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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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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轻轻惊呼一声,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还是非常信赖地看着苏进。

    旁边的人也很惊讶,他们小声交流着:“水浸上去,不就把画打湿了?墨蕴开了怎么办?”

    苏进神情专注,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不在他的耳中,他眼里只有这一幅画!

    刷完一遍清水,苏进拿出一个瓶子,换了支排笔,又把瓶子里的液体也刷了上去。

    这时,苏进拿出一个电子钟,设定了五分钟的闹钟后,放在了旁边。

    这五分钟里,苏进也没有闲着,而是做起了其它的准备。五分钟后,他站起来,检查了一下画面的情况,又调了三分钟。

    苏进的动作不快,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一会儿,但周围的人都非常有耐心。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不过两个步骤,画卷上的黑色霉斑就有了一些松脱的迹象。

    接着,苏进又刷了一层透明的淡黄色液体,这液体味道非常刺鼻,一刷上去,旁边的人立刻忍不住退了两步,只有小姑娘捂着鼻子,仍然粘在石桌旁边不动。

    苏进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地做下去,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像是第一次做似的,但从头到尾不慌不忙,有章有法。

    最关键的是,随着他的动作,画面上的霉斑明显变淡了。竹石图原本的模样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这时候,苏进正拿着棉签,蘸着另一些液体,在画面上游走。这时候的关键是,清洗剂不能碰触画线,只能在空白处点染。

    苏进的动作更慢了,但每一次点下去时,他都毫不犹豫,好像黑斑对他来说完全不存在,他的心里一早就有这画原本的模样似的。

    太阳渐渐升起,越来越高。现在正是八月末的盛夏,阳光毫不藏私地挥洒着它的热力。

    苏进的动作仍然非常稳定,额头上却被洒出了一点汗珠。

    小姑娘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点,她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手帕,凑上去轻轻擦去了苏进的汗。

    苏进像是完全沉浸在工作里,又像是习惯了别人这样的帮助,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小姑娘仿佛得到了鼓励,她立刻站直身体,凡是苏进头上有汗冒出来,她立刻帮忙擦掉。

    转眼间,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街上的人一直没有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有个很牛逼的书画修复师在当众修复!

    这个消息传得更广了,b区这一带的街道上几乎挤得水泄不通。其实后面来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苏进的工作,但就靠着里面人的现场直播,他们也兴致勃勃地呆了下来。

    快到中午时,苏进终于抬起了头。他再次拿起排刷,蘸上清水。

    这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豪迈,清水几乎是用泼的刷上了画面!

    一次清洗、两次清洗、三次清洗……

    三次之后,小姑娘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险些惊呼出来了,清洗过后,画面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画面的中心是两条河流的交汇点,远山烟水,风雨瘦竹,近水与云水、蹲石与远山、筱竹与烟树,极具层次感,画幅虽然不大,看着它的时候,却像是看尽了千里江山。

    这幅画刚才还是一副霉斑横生,破破烂烂的样子;现在,却线条清晰,画面整洁,气韵悠然,宛如新作!

    小姑娘紧盯着画卷,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家里的这个家传宝物竟然这么美!难怪它这么破了,爸爸还一直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它……

    苏进指着画幅一角说:“这里题有‘轼为莘老作’五字款识,与东坡文字风格一致。莘老就是孙莘老,孙觉,东坡同年的居士。东坡集里也有不少送给孙觉的诗。这里和这里还有题跋,也说明了这幅画的来历。”

    他点点头,肯定地道,“这幅《潇湘竹石图》的确是东坡居士的真迹,价值非常高!”

    接着,他又转向金富典当行的那个文物修复师,淡淡地反问道,“不值钱?”

0004 五百万

    繁华的古玩街上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一阵哗然,所有人吵嚷了起来。

    一幅破画,被修复成了这样?

    会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懂行的,有人已经开始计算起来了:“这幅画按先前那样,的确只有三品。这样修复过后,大概可以断为七品。再修补一下蛀洞,装裱完善的话,至少也能上八品!”

