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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警官-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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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民警很默契地打开电脑,连上投影机。
灯灭了,会议室一片漆黑,紧接着两起一道光柱,投影银幕上出现一张组织架构图和一条吴辰东团伙违反犯罪的时间线。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吴辰东等人是在通过非法方式淘得‘第一桶金’之后,再积极‘洗白’自己,成功‘转型’为生意人,再通过倒卖土地和涉足小产权房开发,才开始跻身‘亿万富翁’行列的。”
韩博指着投影银幕,条理清晰地介绍道:“我们可以将整个犯罪过程分为前期、中期及后期。前期,该团伙主要是暴力收取保护费,最早可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纱井新义安’刚兴起时,为抢地盘经常打打杀杀,用暴力手段争夺地盘和利益,收取保护费、容留他人吸毒等等。
如1995年11月,安宝区纱井街道明珠酒店开业前后,吴辰东为勒索保护费,伙同赖棠庆、曾兴发以及陈军波等人不断在该酒店骚扰滋事,用砖头砸烂酒店西餐厅大门玻璃、经常带人到酒店消费不给钱,甚至在酒店走廊上大小便。
在新明珠酒店没有屈服的情况下,吴辰东等人便多次以半夜给总经理陈某家打威胁电话、打烂其家玻璃窗和汽车玻璃、往其门口和车辆上泼油漆等方式实施勒索。明珠酒店被逼无奈,自1996年8月开始,每月支付保护费人民币1。5万至2万元。至1998年12月止,该团伙强行收取明珠酒店保护费共计人民币8。5万元。”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再如1999年12月,吴辰东等人合伙在安宝区纱井街道原新桥客运站一楼开办创世纪娱乐城。明知所其经营的场所内存在吸毒行为,但为招揽生意,非但不予制止,反而长期为顾客提供吸食k…粉的吸管、碗、碟等工具。
在2000年3月至2001年4月,吴辰东又以管理创世纪娱乐城门口蓝牌车为由,安排顾志清等人强行向蓝牌车司机按月收取保护费。最早可追溯到1995年,时间跨度多大,刚才提到的涉案人员包括受害者,好几个已经死了,可见调查取证工作有多难!”
查过去十几年的事,许多证人已去世,一些嫌犯早离开了深正,这跟办理陈年旧案有什么区别。
肖梦云等检察官终于意识到打黑专案组的工作有多难,面面相觑,之前的那些想法不翼而飞。
韩博既想让她们知道专案组的难处,更认为有必须让她们搞清脉络,真正的了解吴辰东团伙的案情,毕竟抓捕只是第一步,想将该团伙成员全部绳之以法,还要靠她们将一帮嫌犯送上法庭。
“中期,主要是涉足赌档,实施‘行业垄断’。”
韩博从冯锦辉手里接过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小口,继续道:“过了2000年后,吴辰东及其党羽,开始逐步垄断纱井当地煤气、工业废品收购、酒店、赌档等行业,没有他的许可,这些行业外人根本无法插足。
如2003年间,吴辰东在纱井街道创世纪娱乐城一楼餐厅娱乐室内开设‘百…家…乐’赌档,聚众赌博。期间,其马仔王志坚、刘启林组织易亚军等人在该赌场内发牌、收钱、抽水。
从2000年1月开始,吴辰东又伙同李诺强、梁义、徐永森、张锡波等人在纱井街道步涌村开办安宝再生资源有限公司纱井新发收购站,垄断纱井街道三蚝村、四蚝村、步涌村、沙三村、衙边村等四百余家工厂的工业废品收购业务,获取巨额利润……”
看着投影银幕上的案卷材料,听着韩博的介绍,几位年轻的检察官脑海里对案情终于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同事们看得很认真,听得很专注。
肖梦云同样认真,同样专注,不过比几位同志多了一个发现,前面这位公安局副局级领导既没看投影,也没看材料,就这么侃侃而谈!
