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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为王-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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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威坐进驾驶座才小声:“我们来也是想提醒你,纳猜叔叔说他得到消息,这边有不少军方调动,特区新城实际上也有了好几方的博弈,我一直也在观察,现在全靠那位于小姐掌控了翡翠大渠道,没人能替代她这两年营造出来的渠道,谁都受不了这么巨大的翡翠税突然断流变故,所以庄小姐才能压住各方,纳猜分析你手里的兵力对她也至关重要,好……回头安排好了,我就去中国找你,我都迫不及待了!”

    那小眼神就差来个吻别,白浩南赶紧站在学校门口挥手告别,其实他现在的心里也迫不及待。

    李海舟一直无奈的摇头,跟着站在白浩南后面看他把人送走:“我们……从这边走?”

    白浩南笑着点头:“我俩都没有正常经过边境口岸的记录,我甚至连护照都没有,你说我俩能从那边还得横穿一个国家走不,而且明明这国境线就在这几公里外,这里才是距离中国最近的地方,你知道路吧?”

    李海舟嘿嘿嘿笑,他跟邱泽东没少去边境线市场转悠:“那……现在就走着?”

    白浩南心细:“不差这一会儿,等他们到了国边境线打来电话,我们再出发,三四个小时而已。”

    李海舟也有点憧憬:“两年多没回国,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我还能干什么。”

    白浩南看他心情好,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跟庄小姐谈得不是很顺利,所以她没给我钱,先欠着回去我想办法给你凑点,保证让你回家不落面子。”

    李海舟瞧不起他的客气:“老板,多了不说,于老板多有钱我还是从勤务兵那里听说了,再说庄小姐这样的人物都愿意把米儿小姐嫁给你,你这不是拿着金饭碗讨口么,分分钟发达,我担心个什么,只怕回去不打仗的话,我就没什么用咯,你不会让我去你那以后当个保安看大门吧?”

    慢慢走过哨兵把守的学校大门口,白浩南还有习惯性的回礼:“你想做什么,打了两年仗,你有什么感受改变没?”

    李海舟承认:“一开始我也是图刺激,但真的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是觉得过太平日子好,你不在,我跟老宋也聊过,如果我不是走错了路,准保也是跟他一伙儿的,没有你罩着,你说这两年多,多半只能冲在前面当大头兵扔炸弹,没准儿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片山坡上了,所以这口新鲜尝过以后,可能我也不会再想打仗了……不过也说不一定,如果我瘾儿犯了老板你能帮我再联络下庄小姐过来打工吧?”

    白浩南没想过如果,但这么一说,人生还真是奇妙,这是不是就是佛经里面说的因果呢?

    不过李海舟提到于老板,白浩南也准备给于嘉理说一声,毕竟自从自己来了这新兵培训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于嘉理自从回了国就没见过,只是时不时打电话来了解他的状况,她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事必躬亲的风格,那么能指挥人的当然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危险中,所以现在自己有了变化,于嘉理毕竟还有那么大的产业呢,虽然自己可能无足轻重不会影响到什么,但于情于理都该说一声,想着刚摸出来手机,这时候却突然从灰色的教学楼那边传来声清脆的枪响!

    几乎是本能,阿达立刻朝着地上趴了想刨沙盖住头!

    白浩南和李海舟却飞快对视一眼:“老邱!”

    对于这片已经好久没有听见枪响的地带,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动静,操场尽头那边的车辆保镖们也冲出来,远远看见这边白浩南还挥手,用手势指示大概方位,正是庄沉香之前待过的会议室!

    所以白浩南跟李海舟职业性的拔出手枪冲过去的时候,还是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邱泽东,千万不要让他俩面对弟兄之间拔枪相向的场面。

    普通操场的距离,穿过去,一组警卫连的士兵已经抢先赶到,表情神色各异的站在门口,特别是面对这边冲过来的白浩南和李海舟那表情,更让人着急!

    午休的官员们有人站在门口了,白浩南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不需要他伸手,门口的保镖、侍从、助理、官员立刻给他闪出道儿来,比之前祈祷的还要无情,邱泽东已经躺在血泊中了!

    身上依然还是他们在战场上穿回来旧得发白的军装,空着双手,一条胳膊还吊在绷带夹板中,直接倒在地上,浓稠的鲜血已经浸泡住了后脑勺,眼睛都还睁着的!