    就这短短半天时间,一幅名人佳作,就从三品被修复成了七品……不,八品?!

    这画被虫蛀出的洞都不在画心上,很好修复。至于装裱,那更是一级修复师就能完成的工作。

    也就是说,这幅画上八品,已经是毫无疑义的事情了。

    八品的潇湘竹石图,能值多少钱?

    更多人关心的是这个,一个比较老道的画商估算了一下,道:“如果是私下交易,一般应该在两百万左右。放到拍卖行,宣传搞得好,至少能拍到三百五十万到五百万。”

    就算私下交易也有两百万?!

    刚才金富典当行要用多少钱买来着?

    一千块?!

    一千块买人家两百万的东西,这是穷疯了还是精透了?

    不管是哪一样,小姑娘之前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家典当行简直不要脸,一点信誉也不讲!

    还有一些比苏进来得更早的人,更清楚当时的情况一点。他们把事情经过讲给旁边的人听,说:“小姑娘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合同上的照片不对,马上就闹起来了。”

    “那当然得改合同啊!两百万的画用一千块钱买,这根本就是违法的。到时候小姑娘就算签了合同,也未必打不赢官司!”

    典当行的人面红耳赤,一早就缩到门里面不敢出来了。那个二段文物修复师也想走,听见后面的对话,又有点不服气,转身辩解道:“一开始这画只有三品,根本值不到两百万!”

    他马上就被人嘲笑了:“三品的画不能修吗?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人家年轻小伙子,轻轻松松就修成了七品!”

    “对啊,这小伙子手生得很,明显是个新人。新人都能修好的东西,你修不好?不要说了,明明就是想骗人!”

    二段修复师咬牙切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护。

    苏进刚才的修复的确不怎么熟练,但是他那套修复手段,自己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敢打保票,就算是自己那个五段的老师在这里,也未必能修得这么好。

    但苏进是个生手也是很明显的事情,要他当众说这个二段修复师不如生手?那也是自砸招牌的事情。

    他咬了半天的牙,最后只能一甩手,进了典当行,躲着不敢出来了。

    他这一来,更坐实了金富典当行骗子的名声,同行耻笑不说,有些顾客想起以前自己曾经在他们这里当过东西的,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

    立刻有人叫道:“骗子拍卖行!滚出故宫古玩街!”

    “砰”的一声,一块石头飞出去,立刻就砸烂了典当行的玻璃。

    接着,更多的人叫了起来,片刻后,金富典当行“刷”的一声拉下了铁闸门,暂时关门了!

    苏进瞥了那边一眼,对小姑娘道:“幼灵,你把这画卖出去,你爸爸治病的钱就有了。”

    小姑娘现在对他是满心敬仰,连连点头道:“嗯嗯!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苏进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照片呢。”

    他翻出那张照片,递到小姑娘面前,她看着上面俩父女熟悉的面孔,顿时惊呆了。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啊,我知道了,你是小苏哥哥!”

    苏进笑了起来,道:“对!”

    事情实在太巧了,苏进的那个资助者名叫谢进宇,他之前跟苏进通信的时候,曾经把自己跟女儿的照片寄给他看。

    现在的苏进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就是资助者的女儿谢幼灵。

    就算是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像那样被欺负,苏进也是要出头的,更何况两人还有渊源?

    谢幼灵知道这是爸爸嘴里的“小苏哥哥”之后,对苏进更亲热了。她兴高采烈地说:“小苏哥哥,爸爸一直念叨着你呢,我带你去医院见他!”

    现在旁边的人还没全散开,苏进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好,不过我们得先把这幅画卖掉。”

    东坡竹石图,八品名家古画。苏进一流露出要出手的意思,旁边的人马上就吵开了。

    刚才那个画商已经定了两百万的标准,现在立刻有人叫道:“两百二十万!”

    “两百五十万!”

    最后一直开到了三百万。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笑意道:“如果你能把这幅画修完裱完,我就出五百万买下……如何?”

