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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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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步要出门找事干,赶忙打个招呼。
“到医院检查?”田秀花愣了下,收住脚步,脸微微一红,道:“你看这几天都忙得忘了这茬,是得给你爸好好检查下,别落下什么病根。”
陈尔林插话道:“阿姨,或许大叔的腿伤有治呢。”
田秀花叹了口气:“或许有治,恐怕要花好多钱吧。”
“先检查下再看情况了。”刘俊道。
“我不去!”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刘德奎居然拒绝检查。
刘俊淡淡地道:“爸,鄱医一附院是全省最好的医院,检查下,能冶好你的腿站起来,姨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刘德奎听到刘俊为田秀花着想,一下又没了脾气,把头给耷拉下来,要不是在村委会的小卖部里闹了出东窗事发,他现在恐怕还是有无穷的精力可以彻夜放水的。
“奎哥,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不能治,也好断了念想。”田秀花也劝。
“也是,看就看看吧,骨头都碎好几块了,估计没戏。”刘德奎对自己的大腿不抱希望,何况就算有治,也拿不出大笔的医疗费。
“早去早回啊。”田秀花望了眼墙上挂的钟,先自出门去找钟点工的事做,刘俊本想劝住田秀花稍稍等些日子,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一切都得先给父亲检查完双腿再说。
由哑巴背着刘德奎,刘俊搬着藤椅,陈尔林开着面包车来到了市中心鄱湖医学院第一附属医药,但见医院里患者与患者家属人满为患,吵吵嚷嚷,刘俊好不容易挂到了专家门诊,排队等了两个小时,居然没有一个人让双腿残疾的刘俊父亲先看病。
专家是个看上去三十几岁戴着眼镜挺年轻的男医生,问了刘德奎的双腿致残原因,没有多说话,建议先照ct拍片子。
等片子出来却是下午两点多,将刘德奎的片子拿给专家分析后,专家得出的结论是,腿骨粉碎性断裂,必须尽早动手术予以清除体内碎裂的骨块,条件许可的话,可以同时实施更换替代腿骨,手术后,患者能够直立自理。
一附院的专家与垄上村的游医胡郎中所说一样,只要有钱,父亲的腿骨可以换,从此便可以站立做人了,只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换了父亲的腿骨。
刘俊心喜之余,又忐忑地问专家:“医生,象我父亲双腿都换,包干要花多少钱?”
坐诊的男专家听到刘俊的问话,才认真打量了下眼前的的几个人,很显然阅人无数的男专家凭眼前几个人的穿着一眼便能看出来,坐在随时带着的椅藤上面的双腿残疾的刘德奎、白面高大的刘俊与皮肤幽默却结实的哑巴肖力三人是乡下人,而穿着稍显花艳些男装的陈尔林是城里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如今乡下有钱人也多,不能仅凭穿着就断定一个人的穷富,有的超级富豪还低调的没边呢,象香港首富李嘉诚点个鸡蛋吃不完还要打包。
“咳咳。”专家清了清嗓子,望了望刘俊,道:“小伙子,医院里没有你这种包干的说法,就好比世界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草药一样,但请你们相信,救生扶伤是我们每一个医务人员的天职,我们会用最好的医术、最优质的服务给每一个病人减轻痛苦,给患者带来健康。”
“对不起,刚才我随口说的,请问,象我父亲这样的换双腿骨,一般情况下要花多少钱?”刘俊对戴着眼镜的年轻专家真想揍他一顿,还专家,叽叽歪歪的就象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不就一句话多少钱的事,谈那么多不着边际的大道理干嘛。
专家扶了扶眼镜,态度还是很认真,有知识的人都有这样涵养的吧:“你父亲的腿骨是可以换的,价钱也有多样的。”
“什么?换腿骨还有几样价钱?医生你就直说吧,到底神马个情况?”刘俊尽量耐着性子,这男专家婆婆妈妈的,实在让人受不了,该说的不说,吊人胃口一样,为了父亲的病,忍了。