时间、地点、日期、涉案人员名字,记得清清楚楚,可见对案情有多了解,之前下过多大功夫。
韩博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微笑着说:“后期,涉足地产,倒卖土地获取暴利。相比前期和中期,由于时间关系,调查取证工作要容易得多。如果各位不是按时间顺序研究案卷,而是从后面开始看,就可以发现倒卖上寮村土地等犯罪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第八百六十八章 “只能兼顾”
北…京,央行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四十多岁的干部正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领导看他刚呈上的材料。
“艺术品洗钱的手法主要有黑钱洗白、贪污式洗钱、关联式洗钱。这些洗钱方式都是洗钱者用自己手中的黑钱,大量购买艺术品或者是建立艺术馆,通过拍卖公司将手中的艺术品拍出天价,然后再安排人联手做局……”
“利用艺术品洗钱的原因包括移民、牟利、作假、行贿等几方面,由于艺术品的价格与价值判断缺少权威的评估体系,让艺术品成为资产转移的一个不错选择。更有甚者,与海外诸如日本、欧洲的一些拍卖行勾结,形成统一的战略运作模式,即使是一件不好的艺术品也能从低价运营成高价。”
看到这里,头发花白的领导不禁抬头起:“有点意思,还举了一个例。”
丁兴礼忍不住问:“曹行长,您是说材料里提到的海外文物回流?”
“大开眼界啊!”
曹副行长放下材料,面无表情地说:“一幅画,哪怕在收录进拍卖行时有可能被认为假画,但如果运作得当,如果有海外机构配合,完全可以将幅画从欧洲到新加坡再香港开拍,就像是一瓶葡萄酒一样编造一个故事。
例如鸦片战争时期某个八国联军的将军把幅画拿到欧洲,然后某私人藏家用五百万进行收藏,这个故事就这么一直流传出来,而最终的目的是我们中国,最终可能是原价的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价格成交。一幅假画就这样完成了它的‘化蝶’过程,既能将资产转移至海外,还能博得个‘海外文物回流’的美名。”
“问题严重,形势严峻,所以国…务…院才要求我们采取必要措施。”
“嗯,是不能再拖了,这份材料有点意思,能看出整理这份材料同志对洗钱,尤其艺术品洗钱有一定研究,具体工作你牵头负责的,可以把他抽调过来么。”
“曹行长,他不是我们系统的人。”
“不是,那你怎么会有这份材料的?”曹副行长倍感意外。
丁兴礼坐直身体,微笑着解释道:“这个韩博是公安,当年的东华税案就是他查出来的,后来调到公大任教,再后来又调到基层工作。五年前跟我们合作过,捣毁了几个地下钱庄。之后被公安部派驻到南非干了四年警务联络官,现在深正市公安局挂职,担任深正市公安局刑侦局副局长。
前段时间他破获一起命案,两个穷凶极恶的嫌犯为牟取暴利,残忍杀害了一个画家,试图以此炒作画家的作品。在破案过程中发现艺术品洗钱问题严重,他把他知道的,以及从香港联合财富情报组前主管那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整理成材料发给了我。
他不知道国…务…院已经关注到艺术品市场极不正常,更不知道中央已责令相关部门研究措施,只是想给我提个醒,毕竟我们之前合作过,知道我是分管什么的。”
接下来不只是要打击艺术品洗钱,而且要遏制艺术品市场的乱象。
这涉及到文化主管部门,涉及到文化艺术界,涉及到整个拍卖行业,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尽管人行是反洗钱的主管部门,但这项工作一样不是人行一家的事。