    见识了那么多战士的牺牲,白浩南已经尽量轻描淡写的处理这种感伤,但眼前是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最为倚重的朋友啊,要说这会儿脑海中没闪过点后悔,后悔没有直接把这个书呆子拖走,那是骗人的,可真的能拖走么?

    枪响的那支手枪就放在桌上,银色的手枪无比熟悉,这让白浩南更痛苦的闭了闭眼,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庄沉香站在桌面边,抱着手臂冷冷的扫视白浩南,眼神已经可以用凌厉来形容,长长的会议桌那头粟米儿则是愣愣的看着,她肯定亲眼看见了枪杀。

    对,这个时候可以用枪杀这个词了,在战场上习以为常的开枪射击,在这里就应该是枪杀了吧。

    白浩南只能慢慢的半跪下去,伸手抹过邱泽东的眼睛,那还带着温度的僵硬,让他都没法念出经文来!

    几乎从来不后悔的他这时候还是后悔,可不到这种地步,谁知道会这么惨烈呢?

    不爱跟人争论什么大道理的白浩南其实有点想不通,这特么一个狠,一个倔,特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呢?

    庄沉香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怎么?你要来给你的弟兄报仇么?”

    看着血泊里的同伴,白浩南有些徒劳的慢慢摇头,把勇士插进腋下枪套里回看一眼,那边李海舟就无奈的也摇头从外面关上了门。

    脱下身上的夹克,把邱泽东的遗体从血泊里面扶起来,包裹住上半身平放在旁边,声音都有点悲凉了:“我知道你很难,压力很大,我也知道跟你说什么佛家佛经是废话,可哪怕是看在我面子上把他赶走不行么?非得这样!”说到这里忍不住都哀嚎的吼了嗓子:“非要这么狠干什么!”

    庄沉香的声音比他尖利更有力:“改革!我这就是在改革,你懂不懂!改革者从来都难以善终!更不要说得善名了!我知道他不是坏人,可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才让局面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他却要跳出来争论方法不对,你作战的时候有人这样跟你瞎废话,你该怎么办?”

    白浩南痛苦得牙都咬紧了,庄沉香干脆指着他一起骂:“改革从来都不是过家家,我动了几大自治区的利益,我老子都要杀我!何况他?你说他串通下级军官想跟我掰手腕,制造眼前局面的动乱因素,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这是不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你教的!改革必须强势,手腕强硬,改革肯定有阵痛,嘴上喊人人都喜欢,但事到临头,七嘴八舌的乱七八糟主意要不要统一思想?你打球的时候队员们各打各的行不行?这也是你教的!还有,你打比赛敢说绝对包赢?这么大的改革,谁敢说百分百正确,你那个于胖子都给我说方案没有尽善尽美的,风险有多大你不知道,我坐在这里随时可能被反攻清算,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还留下这个书呆子来跟我谈判,武则天说过,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要不要我跟米儿都死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回一下头?”

    多少次白浩南面对女人转身,最为凶悍的可能就是当初伊莎拔出来威胁的那把刀了,但迄今为止还是这个著名狠辣的女人最能下手。

    所以靠在墙边,白浩南脑海里乱作一团,好像不停拨开的迷雾又被遮挡,还真不如重新回到寺庙去出家,好好钻研下人生的大道理,怎么感觉什么道理都是人说出来,明明这俩都没错,为什么就非得争个你死我活呢。

    偏偏这时候白浩南的手机响了,他有点木木的摸出来接听,原以为是阿威,结果是于嘉理:“我刚听你那国尼姑给我打电话来说你决定回国了?”

    白浩南唔了声,于嘉理连珠炮:“好!回来吧,很多事情要跟你谈……”

    庄沉香还在发飙:“我在跟你说道理!你嫌我心狠手辣,可平庸之辈心里只有自己只有家,没有国,我选择的大业先有国才有家,成大业者必须正确地取舍,不然成个屁的大业,要成大业的就要有牺牲的准备!军方警告我,如果不让你归化国籍彻底为我们卖命,就要干掉你,免得你有了其他心思成大患,你说我该怎么办?说话呀!还敢跟哪个狐媚子打电话?”

    女人发起飙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怒气冲天的庄沉香居然抓起桌上的手枪朝着天花板砰的一枪!