“这个,你可能略有不知。腿骨有进口材料的,有国产的,价钱自然不同。动手术时,有专家级别的主刀与一般的医生主刀价钱也是两样的。手术后的护理在重症特护病房与普通病房护理的价钱也是不同的。病人在康复阶段用的药品也有高效特效药物与临床常用药品的区别。你刚才问象你父亲这样的换双腿骨一般情况下要花多少钱,我能给你个准吗?我要不说清楚这些,你还以为我们大医院欺生唬弄患者家属呢。”
“我靠,i服了u。”刘俊差点没晕倒,这个眼镜男专家简直就是从星爷大话西游里走出来的唐僧不取经改当医生了。
“什么?你服了油?服了什么油?芝麻油还是转基因大豆油,有些油不能乱服的,乱服油会生病的。”眼镜男被刘俊一句我靠给靠得神经兮兮的。
“好吧,尊敬的专家,我再次请问您,我父亲双腿骨换国产中档的材料、请有资质能手术换好腿骨的非专家级的主刀大夫,住一般老百姓住的病房,用常规的可以治好病的药,住到可以出院的时候出院,在这种情况下的价格,再考虑上下浮动20%的难以预估的可能发生的医疗费用,你就按这个医疗方案帮我估个价吧,我好准备钱给父亲做手术。”
刘俊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与太有文化的人打交通就是累啊。
“好的,你稍等。”眼镜男在刘俊说话的时候便用笔记下了刘俊所说的要点,拿出计算器来认真进行医疗估价,足足有十分钟,翻了三大本医疗产品及服务价格表,写满了三张医务便笺,就象在做一道繁杂高深的高等数学演算题。
“按照你的要求,我刚才进行了详细评估,象你父亲这样的手术,保守费用得花一十九万六千五百零八十八元,这只是纸面上算的预估数,仅供参考,以实际发生费用结账,不出别的意外,这个估价应该**不离十了。你们要不要做?”
眼镜男很专业的算完估价,很自豪的神态,整个鄱湖一附院也只有象他这样有高等学历的医生能算得出这么精确的医疗价格出来。
“做!现在可以交钱不?”刘俊松了口气,一口拍板,虽然医疗专家眼镜男不好怎么说他,但他所估算的价格倒是让刘俊吃了定心丸。
真是天意,父亲的手术费用要花196588元,和哑巴腰带里所装的钱数差不离,从刀疤脸冒险弄来的二十万巨款,在回家路过古和县一个小镇上花了将近二百元给父亲买了酒、给田秀花买了衣服;来省城的第一个晚上请出租车司机去江南宾馆帮表弟段骐骁解围花去了二千五;买锅锅瓢盆等日常生活用品花了五百元;杂七杂八的零用花了二百元,正好剩下了十九万六千六,感觉没算错吧?
“阿俊,不治了。”刘德奎坐在藤椅上,拉了拉刘俊的衣角,将近二十万啊,刘俊凭什么夸海口给他治病?发什么神经?这是医院,又不能欠帐的,刚才在大厅挂号排队候诊道听途说常有急诊病人因交不出入院费得不到紧急抢救而活生生死在门诊大厅挂号收费窗口的。
刘德奎刚开始坐在旁边一直没言语,当专家说他的腿可以有治时,心有过一阵狂跳,当眼镜男说出要花将近二十万治疗费时,心又跌到冰点。医生说要二十万手术费用时,儿子竟然眼都不眨说要现在交钱,阿俊哪来那么多钱?这可不是吹牛逼的地方,丢人现眼不是。
“你确定要给你父亲做双腿换骨手术么?”眼镜男问道。
刘俊被这个眼镜男弄得哭笑不得,真不敢相信省城的大医院里竟然有书呆子样的专家。
不过,话说回来,往往是这样的书呆子有真才实学,有真才实学的人性格都很古怪,这样的书呆子医生必定有医术过人之处,要不然庸医误人会毁了大医院声誉的。
“确定,给我爸治病必须不差钱,现在可以交钱。”刘俊肯定的点点头,神情异常的坚定。
“嗯,好,有孝心,有出息,我欣赏。”眼镜男眼镜一亮,心里嘀咕了下,再次打量下刘俊,看向刘俊的眼光也就不一样了,也就二十二三岁年轻的乡下小伙子,能一口气拿出二十万来给父亲治病,真是不简单,城里那些啃老族、月光族与这个高大英俊的农村人来比,简直就无地自容。
“小伙子人不错嘛,我现在就给你开入院单,你到一楼大厅先预缴住院押金,征求下你的意见,你父亲的腿骨粉碎性骨折,有许多的小骨刺,手术不干净的话,将会留下诸多后遗症,为确保手术百分百成功,你父亲手术就由我来操刀吧,不收专家医疗费,只收普通手术费用,可以吗?”眼镜男认真地说道。
“太谢谢你了,杨医生,您是鄱湖一附院的顶级骨科专家,著名军医大的高材生杨军,驰名国内外,我爸手术能由您亲自操刀,真是莫大的荣幸,一万个乐意啊,你是真正的人民医生,最伟大的医务工作者。”
刘俊怔愣了下,便笑了,眼镜男大发善心,其医术不用怀疑,在挂专家门诊时,墙上贴有专家的照片及简历,这位名叫杨军的眼镜男是军医大学毕业的,被一附院请来坐诊的。