关于反洗钱,在国家层面有公安部、外交部、最高法、最高检、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23个部门参与的反洗钱工作部际联系会议。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深正等几个计划单列市也建立了相应的联系会议制度。
曹副行长权衡了一番,再次拿起材料说:“接下来的工作离不开公安协助,不是我们系统的人一样可以抽调。”
接下来要对混乱的艺术品市场“大开杀戒”,丁兴礼当然想要一把“好刀”。
可是换作一个普通的副局级干部当然没问题,可以直接与东广省公安厅、与深正市公安局协调,但韩博不是一个普通的副局级干部,他苦笑着说:“曹行长,韩博同志在深正是挂职,工作关系在公安部刑侦局。不仅刚去深正挂职不久,而且承担打黑任务,抽调他这样的副局级干部,恐怕我分量不够。”
“懂行的公安太少了,我跟公安部协调。”
“谢谢曹行长。”
……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韩博浑然不知道一个善意的提醒,竟让自己进入央行领导的视线。
1月7日下午3点,正准备去湖分局部署一个抓捕行动,市局办公室打来一个电话,让把手头上的事暂时交给别人,立即去市局开会。
赶到市局,几个会议室空空荡荡的,毫无开会迹象。
正莫名其妙,陈秘书跑了出来,把他请进局长办公室。
“关局……丁处长也在,您怎么在关局这儿?”看到老朋友正跟关局谈笑风生,韩博一下子愣住了。
“顺路,顺路。”丁兴礼微微一笑,起身相迎。
对待自己的部下,关局可没那么热情。
更重要的是,从北…京来的这位不速之客是挖墙脚的,打黑工作正在顺利推进,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换将,但人家来头太大,省领导和市领导都打过招呼,只能硬着头皮接待。
“小韩,称呼错了,不是丁处长,是丁司长。”
“哎哟,真不知道,丁司长,恭喜恭喜。”
“老朋友了,别这么客气,是不是也想让我恭喜恭喜你。”
市公安局一把手日理万机,丁兴礼不想耽误关局太多时间,坐回原来位置,饶有兴致地问:“韩博,其实今天不只是顺路,也想借这个机会,借关局长的宝地,跟你请教请教近年艺术品洗钱乃至整个艺术品市场存在的问题。那份材料只有十几页,我是意犹未尽,想多了解一些,不许藏私。”
为这个来的,对艺术品洗钱重视是好事,只是怎么以这种方式,选择这个场合。
关局很严肃,看样子这是工作,接下来不是闲聊,而是汇报。
韩博不明所以,飞快整理了下思路,侃侃而谈。
“报告关局,报告丁司长,在侦办案过程中,由于侦查需要,我咨询过不少专家和业内人士,对艺术品投资收藏乃至艺术品拍卖进行过一番了解,发现了一些很巧合的因素。
2004年,我们中国成立打击洗钱的部门,到2006年出台《反洗钱法》,刚好在这个时间区间内艺术品的价格涨了。可以说正是因为大量洗钱行为的存在,把艺术品的价格给拉高了,也给艺术品市场带来非常致命且危险的泡沫。”
“韩博同志,他们是如何通过艺术品洗钱的?”
“大致有三种,第一种是把黑钱洗白,如果你是一个企业高管,有灰色收入,那么做艺术品洗钱的人就可以帮你运作,花两三百万,去买一些画,买完之后,他们会把这些艺术品的价格炒高几十倍到几百倍。这两三年内,通过拍卖公司出手,十几万就可以变成上千万,有些可以到几千万,虽然买画的钱还是你自己的,但是通过这样的运作,你的钱就洗白了。”
“左手卖,右手买?”
“差不多。”
韩博微微点了下头,接着道:“第二种是贪污型的洗钱,譬如说还是个企业的高管,他可以在集团下面成立一个艺术品投资机构,通过专门负责洗钱的人,在市面上放一些画,本来只值十万块,把它几百万买进去,动用的是国有资金,买一两百张画,原来的市值是三千万的话,你就可以用十个亿买进去,中间的差价其实就落入了个人的腰包。”
原来案值如此之大,关局眼前一亮,突然发现既然墙角被挖无可避免,但完全可以承办或协助央行侦办一两起涉及艺术品洗钱的大案,忍不住追问道:“第三种呢?”