    门外李海舟也立马嘭的一下撞开门,和阿达一起冲进来,结果看见是对天开枪有点愣住,白浩南正好听见手机里面于嘉理吓一跳:“呀?你们在吵架?不说了不说了,回头再说……”

    他也索性把那什么十几万的手机朝桌上一丢,顺便看见手腕上的什么名表也摘下来丢在桌上:“大道理我不会说,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也什么都不带,从今往后,互不相欠,我弟兄我自己带走。”

    说着弯腰抱起邱泽东的遗体来,这事儿凭白浩南真是说不出谁对谁错,自己给了庄沉香梦想,也给了邱泽东梦想,偏偏这俩会撞一起,还是自己不愿掺和的狗屁大业,可又能怎么办呢。

    李海舟提着手枪站在门口,也有些难受的看白浩南大踏步走出来,摇摇头跟着抱起阿达走,接着听见那会议室里传来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浩南回不了头,安抚不了她了。

    外面的人看来都已经被李海舟凶神恶煞的撵出去些距离,现在看着白浩南抱遗体走掉,凡是军队这边的难免都跟着跑几步想问问怎么了,官员们则挤到门口去慰问行政长官。

    是人就会形成团体,这几乎是必然的走向。

    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利落呢?

    白浩南什么都不想说,还是李海舟随手要了把车钥匙,开上一辆破皮卡来把白浩南和邱泽东装上,白浩南没坐进座位里,而是在货厢里背靠驾驶室摇晃着,看着远处那个学校大院越来越小,怀里的遗体却越来越重,忽然很想哭,记忆中好像就没有哭过的情绪,从来都没心没肺的白浩南怎么可能为别人哭,喉头一阵阵的翻滚,可就是哭不出来,甚至都不敢揭开那件夹克,看见那黑瘦的脸庞。

    李海舟比他调整得快,接连换了好几个路口,发现都有人把守,干脆绕远些,需要翻山过去的一条路,正好可以把邱泽东安葬了,从皮卡车上拆下挡板当铲子,在土坡上砸开一片坑埋了这个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点上三支烟在土堆上,等白浩南颇有些神不守舍的念完经,拉了他跟阿达就钻进密林中。

    看得出来白浩南的状况不好,李海舟还不停的给白浩南说笑话,就是只字不敢提老邱:“好了,从这里翻过去下山就是县城,我们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回国了,你还有路费没?我没钱!”

    白浩南摸摸身上的t恤,他都多久没有到商店买过东西了,手指刚触到腰上宋娜当初缝的贴身证件银行卡包,就听见阿达急促的狂吠一头扎进旁边的草丛。

    真的,恍恍惚惚的白浩南完全是下意识跟着狗子扎下去。

    他那运动员身体几乎是本能的有保护意识。

290、我明白了

    李海舟满不在乎的一边走,一边回头嗤笑:“卧槽,你……”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炸响!

    如同过去的时光里面无数次引爆的声音,没有延时起爆,没有那李海舟自己亲手安放地雷边的几块石头做警报,白浩南感觉就在自己的身边,嘭!

    一股狂风般的气流冲过头顶,接着漫天血雨洒落下来!

    冲扑到草丛中的白浩南再抬头,好多似乎还带着温度的液体跟碎片直接滴到他的脸上身上!

    几块较大的残肢碎片落在面前草丛上,发出习以为常的噗嗤声,好像就是个小背包或者小南瓜……

    哪怕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白浩南瞬间还是凝固了,可以说一直相依为命的人化为另一种物质状态,这种心理上的冲击,让白浩南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全身都在摇晃了!

    短短的时间第二次冲击!

    如果不是李海舟要走在前面带路,又或者不是阿达,自己对它的信任哪怕少了半分,根据他现在对爆炸的了解,站在原地的自己已经变成一样的状态了!

    一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战栗朝着全身蔓延,白浩南觉得随时都能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恐惧、后怕、庆幸、又或者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支撑着他勉强摇摇晃晃朝着视线所及能看见的那最大的肢体挪过去,真的是挪,他连抬起脚步的力气都没有,脚底在地面腐烂的植物上发出摩擦的轻声。

    等挪到那最后一块球状物体面前时候,看着那还睁开的瞳孔,回忆起好像瞬间前那黑瘦脸庞也死不瞑目的样子,白浩南已经支撑不住直接跪下去,无数种情绪在脑海跟身体中汹涌澎湃,仿佛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白浩南想扬起脖子使劲高喊发泄出来,但嗓子眼堵住了一般无法用力,当手掌触摸到那还带着体温的物体时候,当手指触碰到那还柔软带着油汗的眼皮时候,几乎是本能的,白浩南喉头能发出来的声音就是:“我愿一切有情,永得安乐离痛苦……”

    熟极而流的回向文都念了无数次,在国是为了化缘赐福,在小镇是为了教化少年,在战场是为了平复心情,但这一刻,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打在白浩南的脑海中!