“去交钱吧,办好了入院,会有护士告诉我你父亲病房的,晚上不坐诊,我会去病房。”眼镜男淡淡一笑,对刘俊过于夸张的话表现的无动于衷,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下一个。”眼镜男朝后面一长串排队等得都不耐烦的待诊患者喊了句,声音明显大了几分贝,没有患者跟医生作对的,何况是专家级别的医生。患者纵有一百个一千个不耐烦,还得耐着性子等着,没谁敢当面有怨言。
轮到就诊的患者家属唠叨起来:“杨医生,你可不能偏心,我爱人的腿骨手术你也得亲自操刀啊,手术费用就按专家级别算,俺不差钱。”
杨军委婉拒绝:“对不起,不是差不差钱的问题,医院有规定,规矩不能破,对于患者手术,本人轮诊期间只能安排一次亲诊,刚才亲诊手术的名额用完了。一附院还有很多专家级别的医生,医术都在我之上,有信誉保证,你们就放心好了。”
哑巴背着刘德奎出了专家诊疗室,听到患者家属与眼镜男专家杨军的对话,刘俊与陈尔林相视一笑。
第029章 中秋赏月
刘俊拿着眼镜男专家杨军所开具的入院条,到一楼挂号收费处交了住院押金,找到病房,让哑巴将父亲背进去,陈尔林也忙着跑上跑下。
一直怀着疑问的刘德奎由哑巴背着住进四人一间的住院病房时,才敢相信这是真的,腿有治了,刘德奎却高兴不起来,趁着另外三张病床空着的时候,板起脸审问刘俊:“阿俊,你哪来那么多钱?”
刘俊早就想好了对辞,淡然道:“爸,昨天我与阿林来租房时,途经一家福利彩票投注站,一时好奇就买了两张票,没想到就中了二十万,正好给爸治病。阿林,是吧?”
陈尔林认真地点点头:“伯父,俊哥手气真好,一到省城就中大奖,这是开门红的好兆头呢。”
有陈尔林作证,刘德奎半信半疑,彩票中奖的事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真就发生在儿子阿俊身上了?
“阿俊啊,早知你有这么多钱,你得先给姨办起超市啊,我这腿等有钱了再治也不迟啊。”刘德奎将信将疑间,还是记挂着田秀花。
“爸,钱早赚晚赚都能赚,但腿却不能晚治,专家杨医生都说了,要是爸的腿骨再不治的话就真晚了。”
“唉,不说那些了,都已经住院了,你得赶紧回家告诉秀花阿姨一声,让她知道我住院的事。”刘德奎尽管不完全相信,但刘俊真金白银地交了大笔住院费是事实,刘德奎欣喜地面对现实,憧憬着能再度直立行走。
刘俊坐陈尔林的车子回红卫街接田秀花去了,哑巴留下来在病房里照看刘德奎。
刘德奎将哑巴叫到身边,面色凝重,沉声道:“阿力,大叔我对你怎么样?”
哑巴使劲点点头,伸了伸大拇指,表示好。
刘德奎嗯了声,说道:“阿力呀,大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实在人,打小就不会说谎,刚才我知道阿俊说什么中彩票中了二十万,那都是骗人的,我才不相信。你天天和阿俊在一起,那么多钱也放你身上的,应该知道阿俊钱的来路。你告诉我,阿俊到底哪来那么多钱,会不会抢来的偷来的吧?可不许骗大叔啊。”
哑巴沉默了,他不能骗大叔刘德奎,否则良心上过不去;但他也不能告诉刘德奎实情,说那二十万是刘俊动刀子从市场上的恶霸那儿给讹诈来的,否则又对不住阿俊哥了。
刘德奎吃定了哑巴老实也诚实,看哑巴在想事儿,也不急,知道哑巴一定会道出实情。
果然,哑巴只是短暂的沉默,便朝刘德奎一阵认认真真比划,告诉刘德奎,那二十万是他与刘俊一起趁空闲的时候,没日没夜地抓了很多很多王八去卖,前后卖出过好几百斤,而王八在城里卖得很贵,好几百块钱一斤,二十万赚起来也不难。
当然哑巴没有提及刘俊和刀疤脸动刀子,逼使刀疤脸出二十万保命的事,哑巴跟着刘俊也经历了几个大场面,悟出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
有了哑巴的求证,后来刘德奎也向邻床病友打听过,城里的王八真的卖得很贵,最高时五六百元一斤的天价王八也不是没有,刘德奎不得不信刘俊确实凭本事瞒着大人赚到了二十万。
抓王八能赚大钱,活了大半辈子的刘德奎竟然没想到有这么一辙,就连整个近四千人的垄上村也没谁懂这个行情,曾经常夜间放水遇到王八正眼也不瞧一眼的刘德奎,根本就没想到乡村里的王八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刘德奎很震惊,也很懊恼,纵使抓王八再赚钱,可惜他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只要垄上村的村长肖福贵一天在垄上村,就注定没有他一天的活路。
不过,儿子有出息,有二十万巨款居然隐忍瞒得住,不简单啊,阿俊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个人物,难怪高考落榜坚决不愿复读,抓王八那么赚钱,谁还要读书啊!