    这声音不算太高,但音质清朗,极具穿透力,轻而易举地压下了周围的杂音,传到苏进耳中。

    苏进抬头一看,只见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出一条道路,让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长得非常俊美,一身休闲服,气度闲雅,带着一丝贵气。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默然警惕地看着周围。

    苏进打量了一下他,道:“好的装裱需要费一番工夫,不是现在能完成的。而且……场地也不对。”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指指前方:“我在那里有一个工作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到那里去做。”

    苏进思索片刻,爽快地说:“行,我可以做。”

    年轻男子道:“这画你一个人拿着不方便,需要我帮忙吗?”

    苏进扬了扬眉:“行啊。”

    年轻男子示意了一下,两个保镖上前,一人一边抬起漆板,向前走去。

    苏进牵着谢幼灵跟在后面,旁边有个人小声提醒:“小哥,你要小心啊,这画可是价值两百……不,三百万的!”

    苏进的目光扫过那个年轻人,尤其在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上停顿了一下,摇头道:“不要紧,没事的。”

    两个保镖抬着漆板,苏进牵着谢幼灵,跟年轻男子并肩走着。

    一路上,两边各自自我介绍了一下,年轻男子的名字叫谈修之,自称是一个古玩商人。之前他正好在旁边的茶楼,看完了苏进修复的全过程。

    苏进也讲了自己要去京师大学上学,谈修之“哦”了一声,问道:“我在京师大学也有几位叔伯,不然……”

    苏进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打架的,用不着拉帮结派。”

    谈修之哈哈笑了起来,一指前方道:“工作室就在前面,马上就到。”

    苏进有点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会打听一下他是怎么学会文物修复的,结果从头到尾就没提过这事。

    谈修之的工作室就在隔壁区,位于一间古玩行的二楼。

    这里的二楼全部打通成了一间,大扇玻璃窗显得宽敞明亮,空调温度开得非常低,一进门就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很快转成了寒意。

    谢幼灵打了个寒噤,谈修之看她一眼,微笑着吩咐道:“去给小妹妹拿条毯子来。”接着又问苏进,“你呢?需要加件衣服吗?”

    苏进摇头:“不,这样很好。”

    很多文物的保存环境都需要低温干燥,他早就习惯了。

    谈修之点点头,伸手道:“这里的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请便吧。”

    这间屋子装修得不错,里面的东西基本齐全。不过这个世界的文物修复水平毕竟很一般,对苏进来说,这里的一切只算“够用”,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表情非常平静。

    谈修之留意到了,目光微闪,问道:“介意我在旁边看吗?”

    苏进摇头:“你随意吧。幼灵,你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吧?”

    这时候的谢幼灵乖乖的,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气势。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窈窕纤细的年轻女孩给她端来了一杯果汁和几块点头,谢幼灵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却没有动。

    这时,苏进已经开始工作了。

    装裱对于书画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他随口就能说出十几种不同的装裱方法来。但这时他又遇到了刚才当众修复时的情况。

    他的大脑和手有些不太协调。

    也就是说,他知道全部的步骤,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连细节也无所不知。但知道归知道,实际做起来的时候,手经常不能照着脑子想的那么去做。

    刚一发现这种情况,苏进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具身体终归不是他的。

    以前的他,干了二十多年的文物修复工作,身体早就被训练出来了。很多基础工作,他就算脑子走神,也能自然而然地完成。

    但现在就不行。

    这个苏进之前完全没接触过文物修复,身体和神经都没被训练过,没办法跟他的大脑达成一致。

    譬如,以前他的触觉非常灵敏,很多东西只要一碰就知道是什么材料。

    但现在这个身体完全做不到,他必须配合手眼,仔细观察才能做出判断。

    这大大拖慢了他的进度,也让旁边的人看起来,觉得他很不熟练,就是个新手。

    不过就算慢,他脑子里的东西也是完整的。他很快就根据竹石图的具体情况与这里现成的材料,选出了最合适的一种装裱方法,动起手来。

0005 资助者

    苏进先用两种不同的方法修补好了画轴边缘的蛀洞,接着开始装裱。

    之前在街上,他已经把画轴原有的托绫和镶料取下来了,现在只剩最原始的绢画。

    现在,他重新准备了一段托绫,刷上清水,抻平拉直,再次用清水浸透。

    接着,他用毛巾吸干多余水份,开始刷浆。

    虽然装裱是再基础不过的工作,但苏进仍然做得很认真,目光极为专注。

    坐在这里,谢幼灵比之前在人群中显得轻松多了,她托着腮,紧紧地盯着苏进。

    谈修之安静地坐在一边,片刻后,他身后来了一个人。他没有回头,只是向着苏进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那人先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很快表情就变得认真起来。