    金光闪闪的那种!

    接着仿佛又有另外一条思想的渠道张开,过往种种,仿佛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复盘!

    儿时对足球的热爱,恍惚中母亲的背影;

    无数日子在球场上汗流浃背的让自己累得不想那么多,不去思恋羡慕别人和美的家庭,所以才成天瞎折腾耗费精力,才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球场上生龙活虎的下黑脚使暗招,拿到第一笔卖球资金时候,再看看那些认真踢球的队友,心中奉送那句hmp;

    一脚定乾坤的最后一记美妙射门;

    熊熊大火中被撞飞的车头;

    酒瓶子砸在别人头上飞溅的碎片;

    李琳那张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笑脸,还有那个捻手指的动作;

    烈火中**的和尚;

    黑夜开枪射杀的枪火中那个满脸惊恐的少年;

    战场上扭曲的表情,黑青色的尸体漫山遍野;

    无数张宜喜宜嗔,神态各异的女性脸蛋,或妖艳或矜持,或怒骂或撒娇;

    还有无数具尸体,那些身首各异,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场面也在交叉出现,所谓美女俊男不过是一张毛发皮囊的感受如滔滔流水般,水到渠成的就明白了。

    都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面前不知道开辟了多少条通道,同时滚动播出!

    仿佛连脑容量都冲开扩展了,多线程运算得毫无障碍,车水马龙的流转!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哪怕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白浩南都恍若感觉,片刻之前的自己,已经全部都死去了!

    现在的自己仿佛一个新生的孩子!

    他没发现自己几乎下意识念动的经文已经变了腔调,带上哭腔,也就变得好像在唱,拖长了声音唱下去:“

    我今回向诸善根,为得普贤殊胜行;

    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

    面见彼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

    我既往生彼国已,现前成就此大愿;

    一切圆满尽无余,利乐一切众生界……”

    从未看过任何一本佛经,从未追求了解过任何佛经故事传说的白浩南,仿佛无比明了这段话的含义,任凭泪流满面,高唱我歌!

    去特么的什么佛经,去特么的什么信仰!

    整个脑海轰的一下豁然开朗!

    大彻大悟!

    跟佛经无关,跟信仰无关,跟特么过去的人世种种都无关!

    我活着!

    活在当下!

    那就是人生的一段感受,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没有什么念念不忘挂在心头,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去不了,没有什么事情不能面对,我就是我,人死如灯灭,哪怕是豆大的灯芯火苗燃烧起来,终究也有燃尽的时候,但既然在燃烧,那就要活得有光亮,有热度,能照亮哪怕一丁点地方!

    活着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已经拥有了这么美好的事情,还有什么苦难、愤怒、怨恨放不下呢?

    自己做什么还重要么?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了,哪怕是给自己一个铁棍要慢吞吞的磨成针,哪都行!

    感觉现在拿任何事情给自己做,都能静下心来慢慢做,磨针都能磨出花样来,因为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不是非要砍天杀地,让全世界都看见,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自己沉浸进去!

    不管最后失败还是成功,自己用心去做了,这一辈子就没有白活。

    整个脑子里面都在嗡嗡作响,用宗教的话来说是鼓乐齐鸣,繁花似锦,欢迎您来到了天堂!

    回向文念完了,白浩南仿佛整个灵魂都抽离了躯体,站在高处俯看,看见自己,看见那个一身脏污t恤的躯壳,满脸泪水,表情平静,仿佛被什么操控的木偶一样,从腋下抽出那支勇士……

    不是对着头上扣动扳机,而是看都不看,全凭手感娴熟的拆散,随手扔开!

    朝着各个不同方向乱扔,弹匣里的子弹都分离出来扔。

    连同身上的备用弹匣、格洛克、小腿上的小刀,任何跟刀枪杀戮有关的东西全都扔了个干净,还使劲摸了摸衣兜确认没有东西了,站起来。

    灵魂仿佛就在这个时候归位,转头带着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微笑,对旁边的狗子摆摆手:“阿达,跟我回家吧!”