刘德奎胡乱想着,躺在病床上迷迷乎乎睡了一阵,直到刘俊带着田秀花送来了肉饼汤才醒来。
见到刘德奎的腿有治了,田秀花欣喜若狂,近二十万的手术费用,不管刘俊是中彩票来的或是抓王八卖的,总之那都是刘俊凭本事赚来的,往后刘德奎能站起来生活自理了,也可以坐超市帮卖卖东西,她与刘俊、哑巴一起在城里务工,一家四口都能赚钱,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嘛,好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嘛。
……
十天后,在军医大的高材生、国内著名的骨科专家眼镜男杨军医生的亲自主刀下,刘俊的父亲刘德奎的双腿换骨手术取得圆满成功,期间刘俊的姑妈与姑父来医院看望过两回,表弟段骐骁则一次都没出现。
中秋当天,刘德奎出院,刘俊留下了杨军的电话,表示日后发达定当厚报。
出院结帐时,手术费用花了十九万六千,和杨军的术前估价基本一致,刘俊身上还余了五六百元零用,医院给刘德奎免费赠送了两只特制的不锈钢拐棍,一家人高高兴兴回到红卫街。
中秋夜,皓月初升,一轮圆月当空,是千家万户团圆的日子。
刘德奎拄着拐棍,由哑巴搀扶着,吩咐田秀花按老家风俗在近大门处的门内摆置赏月祭祖台案。
祭祀用的专用台案没有,用一只四腿方形桌暂替,桌面摆上了插香烛用的沙盘,三只月饼、一个橘子,一把菜刀,由刘俊燃烛点香当空祷拜。
顿时,租屋内红烛高燃,香烟缭绕,刘德奎一家对着楼前明月,就着一桌丰盛菜肴开席赏月,身在异乡,刘俊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家的味道。
夜宴后,刘德奎、田秀花、哑巴三人已入睡,刘俊睡不着倚着门框抬头望月,想起背井离乡,越是怀念家乡,意兴澜珊处,不由轻轻吟诵起北宋诗人苏轼咏月的千古名篇《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中秋一过,生活还得继续。
刘俊将身上仅余的几百元钱全部交给了田秀花吃伙食,嘱咐田秀花暂时不用到外面找保姆的事做,父亲刘德奎按医生的叮嘱还需要照顾大半年才能扔掉拐棍,他与哑巴可以先打点零工赚点钱补贴家用。
为了刘德奎的健康,田秀花含泪答应不去外面找事,要刘俊与哑巴两人也不要太辛苦,挨过下半年,待刘德奎能生活自理了再从长计议。
自此,刘俊身无分文,俗话说,“钱是精怪,用光轻快”,确也如此,二十万全部花在父亲治腿上了,虽然现在穷光蛋一个,但刘俊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因为刘俊看到了父亲眉头终于舒展了,脸上也有笑容了。
刘俊与哑巴两人徒步红卫街来到闹心村村口大樟村下,没见到陈尔林,便在樟树附近逛了逛,大概过了半小时,陈尔林开着面包车来了。
“大哥,你又在等啊,咋不打个电话呢?”陈尔林下车热情相迎。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等会儿也不碍事。”刘俊望着哑巴斜背着个灌满了白开水的军用水壶,心想此时身无分文的他,别说打一个电话,就连买瓶一元钱的矿泉水都买不起。
“大哥,想去哪?”陈尔林也看到了哑巴背着的老式的军用铁水壶,快步到马路对面的小超市里买了三瓶冰的王老吉,一人一瓶。
刘俊默默记住这份情,一瓶饮料虽然几块钱的事,但兄弟这份心这份情却是无价的,谢谢的话就不用挂在口头了。
“阿林,你知道,我现在与阿力一分钱都没有了,做生意也没本钱,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这城里你熟,你看哪里有招临时工的,打短工也行,反正我们有的是力气,赚多赚少倒无所谓,只要不窝在家里就好。”
陈尔林当然知道刘俊的窘境,要不是为了治好父亲的腿伤散尽钱财,俊哥可是有钱人呢,这么有孝心又这么舍得花大钱的人,绝非凡夫俗子所为。
刘俊可是连黑道的刀疤脸都敢开打的人,为了生活低下头来打零工养家却毫不抱怨,这才是能屈能伸的真情英雄,当是他陈尔林敬重的汉子。
“大哥,要说临时工,就闹心村的青云制药厂就常年招工,只是那儿药味太重了,一般人还受不了。”陈尔林想了想,认真地回答。