    装裱不难,但是个细致活,得耗上一段时间。谢幼灵早上就出来了,来这间工作室的时候就已经快中午了,没过一会,她的小肚子就咕咕地叫了两声。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点心,又看了看苏进,还是没伸手去拿。谈修之留意到了,向后招手,叫来一个人,小声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苏进把画糊贴上了纸墙,暂时有了歇口气的时间。

    他一转身,就看见谢幼灵正在吃饭,谈修之示意了一下:“粗茶淡饭,暂时果腹吧。”

    对方想得倒挺周到……

    苏进也不客气,他的确有点饿了,点头道谢之后,三两口把饭菜吃完,转发就去检查画幅,往上喷水。

    下午三四点钟左右,竹石图全部装裱完毕。画轴向左右拉开,清晰平整,没有一丝皱褶,没有一点污迹,简直就像博物馆珍藏的精品!

    谈修之站在画幅面前,凝视好久,终于吐出一口气,赞道:“好!”

    苏进微微一笑:“这画看上去污损比较严重,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所以修复后的成品质量也会比较好。”

    谈修之问道:“那什么样的问题才算大问题呢?”

    苏进一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一边说:“画心严重损毁,部分缺失的,那就比较难修了。”

    谈修之立刻听出了其中关键:“只是难修,不是没法修?”

    苏进笑道:“想想办法,还是可以的。”他说得很随意,完全没留意到谈修之脸上震惊又深思的表情。

    苏进的手脚很麻利,没一会儿就把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示出了极其良好的习惯。

    谈修之挺爽快,苏进把桌面收拾好的时候,五百万的支票也送到了他的面前,一分不少。

    苏进接过支票,随手递给了谢幼灵。小姑娘愣住了,道:“苏小哥哥,这钱……”

    苏进不在意地道:“怎么?你的画卖出去了,这就是卖画钱啊。”

    这话倒是没错,但要不是苏进把画修好了,怎么可能卖这么多钱?

    之前那个画商也说过了,三品的竹石图就算不止一千块,也不可能卖出太多钱!

    谢幼灵咬住嘴唇,把支票推到苏进手上:“小哥哥,你该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我不能拿这么多!”

    苏进想了想,道:“你一个小姑娘拿这么多钱的确不安全,我先拿着也行。”

    他收起支票,向谈修之告辞,很快就跟谢幼灵一起离开了这间工作室。

    一大一小一离开,工作室里就变得安静下来。谈修之走到桌边,轻抚着画轴,问道:“怎么样?”

    之前站他身后的那个人走上前来,道:“这种装裱手法我从来没见过,一定是哪家的秘传手法。这年轻人手法生涩,工作习惯良好,拿着五百万的支票都轻描淡写……应该是哪位名师带出来的高徒。”

    谈修之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高徒吗……未必见得。不过这年轻人很有意思,可以再看一看。”

    苏进领着谢幼灵下了楼,又回头看了一眼。

    在他眼里,这间工作间虽然算不上多出色,但他也看得出来,里面每一件东西的品质都非常好,要置办这样一套,非得花大价钱不可。

    这样一间工作室,只为了看他装裱,就被清空了大半天,可见谈修之的财力。

    他又想起了对方手上的那个扳指,翠如碧潭,种水色都是优中之优。上面的旧色古银明显是清朝宫廷样式。这样一枚扳指,就算在他以前的世界也能价值千万,更别提现在。这个叫谈修之的,一定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古董商。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苏进轻轻笑了一声,牵着谢幼灵的手就走了。

    谢幼灵的画卖出了一大笔钱,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她蹦蹦跳跳地跟在苏进身边,道:“他们家的点心真好吃!菜也好吃!”