“第三种是关联洗钱,类似股市的老鼠仓。譬如说我们两个手中有很多齐白石的画,你买我一幅,我买你一幅,把价炒高之后,我们手中的画就全部都增值了,达到一种天价效应。”
难得有机会向主管反洗钱的央行领导反映情况,韩博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
“我把艺术品市场归纳为四个市场,有洗钱市场、礼品市场、收藏市场和消费市场,消费市场应该是唯一没有泡沫的,但是国内的消费市场并没有真正培养起来。对于目前的大多数人来说,消费不起艺术品。
艺术体系在欧美是个社会公共利益体系,它不是我们中国这种资本洗钱的体系,也就是说,西方是把它作为赞助艺术,赞助艺术家的概念,而不是成为另一种资本市场,不是赌的概念。”
韩博长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刚开始,我担心艺术品资本化、金融化。随着了解深入,发现已经资金化、金融化了。已经由最初的收藏家、境外拍卖行,延伸至艺术品经纪人、当代艺术推手、国内拍卖行,甚至有了艺术基金、艺术信托等艺术金融资本。包括银行在内的一些金融机构,都在跟着炒作。”
“小韩,你是说现在很火的艺术品市场,存在巨大泡沫,存在金融风险?”关局低声问。
“关局,2009年,英国的《泰晤士报》通过140万份的问卷,调查20世纪全球的艺术大师,在评选出的200位艺术大师中,我们中国没有一个人入选,日本有4位,中国的艺术家基本没有知名度,出了国门几乎没人知道。
但是中国的一些艺术家的身价,却比那些世界认可的艺术大师还高,甚至高出十几倍。达利的作品才几千万元人民币一幅,而且还是他比较重要的作品的价格,而中国的艺术家却动不动就是上亿,不合理。这好比说中国的一个歌手,没有什么知名度,身价却比迈克尔…杰克逊还高,这不可能啊!”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
他既了解内幕,既精通法律,办案又经验,有他加入,接下来的工作无疑能好开展得多。
这一趟没白跑,丁兴礼心情无比愉快,笑看着关局说:“关局长,我没说错吧,找韩博是找对了。”
什么意思,韩博被搞得一头雾水。
关局点上支烟,看看韩博,再看看不速之客,似笑非笑地说:“丁司长,虽然我对这方面没韩博同志了解,也知道艺术品市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放眼全国不就是集中在北…京、东海和我们深正吗?对了,还有香港!”
“确实如此。”
“既然上级有指示,我们市局肯定协助,就算上级没指示我们一样要协助。不过韩博同志现在真抽不开身,他既是负责全市打黑工作的专案组长,也是市‘三打办’副主任,他要是一走,打黑工作谁能在短时间内接手,只能兼顾,在深正兼顾。”
“关局长,我们曹行长跟公安部协调过。”
“我知道,部刑侦局领导亲自给我打过电话,不过基层有基层的难处,打黑工作又具有一定特殊性。不怕丁司长笑话,光我们公安系统就有五六个处级干部因涉嫌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而落马,案件侦办到什么程度,需要严格保密,许多情况我都不清楚。”
韩博终于意识到老朋友的真正来意,顿时被搞的哭笑不得。
关局长打定主意,拍拍他胳膊:“丁司长,不信你可以问小韩!我们局党委态度明确,只能兼顾。考虑到反洗钱工作比较艰巨,我们市局不仅可以让韩博同志兼顾,让韩博同志协助你们,还可以责令经侦支队全力协助。”
没有公安或检察机关协助,反洗钱工作光靠人行根本开展不了。
丁兴礼长期负责反洗钱,没少跟公安打交道,岂能猜不出关局打得什么算盘,也很乐意送这个顺水人情,但依然苦笑道:“关局长,实不相瞒,我们要韩博同志协助调查的不是个案,布置这项任务的也不是我们人行领导,而是更高层。您所说的兼顾,我一个小小的司长做不了主,不过您可以跟你们公安部争取。”
更高层!
比人行更高的不就是党…中…央、国…务…院么,这个露大脸的机会更不能错过,关局长乐了,热情无比地紧握着他手:“谢谢丁司长提醒,我们会尽力争取,不过您也要帮我们说说好话。”
第八百六十九章 市局副局长!
似乎知道丁兴礼很忙,似乎知道丁兴礼有话要私下里跟韩博说,关局长没提什么尽地主之谊,达成不算默契的默契,便让韩博代表市局“接待好丁司长”。
怎么接待,送到宾馆,晚上陪他吃顿饭?
一向不喜欢迎来送往,韩博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排,丁兴礼笑问道:“有没有开车?”