“没关系,不就是闻药味吗?只要不是毒药就行。”刘俊马上反应过来,在姑妈家所住的江南机械厂的家属区旧区挥之不去的刺鼻药味就是青云制药厂飘过去的。
“阿力,你对药味不过敏吧?”刘俊关切地问下哑巴。
哑巴笑着摇了摇头,他能在坟山鱼塘水下憋闷换水大半个小时都毛事没有,就闻闻青云制药厂的一点药味儿算什么。
刘俊横下心来:“那好,阿林,阿力,咱们去青云制药厂应聘去。”
第030章 不鸟工头
“好嘞。”陈尔林开心应答,驾着昌河面包车载着刘俊与哑巴向青云制药厂驶去。
青云制药厂是闹心村的村办企业,制造消炎杀菌类的人用药剂,与江南机械厂厂区一墙之隔,方园十里都能闻到刺鼻的药味。
好在人类对味道有适应性,也好在药厂附近的居民告状告了多次无果也就习惯了,一家药厂居然能在市民聚居地开了几十年不倒还真是个奇迹。
陈尔林将面包车开到药厂大门口,两只石狮守门,不时有大货车进出,门卫室的外墙上贴着大幅长年招工的应聘广告,不时有人来打听或求职。
刘俊认真看了下招工公告,按工种不同,可包吃住,也可不住宿,可签长工,也可打短工,对于技术性的工种刘俊没想过,干苦力的短期工还是可以考虑的。
正好有种专卖体力的活,就是搬运工,搬运什么没具体写明,月工资3000元,自备午餐,工资月结。只要有体力就行,随时都可报到。
“阿力,3000元一个月,你干不干?”刘俊没有多想,决定做搬运,农村长大的孩子,有的是力气。
哑巴点点头,憨厚一笑,表示干了,哑巴就是说不出话,要是能开口说的话,哑巴一定会说不管干什么,只要能跟在俊哥身边就行。
刘俊问过门卫应聘搬运工到哪里报到,门卫指了指里面一栋外墙贴满白色细条瓷砖的五层办公楼,说是可到三楼的人事科领表办手续。
门卫让刘俊、陈尔林、哑巴三人进厂,来到青云制药厂的人事科,由一个穿着长衣长裤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亲自接待。
中年男子穿着显得很文雅,但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打量了刘俊三人一番,说道:“我是青云药厂人事科长尚智勇,你们三位都决定了来我厂做搬运工吗?”
“尚科长,你好,我是隔壁厂区江南航空的,送两位兄弟来应聘,还请尚科长多多关照。”瘦削的陈尔林堆着笑脸向尚智勇敬烟。
尚智勇接过烟,故意放在嘴边不动,陈尔林很识相地掏出一次性打火机给点上。
“哦,你这两位兄弟看上去挺结实的嘛,做搬运嘛……”尚智勇美美地吸了口烟,驾起了二郎腿,斜睨了眼刘俊与哑巴,欲言又止。
“我这两位兄弟有的是力气,尚科长慧眼识人呢。”陈尔林早作好了准备,将一条用报纸包好的芙蓉王烟从手提包掏出来推到尚智勇的面前,谄笑着,“尚科长,不成敬意。”
“这个嘛,那就填张表吧。”尚智勇紧绷的脸舒缓了些,毫不推辞,将报纸包裹的那条烟轻轻往桌角边一移,顺手将另一份报纸给盖住,然后从抽屉里从容不迫地抽出两张应聘表格来。
陈尔林贿烟,尚智勇受贿,刘俊在一旁冷眼观看,一言不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表格正面是用人信息,反面是一个月的用工试用期协议,试用期合格后再签正式用工合同,得看清楚了,须提供两份身份证复印件,不用交押金,签字就生效,当天可上岗。”
尚智勇一番解释,眼睛瞄了眼报纸盖着的长条烟,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有句话我得提醒下,既然是试用,如果试用不合格或未做满一个月,工资是打折扣的,你们也得看清楚了。”
刘俊看着用工表格背面的范本协议,同时听出了尚智勇的话外之音,感觉这用人单位的招聘合同里有太多的霸王条款,诸如因搬运工操作不慎造成货物损坏要赔偿,因个人原因意外造成的工伤厂方不予受理,非厂方原因未做满一个月中途退出的话不补发工资等等。
那些个条款,看上去都合情合理,但刘俊总觉得合同太霸道了,什么叫个人原因?什么叫非厂方原因?什么叫操作不慎造成货物损坏要赔偿?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放牛的娃子赔得起牛吗?