    毕竟是个小姑娘,相对五百万来说,她更在意的是好吃的食物。

    苏进问道:“幼灵,谢叔是生了什么病,要紧吗?”

    提到爸爸,谢幼灵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低声说:“爸爸是累病的!”

    苏进皱起了眉。时间过得越久,他跟原身的记忆融合得越多,感情也有了一些交汇的迹象。现在以前的苏进跟现在的苏进,已经有些像是一个人了。

    他记得,原身,也就是另一个他,从七岁开始接受谢进宇的资助,至今已经有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来,谢进宇的钱到得总是很及时,数额虽然不大,但是非常稳定。每到要交学费的时候,他总还会另外多给一点。

    在苏进的概念里,这样的人不是大富大贵,也是薄有余财,怎么会到累病的程度?

    谢幼灵年纪虽然小,但对苏进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很快就给他讲明了事情的经过。

    谢幼灵是难产,出生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当时小姑娘自己的身体也很弱,要活下来可能都比较困难。

    谢进宇当时工作不错,有一些积蓄,为了给女儿祈福积德,他想找一个孩子长期资助,就找到了名字跟他有一个字一样,学习成绩又很不错的苏进。

    所以,从谢幼灵小时候开始,谢进宇就不断给她讲“小苏哥哥”的事情,好像他真的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孩子一样。

    久而久之,父女俩对苏进的感情越来越深。以至于后来谢进宇突然失业,工作一落千丈,他也决定宁可辛苦一点,也要继续资助苏进。

    谁会因为家庭困难,就放弃其中一个孩子呢?

    谢进宇后来重新找了个工作,工资比以前少一点,但是辛苦多了。他拼命工作,宁可自己省吃俭用,给苏进的资助也从来没断过。

    每次看见苏进寄回来的成绩单,谢进宇总是特别欣慰。

    但是,当苏进参加高考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了,一病不起,去医院检查时,父女俩简直天崩地裂。

    急性肾衰,必须马上持续透析,等待肾/源更换。

    换肾手术且不说,光是前面的透析,每周都得花掉一大笔钱。

    为了这个病,谢进宇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积蓄瞬间花光了,未来的手术还需要更多钱。

    说到这里,谢幼灵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要不是这样,小小年纪的她也不会急成这样,在家里翻出一点东西就到典当行来卖。

    刚刚在工作间吃东西,已经是她最近难得轻松的时光了。

    苏进眉头紧皱,道:“走,赶紧带我去看看谢叔!”

    …………

    两人一起到了医院,走进了一间四人病房。

    谢进宇正半坐在病床上,跟着床边一个人说话。他脸色苍白,精神看着还好,脸上却是一片焦急。

    谢幼灵一看见他,就叫着爸爸扑了过去。

    谢进宇一转头,又惊又喜又怒:“你上哪去了?一出去一天,也不打招呼!”

    谢幼灵自己也没想到会出去这么长时间,她有点愧疚,又有点委屈地转头,道:“我去故宫那边了,还见到一个人……”

    苏进踏进病房,叫道:“谢叔。”

    论前一世的年纪,谢进宇其实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可能是因为融合了另一个苏进,这个称呼他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谢进宇迷惑地看着苏进,没一会儿眼睛就亮了:“小苏!你是小苏对吧,长这么大了!”

    他急忙就想下床,苏进连忙上前扶住他:“您歇着,不要动……谢叔,你的事怎么不跟我说?要不是碰到幼灵,我还不知道呢。”

    谢进宇摇头叹气:“我这病来得太突然了,就是麻烦,你也帮不上忙……”

    谢幼灵道:“谁说小苏哥哥帮不上忙?他可厉害了!”