“有车。”
“送我去分行。”
韩博也有一肚子疑问,一口答应道:“行,车这那边,丁司长请。”
……
有司机在,说话不太方便,丁兴礼只是叙旧,甚至半开玩笑地埋怨回国也不打个电话,跟他这个朋友聚聚。
人行也叫央行,不办理存贷业务,其主要职能是维护金融稳定,促进经济发展。比如反洗钱、反假币、建立诚信体系、维护银行支付结算系统、制定货币政策、发行货币、控制存贷利率、调整存款准备金、统计银行数据(头寸控制)、开展国际金融业务等等,堪称“管银行的银行”。
五年前年协助人行打击地下钱庄时,韩博去过人行深正分行,只是这五年变化太大了,要不是有司机小计,再不开导航,真不一定能找到。
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抵达目的地。
到了人行的派出机构,丁兴礼摇身一变为主人,跟出来相迎的分行同志打完招呼,便热情无比地把韩博请进一间会议室。
刚坐下,刚从分行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茶杯,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微笑着走了进来。
“老孙,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韩博。小韩,这位是银监会的孙处长。”
眼前这位所在的部门一样是管银行的,更多的是监管业务,负责统一监管银行、资产管理公司、信托投资公司及其他存款类金融机构,对金融机构及其业务活动进行监管。比如制定业务规则,金融机构的准入、设立、变迁、变更、撤销,高管的任命等等,都要去他们银监会备案。
韩博本以为老朋友想拉自己一起去反洗钱,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银监会的人。
央行的派出机构是分行,银监会的派出机构是银监会,韩博意识到眼前这位应该是“京官”,立马起身笑道:“孙处长好,欢迎孙处长来深正。”
“韩局,千万别这么客气,职务级别在这儿呢,这样我都不敢坐了。”
“您年龄比我大,而且是部委来的领导,见官大一级。”
比预料中更年轻,比想象中更谦虚,孙哲觉得眼前这位有点意思,紧握着他手笑道:“韩局,据我所知,你是来深正挂职的,工作关系依然在公安部。什么部委来的领导,什么见官大一级,这话别人可以说,你不能说。”
想想也是,自己真是半个“京官”。
韩博越想越好笑,刚打算问问他们的真正来意,丁兴礼顺手带上会议室门,指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不无感慨地说:“韩博,从1992年深正首开艺术品拍卖算起,中国艺术品拍卖业已走过十几个春秋,拍卖对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尤其近几年,其成果更为显著。
大量流失在海外的艺术品得以回归,原来不受人们重视的艺术品得到妥善保管和珍藏,拍品数量、种类和拍卖场次空前增长,拍卖会上人山人海,拍卖成为艺术品普及的大好舞台,直接导致了令人振奋、连年大幅攀升的成交额和大量的艺术品高价迭创。甚至有人预言,一股浩浩荡荡的全民收藏艺术品热正在形成。”
“看上去是挺繁荣的。”韩博微微点点头,坐下来洗耳恭听。
“但是呢,在艺术品拍卖‘热火朝天’的背后,却是异声四起。到处是张大千、齐白石,哪有那么多的名家书画?徐悲鸿的马、郑板桥的竹,拍出不超过千元的低价,不是假画又是什么?”
丁兴礼轻叹了口气,坐下道:“赝品盛行,在艺术品拍卖业中像病毒一样传染。市场上究竟有多少赝品?无法作确切统计,众说纷纭。有的说多达90%,有说超过一半,有说占三分之一。但众口一词的是:大拍卖行真货稍多,小拍卖行信誉较差,一些中小型拍卖会,几乎没有一张真品,满眼皆假。”
人行只管反洗钱,这似乎不归你们管。
但这番话基本全在点子上,韩博无奈地说:“买家拍到赝品经常只能自咽苦果,‘粗线条’的《拍卖法》并不能悬起‘达摩克利斯之剑’。因为它规定,拍品的真伪瑕疵均由买家自行鉴别,拍卖方无需承担法律责任。”
孙哲接口道:“正因为这方面的法律空白,让现在的艺术品拍卖市场秩序混乱,大量赝品充斥着拍卖市场。”
“这应该归文化部门管,文化部应该制定相应的条例来规范市场。”
“你以为文化部不想管,关键是怎么管,怎么才能管好?可能你已经注意到了,直到今天工商登记里都没有画廊这样一个行业,各家公司登记的名称和业态五花八门,这与每年几百亿元的画廊交易额的状况显然不相适应。”
丁兴礼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文化部门的事让文化部门去操心,我们人行和银监会关注的是,艺术品信托、艺术品基金问题严重,不仅存在巨大金融风险,而且无视国…务…院对房地产的调控,在三令五申要求对房地产业紧缩银根的情况下,变相向房地产行业输送资金。”
原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上级早注意到这些问题。
韩博只是对洗钱环节有一定了解,不禁问道:“丁司长,艺术基金为房地产输送资金,这个管道他们是怎么建立的?”
