尘埃。半妩媚半倾城的意境,在她脸上,交织得相得益彰。

    有随侍之人急急跨入黑暗的仓库,女子素手轻抬,朱唇轻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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