    一天下来,谢幼灵早就变成了苏进的小脑残粉,就算爸爸这样说也不行,她马上就反驳了起来。

    谢进宇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一去一天,我快急死了,还没找你算帐呢。”他又向旁边那个人道谢,“胡哥,幼灵回来了,谢谢你了。”

    胡哥是他的一个同事,谢进宇找不到女儿,心里着急,又没法行动,只好找他来帮忙。现在谢幼灵回来了,倒是件好事。

    胡哥连忙说不要紧,又帮着说:“小灵,以后不能这样了,刚才你爸急得要命,就差报警了。”

    谢幼灵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软软地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既然没事,胡哥就先走了,苏进在病床旁边拖了张椅子坐下,问道:“谢叔,现在医生那边怎么说?”

    谢进宇摇头叹气:“急性肾衰就是那样了,换肾呗。现在肾/源还没联系上,只能定时透析等着。”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就算找到也没办法,一个肾要六十万,我哪来的六十万……”

    苏进沉吟道:“钱倒好办,主要是肾/源……”

    病房里人有点多,苏进避开别人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递给谢进宇道,“今天幼灵去故宫,把那张东坡竹石图卖了,这是卖画的钱。”

0006 那么美

    谢进宇一怔:“竹石图?那张是真品,但品相不好,卖不上价格……”他低下头,看见支票上的数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叫道,“怎么可能?!”

    谢幼灵趴在旁边,小小声地说:“小苏哥哥可厉害了,帮我们把画修好了……”

    她口齿伶俐,很快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爸爸说了一遍,越说越兴奋。小姑娘非常机灵,就算是最兴奋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不用人提醒也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

    谢进宇越听越不可思议,道:“小苏,你从哪里学的……”他声音一顿,摇头道,“嗯,当我没说,我不该问的。不过这支票还是你拿着,该给我们多少钱,就给多少,要不是你修好了这幅画,它根本卖不出价!”

    这父女俩倒是一样的口径,苏进笑了起来:“谢叔,你不用跟我客气。要不是你,我不可能能参加得了高考,更别提考上京师大学了。”

    谢进宇连连摇头:“那是你学习努力,是你自己的本事!”

    推让了一会儿,苏进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现在没有急用钱的地方。肾衰就是个花钱的病,你先紧着这钱用,到时候等你病好了,再挣钱还我怎么样?”

    谢进宇知道这只是一个说法,心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他一直资助苏进,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但这可是五百万!有几个人能在这样一笔巨款面前,还这样坚决?

    他心里突然有点骄傲,他资助长大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谢进宇没再推让,把支票收了下来。不过这时候他心里对苏进是怎么想的,那也不用再多说了。

    有了钱,透析可以正常进行,等到找到肾/源,马上就可以做手术。

    谢进宇只是看上去精神好,其实一直需要看护。这段时间都是小姑娘趁着暑假,在医院里陪着爸爸。苏进又给谢进宇请了个看护。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这是小姑娘再怎么能干也比不了的。

    谢幼灵看着护工阿姨的动作,小大人一样感叹道:“有钱真好啊……”

    苏进忙出忙进,正好听见这话,立刻被她逗笑了:“是啊,所以幼灵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赚大钱,到时候爸爸就要靠你养了。”

    谢幼灵很认真地说:“嗯,我要赚大钱,要养爸爸,还要养哥哥!”

    这一下,护工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

    心里放下一个担子,谢幼灵疲态毕现,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呵欠。

    今天她终于可以不用呆在医院了,谢进宇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苏进。

    离大学报到还有两三天时间,他让苏进这段时间住在他家,顺便帮忙照顾一下谢幼灵。

    苏进答应了,这时候谢幼灵已经困得睡着了,他问了地址,背起小姑娘往回走。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街上灯火通明,霓虹灯一片流光溢彩。苏进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就这样看上去,这个世界跟他以前那个没什么不同。但其实,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的同事,他的事业,都已经……

    苏进脚步一顿,突然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耳边问道:“哥哥,你觉得,我可以学文物修复吗?”

    苏进紧了紧手臂,笑道:“你醒了啊?你想学的话,当然可以。但你为什么要学?因为可以赚大钱吗?”

    背后的身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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