    就朝着李海舟选定的方向,留下伙伴在这里尘归尘土归土,大踏步的前去。

    狗子愣了楞,蹦起来冲到白浩南的脚边,还往前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好像感觉遇见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291、如今我已飞得太久,才知道你就是春天

    白浩南是被遣送回家的,谁叫他一身脏兮兮的还带着血肉痕迹呢,关键还没现金。

    他也没想到这边关卡这么多,反正就是一露面,立刻被逮住,阿达犹豫了下,也束爪就擒。

    不过他也没什么为难,解下腰间的那个银行卡布袋,王建国的身份证和之前越籍的护照签证之类都已经扔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报上白浩南的身份交代:“对,我就是那个曾经的职业球员,被人骗到这边赌场,你要说绑架也行,反正就是在那边鬼混了几年,身份证掉了,到处乱糟糟的打仗更危险,直到最近才跟朋友一起逃出来回国,遇见地雷了,他被炸死在那边山上,要不你们带上东西去给他收尸。”

    完备的社会体系就体现在任何细节都会尽量搞清楚,这一身星星点点的血迹跟不明纤维肯定要搞清楚,真的有军警押着他一起又找回去,白浩南的记忆力和阿达的嗅觉都能保证路线不错,这时候心态平稳的指点如何给李海舟收尸。

    其实他不知道这种口岸是出来容易回去难,查得很严,但是再严也合情合理,白浩南甚至能指出那一叠几张银行卡都是自己的,密码很清楚,查查使用记录都起码两三年以上没动过,身份更是算半个名人,要不是这身血污,恐怕当时就扔收容所了,最后耽搁了几天,最主要还是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甚至连当初的失踪都没有报案,就算上网搜索,也是两三年前昙花一现的在桂西出现过,银行卡里有桂西的,也证明过,但还是没有犯罪,白浩南咬定不认识那个同行朋友的真实身份,但全靠对方带路才能过来,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军警纳闷的是这一带地雷是常有,但很少安装在到国境线这边来,又不是越那边的边境线曾经做过战场的。

    但所有检查证明就是个地雷爆炸后的结果,爆炸元素和尸体死亡时间都证明是活着突然死亡的。

    所以连血样比对都做过了,证明身上的血迹就是那个被炸死的家伙,接连清查好几天,尿样血样都证明白浩南不吸毒没传染病,这是很多从那一带返回的人最常见问题,所以没有任何理由留难他,最后还是用遣送的方式把白浩南送回江州,但要求他一年内定期到辖区警署去报到,不是犯罪分子,属于辖区重点关注人群。

    白浩南一口答应下来,他曾经最担心警方询问当初那辆小跑车的车祸中烧死的杀手问题,居然没人问!

    在警署分别时还真诚的感谢了两位从边境单位陪同过来的军警,因为过来跟辖区比对交接是他们的职责,但白浩南多能跟人打交道,路上早就惯熟了,聊点足球都能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身上是在边境县城临时取钱买的t恤长裤,春节呢,回到这边路上随便买了件军大衣裹着,甚至都懒得检查这些一路上收集的银行卡里面有多少现金,白浩南压根儿就不在意钱,哪怕准备去当鸭子的时候也不过是决定当成未来的事业,而不主要是因为缺钱。

    有点意外的是幸好顺着警察系统回来的,他都不知道白连军搬家了,以前的少体校前两年拆了,白连军自然是搬了家,虽然距离不远但跟原来的地儿毫无关联,这还是警署的户籍给办临时身份证时候告诉白浩南的,其实都还大概记得这个前职业球员,所以态度很不错,特别是看他有点落魄的样子挺可怜,两个女警还给他端了水,白浩南没发浪,但阿达去献媚了,颇得女警喜欢,在警署门口细心的指点了白连军那新房子在什么地方。

    办完手续依旧是空着手,也就取了几百块钱都不想打车,走着过去吧。

    主要是曾经的少体校地皮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巨型购物广场的局部,以前就在商业中心旁边的少体校,现在这一片彻底变了样,其实当职业球员的时候就很少这样悠闲的在街头瞎逛,那时候不是训练比赛就是晚上的各种局,成天忙里慌慌的哪有现在的豁达心情。

    阿达看来就更像是来到新世界,哪怕它经历过桂西的省会,但太长时间它可能以为自己都是乡下狗了,而且江州的变化才是吊打特区新城那个日新月异,反正白浩南一路上没少找姑娘问路,因为穿着问题得了好几个白眼,也得到了热情回应,才在购物广场边角一个狭窄的小区找对了门牌号,说狭窄是因为楼下基本没什么绿化,对于最近两年住惯了漫山遍野都是野林子当成自己后花园,还人人都喊王老爷的白浩南来说,真心觉得特么狭窄得要命,绿化带都是乒乓球台大小的。