“五六年前,一些金融机构就开设艺术基金产品。除了发行艺术基金,还有许多艺术平台,北…京、东海、深正都有艺术馆或参股拍卖公司等等。有的基金对外宣称迅速售罄,实际上是其员工认购。
基金盘子里卖不出去的东西则流入旗下的艺术馆,过一段时间再从艺术馆拿到拍卖公司托高价假拍出去,再拿天价的艺术品作为抵押向银行融资,融资来的钱进入地产行业继续牟利。”
丁兴礼话音刚落,孙处长便强调道:“如果没有艺术基金或信托的输送,根据当前的紧缩政策,国家是不允许金融机构将资金直接借贷给地产业的。”
这几天房价暴涨,为控制房价,国…务…院接二连三出台调控政策,韩博反应过来:“顶风作案,跟国…务…院对着干!”
“一些操作艺术基金的公司甚至本身就有房地产业务,以公司的收藏来组织一只基金是很容易的事。”
“金融机构为艺术品架设那么多的平台看似没必要,必须一环扣一环,任何一环的损失都会导致对投资者没法交代。可一旦拥有金融机构这个终极平台,一条龙一手遮天就很容易操作,所以要把这个隐秘的链条揭开。”
原来要对付的是“大庄家”,两位金融监管部门的朋友虽然没明说,但能想象到那些“大庄家”具有什么样的背景。
韩博大吃一惊,不禁问:“丁司长,现在大概有多少只艺术品基金?”
“近30家艺术品基金公司,共发行成立了超过70只艺术品基金,基金初始规模近百亿!”
看着韩博若有所思的样子,丁兴礼接着道:“在目前的艺术市场中,能中规中矩做艺术基金的公司少之又少。如果说艺术信托尚且需要经过信托、银行的层层风险评估,那么以有限合伙形式进行的艺术基金,则更容易产生猫腻。
在藏家手里买卖艺术品不需要开发票,签订合同的细节也不可能透明并被监管,做基金的人心里很清楚,只要心一狠走歪路实在太容易了。而且像我们中国这种以投资和投机为导向的艺术市场,几十亿的资金就是大户,就能够操控市价。”
“上级要求对艺术品市场乱象进行治理整顿?”
“不然我和孙处长能跑深正来找你?”
“丁司长,孙处长,您二位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仅仅是反洗钱,只要线索,只要涉案单位或人员在深正,我韩博没二话,肯定全力协助。但你们要做的不只是反洗钱,而是治理整顿整个行业,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又一片空白,我一个警察能发挥多大作用。”
“寻找突破口,办几个大案。”丁兴礼拍拍他肩膀,补充道:“我只是奉命牵头,参与部门也不只是我们人行、银监会和你们公安三家,文化、财政、检察、税务等相关部门都会参与……”
真正的大行动,直接对中…南…海负责。
参与不意味着要冲锋陷阵,主要工作是研究现有法律法规,在现有法律法规基础上寻找突破口,指导相关部门整治行业乱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才是部委应该做的事。
“丁司长,我可以参与,不过就像关局所说这边工作一大堆,现阶段我可能只能兼顾。”
“没问题,我们可以多沟通多交流。你办案经验丰富,有你在相信打开突破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在研究要考虑多方面因素,一是法律法规,二是既要管又不能把整个行业管死。”
“明白,要掌握一个度。”
“我带来一些材料,你拿回去看看。关局长的话有一定道理,艺术品市场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主要集中在北…京、东海和深正,深正这边的摸底工作你多操点心。我跟上级汇报一下,看能不能在深正设一个小组。”
……
要重点打击几个在艺术品市场呼风唤雨的“庄家”,要通过打击“庄家”达到整顿行业、扼制艺术品洗钱、扼制艺术品基金流入房地产市场乱象的最终目的,但针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几乎一片空白,师出无名,只能先摸底,先调查研究。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韩博终于松下口气。
跟两位“京官”谈完,拿上几档案袋资料正想先给关局打个电话,还是先回打黑专案组,关局的电话竟然先到了。
“韩博同志,跟丁司长谈得怎么样?”
“报告关局,谈得挺融洽,不过谈话内容丁司长要求保密。”
关局长不在市局,此刻正坐在市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里,跟政法委杨书记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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