坑爹的合同啊,但你明知道这合同有不对劲的地方,你还得心甘情愿的签,你是来找事做的,不是来找事的,哪有权利去挑剔对方的不对之处?
“尚科长,这试用期的合同也太严酷了吧,搬运工成天搬货搬上搬下的也难免有个闪失啊。”陈尔林看后,也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只要你们不是故意的,就算损坏了点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用你们赔的,放心好了。我们厂给的工资不低,一百元一天,到哪找去?”尚智勇很自信这看似乡下的两个小伙子必定会做这份搬运的活儿,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行,那就签了,有尚科长这句话,没什么不放心的。”刘俊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大笔一挥,果断签了合约,并将另一张表格递给哑巴签上了肖力的大名。
“好,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可以上岗了,工作时间你们也知道的,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就八个小时,自备午餐,每周可自愿轮休一天,没有午休,随时有货随时搬运,不能请假,明天你们带两张身份证复印件交到人事科就行。”
尚智勇说着将刘俊与哑巴两人签订的劳务合同表格锁进了办公室,然后吩咐科里的一个办事员给刘俊、哑巴两人办了两张工作牌,发了两套蓝色工作服和两个蓝色透明薄膜,带他们两人去仓库。
陈尔林不能进药厂工作区,便从车上拿了两包八宝粥、一袋法式面包交到哑巴手里,权当刘俊与哑巴两人的午餐,说好下午四点会在药厂门口接。
……
青云制药厂的仓库很大,分了五个区,一区是工具、劳保用品及易耗品库,二区是原料库,三区是半成品库,四区是成品库,五区是中转备用库,每个库区都有人有车在忙碌。
刘俊与哑巴胸前别着工作牌,穿着蓝色工作衣,戴着蓝色口罩在药厂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了仓库五区,中转备用库上岗。
工作人员将刘俊与哑巴交给中转库的工头,相互介绍了下,便算完成任务向人事科长尚智勇交差去了。
工头五等三粗,膀宽腰圆,一身名牌,居然不用穿工作服,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黄金项链,貌似混社会有头有脸的人都流行挂这种粗笨的黄金链子,该工头挺炫富的,但却遮掩不住其无形中透露出的凶悍,有几分霸气令人侧目。
经过人事科工作人员的介绍,刘俊知道了这个看上去挺霸气的工头,是他与哑巴的顶头上司,以后归他管。
工头是闹心村的人,叫龚保发,乃是村长龚明水的两个儿子龚保龙、龚保虎的保字辈的堂弟,在青云制药厂算是个角色。
刘俊仅从工头龚保发的面相看去,便觉得这货不是善茬,和红卫街上开着路虎撞人的村长的大儿子龚保龙是一个货色。
“龚头,多多关照。”刘俊不卑不亢地向坐在藤椅上的龚保发打招呼。
龚保发待人事科的人一走开,便将面前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拉出敞开,见刘俊没有动静,鼻子哼哼了声,故意将手放在敞开的抽屉里找摸了一阵,拿出一包拆开的软中华也不问问刘俊与哑巴抽不抽,自个叼在嘴里,抬眼望了望,希望有人立即上来点烟。
依然半天没有动静,龚保发冷冷地瞪了眼刘俊,非常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zippo打火机在手中秀了下自个点上,吸了口烟,半闭着眼睛,晃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将刘俊与哑巴晾在了一边,心里还不住地开骂:“两个不开窃的乡巴佬,不懂得孝敬,往后够有苦头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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