    而且楼房还巨高,仰头帽子都能掉,要是特区新城修这么一栋准保能吸引整个特区的民众来看稀奇,但在江州也就是拆迁还建房的水平,真心赞叹了下,白浩南刚刚要迈步走进楼里,突然一个小屁孩冲出来,猛的看见长耳朵体型也不那么玲珑的阿达,吓得脸色都变了,紧急刹车猛转身,肯定脚趾头都抓紧了在地面打滑生烟,再带着刺耳的嚎叫!

    白浩南正觉得卧槽,这是回家就惹事儿的节奏,哪家孩子这么讨厌,就看见后面冲出来个老头,一把抱住孩子劈头盖脸的先骂狗:“卧槽妮玛,谁家的野狗,吓住……”

    然后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了,白浩南也呆,虽然老了好几分,头发都白了一半,这满脸都写着溺爱的老头儿不是白连军还有谁,身上不再是以前一年四季不变的运动衣或者夹克,陡然就变成了衬衫绒衣外面罩着羽绒服,说不出的慈祥可亲,和白浩南前半辈子印象中那个成天喝酒、玩牌、打娃的失败者完全翻了个面儿:“卧槽……老白,你该不是娶了小老婆,给我生了个弟弟吧?老来乐啊!”

    白连军的口吻真是他爹:“卧槽,你这几年混得太差了吧!来,豆儿,你爸终于回来了!”

    那满脸泪水和惊恐的小屁孩在老人肩头转过脸来,看白浩南的眼神明显还不如阿达多,但好歹对军大衣没有歧视,使劲抽抽着绵羊声:“爸爸……”

    这时候再仔细看看那小孩,满头西瓜皮似的浓密黑发,白净细嫩的脸蛋,哪怕满脸泪花,光看那眉眼之间的脸型,就好像白浩南小时候的照片,特别是眼睛贼兮兮的又怕又想看的停留在阿达身上漫不经心,活脱脱的就是个小白!

    白浩南不觉得是被雷劈了,反正也感觉天上炸了雷,之前刚刚看着李海舟离去之后的空灵心境都乱成啥了,使劲咽了两口唾沫走近凑上去看:“我的儿子?哪来的?卧……”然后硬是把后面的槽给压下去了。

    他只是心境变了,其他口吻习惯都不会变,甚至鸡贼的习性在跟两位军警一起回来的路上都依旧,但这时候看见那小鼻子小眼硬是能把脏话压回去,不为别的,自己就是白连军的翻版,那么眼前这个孩子,难道也要跟自己一样跌跌撞撞的滚爬到三十多岁才明白做人的道理?

    白浩南觉得自己心境一下就被颠覆了,想伸手抱,可又怕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手劲,那么小一只,还有那泪水和惊吓的表情,竟然让白浩南心疼了,低头立刻翻脸:“看见没!把你弟弟吓成什么了!道歉!”

    还作势去踢阿达,可怜的狗子抬头看一眼主子,就知道献宝的把屁股后腿拖在地上惫懒的爬开,那在其他狗子身上很难看见的表情和滑稽动作顿时又把孩子逗得咯咯咯乱笑。

    白浩南也觉得自己心里开了花,终于把手指伸过去轻轻碰了下脸蛋上的泪花,有种碰了嫩豆腐能融化到心里的柔软,所以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多大了……哪来的?”

    这话问得奇怪,白连军回得也笼统:“不知道!老陈给我的,说是你的娃,户口上家里了。”

    白浩南吃了一惊,难道是陈素芬生的?

    这时候回想过往种种,好像跟陈素芬那啥的时间虽然没多少天,但从一开始就没防护措施,难道真是那时候走火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老陈说是那就没什么错,更何况自己一看见心里不就笃定得很么:“那……得应该快四岁了,他两口子怎么不带,我来抱试试看。”

    手上把孩子让了让不给,白连军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不知道老陈在坐牢?”

    白浩南立刻遭受了回家来第二个冲击:“坐牢?为什么?赌球?还是俱乐部的事情?”这下都忘了抱过儿子,简直难以置信,老陈也陷入了这种破事儿里面?

    白连军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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